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格雷爾河,阿古利亞大陸上最長的一條河流,從山嶽之國特裏科的崇山峻嶺中起源的一條潺潺溪流,沿途匯聚了眾多的支流,最終形成了勢不可擋的大河。由於支流眾多,格雷爾河也是整個大陸上流域最廣的河流之一。從最西北麵的起源地山嶽之國特裏科,流經阿古利亞皇國的東麵國境,進入索菲亞國境後匯聚了裏納蘇爾河的巨大水量,最後在科夫諾的入海口湧入大海,甚至還有一部分化作溪流穿過黑森林,進入到大陸最南方的泰爾蘭國境內。如果再把格雷爾河的兩條支流,阿末兒河和額爾古納河都算上,卡奧斯帝國和林斯塔王國都應該算是它的流域,因此這條大河也被稱為是孕育了整個大陸文明的母親河。
除了向沿岸的各國提供了充沛的飲水以外,格雷爾河還是大陸上最重要的航運通道之一,大批的商人借助格雷爾河的充沛水量運輸貨物,除了上遊地區因為結冰而在每年冬天斷航以外,即使是在戰爭期間,這條河道的航運也從來沒有停止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格雷爾河沿岸,城市村鎮的發展速度要比其他地方快上許多。而且,索菲亞王國當年與阿古利亞皇國之間的交流也大都是通過這條河道進行的。
阿古利亞皇國,立國於阿倫西亞大陸正中央的高原上,傳說是當年古阿倫西亞王朝的首都之所在。但是經過多年的風雨變遷,原有的繁華早已不複存在。國內多高山,少平原,人民以農耕為業,崇尚自然簡樸的生活。因為地處高原,國勢易守難攻,多少年來其他國家的爭鬥很少能影響到它,相對的,其他國家的文化也很難傳播到這裏。國內武風盛行,是整個大陸上最為尚武的國家。古時候阿古利亞的男子甚至從來不事生產,除了奴隸,男人出生的目地就是為了打仗。
當年,為了抵製各國間交流帶來的文化差異,阿古利亞的貴族們甚至廢除了金銀銅製的貨幣,國內一律使用鐵鑄錢幣交易,而一些生活必需品又可以由本國內自產,貴族們認為這樣就能夠避免國民和其他國家的商人進行交易,迫使人們過清心寡欲的生活,從而保持阿古利亞的簡樸傳統。當然,這種封鎖後來以失敗告終,反而使得阿古利亞的國民除了鑄造術外缺乏其他能賺錢的技能和手藝。他們為了換得錢幣購買高級的生活用品而不得不出賣自己的傳統——阿倫西亞的尚武傳統使之成為大陸上出產武器和傭兵最多的國家。甚至建立起了大陸上惟一一所培養正規軍人的軍官學校——古利斯士官學校。也正是因為如此,阿倫西亞成為和索菲亞王國,卡奧斯帝國並稱為大陸三大軍事支柱的國家之一。
但是,這一代的皇帝萊迪爾三世卻是個愛好和平,或者說是個懦弱的君主,在他執政的數十年間,阿古利亞竟然沒有對外用過一次兵,這也是阿古利亞曆代皇帝中從來沒有過的。不過,除了武略之外,萊迪爾三世在其他方麵倒可以說是個相當稱職的皇帝,他對臣下公正,對子民仁慈,平時注重興修道路,開拓荒地,增修水利,大大增強了阿古利亞的國力。萊迪爾三世是阿古利亞皇國曆史上少數幾個重視文化的皇帝之一,所以在他執政的時候,阿古利亞的文學、藝術有了很大的提高,而對外交流也相當頻繁,與索菲亞王國的交往密切,隻是事情一涉及到軍事,他就立刻變得優柔寡斷了。以至於有人批評說如果不是因為阿古利亞的尚武傳統和“黑衣騎士團”的威名使得他國不敢輕舉妄動,萊迪爾三世的統治早就被其他國家推翻了。但總體來說,阿古利亞依然是武力強大的國家,國內人民有著深深的自豪感:
“什麽索菲亞,卡奧斯,根本都不是大陸的正統。我們大阿古利亞才是惟一繼承古代阿倫西亞王朝的正統,國家也是在大陸的正中央,最高的地方!”
阿古利亞的國民常常這樣自豪的宣稱。不過對大陸上的其他主要國家而言,阿古利亞的位置是在西麵。阿古利亞國境的再西邊就是不可穿越的大沙漠了。傳說在沙漠的另一頭有龍之國度托契亞和風之王國西裏西亞,但很少有人親眼證實過。阿古利亞皇國的北麵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草原之國塔利亞斯就在那片土地上建國,但是因為草原太廣大了,塔利亞斯和阿古利亞並沒有什麽交往,兩國之間的國境也從來沒有精確劃分過。其東麵,以格雷爾河為界,則是卡奧斯帝國的廣袤領土。不過由於在格雷爾河的阿古利亞一邊尚有格雷爾山脈的懸崖峭壁作為天塹,因此阿古利亞與卡奧斯雖然號稱鄰國,彼此間卻根本就沒有通路,自然也就不存在戰爭的可能了。惟一可以相通的一條道路既不屬於卡奧斯帝國也不屬於阿古利亞皇國,而是在山嶽之國特裏科境內,因此特裏科也就成為了兩國爭奪的重點。國小民弱的特裏科無力阻止這種爭奪,結果他們隻得依附其中的一方來求得生存。這一代的特裏科國王吉爾吉斯二世選擇了卡奧斯帝國作為保護者。這當然是因為阿古利亞的當代國主萊迪爾三世過於懦弱的關係。不久前特裏科國內曾經爆發了反對卡奧斯而親近阿古利亞的叛亂,不過在卡奧斯帝國所介紹的金薔薇傭兵團之嚴酷鎮壓下,這一次叛亂被平息了。
以前阿古利亞和索菲亞的交往頻繁,特別是國內大部分的商品都來源於格雷爾河最下遊的科夫諾地區。格雷爾河上時常可以看見來來往往的船隻,不過,自從位於這條航道中間的聖佛朗西斯城落到帝國手中以後,這種交往就中斷了。萊迪爾三世是個過於謹慎的君主,為了避免招來卡奧斯帝國的敵意他甚至不願意向索菲亞地區派出商船。
不過,受高額利潤的**,偶爾還是有一些大膽的商人載著武器沿河而下出售,再滿載著最受阿古利亞居民歡迎的工藝品和絲織品回去販賣。其實控製這一段河道的聖佛朗西斯城城主青龍騎士雷昂對於這種走私也多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他並不想為這種小事與擁有“黑衣騎士團”的阿古利亞皇國交惡,而且讓商人在境內通過對聖佛朗西斯城的物資流通也有好處。上官既然是這個意思,日常負責巡邏河道的帝國士兵也總是馬馬虎虎的。有時候雷昂甚至故意把一些家境貧寒的士兵派來巡邏河道,以便他們能從商人那裏得到些賄賂補貼家用。因此近年來在格雷爾河上往來的船隻又有逐漸增加的趨勢。
此時,就有一隻大船沿著格雷爾河順流而下,船頭上掛著阿古利亞托德爾商會的標誌旗。往年在這種初春的時候還很少有船從上遊直接航行過來,因為那時候上遊地區的河麵還被封凍著,就算解凍的地方也有不少浮冰,對於艙壁薄弱而又滿載沉重貨物的商船來說,浮冰是最可怕的商船殺手。
不過,在這條船的船壁上有不少被浮冰碰撞過的痕跡,但船體卻並沒有損傷,船身的造型也很冼練,如果是有經驗的士兵,例如卡奧斯帝國冰龍海騎士團的成員就應該能夠看出這條商船實際上是戰艦改裝的。隻不過眼下登上這條船檢查的帝國士兵都是來自青龍騎士團的旱鴨子。青龍騎士團在陸地上稱雄,對於船隻卻並不精通。雷昂又經常調換在這處肥缺值勤的士兵,因此士兵們多半也隻是把這種巡邏看作收取賄賂的機會而不會認真檢查。
一名帝國軍的小隊長登上了船,裝模作樣的四處巡視了一番之後走到了自稱船主的男人麵前。就算他再怎麽馬虎也能看出這個男人實在不象是商人,強壯的身材和滿麵的精悍之色使他看起來完全是個不折不扣的軍人。
“您好,大人。我的名字叫瑞切爾,阿古利亞皇國托德爾商會的成員。我們的商會長托德爾大人說這裏並不禁止商船的航行……”
“你就是船主?不怎麽象商人哪。”
那小隊長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隨口說說,倒也並無惡意。不過,這個自稱船主的男人瑞切爾臉色微微一變,右手情不自禁的放到了腰間——盡管那裏空****的。
一旦發現自己並未攜帶武器,那男人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使命,連忙堆起笑臉:
“啊,我本來是行武出身的,後來被雇來為托德爾商會做保鏢,如今總算也有了自己的商船了。”
那無心的小隊長也很容易的相信了:
“原來是這樣啊,這年頭雖說已經不打仗了,但強盜還挺多,小心戒備總是必需的。我們的城主雷昂大人確實不禁止商船貿易,不過那隻限於民用品。你們阿古利亞最有名的兵器和鎧甲是不準運輸到下遊的科夫諾去的——你的船上有運輸武器嗎?”
瑞切爾連忙堆出笑容:
“啊,沒有,隻是一些手工藝品……”
那小隊長伸頭到船艙裏看了看,果然看見艙裏堆積著大批做工粗糙的小玩藝兒,並不值錢。他不由得苦笑了兩聲:
“科夫諾本身就以出產精美的工藝品而聞名,你們把這種東西販到科夫諾去賣絕對會破產的,雖然我不懂經營但也沒見過往科夫諾販賣工藝品的。”
他突然眨了眨眼睛,輕聲的笑著:
“其實你們阿古利亞除了武器和盔甲好像也沒什麽能賣的了,經過這裏往下遊的船十有八九是運輸軍械的,你的船上多半也藏了一些吧?”
瑞切爾臉上的笑意變成了不安:
“沒有,絕對沒有。不信的話您可以搜查……”
那小隊長興味索然的搖搖頭:
“算了,你們還是走吧。”
那小隊長離開船上岸,揮手下令沿岸的關卡放行了。瑞切爾悄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指揮船隻從關卡通過,低聲對身邊的部下咕噥道:
“以前就聽說青龍騎士團是帝國排名第一的軍團,士兵個個認真負責而且決不騷擾平民。但今天親眼見識到才發現原來也不怎麽樣。‘決不騷擾平民’倒是不假,可所謂‘士兵個個認真負責’可就未必了。”
身旁的部下沒有立即答話,等船隻行出去很久才苦笑著回答:
“大人,卑職以為您當時也許應該給那軍官一些金幣。”
瑞切爾恍然大悟,苦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哎呀呀,看來我到底不是一個做商人的料子呢,若是真正的商人恐怕一開始就把金幣遞出去了,而我竟然沒有聽懂那軍官的意思,真是太遲鈍了。”
“那是因為我們的船上確實沒有裝載違禁品,如果真的裝載了武器,恐怕大人就能聽明白那軍官的意思了。而且大人您恐怕也從來沒想過用賄賂的方法——畢竟,我們‘黑衣騎士團’的副軍團長瑞切爾·加姆卡其男爵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將軍哪。”
部下微笑著安慰上官。
與此同時,那名小隊長也正在與自己部下的士兵談論剛剛過去的那隻商船:
“真是個吝嗇的家夥,原來以為這麽大一隻船多多少少可以拿到一點,誰知道他竟然情願冒被當場揭穿的危險也不願破費。”
“您為何不當場搜撿他的船呢?那是我們的職責啊。”
一名士兵很奇怪的問道,他新近被派來不久。那小隊長笑著回答:
“關於這個麽,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雷昂大人其實並不介意那些商人販賣武器。阿古利亞人除了武器和鎧甲外還能靠什麽賺錢?如果我們真的嚴格搜查過往商船,這一段河道恐怕再也不會有商船來往了,那我們隻是白白損失了稅收而已。”
“可是那些武器被運到新科夫諾城會武裝索菲亞人哪。”
那士兵還是有些死板,小隊長哈哈大笑起來:
“難道他們裝備了阿古利亞的武器就能抵擋住雷昂大人和我們青龍騎士團了?”
“當然不能!”
所有的士兵齊聲呼喊,語調中充滿了自信。
“所以說啊,既然連雷昂大人都不介意這一點,我們又何必擔心呢。”
“如果是這樣,那為何要把我們派來巡邏呢?”
那士兵還是個死心眼,小隊長禁不住笑著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
“你還是真是頑固哪,雷昂大人派我們來,無非是讓我們向過往商人展示帝國的權威,以及讓你們接受一些饋贈而已,這樣你至少不用為明天的酒錢發愁了,也不會象其他軍團的士兵那樣在酒館裏抱怨軍餉太少……”
那小隊長又用手指敲著另兩個士兵的頭盔:
“而你們兩個也有錢買玫瑰去送給心愛的姑娘了。”
附近的士兵們發出一陣哄笑聲。先前那個死心眼的士兵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各個中隊被輪番派到這裏來巡邏了,原來是來撈外快的——雷昂大人可真是個通情達理的上官。”
“是啊,能在雷昂大人的手下效力真是很幸運的……”
其他士兵也紛紛議論,那小隊長突然收斂了笑容,提高了聲調:
“雷昂大人確實是個相當開明的上官,不過你們有一點要記住:雷昂將軍最討厭的就是士兵敲詐民財,勒索地方,所以我們隻能收取商人們主動獻上的禮金,決不允許主動開口向他們索要,更不允許搶奪他們的財物!”
“遵命,閣下!”
士兵們齊聲回答,那小隊長看著商船遠去的方向,低聲嘟噥著:
“一毛不拔卻能夠順利通過關卡,除了我們青龍騎士團,恐怕其他軍團就不會這樣客氣吧……幸運的家夥。”
數天以後,這隻掛著托德爾商會旗幟的商船進入到了科夫諾的範圍。格雷爾河在這一段驟然變寬,河兩岸相距有數裏之遙,直到入海口的地方才驟然變窄,但水流卻湍急了許多。
水麵上出現了一隊巡邏的戰艦,但這已經是索菲亞的軍隊了。船頭上掛著的白底藍十字旗幟是索菲亞的標記,但十字頂端還有一顆熠熠閃光的星星。這麵旗幟現在還不很為人熟知,不過數年以後,這麵旗幟和它所代表的南十字軍的名字將會傳遍整個阿古利亞大陸。
“停船,這裏是新科夫諾城商人議會和南十字軍的領地。”
那些戰艦上的士兵離的很遠就高聲叫嚷,說它們是戰艦未免有些誇張了,其實都是一些小船,而且裝備了大量的木漿,和大陸各國通常的戰艦型製並不一樣,倒有點象是海賊船,其實這些船還真是從海賊手裏搶來的。這些年來南十字軍雖然也新造了一些船隻,不過大都是用於經商的運輸船,現在既然還沒有海戰的威脅,講究實際的科夫諾人就不會把錢花在戰艦上。他們也造了一些戰艦,不過那都是最新式的戰船,當然不會用於巡邏。
巡邏船慢慢的靠近,幾名南十字軍的士兵跳上了這隻商船。他們隸屬於南十字軍第六海船中隊的普立克提督麾下。但在瑞切爾眼中,這些士兵可就遠不如先前的帝國士兵來的軍容齊整了——青龍騎士團的將兵們個個全副武裝,鎧甲穿的整整齊齊。而他眼前的這些索菲亞軍卻連南十字軍的軍服都沒好好穿,有些甚至隻是水手打扮。
論起態度來,這些士兵可要比帝國軍直截了當得多了。為首的小隊長一上船就衝瑞切爾伸出了手:
“科夫諾是商人的大本營,夥計,到了這兒你就算回到家了。什麽也不用擔心,什麽也不用緊張,你的安全有絕對保證;這裏的旅館也很好;酒館裏又有各種各樣的消息——有些消息就算你在其他地方出一千個金幣都買不來呢。最重要的一點:這裏的稅金很合理——隻收總交易額二十分之一的稅金,不過請你先上交船上貨物總價值十分之一的保證金,等你把貨物全賣出去並買了相應的貨物之後,我們會根據你的交易情況再把多餘的錢還給你……總而言之交了這筆錢你就再也不用出其他的額外花費了,我們會為你領路;送你去最好的旅館;介紹你認識當值的貿易官領取文書……所以別吝嗇,夥計。”
這個小隊長大約是酒保出身,一開口就象念菜單一般嘰哩咕嚕的說了一長串,不過瑞切爾根本就不在乎他的介紹。
“很抱歉,我並不是商人。本官是阿古利亞皇國黑衣騎士團的副團長,瑞切爾·加姆卡其男爵,有要事求見‘南方劍聖’歐內斯特大人。”
瑞切爾報出自己的身份,著實令那小隊長大吃了一驚。愣了半晌,他才吞吞吐吐的說道:
“歐內斯特大人?那不是我能夠通報的……”
“那就請帶我去見閣下的上官,我直接和他談。”
瑞切爾此時完全沒有了之前應付帝國士兵時的笑容,他的麵容極為嚴肅,臉上的凜然之色使得周圍的索菲亞軍無不肅然起敬——這才是他本來的性格。那名南十字軍的小隊長完全被他壓製住了:
“是,是,我這就帶您去見中隊長普立克提督。”
“阿古利亞皇國的人嗎?還是黑衣騎士團的副團長?有什麽事情?”
得到通報而同樣莫名其妙的普立克提督接待了這位男爵。不過瑞切爾在普立克提督的麵前依然守口如瓶:
“請帶我去見南方劍聖歐內斯特大人,事關重大的機密,隻能直接向歐內斯特大人報告。”
普立克隻能點頭同意——雖然他們兩個都是同級的中隊長,但瑞切爾還身居副軍團長的要職,從禮節上來說,也確實應該由擔任南十字軍副軍團長的老將歐內斯特出麵接待。
很快的,普立克引領著瑞切爾來到了南十字軍的主營。事前他已經派人向歐內斯特及其他高級將官報告,所以當瑞切爾來到營帳前時,他不僅僅看到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將站在門前迎接,還看見老將的身邊站著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身穿黑色的教士長袍,看起來就象個剛剛從修道院畢業的見習修道士。然而,在他的長袍袖子上卻繡著隻有主教才能擁有的十字標記。
“這一定就是曾經擊敗過帝國軍赤龍重裝兵團,大名鼎鼎的海因主教了。”
瑞切爾在心中暗自猜想。四年前卡奧斯帝國與索菲亞王國之間發生的戰爭是大陸各國都極為注目的焦點,特別是關係到索菲亞生死存亡的三次會戰——卡德萊特平原會戰、北陸原會戰和新科夫諾城的攻防戰,除了卡德萊特平原會戰的結果基本上符合雙方實力的對比以外,另兩場大戰卡奧斯帝國輸的都有些莫名其妙。當然索菲亞軍之所以能夠取勝是因為他們的戰術極為漂亮,而製定這些戰術,引領索菲亞軍走向勝利的兩位天才軍師——修道士海因和林斯塔王子克瑞斯的大名也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陸。
一想到自己現在正與這位智謀出眾的天才麵對麵,瑞切爾禁不住有些呼吸急促。他仔細的觀察著這位年輕的主教。不過,海因的外表怎麽看也不過隻是一個年輕教士而已,充其量臉上的書卷氣濃厚一些,與另一位被譽為天縱奇才的軍師,林斯塔第二王子克瑞斯傳說中的英武美貌大不一樣,海因一點也不象指揮大軍的天才軍師,這多多少少讓瑞切爾感到有些失望。
瑞切爾的眼光又落到了另一個身披鎧甲的青年武將身上。那年輕人其實還應該算是少年,至少臉上仍然帶著幾分稚氣,身材也並不算很高,甚至還及不上身為文官的海因。一頭原本應該很漂亮的亞麻色頭發由於長久沒有梳理而顯得亂蓬蓬的,棕色的眼珠不時走神,甚至不時把目光投向附近的零食小攤。不過總體來說,這目光顯得非常靈活,顯然它的主人是個極為敏銳的人。
“萊恩斯子爵,南十字軍的軍團長,不過隻是個愛胡鬧的頑童,軍師海因的傀儡。”
瑞切爾心中立即浮現出了他在阿古利亞國內時所聽到的對這位軍團長的評價。不過憑他多年來的經驗,他又感到眼前的這個少年恐怕不僅僅是個傀儡那麽簡單。雖然萊恩斯的臉上依然充滿稚氣,但那雙靈活的眼睛卻說明了他的聰明機智。
這一年,南十字軍的軍團長,萊恩斯·利奧特子爵正好年滿十八歲,距離他來到新科夫諾城,拜南方劍聖歐內斯特為師已經有整整四年了。他從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成長為十八歲的青年,身材和相貌有了相當大的變化。不過,和一同長大的費爾特斯亞,奇立恩等人相比,萊恩斯依然顯得很不成熟。比起十四歲的孩子當然有了很大的進步,但在心智上似乎還不能以十八歲的標準來衡量他。
“萊恩斯長大的隻是身體,他的頭腦似乎成長的要比身體慢一些。”
有時候海因會這樣挖苦萊恩斯,特別是在萊恩斯又胡鬧的時候。對於這樣的說法若是費爾特斯亞一定會忍不住跳起來要求決鬥的,但萊恩斯隻是笑一笑又繼續我行我素了。從來不重視外界的評價,這恐怕也可以看作是萊恩斯心智發育緩慢的一個標誌吧。
一見到南方劍聖,瑞切爾立即挺直身體,畢恭畢敬的行禮——老將的威名在阿古利亞也是同樣富有震撼力的。
“下官瑞切爾·加姆卡其,阿古利亞皇國黑衣騎士團的副團長,久聞南方劍聖歐內斯特將軍的大名了,今天有幸拜見,實在是難得的榮耀。”
“哦,瑞切爾將軍太客氣了,我們這一輩人稱雄的年代早就過去了,現在站在這裏的隻不過是一介老朽而已。”
老將軍客套了兩句,正想詢問瑞切爾的來意。然而,沒等老將軍提問,瑞切爾就主動的說明了:
“下官來到這裏,是奉了我國皇帝陛下之令,前來迎接第三王子費爾特斯亞殿下回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