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刑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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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真快,四年的光景一閃就過去了。

程鯤終於畢業,他到青山公安局報到的第一天就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他最親的老師宮文誠,由政法委**調任公安局政委。他也如願以償地被安排到了刑警隊,在這裏他得到了今天的第二個好消息,刑警隊長古長軍,他的老熟人。

第三個消息,嚴格說是兩個,因為是兩個電話。

一個是歐陽秋雪的,一個是代霞的。

歐陽像一座突然爆發的火山,有時會突然爆發,有時又突然熄掉。四年中,她冷漠中摻雜著熱情,熱情中揉進冷漠。如果說火山,那她就是一座活火山,經常爆發,經常熄滅。

程鯤有時要被她的熱情所激動,有時也會被她的冷漠所迷惑。但他總覺得和歐陽有一些心理的距離,他摸不透這冷熱無常的姑娘。

“小鯤”歐陽總是這樣稱呼他,她和代霞都與程鯤同齡,但生日稍大。這給了兩個女生同樣的權利,她們都在程鯤麵前以姐姐自居。

“我對你不滿意!”歐陽幾乎是在電話裏吼道。

這讓程鯤又一次摸不著頭腦,他莫名其妙地問:“怎麽啦?”

“你不想留在省城也就罷了,可為什麽不和我商量一下,征求我的意見呢?”歐陽秋雪總是這樣咄咄逼人。

程鯤語塞,其實,他很想說:我憑什麽和你商量。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鬼使神差,他竟換了一種口氣回答道:“不是時間緊嗎?我沒來得及!”

話說出去了,程鯤也覺得理由過於牽強。可沒想到,歐陽秋雪麵對這牽強的理由竟顯示了她特有的寬容:“下次不行,關於這樣的大事,必須和我商量,懂嗎?”話說到這兒,她語氣一緩又說道:“我是你姐,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

又和以前一樣,程鯤再一次在歐陽的軟硬兼施麵前沒電。他隻好笑道:“是、是,有什麽指示?”

“指示不敢,隻不過想和你交流一下,我被分到了省廳通訊處。用內線電話一要就能找到我,要和我多聯係喲!”沒等程鯤說話,那邊的歐陽秋雪又說了一聲:“拜拜!”

電話掛了,就像空中出現的一道閃電,歐陽秋雪瞬間而來瞬間而去。

代霞的電話也是一個內線電話,但她的電話是從宜陽川市公安局打來的。她告訴程鯤,她被分配到了宜陽川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而且是重案大隊。

警校四年,程鯤最佩服的就是他的這個小大姐。代霞性格直爽,心地善良,學習方麵又很刻苦。不管是文化課還是擒敵訓練,她都是全係的佼佼者。別看是個女生,全校散打第一的程鯤要是和她較量起來,一時半會還難分高下。同時,他們還都是共同在黨旗下舉過拳頭、宣過誓的**黨員。

她們始終是很好的朋友,甚至是心靈相通的朋友。代霞也多次給他暗示,可程鯤始終沒有往前走,其原因是他考慮自己的媽媽。他知道,代霞的家中也隻有一個老媽,她離不開宜陽川。

電話中他也介紹了自己的情況,互相鼓勵一番後,程鯤和她說:“我有時間會到省城的,到了,我就給你打電話。”

代霞也和他珍重道別,二人掛了電話。

是的,省城是程鯤的另一份牽掛。

特別是老奶奶葛紅英,她曾拽著程鯤的手說:“小鯤哪!奶奶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你就留在奶奶的跟前吧!”

這話讓程鯤非常難過,雖然,他心裏頭和奶奶總是親不起來,可奶奶對他的疼愛還是溢於言表。何況奶奶有病,又是風燭殘年,這讓程鯤心中沉沉的好像壓了一塊石頭。

程鵬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他說:“你們讓小哥留在省城,可媽媽怎麽辦?我媽也得有人照應啊!”

程鵬已經不是當年了,羅曼蒂歌舞餐廳的總經理,在惠明區是大有名氣。經濟上的獨立,使他在家中說起話來腰杆也很“硬”。他的話讓奶奶有些氣短,再加上程鯤的個人堅持,這使奶奶終於在這個問題上放棄了自己的意見。

雖然是這樣,程萬裏以及葛紅英的綿綿親情還是程鯤心中一份放不下的牽掛。

古長軍將他安排在一中隊,隊長也是程鯤的老熟人,他熱情地握住程鯤的手說:“歡迎、歡迎,昨天聽說你來,我就盼著你。”

邊長河還是那樣,一身的便衣,一臉的笑容。他刀條臉,細高個,人清瘦苗條,行動就顯得格外敏捷。

看到是邊長河,這讓程鯤也挺高興,他拽著邊長河說:“太好了,沒想到是邊哥在這兒當中隊長。這是樊明高,我們同學中的才子,詩人。”

他將樊明高介紹給邊長河,樊明高和邊長河不太熟,他拘謹地和邊長河握了一下手,再也沒說話。

邊長河還和他們介紹說:“我們一中隊實際上就是整個大隊的重案組,所有的特大案件都會交給我們。你們沒來之前,我們也是五個人。但有兩個人都被黨委派下去當派出所長去了,你們來後我們仍然是五個,但你們是新生力量,肯定會給我們帶來變化。”

好像是驗證邊長河的話,他的語音剛落,內勤小張就過來告訴邊長河:“邊隊,古大隊通知你們出現場。江濱公園發現一具無名屍體,很有可能是他殺。”

程鯤精神為之一振,他曾經幻想多次,可沒想到他的刑事偵察生涯竟然在瞬間來到了眼前。他在警校學習期間多次實習,可大部都是在派出所。真正地接觸刑事案件,尤其是殺人案件,這可是首次。想一想:一個生命在黑暗中飄散,一具屍體躺在冰涼的大地上,誰是凶手?內幕是什麽?這起案件的背後有多少悲歡離合?有多少跌宕起伏的故事?刑事警察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案件的核心,在生活的漩渦中打開死亡之迷。

程鯤屬實有些緊張,他看一眼樊明高。明高也在注視著他,也許這就是在警校養成的習慣,很多事樊明高更願意看程鯤的眼色行事。可這是在工作崗位,他們的隊長是邊長河。程鯤低聲說:“跟住邊隊。”

他們跟在邊長河的後麵擠上了那輛隊中的北京吉普,五個人正好滿員,邊長河親自駕駛。他按了一聲喇叭,吉普跟住前麵的一輛普桑,駛出了公安局的大門。

那台普通桑塔那裏麵坐著古長軍。他們的後麵還有一台北京吉普,那是技術科,裏麵坐著現場勘查的技術員和法醫。

三輛車亮開警燈,打開警報直駛江濱公園。

江濱公園是沿著長長的青水河的一個帶狀公園,它像一個美麗的花環,掛在青山的頸上。可此刻,一個少女臥在一個假山的後麵,周圍的青草和鮮花也黯然失色。

派出所和110的民警已經用繩索將出事地點圍了起來,他們站在警戒線上保護現場。很多圍觀的群眾在交頭接耳,有小孩還爬上了不遠處的另一處假山,從那兒俯瞰這裏。看到三輛警車魚貫而來,所有人停止了議論,他們將目光投向了下車的刑警。

程鯤一下車就感受到了這些注視的目光,這目光燒的他心裏火辣辣的。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他覺得腳下有些發飄,喉嚨也有些發幹。邊長河遞給他一個本夾,還有一隻圓珠筆,然後在他的前麵踏進保護好的現場。他每走一步都體現了一個老刑警的從容,自信中充滿漠視。在他的後麵,程鯤覺得鎮定了許多。

假山的背麵是江濱公園的帶狀大道,前麵隔著公園的護欄就是潺潺而去的青水河。假山是用形狀各異的石塊壘砌而成,由於逛公園的人經常坐在上麵休息,假山**的幾塊山石平平的,磨的很光滑。

那具無名屍體就仰臥在那兒,屍體超短裙、緊胸裝,染得發黃的頭發。由於猝死,臉色青紫,非常難看。不過,從形體上看,這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突然的死亡使美麗離開她遠去,盡管她是那樣的不甘。藍色的眼影,紅色的嘴唇,手指腳趾,那紅色的指甲都告訴人們這是一個多麽愛美的姑娘。

技術科長背著現場堪查箱走近屍體,法醫從箱子裏有條不紊地拿出工作服和手套。

眼前的現實都告訴程鯤,他夢想已久的刑事偵察開始了。

他已經進入了現場,他已經在眾目睽睽下進入了刑事偵察的第一環節。在風和日麗中,在死亡和鮮血中突然開始了。他沒有緊張,心頭湧動更多的是好奇和無端的憧憬,真希望這起案件能由他來破獲。他上前看了一眼屍體,突然,他大吃一驚:屍體原來是他曾經久尋不見的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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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雖然在鳥語花香的公園,而且死者是個打扮時髦的姑娘,可死亡畢竟是恐怖的事情。程鯤走近小滿,他發現小滿的衣衫零亂,兩眼暴凸,腳下的草皮有蹬踏的痕跡。看來,她生前有過掙紮。

古長軍沿著屍體的周圍開始現場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遺留物。如果有,那對於破案來說無疑於考古學家找到了遠古化石。邊長河告訴程鯤:“你配合法醫做屍體檢驗。”。

邊長河一句話,程鯤的任務就成了法醫的跟班。法醫對屍體進行了屍表檢驗,他讓程鯤記好:死者頸部有明顯掐痕。原來,邊長河交給他的本夾是幹這個用的,他忠實地在本夾的檢驗記錄上用邊長河給他的筆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