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房產-1
60
葛老太的房子價值連城了!
經濟迅猛發展的宜陽川市早已經是寸土寸金,開發商一地難求。尤其是身處鬧市的葛老太帶有地皮的房子,引得多少人垂涎欲滴?
清晨,霧氣還沒有散盡,葛老太就起床了。人到年紀,身體就有很多變化,這戀床的感覺是越來越少。習慣地穿鞋出門,拎著一個籃子就要上市場。
早市,是葛老太的第一個去處。她打開房門穿過院子,在打開院門的門栓的一刹那,她鬼使神差地一回頭。她的目光定格了,有些昏花的眼睛注視在她房子的山牆上不動了。
原來,她的山牆上懸著一個物體。那是一群圓柱形的物體,用一根木棍支在那兒。葛老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蹣跚著走到跟前仔細一看,大吃一驚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十分鍾後,程鯤和110巡警幾乎是同時趕到。推開院門,迎麵呈現的炸藥包使程鯤麵容冷峻,嚴霜一般。久曆戎行的程鯤,雖然是見怪不怪,可這畢竟是在自己的家裏,他的心情格外不同。看到奶奶的第一句話,他說:“奶奶、沒給程鵬打電話嗎?”
電話打到羅曼蒂,程鵬反應很快,他說:“奶,你放心,我馬上就到。”
那天早晨,葛老太家的院子裏全是警察,110巡警、派出所、惠明區分局刑警大隊。唯一例外的就是程鵬,一個名動全市的個體老板。
程鵬是駕著他的奔馳-600十分鍾後趕到的,他誰也沒帶,西裝裏麵的立領襯衣還敞開著。他跳下奔馳,健步如飛,雪亮的皮鞋踩得柏油**一陣響。進到院內,他用眼角掃了一下房子的山牆,那個炸藥包仍然懸在那兒。刑警們正在用照相機拍照,技術科正在勘查罪犯可能的進出**線。
程鵬的腳步稍微停了一下,他誰也沒看,甚至連和刑警們在一起忙活的程鯤都沒看。他臉上冷的可怕,仍然是健步如飛直接走進室內。
葛紅英已經緩過當初的那口氣,半倚在**。看到孫兒進了屋,她老淚縱橫,涕淚交流地說道:“大鵬啊!你可回來了,你再晚回來一會,你奶奶就要叫人放到天上去了。”
老人家故意渲染事態的嚴重性,幾句話再加上她白發蒼蒼的形象,不能不讓人從心底產生一種義憤。何況,這個老人是程鵬的親奶奶,是和他從小相依為命的親奶奶。程鵬怒氣衝天,他上前握住葛老太的手說:“奶奶,放心,我一定抓住這個人。我要把他放到天上去,再讓他摔下來。”
葛老太從小就喜歡程鵬,有程鵬握住他的手,老人收住了眼淚。程鵬乖巧地在奶奶身邊擠了擠,緊挨著奶奶坐在**。小的時候,經常是這樣。並不老的葛老太帶著他,祖孫二人就這樣相依相偎渡過了多少黃昏和夜晚。那時,主要是葛紅英講,程鵬聽。程鵬瞪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現在,程鵬扶著葛老太的背,他安慰她:“放心吧,奶奶。這是個膽小鬼,孫子肯定能抓住他,給奶奶一個交待。”
一句話讓葛紅英看著程鵬竟然破涕為笑,她說道:“抓人的事就不用你了,有你哥哥,還有那麽多的警察。你就是常回來看看就行了,別讓奶奶想你。”
“好,我聽奶奶的。”
程鵬就這一點好,從來不頂撞葛紅英,這麽大了仍然是奶奶的開心果。有了程鵬依偎在老人家的身過,老人驚懼的心情立刻好轉。
其實,從程鵬第一眼看到那個懸在空中的炸藥包時起,他的心裏就猜得到:這一定是倪峰所為。
因此,他沒有浪費時間,告別奶奶他跳上奔馳後直奔“語香”茶樓。
“語香”茶樓在惠明街,距他的羅曼蒂有兩條街。倪峰是從雲南回來的,回來後的倪峰顯示了他不同的氣勢。挑斷的腳筋重接後,他選擇了一條銀色的不鏽鋼手杖。這手杖敲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這使他在老成中透著陰沉。而他的麵像也的確老了許多,眼角下垂,鼻子下麵留起了仁丹胡。也許是雲南、緬甸邊境的風雨,使他的臉膛變得黝黑,留著一個中分,使他整個的人似乎古香古色。更有特征的是,他穿起了一件黑色的香雲紗。不到四十就如此老到,真讓很多人刮目相看。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的後邊有兩個跟班。一個叫吉利,一個叫田國平。二人也和倪峰差不多,全是古色古香的打扮,上身是無肩的便裝,**是肥肥的跑褲。冷眼一看,好像是兩個武師。他們不苟言笑,冷峻可怖,這也給倪峰增加了不少莫測高深的感覺。
初回宜陽川,何雲飛何老大就給倪峰接風洗塵,那場麵就擺在“漢斯”。進入21世紀,中國在與時俱進,“漢斯”也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原有的地板被換掉,改成厚重的玻璃磚,晚間會有柔和的燈光閃出,四周一條小溪,裏麵潺潺流水。溪底自然是鵝卵石鋪成,水中有紅色錦鯉漫遊。大廳中有最可塑的塑料製成的常青樹,草坪、鮮花。天花板是蔚藍色的,上麵繪著朵朵白雲。自然、一切都是自然的仿造。進入經濟高速發展的新世紀,人們突然愛上了清新質樸的自然風光。雖然濃縮在一個大廳裏有些不倫不類,人們還是欣賞他的創意,漢斯啤酒城再一次火了起來。
何雲飛將他的接風酒宴就擺在樓上雅間,作為主人,何雲飛先到。他帶著霍雷雷居中而坐,程鵬不在家,他另邀了雪娘。雪娘款款而坐,居於他的另一側。他們在雅間裏剛剛坐定,服務生就躬腰引進了倪峰。
進到室內,倪峰雙手抱拳,低沉的聲音從喉嚨裏吐出:“大哥好啊!”
這聲音讓一向矜持的何老大從高靠背餐椅上站起,迎著倪峰將手伸出。倪峰的後麵閃出吉利和田國平,二人均是雙手抱拳向何雲飛喊道:“大哥好!”
歲月飛逝,何老大頭發稀落,有些亮頂。倪峰瞥了一眼說:“多年不見,大哥是風采仍然哪!”
一句話引得何老大是哈哈大笑道:“小峰一去多年,不是將大哥忘了吧?”
“那裏、那裏,兄弟是身殘之人,想起宜陽川就是慚愧。輕易之間不敢打擾大哥。”
在何雲飛的拉扯中,倪峰坐在何雲飛一側。倪峰坐下的瞬間,他看了一下雪娘,他低沉的嗓音又說道:“時間太快,我是真想你們哪,尤其是大鵬。聽說他已經成了惠明區的老大,真是後生可畏啊!”
何雲飛眼睛沒離他黝黑的麵孔,他發現倪峰語氣深沉,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表情。何雲飛當然知道程鵬和倪峰的過結,事後,也是全仗何老大的斡旋,才化大事為小。
在那場爭鬥中雖然倪峰並沒有看清真正的凶手,但他的心中完全可以判斷是程鵬所為。盡管事後,程鵬在醫院裏跑前跑後,為他拿錢治傷。盡管事後,何老大告訴他凶手是小周,小周已經潛逃。久曆江湖的倪峰怎能不知道這是一場戲,一場演給他看的戲。
躺在病**的倪峰沒說一句話,他冷冷地看著他們,看著這些蹩腳的演員,演著一個三流的戲劇。但、雖然他心頭明鏡一般,可他隻能打掉牙齒咽在肚子裏。他想起了中國人的一句名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雖然他不是什麽君子,但這報仇的規律是一樣的。而且,十年、已經十年了!他倪峰終於又回來了。
十年的時光不但堆積了他的仇恨,也堆積了一定數量的金錢。回到宜陽川他不僅是要報當年的一箭之仇,更主要的他看中了這高速發展的關東都市,他想在這裏重新開始他的“事業”。
話說到這裏,雪娘款款站起。十年、十年的時光在這個女人身上好像沒留下什麽,風兒一樣過去了,無非是掀動了她一下裙角,她仍然是那麽豔光照人。
她伸出嫩若蔥白的手說:“大鵬讓我代問峰哥好!”
刹那間,倪峰明白了自己猜中了,他猜中了這個女人和程鵬的關係。不知怎麽,倪峰現在是越來越相信他的智商了。他伸手和雪娘輕輕一碰,他的手枯瘦細長,黑色的青筋**。黑白一閃之間,他們又各自落座。倪峰從嘴唇裏擠出:“謝謝!”
何雲飛揮揮手說:“讓你的小弟坐下。”
霍雷雷在最外邊打橫作陪,他看了一眼何老大說:“大哥、上菜?”
何雲飛一點頭說:“上!”
“漢斯”是名店,也的確是名不虛傳。精美的菜肴裝在精美的器皿中,又放在訓練有素的服務生的手中,川流不息地走上了何雲飛與倪峰的麵前。
何雲飛點了兩瓶XO,何老大點點頭,服務生給所有人麵前的高腳酒杯斟滿了這帶有色澤的洋酒。
何雲飛手捏著酒杯,用他特有的帶著某種磁性的聲音發表了一番祝酒詞。然後,他又舉杯和所有人碰了一下將這高貴的洋酒放在嘴邊抿了一下。於是,酒會就在這溫和的氛圍中開始了。
那天誰都沒喝多,誰都喝得很有節製。看樣子,文質彬彬的倒好像是國宴上的高官顯貴。
宴後,倪峰用酒店提供的雪白的餐巾抹了一下嘴角的酒跡說:“謝謝老大的盛情,改日我請老大,老大一定要賞光啊!小峰一去十年,這宜陽川地麵上的事還得老大多多關照。”
何雲飛正襟危坐,他問道:“不知兄弟此次回來有何打算?惠明街有一茶樓正要出兌。如果兄弟有意,我一句話,肯定是物美價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