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柄雙刃毒劍-2

他這一腳踢得有些老,身體的右後側露給了熊燦。熊燦瞅準機會,淩空而起,一腳就將黑胖打出一丈多遠。黑胖一頭紮在參串裏,吃了一嘴黑土。

黑胖一咕嚕爬起來,瘋子一般抓起木墩上的大斧,掄圓了掛著呼呼風聲,再一次向熊燦砍來。熊燦後退一步兩眼盯著黑胖的同時,一抬腳從地上踢起一根木杆。他抓住這根木杆,在黑胖的大斧中尋找機會,神出鬼沒地往前一探。黑胖不得已,眼看大斧已夠上熊燦,卻被熊燦的爛木棍逼向後退。

漸漸的,黑胖的體力有些不支。那柄板斧越來越沉。熊燦看準時機,木棍輕輕一撥。那斧頭從黑胖手中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條壯觀的弧線,重重地砸在一個參串上。參串的防雨棚,被飛落的斧頭砸了個大窟窿。

失去了斧頭,黑胖失去了威風。他想逃走,可熊燦手中的木棍蛇一樣緊緊纏住了他。蛇頭一樣的木棍,每一次都封住了他的逃**。

在這鳥兒難落的老虎洞,在這風兒不搖的大森林裏,誰能幫他黑胖?一個為虎作倀的任建,一個渾身發抖的六旬老翁。黑胖隻能看到熊燦眼睛裏射出的綠色光澤。

黑胖絕望了……

38

“錢豐”失去了往日的繁華,息春把它兌出去,讓人開了個自選商店。自己在後麵接了個樓梯,直接上到三樓。偌大的住宅裏,就她一人真有點淒涼。但息春不在乎,在所有的門窗加固後,她又養了兩條狗。一條是花狗,一條是白狗。花的叫丹丹,白的叫京京。兩隻狗在樓道裏竄來竄去,一有動靜,大呼小叫,使息春免除了不少寂寞。

丹丹是個公狗,最奪寵,經常臥在她的床頭。京京是個雌性,有時睡在她的腳下。看著兩隻狗在**打滾,在地上撕咬,息春心中又升煩。她會猛踢它們兩腳,兩隻狗立刻會跑到樓道的那頭,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息春回心轉意,喊一聲“丹丹、京京”,兩隻狗又一前一後魚貫而至。又興高采烈,舔她的腳,蹭她的腿。

息春有時心中也會升出感慨,和動物打交道,還有不少樂趣。可和人打交道,卻會有那麽多煩惱。甚至是恐怖。她總覺得是田大闊和她作對,這是她的直覺,更是她的潛意識中認定了的。

田大闊和她臨別之際,怨毒的眼神燃著憤恨的怒火。息春隻看一眼,就被他燒得心驚膽戰。一時間,她也覺得對不起田大闊。她想拽住他,她向前一步,可隻是刹那間,她就製止了自己。她根本就沒看起田大闊,他能如何?一個土腥味十足的農民。意外的有了幾個錢,但他骨子裏仍是透著強烈的土腥味。騙他是應該的,不騙他的錢騙誰的錢?誰叫他好色,想和老娘玩,就得付出代價。於是,息春終於一轉身,將大闊甩在了腦後。

這件事上,她從沒有良心的譴責。她覺得自己做得理所當然,甚至為自己暗暗叫好,多麽聰明的息春!

她就這麽一**玩下去,不管是宋可佳還是冷紹軍。她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有了錢、有了酒店,她息春要雨雨來得,要風風來得。她想玩什麽就玩什麽,高興了,她可以讓冷紹軍爬上她的逍遙床。不髙興了,房門一關,“錢豐”酒樓裏的任何人不得踮起腳來走**。

息春她玩大了,玩狂了。生活在她麵前就是一堆泥,就和她小時候玩的一樣,她把它捏成人就是人,捏成樹就是樹。

可她哪想到,她也有玩不動的時候。當熊燦無情的刀帶著森森涼意向她刺來的時候,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的聰明、她的智慧,在生死一線之間的時候,變得如此無力。

在暴力麵前,在死亡麵前,金錢算得了什麽?狡猾算 得了什麽?金錢的光環、狡猾的魔影,在生命的飄散中幻成了一縷輕煙。

可現在,她緩過來了。生命複歸之後,她仍然固執地認為,隻要給她時間,暴力一定會為她所用。她仍然喜歡金錢和智慧,也許這就應了,江山好改、本性難移吧!

她息春就是要用手中的金錢和她女人的聰明,再一次玩弄生活於股掌之間。這就是她為什麽沒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和想法告訴甄誠的原因。她覺得她行,她能縱橫捭闔、運籌人生。

當然,這些決不停留在她的幻想中。長林就是她用金錢買通,安在黃泥小鎮的一個眼線。她心裏懷疑田大闊, 她就十分注意田大闊。她通過對田大闊的了解、判斷認為,田大闊如果回參市,一定回黃泥。回黃泥一定回他的原配那兒去,因為他在參市再也無**可去。

息春的判斷是準確的,她太了解田大闊了。她之所以可以玩弄他於股掌之間,就來源於她對他的了解。這個男人除了盲目的膽量之外,什麽也沒有。真正事到臨頭,真正遇到複雜的事情,他左右旁顧,拿不出什麽有效的辦法。一個宋可佳,他都無可奈何。他還能幹什麽?息春從 骨子裏就瞧不起他。

果然,一天早晨,長林順著她房後的樓梯爬上了她的二樓。

“息姐!”他敲門。

他的息姐,息春,早已醒來,隻不過還沒起床。她百無聊賴地仰臥在**,左邊摟著丹丹,右邊摟著京京。眼睛盯著天花板,腦袋裏全是胡思亂想。

聽到敲門聲,她慢慢爬起來。穿上她的絲綢睡衣,蹬上她的粉色拖鞋。雙手攏了攏頭發,又伏在門鏡上觀察了一陣。她發現來的是長林,她才打開房門。

長林一進門,丹丹和京京一陣亂叫。息春衝它們一聲喝,兩隻犬立刻沒了聲音。

息春將長林讓到客廳的沙發上,她拉了個椅子坐在對 麵。她打個哈哧說:“什麽事,長林?”

“息姐!田大闊回來了。”長林說。

“嗬,果然回來了。”息春站起來在地上轉了個圈又問道:“他和誰?都帶了什麽?”

長林緊盯著息春睡衣下擺處**的白皙的小腿,開口說:“息姐,他就自己。看樣子挺寒酸,一回家就到他原來的老婆那裏。”

“盯著他,看他都幹什麽,誰能來找他。”息春雙手掐腰,眼睛瞪著長林。

“那沒問題,息姐,我還能幹啥?”長林答應得挺爽快,可就是坐在哪兒不走。

好像猛然想起了什麽,息春返身走進臥室。她拿著一張百元鈔票返回,她將鈔票塞到長林手中說:”拿著,吃頓飯。”

長林這才點著頭,離開這兒。臨離開的時候,他的眼睛才終於從息春那光潔**的小腿上移開。

息春當然看到了這一點,她心中暗罵,在長林的背後“咣”的一聲,鎖上了房門。

“田大闊回來了,怎麽辦?”息春在長林走後,一天的腦海裏全是這個問題。她拽出了床下的一個小皮箱,那裏麵她放了二十萬元現鈔。這是她為了對付田大闊所準備的經費。她撫摸著那個箱子,她心中認為,田大闊死定了。

息春沒死,那就好!有了生命,就有了從容,就有了對付暴力和死亡的辦法。於是,她自以為聰明地開始了她選擇的複仇之**。

長林隻要到市裏來,就會到息春這兒來。經常地帶點田大闊的消息,經常地坐一會兒。息春空曠的大房子,息春踟躕獨行的影子,還有她**的白晳的肌膚都使長林願意到這裏來。當然,另外還有鈔票。

終於,有一天長林帶來了息春盼望已久的消息。他告訴息春:“有兩個外地人來找田大闊。”

“什麽樣的人?”息春問道。

“高個的挺凶氣,眼睛看人惡悼悼的。小個的猴頭相。兩個人還背著個兜,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長林語言表達能力不強,按著自己的看法,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熊燦和任建。

可這就夠了,息春在渾身透過的冷意中,已感覺到了,來人就是凶手,就是息春期待已久的人物。

“他們人在哪兒?”息春臉色蒼白,繼續問道。

“田大闊將他們送到老虎洞去了。”

老虎洞?息春雖然沒有去過,但她知道。她聽人說過,那裏道**崎嶇,行人罕至。曾是大片的原始森林,采伐後人們在這裏開辟了人參種植園。有了人參,有人才修了**,才可以勉強通過一些獸力車,使得那裏漸漸有了點人煙。

關東山的傳說裏,老虎洞是虎王居住之地。九山十八嶺的老虎到這裏朝拜,在這裏出沒。一些挖參人在這裏遇難,遺下的人參籽又使這裏成了人參的王國。

不管傳說如何,但這裏地形險惡足可見一斑。

息春心中忖道,田大闊把他們藏在這裏,是要把他們養好了再去傷人哪!息春還認為,田大闊太混!這樣的人有奶就是娘,他們任何人都能傷害。隻要給他們錢,他們就是受人驅使的惡虎。

事實上,這些失去人性的殺手,同樣是一柄有毒的雙刃劍。

息春看透了這一點,這個可怕的女人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稍做沉思,回身到屋裏插上門,好一陣打扮。等她開門再出時,已使長林目瞪口呆。

這時的息春,頭戴一頂鴨舌帽,身穿一件大開領的西服。裏麵翻出她雪白的襯衣,襯衣裏是她更為雪白的肌膚,頸項上是一條銀光閃閃的項鏈。西服是黑的,西褲是黑的,皮鞋是黑的。黑白分明的息春,擦著粉的臉蛋上戴著一副黑色的墨鏡。

這人是男還是女?此刻的息春誰見到都會提出這樣的疑問的。因此,難怪當時的長林也不知所以。

“長林,領我去見那兩個人。”息春說。

“現在?”長林問。

“對,現在!”息春早已迫不及待,她等的就是這一天。

長林卻有些猶豫,他對這個女人有些不解。她打聽田大闊,注意田大闊,作為曾經是田大闊姘頭的息春這樣做,長林還是有些理解的。可她為什麽要找這兩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