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幹杯,為了新的一年!”
“幹杯,為了阿斯爾殿下的成年!”
大陸曆596年的最後一天,午夜,小城凱亞斯的城堡中,索菲亞的王太子阿斯爾和他部下的將官們正在慶祝並且迎接即將到來的新年。通常新年的慶祝晚會是在第二天,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晚上舉行。不過,對於阿斯爾來說,這個晚上自有其特殊之處。
按照大陸的習慣,年滿十五歲的人就能被視為是成年人了,然後,他們將承擔起一個成年人應盡的職責。對於一國的王子來說,情況更是如此。十五歲以前的王子即使即位了也不能親自處理政務,必須由宰相或是首相協助處理,而年滿十五歲之後,年輕的國王就是可以獨立親政了。也許阿斯爾本人並不覺得這一夜之間會有什麽變化,但是,對於王太子部下的傑克佛裏特、貝爾夫德斯等重視傳統的將官來說,王太子的成年儀式就意味著他們效忠的對象已經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了一個英明的君主。因此,深通諸將官心理的克瑞斯特地安排了這一次迎接新年的晚會。晚會將持續整整一個通宵,直到東方的晨曦升起,王太子殿下的成年式舉行為止。
此外,克瑞斯將晚會提前召開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克拉裏克王的要求。在克拉裏克王的反複要求之下,阿斯爾和克瑞斯終於同意出席第二天即將在林斯塔首都蘇爾雅城舉行的新年晚會,於是克瑞斯就把他們凱亞斯城自己的晚會提前舉行了。
此時,所有的人都高高的舉起了酒杯,再一次的為王太子的成年祝賀:
“幹杯,為了王太子殿下的成年!”
突然,另一個更為堅定自信的聲音響起:
“幹杯!為了索菲亞的再次複興!”
激越而清朗的聲音使得所有的人都驚奇的回頭,站在桌旁,手持水晶杯微笑的說話人正在撫弄他那一頭燦爛無比的金黃色長發。複興索菲亞的諾言竟然是由林斯塔的王子提出,傑克佛裏特等大將都不由得感到一陣慚愧。
“克瑞斯殿下,這些日子以來,您一直為了重新恢複我們索菲亞皇家騎士團的戰力而嘔心瀝血的籌劃,真是辛苦您了。”
“傑克佛裏特將軍未免太見外了,索菲亞皇家騎士團不僅僅是閣下的軍團,也是我的軍團——我自己在皇家騎士團中也擁有一支弓箭手中隊,為自己所在的軍團盡力,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而且,你們來到以後,幫助我重建了凱亞斯城,恢複了我們安路達家族領地昔日的繁榮景象,我還應該多謝你們呢!”
說著,克瑞斯用無限眷戀的目光注視著這座大廳。這座當年曾經是整個林斯塔王國最為豪華富麗的廳堂早在十五年以前就毀於一場大火,曾經是達官貴人們嬉笑娛樂的場所化作了瓦礫和砂石的廢墟,淪為野獸和盜賊出沒的場所。然而,經過索菲亞軍的辛苦重建和克瑞斯的精心布置,現在這大廳裏又是一片珠光寶氣,白色的大理石地麵上又鋪上了鑲嵌著金絲的紅地毯;中京國出產的絲織物掛滿了精美的刻花玻璃窗;而窗台邊則擺放著銀製的燭台——凱亞斯城堡不但恢複了舊觀,甚至更勝從前。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件事,克瑞斯在日後的史書上遭到了嚴厲的批評。
“為了自己的懷舊心情,大量挪用索菲亞皇家騎士團的軍費重建故居和凱亞斯城,大大延緩了索菲亞軍恢複和發展實力的速度,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索菲亞王國複國的進程。”
這是一種較為普遍的看法,不過,後世的史學家們對於克瑞斯的評價總有其自相矛盾的一麵,不同的人對他的同一事跡都看法不一。而關於這件事也就象其他許多有關克瑞斯的事情一樣,仍然有人為他做出辯護:
“克瑞斯殿下從來都是將自己看作索菲亞的一員,他的領地自然也是屬於索菲亞的財產,因此他動用索菲亞人的資金進行重建,也是為了以後能夠更好的支持索菲亞皇家騎士團的發展。重建工作確實花光了索菲亞人帶到林斯塔的的所有資財,但是,此後索菲亞皇家騎士團直到返回聖佛朗西斯城以前的所有財政支出花費都是由克瑞斯支持的,其中主要依靠了凱亞斯的賦稅,安路達家族還給索菲亞人的數目可要比他們花去的多得多。而且凱亞斯城堡作為索菲亞王太子殿下的行宮,自然也不能過於簡陋。總而言之,克瑞斯殿下是把自己當作了索菲亞人來通盤考慮問題,因此絕對談不上是‘挪用’。”
這種說法在一段時期內也曾占據過上風,不過,這些支持克瑞斯的評論者們有一點是無法否認的,那就是克瑞斯將凱亞斯城堡重建的美侖美奐,華麗的程度大大超出了“王太子行宮”所必要的,花費的資金自然也成倍增長。對於這種趨勢,後世的人隻能解釋為克瑞斯喜歡華麗宏偉的天性,正如他的用兵一樣——北陸原會戰的宏大壯麗也是後世所罕見的。
不過,克瑞斯當然不會知道後人對他的評價,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吧。此時,他正在向阿斯爾述說著他們安路達家族的美好過去。
“您瞧,親愛的阿斯爾表兄。那一麵牆上掛著的就是我們安路達家族曆代先祖的畫像。當年這座城堡著火的時候,周圍的佃農們冒著被燒死的危險搶救出了這些畫像,現在他們又還了回來。您瞧那第一幅,戴著孔雀翎頭盔的勇者畫像,那是沃爾甘·安路達侯爵,安路達家族的第一位貴族。當年在阿倫西亞王朝的時候就出任大臣,後來更成為林斯塔王國的第一位首相,是我們家族永遠的驕傲。”
克瑞斯又指著牆上排在第二位的一幅畫像,這幅畫像上畫著一個極為年輕俊秀的美少年,也有一頭純金色的披肩長發,乍一看幾乎就象是克瑞斯本人。不過,畫像的眼中決沒有克瑞斯那種英睿之氣,而且整個人看起來更為陰柔,幾乎象個女子。
“這一位是阿斯達特·安路達男爵,他一生都沒有出仕,終老在這凱亞斯城。但是他的名氣卻並不比沃爾甘侯爵小,那是因為他的美貌和風流,阿斯達特男爵是個絕頂的美男子,而且他的子女個個都是純金色的頭發,所以後來我們安路達家族後來才有了‘金發世家’的稱號。”
“這位先祖和克瑞斯你倒是很想象啊!”
阿斯爾很難得的與克瑞斯開了個玩笑,而克瑞斯的臉上立即顯出不屑的神色:
“外表上倒是有幾分相像,可是性格上差的太遠了。這位先祖把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追求美女上頭,一生中有無數的情人。然而卻沒有能生下一個合法的繼承人。幸好他私生的子女都象他一樣有金黃的長發,所以他死後才找到了一個承繼血統和貴族地位的人。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對國家和曆史進程沒有任何幫助的人。”
阿斯爾點了點頭,克瑞斯對待女性向來絲毫不假辭色,卻一直醉心於政治和策略,性格上確實與這位阿斯達特男爵相差太遠了。這時,他突然看見在走廊的盡頭有一具畫框,但其中卻是空的。
“這裏沒有畫像麽?”
阿斯爾指著那畫框問道。而克瑞斯卻看著那畫框很久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陣子,才慢慢的作出回答:
“那裏。應該是我們安路達家族的最後一位家主,也就是母親大人的畫像,可是,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得到一張能夠表現她絕世姿容的畫像,所以隻好空著了。”
阿斯爾突然之間恍然大悟:
“難怪你前些日子召來了許多畫師,後來卻都把他們趕走了,原來是要他們為你的母親畫像吧?其實,既然身為王妃,宮廷裏總應該留有她的畫像,去找一幅不就行了嗎?”
阿斯爾很為自己想到的主意感到興奮,但克瑞斯的神色卻更加嚴肅:
“沒有,一幅都沒有,都被那個女人燒了。”
克瑞斯沉痛的回答,雙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頭:
“如果我能回憶起母親大人的相貌,我就自己畫一幅了。可是,我一出生母親大人就過世了,而宮廷裏又沒有她的畫像。從小到大,我從不知道母親大人的相貌如何。我隻能去向那些見過母親的人詢問,然後自己猜想……”
“真是太不幸了,我至少知道母後長的什麽樣。”
阿斯爾同情的拉住了自己表兄弟的手,但克瑞斯顯然不需要這種憐憫。他猛地掙脫,高聲說道:
“沒關係,我可以根據我的感覺去畫,然後再讓那些見過的人評判修改。阿斯爾表兄,總有一天,我會把母親大人的容貌重現在畫布上的,你就等著看吧!”
“你一定能成功的,我堅信這一點!”
阿斯爾盡力的鼓勵著,克瑞斯微微笑了笑,又開口向阿斯爾作介紹,不過,他的聲音極為輕柔,與其說是在為阿斯爾介紹,還不如說是他自己陷入了回憶和沉思:
“瞧見那樓梯邊的銀燭台了嗎?當年,年輕的林斯塔國王克拉裏克賞光參加臣子的生日舞會。本來隻是一次禮貌性的拜訪,然而,就在那裏,就在那燭台邊,他遇見了一生中永遠的幸福。她當時似乎是累了,斜倚在樓梯欄杆上休息,而年輕的國王走過來邀請她共舞。國王的邀請當然不能拒絕,於是他們相互擁抱在了一起。他們跳了一支又一支,不停的跳。從生日的舞會一直跳到了婚宴的舞會上……”
“後來呢?”
雖然知道克瑞斯絕不是有心的述說這些往事,此時的言辭多半隻是一時的感情流露而已,但阿斯爾還是忍不住出言詢問。即使進入了十五歲成年的階段,阿斯爾的好奇心依然強烈。
“後來……”
克瑞斯低聲自語,似乎又陷入了沉思。阿斯爾在旁邊焦急的等待,又過了良久,克瑞斯終於慢慢的開口了,他的眼神朦朧,多半還是在自言自語:
“後來,美好的……”
“打攪了。”
一個聲音在他們身旁響起,克瑞斯立即警覺的睜開雙眼,停止了說話。傑克佛裏特正站在他們的麵前,臉色凝重:
“天快亮了,殿下,出發的時候到了!”
阿斯爾強忍住心中的不快——他好不容易才能夠見到克瑞斯流露感情,聽他述說往事,卻被傑克佛裏特突然打斷了。不過,對於傑克佛裏特,阿斯爾是決不會流露出不滿之意的。他還是盡可能溫和的回答:
“啊,知道了,傑克佛裏特大人。”
然而,阿斯爾畢竟隻是一個少年,他的不愉快語氣立即被傑克佛裏特聽出來了。當然,傑克佛裏特絕對猜不到阿斯爾心中的想法,而且,他還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怎麽,克瑞斯殿下,難道殿下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了嗎?”
趁著阿斯爾去換衣服,傑克佛裏特悄悄的向足智多謀的書記官詢問,然而,克瑞斯並非神仙,他當然也不了解阿斯爾態度轉變的原因正是因為他自己。
“應該不會的,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片刻之後,一隊人就離開了凱亞斯城堡,前進在通往阿末兒河的道路上,除了阿斯爾、傑克佛裏特和克瑞斯三個以外,貝爾夫德斯、倫貝朗、摩爾德斯,以及玫蘭霓絲等索菲亞皇家騎士團的高級將官都在隊列之中,他們的臉色都很凝重,因為他們都背負著一個共同的秘密。而且,在他們的身後,整個索菲亞皇家騎士團都悄悄的跟著,隻是不讓阿斯爾知道罷了。
人群中唯一心情輕鬆的反倒是阿斯爾本人,對於部下的凝重他感到很不理解。十五歲成年的儀式以前他也見到過的,並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禮儀,儀式本身也並不很隆重。
當他們聽到阿末兒河的滔滔水聲以後,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隻有索菲亞的王太子阿斯爾一人繼續縱馬向前。按照規矩,他要在新年流過的第一滴水中沐浴,然後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鮮血滴入大地,再叩拜過天地山川之後,他就算是一個成年人了。
這樣的儀式本來隻需要阿斯爾一個人來就可以了,但是所有的將官都堅持要同行,索菲亞的王太子也隻得讓步了。然後,當阿斯爾進行完這所有的儀式,嘴唇凍的發青,打著哆嗦返回到人群中間以後,所有的將官同時跪倒在地上,而身後的士兵們也突然出現跪倒在王太子的麵前,對於他們來說,真正的儀式才剛剛開始。
“陛下,請陛下戴上這頂王冠,正式成為索菲亞王國的第三十三代國王,率領我們奪回王都聖佛朗西斯城。”
傑克佛裏特的聲音在微微發顫,作為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將,他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緊張過。他的雙手中捧著一頂小小的王冠,在晨曦中閃爍著燦爛的金色光芒。
“陛下?王冠!你們……大家……”
阿斯爾一下子被弄糊塗了,他不知所措的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將官。
“是的,陛下。王冠是用士兵們捐獻的金幣匯集融化後鑄造的,雖然小了點,但卻代表著我們索菲亞皇家騎士團全體將兵的忠誠之心,請陛下先戴上它,從此以後,我們索菲亞王國就以阿斯爾陛下之名傳詔四方。”
老將軍貝爾夫德斯代表所有的索菲亞士兵跪在地上請求道。他的臉由於激動而變得蒼白,白色的胡須在不停的抖動——因為他的嘴角一直都在顫抖。
“老臣已經看到過兩位陛下登基了。阿爾利德大王和諾蘭德夫陛下,他們兩位都是英武過人的陛下啊,如今,能夠看到阿斯爾陛下登基,老臣亦死而無憾了。”
“請陛下登基!”
所有的將兵同聲呐喊,聲勢極為浩大,阿斯爾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
“這……克瑞斯,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幾乎是本能,阿斯爾又向自己的表兄弟求援了。而克瑞斯隻是站在一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對於這件事情,親愛的表兄,您得自己決定。我隻是知道而已,雖然沒有反對,但也並不讚成。”
“為什麽?”
阿斯爾急忙詢問,克瑞斯做出的決定總是有理由的。然而,這一次克瑞斯卻拒絕回答。
“理由您自己應該明白。現在登基既有好處又有壞處,就看您自己是否願意了。您自己想一想這中間的利弊,然後做出您認為最合適的決定吧。”
智慧的百寶囊關閉了,阿斯爾隻得自己考慮。他看著眼前的諸將官,除了克瑞斯以外,所有的人眼中都閃現著熱切,渴望和忠誠的光芒。
“要我現在就登基,你們大家都這麽想嗎?”
“是的,陛下,如今您已經成年了,足可以擔當起一國之君的重任了。”
傑克佛裏特熱情洋溢的說道。而阿斯爾卻不象他那麽興奮:
“是大家的意思,難怪克瑞斯不能反對了。可是,傑克,我並沒有感覺到比以前更成熟了啊?”
“沒關係,微臣等,及所有的將兵,都會全力輔佐陛下的!”
傑克佛裏特的聲音還是那麽的熱誠。他力圖用自己的熱誠感染年輕的主君,使他承擔起責任。然而,阿斯爾顯然不想這麽早就承擔責任:
“可是按照傳統,新的國王登基是不是要有所有的領主宣誓效忠嗎?如果有人反對,還得通過比武將之壓服,現在,這一切的儀式尚未進行,難道就……”
對於阿斯爾的推諉有些不耐煩了,傑克佛裏特不顧禮儀,打斷了阿斯爾的辯論:
“陛下,我們現在還不是在索菲亞的領土上,索菲亞的大部分國土都落到了卡奧斯人的手中,我們正要通過艱苦的戰鬥將他們一一奪回,而在這個過程中,必然有很多人會喪失生命。可是,所有的士兵們都渴望為了一位真正的國王去死,他們希望您能夠以國王的身份出現在戰場上!這就是我們要您登基的原因,所以我們根本就不在乎形式!如果您現在即位了,我們索菲亞皇家騎士團的士氣一定會更加高漲的!”
說著,傑克佛裏特站了起來,雙手捧著皇冠,走到阿斯爾的麵前,半強迫性的想把皇冠戴到阿斯爾的頭上。然而,剛剛成年的王太子堅決的拒絕,他接過王冠,然後用力的把傑克佛裏特推開。傑克佛裏特怔了怔,也就不好再用力了。阿斯爾把王冠捧在手中,看著所有的人,眼中難得的射出了堅毅自信的光芒。
“大家的心意我明白了。但是,現在,我還不想即位,正如傑克佛裏特將軍所言,我們還不是在索菲亞的國土上!我不想在林斯塔的土地上成為索菲亞王國的國王!我一定會成為國王,但是,那一定是在奪回了聖佛朗西斯城之後,我要在我的先祖、祖父、父親陛下曾經登基的王座上行加冕禮!這頂王冠我會留著,到了那個時候,我一定會把它戴在我的頭上!”
阿斯爾凝視著跪在地上的諸將,久久無言。此時,金紅色的太陽在阿斯爾的背後升起,使得年輕的索菲亞王太子身上似乎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環。一霎那間傑克佛裏特覺得阿斯爾似乎變成了一個高不可攀的神祗,他情不自禁的再次跪倒在地上,聲音顫抖的說道:
“微臣,當誓死為王太子殿下效忠!”
“誓死為殿下效忠!”
所有索菲亞皇家騎士團的將兵同聲高呼,雖然沒有能夠看到阿斯爾成為國王,但他們看到了他們未來國王的英武和自信,這也同樣使得士兵們的士氣大為提高。
按照計劃,儀式結束後貝爾夫德斯伯爵和他的兒子們將率領索菲亞皇家騎士團返回凱亞斯城,而王太子阿斯爾、克瑞斯、傑克佛裏特以及玫蘭霓絲等四人將直接到蘇爾雅城去參加克拉裏克王的新年宴會。走在路上,傑克佛裏特忍不住悄悄的走到克瑞斯的身邊。
“克瑞斯殿下,還真不出您的預料,王太子殿下拒絕了我們要他即位的請求,看來殿下的性格並不像我們原來猜想的那麽軟弱呢,”
克瑞斯很滿意的微笑著:
“這樣最好。本來,王太子的加冕典禮是個可以大大利用一番的機會,現在就浪費掉了,太可惜。現在即位,除了提高這些人的士氣以外什麽用處都沒用,反而會引起蘇爾雅城那幫人的猜忌,另外,索菲亞各地的領主們可能也會以沒有宣誓效忠過為借口反對阿斯爾表兄的統治,所以還是暫時不要即位的好。”
傑克佛裏特恍然大悟:
“是了,現在即位一定會讓林斯塔人感到威脅,從而影響到我們的複國大業,這一點下官倒從來沒有想到過。可是克瑞斯殿下,您先前為何不反對呢?”
“這是大家的意見,我畢竟不好過於獨斷。而且,我畢竟是林斯塔人,若是反對,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不,克瑞斯殿下,現在我們都把您看作我們索菲亞人的一員,而且是我們索菲亞皇家騎士團中必不可缺的一員!”
傑克佛裏特慌忙向克瑞斯解釋,而林斯塔的第二王子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並不在意。傑克佛裏特突然又想到了阿斯爾身上,喜滋滋的說道:
“如果殿下也是基於這些考慮才拒絕了我們的要求,那麽殿下的考量可要比我原來預計的要淵深多了。照這樣看,未來的索菲亞國王一定可以讓人大抱期望的!”
對於傑克佛裏特的樂觀,克瑞斯卻表示不以為然:
“我看未必,阿斯爾表兄恐怕還想不到這麽多。他之所以拒絕,也許純粹不過是出於對承擔如此重大責任的害怕心理而已。不過,難得表兄展現出了他英明決斷的一麵,將來的索菲亞國王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兩位重臣在身後悄悄的議論著,而獨自走在最前麵的索菲亞王太子阿斯爾卻全無所覺,此時,他正在默默的思考,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有著亞麻色頭發和棕色眼珠的身影,他生平最好朋友的身影。
“萊恩斯,如果沒有你在我的麵前,我怎麽會登基做國王呢!你曾經說過一定會對我宣誓效忠的,我也一定要看到你站在我的身邊,才會感到安心啊!”
凝視著早晨的天空,阿斯爾在心中默默的叫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