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我做錯了嗎？
下一節體育課。
年輕的體育老師可能剛陪女朋友回來，根本沒備課，同學都到操場了，不知道這節體育課上什麽內容，靈機一動，就叫大家手拉手，圍成一個大圓圈，丟手絹玩。
這種遊戲，還是小時候在幼兒園玩過，哇！可有意思了！大家玩得可開心了！不時地有同學抓和被抓，又是唱歌，又是說笑話，快活極了！
我們正笑著，看見劉大海又被曾抒鶯又抓了個正著，他掉頭看看屁股後邊的花手絹，也不想逃，自覺站到圈中間講故事：
“小時候上幼兒園。一年冬天，老師給班上小朋友們分西紅柿。在我們北方，冬天裏的西紅柿，是很金貴的，每個小朋友隻能分到那麽一點點。老師剛把那一點點西紅柿放到我跟前，老師還沒離開，我就吃完了。吃完後，還想吃。拿眼這麽往旁邊一看，看到我旁邊那個小朋友的西紅柿還沒吃。我趁她不注意，一伸手，將那點兒西紅柿撿起來，迅速放進嘴裏。又迅速將一塊紅色橡子泥放到她跟前。
“老師分完西紅柿，說：‘朋友們！大家開始吃吧！來，大家一起吃。冬天裏的西紅柿，好不好吃呀小朋友們？’
“‘好吃！’小朋友們一起說。
“那個把橡子泥放到嘴裏去的小朋友，剛說出‘好’，‘吃’還沒說出口， 就哇！的一聲哭起來。
“老師連忙走過來：‘怎麽啦小朋友？西紅柿不好吃嗎？你怎麽哭了？啊！小朋友，你吃錯了，將橡子泥當成西紅柿了！’老師說著，也咯咯咯地笑起來。‘哎呀！這個小朋友真粗心，是不是呀？她把橡子泥當西紅柿了也！小朋友們，橡子泥能吃嗎？’
“‘不能吃的。橡子泥是做小貓小狗玩的。’小朋友們一齊說······”
“哈哈哈······”劉大海故事沒講完，我們已經笑得岔了氣。
大家都笑，就是屈小丫一個人笑不起來，由始至終，沒人給她丟手絹，同學不去抓她玩，她也沒機會抓同學玩，覺得好沒趣，一個人悄悄地回到教室。
今天，輪到屈小丫衛生值日。以前，如果輪到學習成績前幾名的女生值日，都有那麽幾個喜歡討好的小男生，手腳麻利地幫著她們提水、排桌椅什麽的。今天一到放學，滿室裏走得一個人影也沒有。
肖勁男是班上最肯幫助人的熱心誌願者，他看看屈小丫，想去幫她下樓去提水桶灑地，但又怕別的同學說他叛徒，看看大家都走了，他也走。走到教室外邊，聽到裏邊屈小丫一個在幹，心裏有點想不通。昨天背英語，真是屈小丫的錯嗎？難道屈小丫和大家一樣不會背，她就對了嗎？要是在戰場上呢？沒有一個勇敢的，沒有一個不怕死的，都是一幫豆腐兵，能取得勝利嗎？照這麽說，我們學的那些英雄，他們都錯了嗎？不是他們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戰勝種種困難，我們能有今天嗎？如果全班61 名同學，個個都不想背英語，這英語課還開它幹什麽呢？大家將來都成“英盲”得了。既然英語是世界語，不會英語將來咋走向世界呢？不會背英語課文，怎麽能用英語對話呢？既然老外老師布置了，就得有人背呀？人家老外老師也不是八國聯軍，硬頂人家幹什麽呀？屈小丫肯下功夫，先背上了，倒犯下錯了？倒成了全班的敵人？
肖勁男也隻能在心裏想想這些為什麽，他雖然與屈小丫一個學習組，也不好幫她說什麽，眾怒難犯！要是幫屈小丫說話，“大個子羅”不罰你翻垃圾桶（班上大男生欺負小男生的壞招）才怪哩。可又總是推不掉，想不想又想，想得心裏發堵，他就問老爸：如果一個同學根本沒做錯什麽，大家一起孤立她，我應該怎麽辦？
老爸告訴他，憑你的判斷能力，你覺得這個同學是對的，就應該勇敢地站出來，堅持正義。如果你覺得這個同學是錯的，就給他指出來，這不就完了嗎？何必這樣婆婆媽媽？
一連幾天，屈小丫成了孤家寡人，每天一個人背著書包上學，下課，一個人去廁所，課間，一個人坐在教室裏發呆。
早晨，在學校門口，肖勁男看見屈小丫背著書包，一個人靠著圍牆往大門裏走，他再也忍不住了，大膽地攔住她：“哎！周日去爬山？我騎自行車帶你？”
屈小丫腳不停，睛一瞥：“不去！”
肖勁男早知道就是這個答案，心裏儲存好了的備用語，跟著就出來了：“你不敢去？”
屈小丫站住，說：“敢又怎麽樣？不敢又怎麽樣？用得著你多嘴？blockhead！”用英語罵了一句肖勁男沒聽懂的話。
“我看出來了，這幾天，大家都不理你，你很難過對吧？其實你是對的。”
“……”屈小丫一聽，站住。不說話。臉仰朝天，眼眶裏立即紅潤起來。
“這幾天，我老在問自己······”
屈小丫麵轉朝牆，打斷肖勁男：“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這場冷戰應該結束了！再繼續下去，兩敗俱傷，對大家都沒好處。”
屈小丫聽了，心裏很感激肖勁男說這個話，但又不接肖勁男的話題，她說：“你以為我害怕？不就是爬山嗎？”說完，搶到肖勁男前麵往教學樓走去。
星期天，同學們都到齊了，隻有肖勁男和屈小丫沒到。
正要出發，肖勁男飛車來到操場，“吱！”一刹車，後座上跳下個屈小丫。
所有同學愣了一下。
班長馬上說：“同學都到齊了，出發吧，不早了！”
爬到山頂，曾抒鶯拿出老爸給她的數碼相機，擺弄來擺弄去，摳不出個人影兒，不知打哪照？急得大叫：“哪位會呀？快來幫幫我吧！我代表照相機謝謝您！”
班上沒幾個會玩數碼機，暑假裏，屈小丫借姐姐的數碼相機玩過幾回，知道一點門門道道，就主動走過來：“我試試。”對準前麵的山峰，手指一捏，一張照片拍好了，當場就調出來給大家看。
馬上一片驚呼：“哇！拍得太好了也！無限風光在險峰！”
屈小丫不計前嫌的態度，讓許多同學感到一陣不自然。
到野餐時，曾抒鶯放開飯盒，自己沒吃，先挑一塊雞腿，想給屈小丫，又不好意思。就悄悄塞給一邊的肖勁男，嘴對屈小丫挪。
肖勁男大直筒，嚷：“給我幹什麽？又不給我吃！給屈小丫，你自己沒手呀？”說著，接過雞腿，給了身邊的屈小丫。
屈小丫不好意思吃，一笑，又把雞腿又塞給肖勁男。
肖勁男撿起就啃，
“謝謝！”曾抒鶯說。
“把好吃給我吃，還謝我？你腦子進水呀？”肖勁男邊吃唱起濟公詞，“帽兒破，鞋兒破，酒肉穿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