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倒騎小毛驢

明天就是肉孜節。

肉孜節是哈薩克族和維吾爾族的小年。這一天，所有人都放假休息，人們紛紛上街、娛樂或走親戚，非常熱鬧。

一早，老阿力旺想去鎮上玩玩。帶誰一起去呢？他不想帶小老婆，小老婆出門事太多，不但自己玩不開心，弄不好還得受氣。他也不想帶女兒去，女兒上街，一會要買這樣，一會又要買那樣，煩！今天夥計們放假，小阿凡提沒有家，在工棚裏閑著，這小巴郎聰明智慧，還會說笑話，帶小小阿凡提一起去，準能玩得痛快。

吃完早飯，老阿力旺叫管家把小阿凡提叫來。

小阿凡提來到老阿力旺的上房，不知啥事。

“老爺，你叫我嘛？”小阿凡提問。

老阿力旺對小阿凡提看看，問：“想去玩嘛？”

小阿凡提認真對老阿力旺看了一下，這老頭夜裏撿到羊蹄了嘛？咋這麽高興呐？聽老人說，狼對羊表示友好，羊就要來禍了嘛！他今天對我咋這麽好呐？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懲罰我嘛？想了想說：“老爺，我又做錯什麽了嘛？”

老阿力旺笑笑，說：“沒有嘛小巴郎，我要你陪我一同去街上，知道了嘛？”

老阿力旺從來也沒有帶小阿凡提上過街，今天真的要帶他上街嘛？

老阿力旺不說話，也不驚動別人，叫管家從棚裏牽出兩頭驢。

小阿凡提看看老阿力旺真的要帶他上街，心裏既高興又有些害怕，這老家夥會不會為難我呐？不怕，且走且說吧。就翻身上了小毛驢，跟在老阿力旺的小毛驢後頭，嘀篤嘀篤，往鎮上走去。

今年的肉孜節前後，新疆的天氣就慢慢地變涼了。

小阿凡提身上還是那件薄薄的衣服，迎著風往前走，覺得好冷！他慢慢地從驢背上挪過來，背挪朝前，臉朝後，讓涼風吹他的後腦勺，由小毛驢自個兒跟著老阿力旺的小毛驢，一起往前走，這樣覺得身上暖和多了。

老阿力旺掉頭對小阿凡提看看，覺得小巴郎挺好笑，世上有這樣騎毛驢的嘛？問：“哎，小阿凡提，你騎好了嘛行不行？為什麽要這樣騎呐？安？”

小阿凡提聽了心裏不高興，做老爺的人，身上穿那麽多的好衣服，當然不知道什麽叫冷，要是讓你也穿這麽薄的衣服，你也得哆嗦。他不想對老阿力旺說真話，就開玩笑地說：“倒騎毛驢嘛，好呐！你看看，正著騎的話，前麵好玩的東西，好看的人，馬上就到毛驢的後麵，是不是？倒著騎嘛，可以多看一看嘛，對不對？”

正說著，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叮叮當當，從他們旁邊跑過去，一會就到了小毛驢後邊，看不到了。

看不到了，老阿力旺還想看，因為他覺得那輛豪華馬車上坐的一定是位紳士，我自己也有許多錢，為什麽沒人家那樣氣派呐？老阿力旺連忙掉過身來看，一直把那輛豪華馬車看得看不見了才放棄。他相信，小阿凡提的說法是正確的。於是，老阿力旺也學著小阿凡提倒騎毛驢。

小阿凡提牽著兩頭毛驢，跟著老阿力旺在街上轉得又餓又累。中午，老阿力旺自己在館子裏吃飽了，隻給小阿凡提買了個烤山薯，小阿凡提心裏越是不高興。

下午，老阿力旺玩累了，叫小阿凡提回家。

回家的路上，小阿凡提想找個機會跟老阿力旺來點小樂子。

正想著，忽見前麵來了一個漂亮的哈薩克姑娘，一身節日盛裝，頭上狼毛彩球，立起好高。一邊走，一邊快活地哼著《一朵美麗的玫瑰花》。這首歌，是新疆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古老的民間愛情民歌。

小阿凡提看看這位姑娘幸福快樂得本身就像一朵玫瑰，料定她肯定有喜事，便對老阿力旺使了個眼色。

老阿力旺心領神會，馬上從驢背上轉身朝後，那雙老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漂亮的姑娘。

小阿凡提小聲對老阿力旺說：“唱嘛！《一朵美麗的玫瑰花》你不會唱嘛？”

老阿力旺會唱，連忙接著那美麗的姑娘唱：“……美麗的瑪妮娜，一朵美麗的玫瑰花……”

姑娘抬起黑黑的大眼睛，對老阿力旺看，覺得這老嗓門嚴重糟蹋了這首美麗的情歌，十分不友好地送了老阿力旺一個白眼。幹什麽嘛？倒騎毛驢，還接我的歌？不是存心戲耍我嘛？理也不理老阿力旺，繼續一邊走，一邊唱她的歌。

可一句沒唱完，一個老嗓門跟老驢叫似地又接了上來。那美麗的姑娘馬上又給了老阿力旺一個白眼，路邊撿起一塊石子對著老阿力旺小毛驢的屁股一砸，那小毛驢猛一驚，縱身往前一跳，將老阿力旺重重地摔在路上。

姑娘咯咯地笑跑了。

阿幾提心裏也樂極了！但他不敢笑出聲，趕快下驢，把摔得光哼哼的老阿力旺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