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東疆小鎮-3

“我的朋友說,他們旅行社的導遊今天家中有事,是她的一個朋友臨時客串。估計那個臨時客串的導遊不了解情況,旅行團的人數掌握不準。”於經理說道。

周成嶺又和阿紮江對了一下目光,刑事偵察如果順利,哪就如水到渠成一樣。越查越清楚,越查越像。事情到了這個程度,仿佛幾條小溪流進了一個河床。阿紮江和周成嶺的心中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這解釋就是這個導遊。這導遊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偶然,無意間做了錯事。像於經理所說,是不了解情況,掌握不準旅行團的人數,讓章晗他們鑽了空子。另一種就是有意而為之,導遊也是章晗的同夥。

事情到這這種地步,阿紮江已經認定,章晗的同夥肯定是洛奇。隻有三十六名殺手中的千麵人洛奇,才會導演這出金蟬脫殼的戲。隻有他才能在阿紮江設下的重圍中,全身而退。

那麽?導遊呢?如果這個導遊真是有意而為,章晗此次入境意圖深遠哪!當然,此刻阿紮江還不能排除導遊是偶爾失誤。他問道:“於經理,你沒打聽一下客串的導遊是那一位嗎?”

於經理莞爾一笑說:“問了,是原來導遊的好朋友,具體是誰還得問導遊本人。”

13

再說章晗,留在招待所裏的章晗。他呆的實在是難耐,招待所裏寂寞的令人發瘋,空氣又是這麽炎熱。房間裏的空調已經發揮了它的最大極限。可是,章晗仍然像被晾在沙灘上的魚兒,張著嘴在喘。

除了**的空氣,沒有他賴以存活的白粉是更重要的原因。章晗不能沒有白粉,就如魚兒不能沒有水。如果有了白粉,他會像沙灘上幹渴的魚兒遇到了海水漲潮,立刻回歸萬頃大海,重新獲得精力和自由。

終於,太陽西斜,溫度下降許多。看看賈迪尼還沒有回來,章晗穿上衣服上了大街。

大街上**不多,顯得格外寬闊。章晗揚起一隻手,一輛出租車戛然而至,在他的麵前搖下車窗,司機探頭招呼他:“上哪兒?”

章晗瞥了司機一眼,他發現司機四十左右的年紀,是個黑色的胖子。說話間,嘴角頂出兩條弧線,頗像很有心計的樣子。

章晗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司機。

“師傅是本地人嗎?”章晗問道。

“開車十年,沒有離開T縣。”司機爽快,回答幹脆。

章晗再不猶豫,他拽開車門,跨上前排副座。同時,他手向前一揚,意思是:走吧!司機心領神會,立刻抬起離合器,捷達出租車向前啟動。

章晗生在這兒,長在這兒,他熟悉這裏的每一條街道,熟悉這裏的各行各業。雖然,事過多年,他相信有些行規不會變。

“師傅,沒別的意思。今天坐你的車,就是向你打聽一點事。”章晗開口說道。

“老板,隻要我知道的,你隨便問。從口裏過來二十多年了,T縣的事沒有我老張不知道的。”

章晗掏出一張百元鈔票往中控台上一拍說:“找個地方,來點這個。”

說著話,章晗作了個手勢,鼻翼翕動了一下。

司機乜視他一下,嘴角上那兩條弧線輕輕地**,臉色**。眼睛的餘光瞥了一下那張鈔票說道:“兄弟哪裏來?”

“你開你的車,我買我的貨。我們萍水相逢,今天你幫我的忙,我們是朋友,明天見麵我們不相識。我還能扒你的底,拆你的廟啊?”

“兄弟既然是**湖,我指你一條**,成敗那是你的本事。”司機也像個老油條似的,說了一句隻有章晗能聽得懂的話。然後,他再也沒向章晗提出任何問題。隻不過,他在收起那張鈔票的同時向章晗誇張地搖了一下。

七轉八拐,出租車停在了一條深巷子裏。司機抬手一指說:“最裏麵那家,你就說是開出租的肥哥叫你來的。你想買多少,你想花多少錢,你們自己的事,我就不管了。”

章晗向司機詭譎地一笑,他啥也沒說,拉開車門走下車來。

他前麵的這幢宅子院門已開,他信步走進。沒人阻攔,沒人管。他穿過院落,又走進了敞開房門的屋子。

已經是黃昏,房間裏更加昏暗,可遠處有個角落竟然有燈光從地上冒出。這讓章晗有了方向,他繞過地上的破銅爛鐵,走到那個方洞的上方。

突然,他聽到了地下傳來的聲音,聽到了賈迪尼和那個皮靴匠打鬥的聲音。章晗立刻興奮起來,他對於打鬥有種特殊的嗜好。這就像鯊魚嗅到了血腥,狼遇到了鮮肉一樣,他渾身的血液立刻暢流起來。這讓他忘記了身體對於白粉的渴望,他立馬恢複了正常。

他拔出手槍,蹲**軀,探頭向下一望。地窯裏燈火通明,他馬上發現了裏麵的情況。看賈迪尼如此緊張,他連鐵梯都沒用,從洞口直接墜下。一抬手,手中的槍管直指皮靴匠的腦門。

情況瞬時間有了變化,那黑洞洞的槍管直指腦門,那感覺真就是個不爽!真就是個恐怖!那個鐵製的小機器隨時可以射出要人命的子彈,而且,那子彈從槍管奔向他的腦門也就是千分之一秒。如果那樣,生命瞬時間就可能就消逝在這空氣都不流通的地窖裏。因此,皮靴匠十分明智地停住了手中的鐵鉗。他像被切斷了電源的機械人,頃刻間凝固在了那裏。

“你他媽的敢殺人?你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嗎?”章晗步步緊逼,人站在了他的對麵,槍管頂在了他亮晶晶的腦門。

“不、、、、、、不知道!”突然出現的章晗讓皮靴匠心慌如麻,而章晗如此這般的問話,更讓他摸不著頭腦,他更是慌得語無倫次。

“告訴你,我是公安局的,趕緊將你的白粉統統交出來。否則,我一槍斃了你!”章晗手一動,頂在腦門上的槍往前一衝,皮靴匠的腦袋在槍管的壓力下,向後歪了一歪。

槍管盡管恐怖,章晗這一威脅卻讓久在江湖的皮靴匠心中打了個問號:哪兒有這樣的公安?

賈迪尼也沒想到,章晗能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出現在這關鍵的地窯裏。解脫了皮靴匠的鐵鉗威脅,他立刻在案板上一躍而起。聽到章晗的話,賈迪尼立刻明白了章晗的意圖。他看皮靴匠眼睛裏露出了疑問的神色,他用極快的動作,在所有人還沒看清楚的時刻,伸出刀子削蘋果般削掉了皮靴匠的一隻耳朵。

鮮血在燈光下是暗褐色的,它從耳朵的斷層處流出,小河般沿著他的脖頸流向前胸和後背。隻是耳根處出現一陣涼意之後,就有了這樣的感覺。疼痛還來不及從傷口處向他的神經中樞傳導,恐懼已經使皮靴匠的臉變了形,他萬萬想不到來者如此心黑手辣!

這樣的恐懼使他再也無法以理智來判斷來者的身份,賈迪尼卻向他直抒胸臆:“大哥,人在江湖走,沒有不挨刀的。我的這位兄弟不是什麽公安,他是我的哥們。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都是你逼的。沒辦法,你拿出我兄弟要的東西,咱們兩清。要是不然、、、、、、。”

賈迪尼手中的刀在燈光下滴著鮮血,閃著寒光。這在刹那間就已經徹底摧毀了皮靴匠的意誌。他的大腦全是空白,唯一的感覺就是執行對方的一切要求。

“有、有!”說著話,皮靴匠挪動腳步向鐵梯走去。

賈迪尼在他身後喊道:“慢!”

然後,他率先抓住鐵梯,回頭告訴章晗:“我在前,你在後,他要是給咱哥們過不去,你就用手中的家夥招呼他。”

上得地麵,皮靴匠領著他們走過那個堆滿破銅爛鐵的大廳,拉開了一個角門,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間臥室。臥室很簡樸,除了床鋪之外,隻有一個保險櫃。麵對這支保險櫃,那個滿臉流血的皮靴匠出現了猶豫之色。也許,他的理智有些回歸,他意識到打開保險櫃後,將會是更大的危險。因為,他已經發現了這兩個嗜血的豺狼絕對不會輕易收手。他有些後悔,不應該招惹這樣的亡命之徒。他開始想辦法拖延,也許,拖延是唯一的辦法。他上下摸索,到處尋找,裝出是在找鑰匙的神態。

他的眼珠在滴溜溜旋轉,空隙在哪兒呢?兩個凶徒的破綻在何處呢?理智稍感恢複的皮靴匠決不甘心失敗,他不能就這樣受此二人的擺布。可這稍微的拖延,並沒有使皮靴匠找到任何可乘之機。

他發現,嗜血如命的章晗此刻精神百倍,他手中的槍再一次緊緊頂著皮靴匠。而賈迪尼手中的刀,在他的指尖上旋轉起來。兩個人將他們狼一樣的眼睛逼向理智剛剛恢複的皮靴匠。

賈迪尼已經發現了皮靴匠的猶豫,他也看透了他此刻的心理。他僅僅是向前一步,手中的飛刀,兩個手指輕輕一挑。刀鋒,犀利如冰的刀峰就架在了皮靴匠的另一隻耳朵上。

不用語言,這比什麽語言都更具威脅。從耳朵傳來的涼意直透心底,然後,是皮靴匠渾身的顫栗。

他立刻明白;如果不按著他們的話去做?頃刻之間,很可能就要命喪黃泉。他已經沒有權力去選擇了,他必須按著他們的要求去辦,而且,要辦好。

無奈之間,那個皮靴匠隻好顫抖著手在腰間解下鑰匙。緩慢而無奈地打開了沉重的鐵門,打開鐵門敞開胸懷後的保險櫃讓章晗和賈迪尼立時驚呆了。

這個皮靴匠竟然是如此富有的人?那裏麵堆滿了鈔票,花花綠綠,賞心悅目。

此時此刻,金錢重新使皮靴匠意識到巨大的危險不是結束,而是剛剛開始。麵對兩個狼一樣的人,麵對四隻狼一樣的眼睛,他慌忙用身體遮斷了他們的視線:“不、不,你們不要動,我給你們拿。”

賈迪尼和章晗四目相對,陰冷地一笑說:“放心,隻要你拿出我兄弟要的東西。咱們大**朝天,各走一邊。”

皮靴匠極不情願地,緩緩地移過身子。他盡量地將那些鈔票向裏推,在鈔票的下麵,他找出一個鐵盒。然後,他反過身來,“卟嗵”一聲跪倒。

“兄弟,我有眼無珠。你拿的貨我不要錢了,算作對組織的貢獻。這些白粉,你給我留一半,我還得換回點成本。從此後,你們二人就是我的好兄弟。隻要到了T縣,這兒就是你們的家。”皮靴匠雙手捧上鐵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