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狼與狽-1

33

哈海是個小鎮,可它地處要衝。三縣交界、五**總口。這裏還有逢五、逢十的大集。而一到大集,小鎮就節日般繁鬧起來。

幾條公**在這裏交匯,幾方的**在向這裏集中。人們像過節一樣,穿上一件新衣服,騎著摩托、開著三輪、乘車湧向這裏。

城裏人也來趕集,他們是成卡車的貨物,成卡車的人。他們到這裏來銷售,用商品來完成城鄉交流。小鎮專門設了一個市場,可這專門設立的市場遠遠不夠。於是,小攤床一直擠向了鎮中的十裏長街。

雖然是五**總口,但都是通向各鄉鎮的公**。因此,**不寬。**的兩側一擺上這些攤床就更加狹窄,趕集的人再一多,所有的人都難以通行。有的機動車誤入其中,隻能高鳴喇叭卻寸步難行。

如果到地圖上去尋找,可能很難尋到哈海這個小鎮。廣袤的東北平原上,這隻是個萬餘人居集的群落。可它形成了集,人群就成了萬頭攢動之勢。

這萬頭攢動的人群突然滾動起來,一個獐頭鼠目的小子,被一個黑大漢追打。他在人群裏竄來竄去,東躲西藏。而黑大漢的後麵還跟著一個女人一**狂喊,一時間, 集市變得十分混亂。

熊燦幹掉老痞,雖泄了心中之恨。可驚叫著逃走的韓雪,無邊緊裹著他的黑夜,仍使他原本緊張的神經更加緊張。他咬著牙,將老痞的屍體背到五一廣場的樹叢中。然後,按著約定來到一個十字**口。

果然,半個小時後,一輛馬自達來到他的眼前。駕車的正是史可蘭,她按下電動車窗,簡短地說:“上車!”熊燦上車後,馬自達立刻箭一樣劃破暗夜,沿著空曠無人的街道,馳向102國道。

車上,史可蘭已經給熊燦準備了一個兜。兜裏除了兩萬元現金之外,還有衣物和必備品。熊燦換好衣物,並將沾有血跡的衣服扔向窗外。他相信,天亮後,這條交通大幹線上流水般的車流將會輾滅一切痕跡。

然後,他從史可蘭給他準備的一條三五牌煙中拿出一盒,抽出一支點著。那帶有煙草香味的煙霧,經過他的喉管咽下,又從肺部滾過,然後從鼻孔竄出。在這煙霧緩緩流動的過程中,熊燦的情緒有些平複。

他雙手抱臂,看著車窗外飛速閃過的黑黝黝模糊的建築物,心中不免有些蒼涼。看來,“希爾頓”酒店,紙醉金迷的日子又結束了。他又要開始新的逃亡。什麽時候落入法網,什麽時候被警察抓住,他的人生之**就算到了盡頭。他瞟了一眼正聚精會神開車的史可蘭,心中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恨意。這個女賊使他成為堂而皇之的一個都市酒店的保安,又魔術一樣的使他再次成為一個逃犯,一個四處流竄無家可歸的逃犯。他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殺了這 個女賊,劫走她的馬自達。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壞了!刀子已經和脫下的衣物一起扔向了窗外。他又瞟了一眼史可蘭伸長的雪白的脖頸。他心中一聲冷笑,他完全有能力頃刻之間,像當年在農村偷鵝子一樣扭斷她的脖頸。

殺死老痞,熊燦對於史可蘭已經失去了存在的任何意義。而且,他一旦落於謦察的手中,對於她史可蘭意味著滅頂之災。因此,史可蘭此刻駕著她的馬自達,拉著熊燦,不亞於拉著一顆定時炸彈。她要將他扔得離她越遠越好。

馬自達的裏程表上巳指向160。空曠寂寞的102國道,給它以發揮效能的最好良機。

漸漸地,東方出現了魚肚白。雪亮的晨曦將它柔和的光線染向廣袤的東北平原。遠處還是黛色的地平線,已描上了一層淺紅的亮帶。鳥兒飛過,落向**旁的枝頭,並迎著初升的太陽唱起了第一首晨曲。

這條公**也漸漸喧鬧起來,各種各樣來來往往的車輛開始增多。

熊燦知道,他喪失了良機。喪失了殺死史可蘭,劫走她馬自達的最好良機。畢竟有點兒女情長,熊燦猶豫之間,還是想起了史可蘭給他的好處。那溫熱的肉體,那**的深情。還有抬手之間就放在他眼前的兩萬元現金。他往後一靠,在椅背上閉起了眼睛。

史可蘭哪裏知道,熊燦心中有這麽多複雜的想法。她 側過頭來招呼熊燦:“熊哥,什麽時候再來?”

熊燦睜開眼睛,瞪著史可蘭,“什麽時候?我想現在就來!”

“啥意思?”史可蘭有些不解。

“啥意思?我想現在就和你來!”說著話,熊燦的手從史可蘭衣襟下伸進。

史可蘭雙手開車,隻能任由熊燦的手從她光滑的小腹,遊向她的前胸。而且,那手根本不留情地掀開她的乳罩,抓住她的**。輕輕地**起來。

一聲**從史可蘭的喉嚨裏噴出,她的馬自達開始減速。在前邊的一個岔**口她馳下國道,在一個被樹陰遮蔽的地方停下了汽車。

看史可蘭停下了汽車,熊燦伸手將她攬過,將她抱在懷裏,一邊吻她,一邊解開了她的所有衣扣。立刻,兩個男女在車裏一陣瘋狂。

事畢,熊燦一邊提上他的休閑褲,拉著拉鏈,一邊開口說:“蘭子,我想殺你!”

史可蘭對著室內鏡,整理著她的頭發。聽熊燦說話,心中不禁一驚。怎麽忘了這一點呢?這個凶殘如狼的家夥,此刻要對她下手,那不太容易了嗎?自己現在簡直是盛在盤裏,端在桌上烹調已好的羔羊。她低頭看一下自己的雙腿,那裏還**著,隻是剛剛套上一條黑色的三角褲。她從心裏升起了一股涼意,並迅速滲向她的全身。她本能的一隻手伸向自己的車座下麵,另外卻臉呈笑容:“熊哥!你舍得嗎?我可是你最好的妹妹。”

熊燦長歎一口氣:“你說得對!我這個人是沒有多少人性,但我不能殺你。你的確是我的好妹妹,我覺得前世我們好像是一家人。但蘭子,你要知道,這一別,我們可能就是永別。我作惡太多,冤鬼不會饒過我的。”他自己 也已經有了某種預感。

史可蘭拿回伸向車座下的手,她知道那裏有一把刀,她隨身攜帶的一把刀。她鬆了一口氣,盡可能地安慰熊燦:“天地之大,豈能沒有一塊容身之地。我勸你這次先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先呆一段再說。什麽也不要幹,最好是一年或者是兩年。如果缺錢,你隨時可以打電話,我給你匯。”史可蘭這段話有些真。

熊燦聽得有些感動,他捏了捏史可蘭的手說:“好吧! 我會聽你的,但願我們能後會有期。你將我送到前麵的小鎮,你就回吧!天已亮了。”

史可蘭早盼著熊燦有此一說,她急忙收拾利索,將車打著重新馳向國道。

不久,她將熊燦扔到哈海這個小鎮。她如釋重負地重回濱城,奔向她的“希爾頓”大酒店。

看到晨光中絕塵而去的馬自達,熊燦心中十分沉落。前途的渺茫,使他不知所已。他信步向鎮中走去,他敲開一家小旅店的門,在那裏睡到幾近中午。

一覺醒來,他信步走出旅店。他驚訝地發現,小鎮如此繁鬧。他擠進人群,在**中擠來搡去。真好!在這眾多的螻蟻般的人群中,他感到安全。因為他是那樣普通,誰能在這裏認出他呢?他真想和周圍的人一樣,買東西、賣東西,安詳平靜地生活。可惜!他身負血債,已無安枕之席。

突然,人群蠕動之間。一個獐頭鼠目的小子迎麵跑來,並慌張而迅速地擦肩而過。這小子是那樣熟悉!可還 沒等熊燦思索,後麵追來的黑大漢和跟著狂喊的女人使熊燦立刻做出了反應。在黑大漢擦身追過的刹那,熊燦使了個絆子。黑大漢摔了個嘴啃泥,後邊的女人摔在了他的身上。人群一擁擠,有人又趴在了女人身上,好一陣混亂。

在這場混亂中,那獐頭鼠目的小子跑掉了。熊燦也跟著消失了。等一切恢複正常,黑大漢和那女人隻好失望地往回走。集市上的人群一擁,一切又都成了原來的樣子。

熊燦為啥出手相救?因為他發現獐頭鼠目的小子就是 任建。猝然相遇,他隻能出手放倒黑大漢。然後,他也擠出人群。他盯著任建溜進鎮內小巷,他抄近**出現在任建的前麵。

慌張的任建沒有發現熊燦,失去了熊燦他就像失去了膽一樣,人也失去了精神。一件灰色的夾克衫扣在他原本有些佝僂的身軀上,到哪兒都像老鼠一樣神神秘秘又慌慌張張。這次他混進哈海大集,是想弄點飯夥錢。他用跟史可蘭學到的半生不熟的本事,在大集上扒竊。沒想到,他剛出手,那女人就狂喊起來。黑大漢一**追來,他隻有逃的份兒。

“站住!”熊燦一聲怒喝,狂逃的任建嚇得一激靈。抬頭一看,發現攔**的人不是黑大漢,而且是一個那麽熟悉的人。誰呢?他腦海裏正在反應,熊燦已經喊他:“任建!”

“大哥!”任建終於認出了熊燦,他兩手一張,抱住熊燦大哭起來。

34

正應了一句話:“秦檜還有三個好朋友。”惡人自有惡人做朋友。熊燦和任建從小一起長大,幾乎形影不離。這次在謝爾蘇被衝散,一別竟有數月之久。沒想到,在這哈海小鎮又突然相逢。兩個人哭完又笑,慶幸自己大難不死。

可他們從來不去想自己給別人造成的災難!

熊燦有了任建,任建有了熊燦。他們各自覺得周身增添了力量,又增添了作惡的信心。熊燦看了看任建的打扮,看了看他滿是油垢的襯衣領子。他心裏完全知道,這段時間裏任建過的是什麽日子。他什麽也沒說,在哈海小鎮吃了一頓飽飯後,他就領任建上**了。

這次上**,熊燦搭了一輛出租車。他要求司機直馳離此最近的一座縣城,直馳這座縣城裏最好的浴池。他領著任建鑽了進去,一天一夜,澡也洗了,腳也按了,腰也鬆了。任建徹底地恢複了精神。熊燦告訴任建,咱們先去取槍。有了槍,我們才能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