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生死決鬥-5
沒有陽光，黑紗般的夜幕仿佛是人們頭上撒下的網，緩緩而落。但是有燈光，燈光燦如白晝，照耀的體育場前廣場上人頭攢動，五顏六色。尤其是這些球迷，打扮怪異，披紅旗的，貼五星的，插小旗的讓人們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氛圍，球迷的氛圍。
但是這樣的氛圍一點也沒有讓阿紮江感到輕鬆，他的心情如燈光之外日益濃重的夜色一樣越來越沉。
情況他已經全部知道了，章晗消逝於人海之中，消逝於他們的視野之中。這是最糟糕的，也是最可怕的一種局麵。為警多年，複雜的情況阿紮江遇到多次，他從來沒有慌張的感覺。可是，這次不同，他的心頭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這種不安漫延開來，迅速地罩滿心頭。
他線條分明的嘴角繃緊，臉上如石刻般沒有絲毫表情，一隻望遠鏡似乎好久沒有拿下來。鏡頭裏出現的場麵讓他布滿陰雲的心仿佛沉向海底，這麽多的人，這麽複雜的場麵，難道他最不敢想象的局麵會發生嗎？他的鏡頭裏出現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小女孩，她拿著一個冰激淩正塞進一個老奶奶的嘴。那張嘴沒了牙齒，可仍然高興地張開著。這些沉浸在節日氛圍中喜悅的人，誰能想到？一個瘋狂了的越境分子隨時可能向他們發起血腥的攻擊。意識到這種危險，是可怕的，可怕的是他們必須繃緊每一條神經隨時作出最正確的反映。因為，一頂點的錯誤，就會讓這廣場上成千上萬的人付出血的代價。
程誌和他的警隊，周成嶺以及楊紅霞全部在這人群之中。他們全部便衣，個別的做了簡單的化裝，他們像細水溶入沙土一樣，處在人群中。
現在，他們已經是和這廣場上的人群沒什麽兩樣了。
阿紮江將情況向這支警隊的所有成員作了通報，將章晗的體貌特征告訴了所有的警官。然後，他一再叮嚀：“發現這個人後，誰也不要亂動。要立即向我報告，千萬不能發生意外。”
意外？什麽是意外呢？已經是意料之中了。一個居心叵測的恐怖分子，一群為大賽**所衝動的以萬計的和平民眾。還有，決定參加大賽的國際友人。
程誌對賈迪尼的審訊沒有絲毫進展，賈迪尼閉上眼睛，對程誌的訊問一言不發。最後，當程誌失去耐心，決定將他押往看守所時，他說了一句：“你們就等著吧！”
賈迪尼對章晗有充足的信心，他仍然相信這條雪狼。
那麽，章晗在哪兒呢？
章晗已經進入了廣場，在**中湧動他一點也不怕。炸彈就在腰間，開關就在手中。出現任何意外，他的第一信念就是按下開關。沒有對楊紅霞得手，他十分遺憾。此刻，他的腦海裏還全是楊紅霞的影子。一個到手的羔羊，一個放在**的女人竟然失之交臂，這讓他的心中恨恨不已。
多麽**的一個女人？想起來，章晗就得抹一下嘴巴。要不然，口水就出來了。賈迪尼如何？他想都不想！有什麽用呢？再過一個多小時，他就要進入體育場。那個時候，開幕式的鍾聲一響，他的開關一按，他就要踏著這滾滾紅塵前往天堂。管它賈迪尼還是洛奇都與他無幹了，唯一的是古麗這個豔麗的女人？他腦海中還是想著這件事，手中持有一張門票，隨著**他像一條充滿危險的鯊魚遊向檢票口。
不好！他發現了不好。前麵，是人山人海。長蛇般的人們緩緩地排隊入場。更前麵，武警、保安、公安警察，組成了數道防線，一道道檢查入場的觀眾。最末的一道最為嚴格。警察手持檢測器在入場的觀眾身上反複掃瞄，攜帶的物品認真檢查，稍有可疑立即收繳。這嚴格的安保檢測，使賈迪尼倒抽一口冷氣。他們開始就預料到會有許多困難，但沒想到是這麽困難。那顆掛在章晗腰上的炸彈是無論如何難以進場了。盡管那隻是個禮品盒，但在這樣嚴格的檢測麵前，那是一檢必漏的。
他沿著體育場已經轉了幾圈，華燈齊放，體育場變得絢麗多姿。夜幕無非是剛剛垂落，五彩的燈火就預示著大賽開幕式一定會精彩紛呈。
也許，這廣場上以萬計的人群，隻有他，隻有章晗心懷鬼胎。他像個幽靈，像個鬼魂，在這未黑的廣場上徘徊。
好像是沒有什麽辦法了，很多人已經通過安檢進入體育場，體育場的音樂散落在這廣場的空地上開始出現回響。**在減少，更多的人已經進入場內。
看來，隻能在體育場的外麵使用人體炸彈了。
章晗撲向檢票口？強行闖入體育場？或者撲向這裏的任何地方，都能起到奇特的效果。因為，全亞洲的聚光燈都打在這裏，全世界的攝像鏡頭都對準這裏。
他向四外旁顧了一下，他就要下最後的決心。可就在這一回頭的功夫，他的眼前竟然如閃電般一亮。
再說阿紮江站在體育場安保中心的窗前，兩隻拿著紅外線望遠鏡的手突然一抖，那是什麽？一個光頭！阿紮江立刻在人叢中判斷出了章晗。為什麽說是判斷，因為，他的神態與眾不同。廣場上的人都輕鬆、自如，熱情中不少自信。他就不一樣了，鬼魅一樣的舉止，鬼魅一樣的神態。高度的緊張，緊張的畏縮，象隻出洞的老鼠，神經過敏式地反映著周圍的一切。
程誌也發現了章晗，他在對講機中對阿紮江說：“阿隊，我們發現章晗，請示抓捕！”
阿紮江舉起手來，正要說：“好！”
可那隻手臂像被定格了一樣，突然間僵直不動了。
阿紮江的眼睛發現了一個情況，非常可怕的情況。章晗的肩上背了一個挎包，挎包垂在腰間，他的一隻手始終在那個挎包裏。阿紮江判斷，還是判斷，那個挎包裏應該是炸彈。章晗的手放在挎包裏，也是放在炸彈上。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使他狗急跳牆，都有可能使他拉響炸彈。看一看廣場上湧動的人群，阿紮江的手隻能僵在那兒。
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等著他下令，他的手卻緩緩地放下來。
“立即找冷曉薇！”阿紮江喊道。
沒出五分鍾冷曉薇趕到，今天開幕式，冷曉薇已經煥然一新。雲髻高挽，大紅的旗袍，1、75的身材，在任何人群中都是那麽出眾。
看一眼她的打扮，阿紮江非常滿意。他將望遠鏡遞給冷曉薇，指點章晗的**給她看。然後，他向她附耳叮囑一番。冷曉薇毅然地點頭，並反身快速離開了安保中心。
那邊，章晗回頭之間，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身材高挑，貌美如花的女郎。夜幕如輕紗一般，奧體中心的燈光使輕紗格外朦朧，朦朧中女人分外漂亮。
章晗本身就是色中的餓鬼，女郎的出現使他忘記了一切，尤其是這個女郎他認識。雖然，那女郎並沒對他注意，她走在他的前方，好像也要急於走進體育場。
章晗立刻喊道：“小妹！”
冷曉薇行走之間也在擔心，阿隊的計劃能否實現呢？背後傳來章晗的一聲喊，冷曉薇胸底緩出一口氣，成功了！她緩緩地回過頭來，在燈光下睜圓她美麗的眼睛，疑問充塞其中，她問章晗：“先生，你是叫我嗎？”
章晗顧不得了，他一把摘下眼鏡說：“我是哈桑，是你哥！”
冷曉薇如玉樹臨風，輕啟玉齒，莞爾一笑說：“原來是哈桑哥哥，你怎麽這樣打扮？叫小妹認不出來了。”
“球迷嗎？不是都化妝嗎？”章晗也算機靈，隨機答道。
“那你為什麽還不入場呢？”冷曉薇問他。
章晗知道冷曉薇的身份，他說：“我這兜裏帶點吃的，小食品什麽的。我看安檢挺嚴的，怕帶不進去，正愁呢！”
“啊！”冷曉薇似乎在猶豫。
“小妹，幫幫忙。能不能想個辦法？”
冷曉薇回頭看了一下檢票口，她說：“我進門也得檢查，這樣吧！我們走地下通道吧！”
“好，那我們走。”
冷曉薇在前，他們離開了體育場的檢票口。
章晗在這裏，哪兒能辨得東南西北？冷曉薇在前引**走了一段。這個時候，天黑的非常快，十幾分鍾的時間，夜幕中，J市已經到處都是燈火的海洋了。
冷曉薇在前果然找到了一個地下通道，通道前好像也站著兩個人，看到冷曉薇打了一個招呼。
她們進入了地下通道，通道裏有燈光，很弱。也有來去的人，不多。賈迪尼在後麵觀察著，盡量地和章晗拉開距離。他隨時保持著警惕，隨時準備應對突然出現的情況。
這是阿紮江預備萬一的計劃，這裏是地下通道，萬一章晗鋌而走險，地下通道會將炸彈帶來的損失降到最低限度。當然，這需要冷曉薇極大的勇氣。沒想到，這個外表柔弱、美麗的姑娘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阿紮江。
前麵不遠處就是這個通道的拐角，冷曉薇好像是冷。她雙手抱住幾近**的肩頭，向後縮了一下。這一縮，差點撞到章晗的懷裏。跟在她後麵的章晗本來就心旌飄搖，魂不守舍。此刻，冷曉薇散著香氣的身體向後一靠，他覺得這是千載難逢之良機。借著地下通道昏暗的燈火，他出手了，他兩隻手從後麵抱向冷曉薇。簡直如電光石火，刹那之間，他的手離開了那個挎包。而如此同時，四隻大手，分別從兩側鐵鉗般的抓向章晗的兩個手腕。
阿紮江和程誌那敢有半點鬆懈？他們從拐角處閃出，在最好的時機、最好的角度出手。一擊而中之後，他們兩個人用盡氣力，使用擒拿手中的反關節將章晗的兩隻手腕扭向身後。
萬萬也想不到，章晗仿佛感覺突然從高空落下。兩隻伸出的手就要抓住冷曉薇了，可突然之間被一股巨大的氣力彎向了身後。他大吼一聲，借著阿紮江和程誌的力量縱身一躍，兩隻腳就踢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分別踹向兩人。
章晗自恃其勇，他認為兩腳之下，二人都得飛走。可阿紮江和程誌是何許人，他們抓住了老虎，豈能容惡虎再跑走傷人？尤其是阿紮江，他兩膂間的千斤之力死死地攥住章晗的手腕。抓住他的手腕就是抓住了他的命門，他再也無法打開“人體炸彈”的開關。章晗的一條腿飛來，阿紮江無非是輕輕一閃，手腕再一用力。隻聽黑暗中“哢嚓”一聲，章晗“啊”的一聲怪叫。原來，他小臂的小骨已經折了。
阿紮江毫不容情，那邊的程誌一副手銬出手，結結實實地鎖住了章晗。
打開挎包，阿紮江在裏麵迅速拽出了那個禮品盒。
程誌蹲**體飛快地搜身，他在章晗的大腿內側搜出了一隻手槍。
解除了武裝，雙手被扣在身後的章晗像隻眼睛發紅的餓狼，喘息著，惡狠狠地盯著阿紮江。
阿紮江一揮手，跟上來的程誌警隊的李安他們將章晗押進了囚車。
一切都平靜下來了，廣場上的**已經全部入場。
阿紮江和程誌走出了地下通道，迎麵他們撞上了周成嶺。周成嶺身體微微傾斜，慢步走向阿紮江。看得出來，腿部的疼痛並沒有使這個漢子倒下，他堅強地走到阿紮江的麵前，開口叫了一聲：“頭兒！”
阿紮江伸手抱住了他的肩，另一隻手抱住了程誌。
這時，阿紮江聽到周成嶺說：“頭兒，我已經將紅霞交給了J市公安局。”
阿紮江默默地點了點頭，突然，七彩繽紛的焰火從他們的身後騰起，像盛開的朵朵鮮花掛滿了墨藍色的天幕，也映紅了他們的臉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