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D市銷車-2

一抹夕陽射在城門箭樓的層層飛簷上,那抹帶有輝煌的血紅使這古老的城樓在蒼涼中透著某種莊嚴。這箭樓號稱“柔遠”樓,它是嘉峪關城的西城樓。阿紮江站在城樓下的羅城上,滿眼是這蒼涼和莊嚴。祁連山綿延起伏,如蒼龍般負起萬裏古長城在藍天下盤旋。他想起當年的林則徐,想起他被發配新疆之前**過這裏時寫下的一副對聯:桐蔭睡鶴觀調息,雪夜圖蕉得畫禪。

那是怎樣的一種意境?

他的手裏拿著一把刀,刀非常地鋒利,背麵是鋸齒狀。他熟悉這種刀,這種刀,正是那個境外恐怖組織使用的刀。

這把刀在夕陽的映照下散發著血紅的色澤,看上去讓人的心裏沉甸甸的。

這把刀是插在章文前胸的一把刀,鋒利的刀尖已經穿到了章文的心髒。大概是從那一刻,章文的靈魂就已經離開了他的肉體。但他很平靜,臉上沒有一絲痛苦。隻是那隻手,那隻手還按在他的後腰,那裏有國家配給他的一把七七式手槍。

阿紮江是日夜兼程來到嘉峪關,他來之前,現場已經勘查完畢。章文的遺體躺在太平間裏,身邊是他的戰友和“春虎”。他們全都是一槍斃命,凶手的槍法是一流的,子彈準確的擊中他們的心髒和“春虎”的頭部。“春虎”的牙齒處還有賈迪尼衣服的布絲,上麵留有血跡。阿紮江細心地用塑料袋將其裝好,他相信,有一天,起訴這個罪犯這將是最有力的證據。他捏緊拳頭麵對章文的遺體,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將罪犯送上法庭,讓共和國的法庭來公審犯罪分子。

可、罪犯在哪兒呢?

他們逃進了人口稠密的內陸,他們鑽進了中國的心髒。阿紮江麵對火紅的夕陽,心情非常沉重,內心裏充滿自責。

在F市,自從發現那台捷達時起,他的心中就有一種預感。越境分子必走312線,章文恐怕守不住嘉峪關。他應該乘坐最快的交通工具,最短的時間趕到嘉峪關,在這咽喉要道擒住越境分子。可他遲疑了,這遲疑造成了大錯,越境分子已經進入了內陸。

嘉峪關失守,越境分子**,那麽多的和平居民,以及J市,都處於他們的威脅之下。

回首東望,祁連山、大黑山雁翅般分開兩翼,南麵是戈壁,北麵是雪峰,天、地之間茫蒼蒼一片。中國太大了,人口太多了,真是海洋一般。兩個恐怖分子,像兩條魚兒,何處去尋找他們呢?

阿紮江心裏是痛苦的,這不僅是因為章文的犧牲。

他雪亮的瞳孔裏映著披滿紅霞的夕陽,像燃燒著兩朵火焰。他的眼睛很大,眉毛很重,鼻梁高挺,嘴巴刀削一般棱角分明,一見麵就會被他強烈的男人氣所感染。在J市人民公安大學學習的時候,他就是同學中公認的最標準的男人。他的骨格很大,身高1、80米,體重98公斤,按醫學原理是偏重,可他的身體上沒有脂肪,全是鋼鐵般的骨頭和肌肉。體檢醫生曾經摸著他的臂骨驚歎,這是他見到的最**而寬大的臂骨。是的,阿紮江小的時候,就用他的兩條胳膊掰倒過一頭牛。他的兩膂似乎有千斤之力,在特警隊中,周成嶺都難以和他角力。

他的腳下是中國萬裏長城的最西端,從這兒往西是人們習慣稱之為口外的新疆,也是阿紮江的故鄉。他沒有選擇留在J市,而是回到新疆是源自於他對於這塊熱土的摯愛。

雄奇的天山像劍一樣的群峰披滿銀甲,嵯峨高聳直插藍天。每一次乘坐飛機出差,那碧藍色的天空就像水洗一樣,而倚天而生的天山群峰刺破藍天,身上的甲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幅天然美景是任何畫師也無法畫出的圖畫,它常常會讓阿紮江平靜的思緒湧起大海般的波濤。這是祖國的藍天,這是祖國的擎天之柱,他的“雪豹”特警是一群熱血青年,也是一群優秀的青年。他們可以在天山上操起雪杖,踩動雪板,在飛揚的雪花中衝向藍天。他們可以在千裏戈壁灘上騎馬揚鞭,馬蹬上翻飛,揮起槍來百步穿楊。摩托車、汽車、各種車輛駕駛操縱自如,技擊、擒拿個個都是高手。更主要的,他們充滿智慧,特種警察的訓練課程使他們有應付各種困難事件的辦法。

有一次暴力案件發生在六樓,一個喪心病狂的歹徒手中一把五、四式手槍,劫持一名婦女要求現金和逃跑的車輛。那名歹徒選擇了最佳的角度,任何遠程狙擊步槍都無法找到他的**,但他的聲音和婦女驚叫“救命”的聲音卻不時傳來。談判專家使有揚聲器和他談判,他卻喊著3、2、1來威脅所有到場的警察。

到場的阿紮江先觀察了一下地形,這是一幢七樓民宅,無論是消防的雲梯還是樓道的強攻都會對女人質的生命帶來危險。歹徒隱藏的**,目力觀察不到,從聲音判斷歹徒應該處於正麵窗口一側。阿紮江決定從樓的後側進攻,正麵由談判專家和其周旋。

情況非常緊急,阿紮江卻消逝於所有人的視野。耳朵聽著談判專家的擴音器發出的聲音,阿紮江從樓的背麵爬上了樓頂。然後,他用一條繩索又將自己從樓頂垂到六樓。他選擇的角度同樣刁鑽,歹徒正對著前麵的警察喊著他的3、2、1,阿紮江已經破窗而入。

一切是那麽不可思議,歹徒萬萬也沒想到,一個人在一片粉碎的玻璃後麵,如影片的特技鏡頭一樣闖近了他的眼前。而且,他的態度非常和藹,空手舉在前麵:“唉、兄弟!我們談一談,我來保證你的安全。”

誰的腦袋也有反映不過來的時候,歹徒也是同樣。他百思不得其解:這是什麽人?他從什麽地方來?他的目的是什麽?

可不管怎麽樣,歹徒明白他是在重圍之中,他猛地一推那個暈過去的婦女,槍口一轉指向阿紮江:“你是誰?不準過來!”

可惜,他當時連這句話也沒有喊出。阿紮江的動作似閃電,甚至比閃電還要快。高手對決,關鍵就是一個字“快”。誰快誰就主動,誰快誰就占得先機,誰快誰就有命在。

隻見,阿紮江閃電似的一蹲,整個人仿佛立刻缺少了半截。歹徒驚愕之際,阿紮江的七七式手槍已經在手。從拔槍、出槍,扣動扳機電光石火,一氣哈成。那個歹徒想說的話剛剛張嘴,七七式手槍噴出的一顆子彈就越過阿紮江和歹徒的有限空間,準確地擊中他的口腔。

說到底,這一切都沒有什麽。一個是力量,一個是速度,同樣的動作誰都會。一個教練可以教出一百個徒弟,可每個徒弟的力量不同,動作的速度不同,結果就不同。

阿紮江是力量和速度的最佳結合。

他的一隻手放在城牆上,另一隻手捏緊拳頭,骨節“哢哢”作響。章文不能白死,中國警察的血不能白流,他一定要生擒凶手,將越境的恐怖分子關進監牢。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按下接聽鍵。裏麵傳來的聲音,清晰而遙遠。

“雪豹!我是天山,你在什麽**?”

“報告天山,我在嘉峪關,有話請講。”廳長的形象出現在阿紮江眼前,他知道,廳長輕易不會給他打手機。一定是有重要情況,他報告自己的**,又告訴廳長講話。那意思就是說,他的**很安全,可以說話。

“聽著,情報部門已經掌握越境分子的最終目標,很可能是J市的世界足球聯賽。他們要在那裏製造事端,發動恐怖襲擊。從現在起,你直接受公安部五局領導。立即前往J市,緝拿越境分子,保護這次世界性賽事的安全舉行。”

“是、我處理好章隊後事立即行動。”

“不、我馬上前往嘉峪關,章隊的後事由我來處理。你立即前往J市!”

廳長的話很簡短,給阿紮江的感覺是在前往嘉峪關的**上。阿紮江關上手機,看了一下遠處的戈壁和蒼茫如蛇的312線,心中似乎感受到一種安慰。廳長親自來處理一個刑警的後事,這是對章文的安慰,阿紮江心裏平靜了不少。

他回首東望,那裏就是他即將要執行任務的地方。此刻,他的腦海裏浮起了周成嶺。

這次來嘉峪關之前,他和周成嶺通了電話。他向他通報了嘉峪關的情況,讓他知道了越境分子已經進入內陸的消息。同時,命令周成嶺緊緊地粘住楊紅霞。因為,據阿紮江的判斷,楊紅霞要求上J市是有她的目的。這目的就是接應越境分子,果然,廳長的電話驗證了阿紮江的判斷。

萬裏之行,他就要到J市去接受任務,在那裏阻止越境分子的一切陰謀。這一切,目前唯一能讓他感到**的就是周成嶺。因為,他的手裏握有越境分子的唯一線索。

31

周成嶺在他的單身宿舍裏,他找來一個旅行皮箱,很多東西正在依次放入。皮箱很大,裝滿衣物。他現在是正式以體校教練的身份,參入新疆體育觀摩團前往J市,參觀即將舉行的J市世界足球聯賽。作為職業特警,業餘球員的周成嶺是高興極了。世界級的大牌球星,一流的足球比賽,想起來就興奮。

不管是不是特警,不管是不是執行任務,能夠到J市,能夠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出現在他心愛的綠茵場邊,他覺得這一是幸運,二還是幸運。因此,從這一點,他到應該感謝楊紅霞。想到這裏,他暗自笑了。

隻從上次“巴西烤肉”敞心一談和泳池中的弄波嬉水之後,二人真變成了相好的朋友。楊紅霞邀請他,邀請他到她的學校去看她上課。

走進她在中山**的學堂,時間是周末的下午。大概紅霞有關照,走進門的周成嶺自我介紹之後,看門的老頭立刻將他引上了二樓。二樓的學生不少,大約得七十多名,紅霞站在中央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