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名屍體-7

由於做了處理,張曉霞已經恢複。她開口說道:“我打電話總也聯係不上你,這不是打到太陽城才找到你嗎?”

張曉峰給姐姐洗過臉,擦過手,衣衫也換上了整潔的病員服。燈光下小女人的臉色升起了紅暈,顯出俊俏的模樣。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在母夜叉般的女人,狼一樣的惡人麵前會有那麽大的勇氣。

倚在病**,小女人顯得弱不禁風。那漢子卻抓著她一條胳膊搖晃著喊道:“告訴我,怎麽回事?”

他這一搖,似乎觸到了小女人的傷口,她眉頭一皺,額頭上冒出汗珠。那邊,張曉峰看不過去,上前拽住那條漢子說:“姐夫,我姐傷到了肋骨,你這樣拽她能受得了嗎?”

原來,這個漢子是小女人張曉霞的丈夫代勇。

代勇一把打掉張曉峰拽他胳膊的手,反過身來問張曉峰:“說,這是怎麽回事?”

張曉峰隻好說道:“我也是收車時**過發現的,聽姐姐說是遇到了息彩萍,是叫她手下人給踢的。”

“什麽?我日她姥姥的!”聽到是息彩萍,代勇三寸氣短。可是,他仍然是色厲內荏地叫了一句。從外形看,代勇那件香雲紗胸口**,裏麵的肌肉上刺著一把長刀。似乎是一個正版的打手,典型的流氓。可是,喊了一聲之後,突然在怒氣衝天中,扔下了一句話:“等著!”

他像一道閃電,來到病房轉了一圈,怒喝了幾聲然後就消逝了。扔下張曉峰姐弟兩,麵麵相覷。張曉霞忍著鑽心的疼痛說:“曉峰,你也不攔著你姐夫?”

沒想到,曉峰一笑說:“沒事的,我姐夫不能怎麽樣!他那兩下子,你不知道還是我不知道?”

這個張曉峰大概平常對這個姐夫也就不滿意,此刻,語言中大有譏諷之意。

看曉峰這個態度,張曉霞也再沒說什麽。看來,夫妻二人平常的關係也就一般。但她卻囑咐張曉峰說:“這件事,千萬別讓咱爸、咱媽知道。我在這兒打幾個吊瓶,觀察兩天我就回去。”

張曉峰說:“那是當然,可這件事你準備怎麽辦呢?”

“有什麽辦法?遇到息彩萍就算是遇到了鬼,認倒黴吧!”曾經是勇氣倍增的小女人,頭上點著消炎殺菌的溶液,心氣似乎消散了許多。

張曉峰眉毛很重,眼睛很大,如果用句當下流行的詞,絕對的“帥哥”一個。他說話也很具**:“姐,我已經叫我的朋友給你報了交警隊和保險公司,他們已經勘查完了現場。你的車我也叫我的朋友給開到公司去了,一切該辦的都辦完了。但這件事我們不能算完,你被打成這樣,我們該報案還得報案。不管她息彩萍有多大能耐,這天下還是好人多,不一定碰上一個好警察就會給你討回一個公道。”

“什麽公道啊?那個息彩萍誰不知道?她那麽張狂不就是因為她有個當公安局什麽總隊長的姐夫嗎!現在,爸媽的事還愁不夠,我怎麽能添亂呢?”張曉霞滿臉愁容。

“不一定,她姐夫也手大捂不過天。咱們這事也不是沒有理,她先闖紅燈,又伸手打人,申訴一下也是理所當然。”張曉峰冷靜地說道。

聽到弟弟這樣說,張曉霞閉上了眼睛再也沒說話。

第二天,張曉峰來到了天門碼頭派出所。這個所的管轄範圍最遠就到勝利**,而張曉霞被打恰恰就在他們管區的邊緣。再往前走十米,也許這起案件就歸另一個派出所。

可是,一進派出所的門張曉峰就感受到了不同的氣氛。除了派出所的還有一些他沒見過的便衣警察出出進進,忙忙碌碌,臉色嚴峻。**的張曉峰覺得是發生了什麽事,他找了一個熟悉一點的片警,詢問了一下,知道江邊發生了一個無頭的男屍案件。張曉峰心中難免**,看來姐姐的事發生的也不是時候。公安局有這麽大的一件案子,姐姐的案子那可是算不上什麽了。但是,既然來了,他也不想後退。

張曉峰走進內勤室,將情況向內勤民警講述了一遍。那個圓臉的民警認真做了記錄,並沒有因為什麽事情而推脫,並且答複他盡快展開調查。這讓張曉峰很滿意,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案子報上了,姐姐病情也趨於穩定,張曉峰向單位打了一個電話。他是想將手中的小客車交給另一個司機,請一天假好守護姐姐一天。哪裏想到?接電話的公司調度員告訴了張曉峰一個意外的消息,他告訴張曉峰說:“不用著急,你的那條線**暫時停運了。”

張曉峰一聽這事可就有點急,畢竟這是他的飯碗,車輛一停運,他就沒有收入。家裏還有老婆和孩子呢!他急忙問道:“為什麽?”

“你還不知道?萬裏公司爭奪這條線。頭幾天他們集體上訪,市政府已經批複,為了安定,暫時這條線**咱們國營公司的暫停。”調度員告訴他。

“什麽?”張曉峰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手機怎麽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這個萬裏公司本來就準許兩台小客車跑這條線**,可他們一下子上了11台。11台車上坐的除了司機、售票員,總要有那麽幾個不三不四的乘車客。遇到國營公司的小客車,他們沒事找事。張曉峰有好幾次輪胎被暗地裏刹了氣,玻璃被砸碎。更要命的是他們的小客車開的飛快,常常會和他們來一段“生死時速”。幾次下來,國營公司的許多司機都不想幹了。張曉峰仗著他的手把硬,一個小客車他會準確壓上中心線,甚至不差一厘米。因此,有的時候他也會和萬裏公司的拚上一段。也別說,萬裏公司的司機也是隻有命一條,看到張曉峰的車他們還真就“退避三舍”。但是,這條川成線上卻遠遠沒有平靜。不時的就會有國營公交司機挨打的消息傳來,打了幾次官司敗多勝少。

這一次看來是徹底出局了,張曉峰收起電話心中十分難過。這明顯的就是霸王車嗎?

張曉峰是部隊轉業,身體強壯,而且在部隊裏學了幾招。因此,那些萬裏公司的司機和乘客很少來招惹他。可上級這一暫停,他張曉峰可就沒了辦法。現在的車全是承包製,隻有線**屬於公司,但你要是不出車就沒有收入,沒有收入拿什麽上交承包費?交不上承包費何談個人的收入?

放下電話,他無精打采地開著車離開碼頭,沿著那條勝利**越爬越高。這座城市就是建在山坡上的,離開江岸就是一溜山坡。上得高處,一條川江盡收眼底。煙波浩渺,舟船如蟻。張曉峰回首一望,心情更加難過。

轉業回到這座城市,進入公交公司當了一名司機,雖然不算什麽理想的職位,可承包以後收入頗豐。張曉峰也就漸漸的失去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能夠有這麽一項穩定的工作,老人放心,自己憑自己的力量也能買上房子。還想怎麽樣呢?很多同時轉業的戰友還趕不上自己呢!

但好景不長,自從這個萬裏公司上線之後,他們日子越來越難過。雖然提倡競爭,可這哪兒是競爭啊?純粹是流氓手段,無賴伎倆。

他也沒少聽同事講,說這個萬裏公司的老板叫黎元昊,是川江市有名的富翁,也是有名的**大哥。他的手下有無數的袍哥,喊一嗓子他們敢殺人。依仗這個,川江市的公交營運65%已經歸了萬裏公司。

可是,這市政府怎麽又將川成線全部批給了他們呢?張曉峰開著他的小客車,心中是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鬱悶,他的車駛到了萬裏公司的門前。那是一個很大的院子,中間一座七層辦公樓。陽光下,大樓的瓷磚閃閃發光。

真大啊,大大的院子,大大的樓房。要說他們是如日中天,那是一點不為過。當門是一道鋁合金的活動柵門,那門是電動的,有一個人坐在門房裏掌握著電動開關。兩側的門柱全是大理石罩麵,那上麵刻著一排行書“川江市萬裏公交客運有限責任公司”。後麵,還是一行小字“林凡題”

張曉峰哪兒知道林凡是誰,可是他知道字寫的不錯。他聽說,現在的字也賣錢,估計這幾個字題在這兒,那個叫林凡的也得收上幾萬。

張曉峰長出一口氣,這貨比貨就得扔,人比人就得死。有的人無非是手腕一動,就有高高的收入。還有的人,張嘴一吼就是天價買單。可我這出力氣掙錢也要沒有人欺負才好,想到這兒,他將自己的車靠道邊停好。他人下車來在馬**上找到了一塊磚頭,他拿著這塊磚頭在萬裏公司的門前轉了起來。門房裏的那個人,可能是發現了他的異樣,腦袋伸出對著他喊道:“小子,你要幹什麽?這裏可是黎大哥的地麵,你要是想找事最好換個地方。好好打聽、打聽,別瞪著眼睛找死!”

張曉峰突然泄氣,他是心裏氣不過,下意識的動作。聽到看門的人一頓喊他**過來,扔下磚頭重新上車。剛想起步,突然一道黑光從他眼前閃過,慌忙中他隻好重新踩下刹車,無意間,脊梁處已經是一片冷汗。回頭一看,原來是一輛“悍馬”,衝出大門飛馳而過。

威風凜凜的“悍馬”!張曉峰暗暗喊叫:萬幸、萬幸。這要是萬一撞上,打起官司如何能賠得起?撞壞一個倒車鏡也要賠光自己的一台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