第23章 毒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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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珠的咳嗽一天比一天重了。銀珠在咳嗽時,往往一口氣接著一口氣地朝後提,提到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又哦~哦~哦~嗬嘍上半天,還是不能痛痛快快地咳出來。銀珠的臉色開始變得灰暗起來,上麵開始浮現出像碧玉一樣的光澤。馬有貴看著整天又要照顧玻璃、又要照顧他、還要照看紙貨鋪的銀珠心痛不已。馬有貴知道他躲不過這一劫了。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馬有貴躺在**的這一個月,更加堅定了早日除掉玻璃的決心,可是銀珠對他好像有了提防,總是不離開這個家,於是馬有貴也就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你該去看看其他的醫生,實在不行就到楚州醫院去看看。
馬有貴看銀珠咳得難受,他的一口氣也跟著朝後提,直到銀珠成功的咳出來了,他也跟著長長地籲一口氣。馬有貴說,你咳得難受,我聽著更難受,你去楚州人民醫院去看看吧。
銀珠喝了一口熱水,感覺心裏好受了一些,有一股溫熱的東西在肺裏緩緩流淌。銀珠說:沒事,死不了的。馬上這春天過去,夏天一到,天熱了,我這咳嗽不用瞧大夫都會好起來的。
其實銀珠是不放心。自從她在算命先生那裏得到一些啟示之後,她對馬有貴就多了一份戒心。兩腮無肉,做事狠毒。這是一句老話。銀珠對兩腮無肉的馬有貴越來越不信任了。可是馬有貴說:你不去看病,萬一你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玻璃依靠誰?
馬有貴和銀珠夫妻這麽多年,他知道怎麽樣來勸說銀珠,果然他的這句話讓銀珠開始擔憂起來。
一直默默無語的玻璃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玻璃也為銀珠的咳嗽而擔心:媽媽,您去醫院去看病。我在家裏照顧爸爸。
玻璃開始叫馬有貴爸爸了。玻璃每叫一聲爸爸,馬有貴就感到心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他清楚地知道,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玻璃給打動,到那時他再想除掉玻璃,他會下不了手。這也更加讓馬有貴感到煩躁不安。
要不,你跟媽一起去楚州醫院吧,一路上也有個伴。銀珠的這個提議即尊重了馬有貴的意願,同時也粉碎了馬有貴的陰謀。馬有貴無奈地挖了銀珠一眼,他知道銀珠可能猜到了一些什麽,銀珠現在對他充滿了懷疑。馬有貴無奈地說那你們母女倆去吧。
銀珠帶著玻璃去了69區的楚州醫院之後,一個意外改變了一切。馬有貴沒想到老院工會來到紙貨鋪,更沒有想到老院工會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當時馬有貴想下床出去走走,可是他才走下床,感到胸口像斷了骨頭一樣的難受,於是他又躺在了**,他內心的怨毒像毒蛇一樣瘋狂遊走卻無路可逃。銀珠和玻璃離開了三十一區時被老院工看在了眼裏,於是老院工在這個上午來到了紙貨鋪。老院工的到來,讓馬有貴又燃起了除掉玻璃的希望。
我的老天。老院工在看見了馬有貴之後,發出了這樣的驚歎。老院工的驚歎並不誇張,躺在**已久的馬有貴臉上僵硬著死亡的色彩。
是不是我的樣子很嚇人?馬有貴這樣問老院工,接著他苦笑了一下,說,你不用安慰我,怎麽有時間來這裏坐坐,你可是很久沒有來過我這紙貨鋪了,自己倒茶喝。
你不用管我了,你看你,看了讓人心酸。老院工說著拖了一把椅子在床邊,他的眼裏甚至還擠出了兩點虛假的淚水:你哪裏還有人形,真是造孽喲!好端端地一個人,搞成了這個樣子。
老院工的感歎像大海上吹過的一陣狂風,使馬有貴本來就極不平靜的內心更加波濤洶湧。老院工從馬有貴的臉色中看出了這一點,老院工於是不動聲色。
馬有貴感到鼻子一陣發酸:我也知道,我的時間是不多了。馬有貴說著,無限憂鬱地長歎了一聲,他的歎息像一條寂寞的蛇緩緩地爬過潮濕的水溝。
慢慢來,想開點,會好起來的。老中醫怎麽說?老院工安慰著馬有貴,同時他還要再對馬有貴進行進一步的試探和觀察。
馬有貴說,他哪裏會對你說實話,他隻說讓我靜養,不要胡思亂想。
老院工說,那你就靜養嘛,有銀珠把你照顧得周周到到的,有什麽要操心的事呢?
馬有貴欲言又止。嘴張了幾張,還是沒有說出來。
老院工說,就算死也沒什麽可怕的,人都是要死的。
馬有貴說,我不是怕死,我是……
在這個上午,馬有貴對老院工說出了他的擔心。馬有貴說完了,又仰天長歎了一聲,他無邊的憂鬱像一片陰雲在紙貨鋪裏彌漫開來,老院工在這片陰雲中看到了希望,於是他的眼裏閃過了一條狡黠的蛇影。
你們的玻璃,老院工壓低了聲音,將嘴湊到馬有貴的耳邊,還用一隻手擋住了他的嘴,用一種陰暗無比,仿佛來自棺材裏的聲音說,你知道嗎?外麵都傳開了,都在傳說你們家的玻璃不是人,是一個妖精。其實我懷疑……老院工的聲音越說越低,低到最後,馬有貴都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可是馬有貴明白了老院工以及三十一區的大多數人都對玻璃心懷怨毒,馬有貴於是拉過老院工的耳朵,對老院工公布了他想害死玻璃,結果卻讓馬給踢成重傷的秘密。
我看這孩子邪門得很。馬有貴用這樣的一句話來結束了他的秘密。然後大聲地說,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呢?我盡力了,隻有聽天由命了。
老院工走到了門口,左右張望了一陣,然後掩上了門,又關上了窗。老院工神秘的舉動讓馬有貴意識到了機會即將到來。果然,老院工於是從懷裏掏出了一包東西,無聲地塞到了馬有貴的枕下。
什麽東西?馬有貴問。
毒藥!老院工說。而且這毒藥是慢性的,吃了這藥的人會得一種病,會慢慢的死去,神不知鬼不覺。
你哪裏來的這種毒藥。馬有貴突然從老院工的神色中看到了一種讓他毛骨悚然的狠毒。
嘿嘿,你忘了,從前人們都叫我什麽來著?
叫你……
老院工嘿嘿一笑。說,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萬不可再有別人知道,東西是好東西,一般的人我還不給,我是不忍心看著你們好好的一個家毀於一旦。
老院工的熱心讓馬有貴警覺了起來。特別是老院工後麵的話,讓馬有貴心裏疑雲重重。
我知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麽這樣幫你,你一定覺得我的想法太高尚了。
作為對馬有貴信任他的回報,於是老院工也對馬有貴公布了他怎麽樣拐騙了玻璃,怎麽樣讓灰衣女人帶走玻璃,後來灰衣女人又怎樣離奇失蹤,玻璃又離奇來到了紙貨鋪的事。這個孩子,老院工說,自從她來到三十一區之後,我就一直心神不寧。我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所以這個孩子一天不除掉,我一天不得安神。
老院工伸出手握了握馬有貴的手,離開了紙貨鋪,他腐朽的背影在紙貨鋪的門洞裏悄然沒去,背後牽引著馬有貴興奮不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