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尾聲
很靜，靜地連一棵梅花針落到地上都會應起轟天巨響。
站在被告席上，楊紅霞美麗的大眼睛緊緊盯著入座的審判員。一套囚服仿佛仍然遮不住她優美的形體，柔和的線條使那套囚服穿在她的身上與眾不同，飄逸而瀟灑。當然，這是W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審判廳，站在被告席上她無論如何也瀟灑不起來。可是，美麗是束縛不了的。她碧水深潭般的眼睛，黑寶石般的瞳仁，雲彩般掛滿憂鬱。
這不是說她對於前途有什麽擔憂，從J市回到W市看守所，她就每時每刻反思自己的過去。監獄裏很靜，看守給她一間單獨的牢房。靜靜地流逝的時光，讓她在回憶中度過一個又一個日夜。時間是真漫長啊！這漫長的時光撥弄著她的心弦，她似乎是猛然醒來。她開始感謝阿紮江，感謝程誌。周成嶺都和她說了，是阿紮江和程誌關鍵時刻拯救了S國電視轉播中心，也拯救了她。因為，爆炸沒有成功，她就是未遂。
她是未遂，又是自首，又是在抓捕越境分子中有立功表現。周成嶺告訴她，一定會從輕處理的。
落日餘光映上窗欞，那是一尺見方的鐵窗，不管什麽時候都透著一股寒冷。楊紅霞有時也做惡夢，她夢見爆炸聲響起，一幢大樓被攔腰折斷。許多人倒在血泊中，許多人在廢墟中掙紮，鮮血直流。
醒過之後，她的心感受到一種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看看自己的手，細嫩如蔥，指甲細膩光潔。多麽美麗的一副少女之手？總算是沒有沾上血腥。
是的，沒有生命的死亡，沒有鮮血的流淌，她的心此刻非常平靜。也許這是幸運，這是上天有眼，如果炸彈一旦爆炸，她的心理負疚將是永遠。**過來的楊紅霞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當初的瘋狂，為什麽會墜入繼母的計劃中？她也似乎理不出頭緒。
監獄中靜靜的氛圍像水一樣，漫過她的頭頂，漫過她的心髒。這水將她洗滌一新，她用一個新的眼光來審視這個世界。
她有那麽多個沒想到，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傑克出現在W市看守所的接見室。不過，他沒有拿玫瑰，他拿著一束百合，他在祈禱她平安。
傑克知道了一切，他是執行完采訪任務，回國之前特地從J市趕來。除了向楊紅霞道別，他還說道：“楊，你是善良的，你被他們騙了！你現在很好，你會再做一個好人，機會還在，我會永遠地祝福你！”
傑克如此善良，他不但原諒了她。而且，人高馬大的他還隔著玻璃窗為楊紅霞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楊紅霞給他一個微笑：“謝謝、傑克，我也祝福你！也會永遠地記住你。”
是的，一個人一生中有這樣的經曆一次就足亦。真是浴火之後的重生，楊紅霞雙頰上是自然的紅暈。傑克看呆了，他說：“楊，你這個樣子最好看。世界上最美的姑娘！”。按奈不住自己的傑克拿出了相機，隔著接見室的玻璃窗他將楊紅霞此刻的倩影留到了他的相機裏。
“楊，我也會**你，記住阿富汗的山洞，記住J市的烤鴨！”
傑克後退一步，手摁在前胸，躬腰退出了接見室。楊紅霞的眼眶濕潤了，她知道，傑克萬裏之行就要回國了。浩瀚的太平洋，他們見麵的機會不多。
有了傑克的原諒，她的心中更加平靜。她等待著開庭，等待著法律給她判決。
現在，站在法庭被告席上的她眼睛漠視前方。她心裏說，不管法律給她以什麽樣的結論，她都會接受。
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之所以掛滿憂鬱，那是因為她走進這個大廳時起，目光就掃盡了旁聽席，掃盡了這個大廳。非常地遺憾，沒有他！為什麽？他曾經向她承諾他要來的。難道他又有了任務？難道他又有了新的想法？難道、、、、、、？
楊紅霞在她原有的信仰坍塌之後，她精神上的寄托隻有周成嶺，尤其是她終於知道她的周哥是個獨身男子之後。
可是，他為什麽沒來呢？
審判長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賈迪尼、章晗都是數罪並罰，最主要的一項是殺人罪。這使他們難逃極刑。果然，不出所料他們被判處死刑。
當法警押出章晗的時候，這個凶悍的狂徒掙紮了一下，扭過頭來將目光射向楊紅霞。他喊道：“小麗，我忘不了你。”
賈迪尼到是什麽也沒說，他垂頭喪氣。死刑還沒有執行，他的靈魂好像已經出竅。他茫然地邁動步子，似乎隻剩一個軀殼。
輪到楊紅霞，人們的目光投向了她，公訴人、辯護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她。章晗的狂喊她沒有聽到，現在，她還是似乎什麽也聽不到。
她不為所動，她的心很靜，她隻能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也許，她的全部身心都在一個遙遠的地方，都在一個人的身邊。
法律是公正的，審判長最後的結論讓公訴人和辯護人都走到了她的跟前。當他們把手伸給她，向她表示祝賀時，她才知道，自己自由了。
楊紅霞雖然爆炸未遂，可她自首立功，法庭對她定罪免處。
國家和人民給了她自由和新生的機會。
在更衣室裏，一個和藹的女警給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她也向她伸出手來：“楊紅霞女士，祝賀你，祝賀你重獲自由！”
楊紅霞和她擁抱了一次，兩個人的眼眶都有些濕潤。也許，這就是女人的共性。
她走出更衣室，跨過走廊，鋁合金大門的外麵就是W市的陽光大道。上午時分，太陽正在升起的階段，光線十分的充足而明亮。她推開大門，陽光射到她的臉上，雖然沒有脂粉可那張臉非常鮮亮，仍然是俏麗動人。
也許，陽光太強烈，她美麗的大眼睛被太陽的光線映成了一條縫，那條縫，特別地長。長長的眼睛同樣美麗，尤其在陽光下。
“姐姐！”
楊紅霞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姐妹天性，她當然知道那是冷曉薇。千裏迢迢，她怎麽也來了？
冷曉薇撲到她的麵前：“姐姐，我和爸爸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
晚了？楊紅霞緊緊地抱住了冷曉薇，不晚！一點也不晚。在她重獲自由的時刻，在她邁向新生的大門前，抱住自己的親妹妹，她非常地高興，根本沒有認為她來的晚。反而，楊紅霞認為，這個時刻才是最合適的，因為，這個時刻裏充滿喜悅。
冷曉薇拍拍楊紅霞的肩悄聲說：“你看、誰來了？”
冷朝陽出現在台階的下麵，他站在那兒向楊紅霞招手。父母去世，姨父應該是此刻楊紅霞最重要的親人。楊紅霞臉上綻開笑容，叫道：“姨父，你好？”
冷朝陽沒有年輕人的激動，他微笑著向楊紅霞說：“小麗，你看，那邊是誰？”
冷朝陽一側身，楊紅霞的視線看到了一輛奧迪車，車的前麵站著一個人。那人，正是她的周哥。
周成嶺穿著一套西裝，臉上全是笑容，手中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
“周哥！”楊紅霞燕子一樣從台階上飛下，撲向周成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