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崢嶸-3

舞廳隻有一個五彩的球形燈光，那燈光閃來閃去，看不清人的真實麵目。鄒得一麵手指敲著妮娜的腰，一麵說：“小姐、我給你找個活怎麽樣？”

妮娜反感地推了一下他的手，但鄒得的手很有力量，她有些無法掙脫。她隻好問道：“什麽活？”

“有個哥們開個歌舞餐廳，正需要你這樣的小姐。大哥說句話，保準讓你去掙大錢。”鄒得順嘴侃道。

妮娜是幹什麽的？她的浴池裏按摩小姐有多少？這時，燈光一轉，一道亮光襲來。鄒得發黃的牙齒，嘴中難聞的味道一起傳過。妮娜“啊！”的一聲像受驚的兔子叫了起來，隨即推開鄒得，返身欲跑。

哪兒曾想？鄒得情急之中拽緊了她的袖子。兩個人向相反的方向一使勁，妮娜開口極低的上衣袖子幾乎被他全部拉下。恰巧，一曲終了，燈光齊明。妮娜的袖子被拉下，半個胸脯露了出來，雪白的肌膚，高聳的**，還有紅色的乳罩，簡直是一目了然。整個舞廳“轟”的一聲，一陣強烈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射了過來。

妮娜哪裏受過這個？她“哇”的一聲大哭的同時，瘋了一樣，伸手抓向了鄒得。不及防備，她這一抓將鄒得弄了個滿臉花。疼痛帶著噝噝涼意傳進了鄒得的大腦，他也惱羞成怒，一個小混子，他豈能怕一個“雞”。起碼在當時，鄒得還是認為妮娜是個“雞”。他立刻瘋狂的向妮娜撲來，口中喊：“他媽的，臭**敢打老子！”

突然，在他像瘋狗一樣狂撲並將他的老拳打在妮娜的粉臉上時，“呯”的一下，他的臉上先挨了一“炮”。他還沒等看清來者何人，那連珠炮般的“炮火”接二連三的落在他的頭上。炮火太猛，他哪裏還能還擊？他雙手抱頭喊道：“我是大鵬的人，我是大鵬的人！”可那炮火不但沒停，還加上了飛腳。鄒得終於被打倒在地，滿臉血花的昏死過去。

倪峰雙手拍了拍，雙肩一聳，將西服整理了一下，回頭挎上妮娜揚長而去。等看清是惠明區的“峰哥”，誰還敢攔他。

鄒得**過來，他向舞廳老板講了程鵬的電話。程鵬趕到，舞廳裏已經是空空如也。看到鄒得滿臉鮮血，程鵬心中全是惱怒，他喊來一輛出租車叫林野架著鄒得先上醫院再說。

他聽老板說，鄒得被打倒時曾經連喊：他是大鵬的人。程鵬心中認為，鄒得畢竟是“忠心”為他辦事，而且，在這一刻裏他也有了當“大哥”的成就感。他不但有了**子，而且有了錢。這錢使他欲望膨脹，能量膨脹，膽量也膨脹。他明白：幹掉老大，他就是老大。幹掉“峰哥”，他就是“鵬哥”，這就是“道”上賴以生存弱肉強食的遊戲規則。

這幾天，程鵬的裝修工程進展也不順利，每天早晨幾乎都能發現缺東少西。程鵬不是傻瓜，他判斷這風就來源於倪峰的惠明浴池。他覬覦這幢房子好久了，沒想到叫何雲飛占了先機。程鵬在這兒開店，竟然沒向他打招呼，這是程鵬的疏忽，也是何老大告訴他：“誰也不用說，有你大哥在，少慣那些人臭毛病。”

如此這般，倪峰豈能**，他安排幾個蟊賊給程鵬找點麻煩，上點“眼藥”都是現成的事。程鵬了解他，他相信這件事無人能為。但他還是忍了，他覺得時機還不成熟。

這一次，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探一下何雲飛的態度再說。

他請何雲飛吃飯，酒席宴間，他苦喪臉說：“大哥，我的店不開不行嗎？”

何老大慢悠悠地說：“為什麽？”

程鵬一副愁眉苦臉，他說：“有人不給麵子，找病啊！”

何雲飛麵無表情對著程鵬問道：“你是說倪峰？”

“就是峰哥，屢次找病。我要不是還有大哥這頂帽子戴，可能在惠明區就呆不下去了。”程鵬說得很玄，也把何老大推到了前沿。

何老大用筷子撥拉一個魚刺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程鵬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聽大哥的，大哥說繼續幹，我就幹。大哥說撤，我立刻卷鋪蓋滾蛋。”

“怎麽能不幹呢？場子已經拉開了，不幹，你栽的起，我也栽不起啊！”何雲飛不緊不慢的聲音立刻給程鵬添上了力量。

他的聲音高了八度：“那就廢了他！”

程鵬說這話的同時，兩眼射出了兩道毫光，雙唇緊閉，聲音是從中間擠出來的。那聲音從低向高，仿佛從地下向天空滾來。

何雲飛心頭一震，在青山，程鵬將焦元亮一擊倒地。切不說力道如何，僅那心態就讓何雲飛震驚不已。這是殺手的心態，是在**上混，最需要的心態。這裏來不得心慈麵軟，必須一擊中地，一個是叫他徹底服你，以後見到你就哆嗦。二是徹底廢掉他，讓他想報複你都沒有力量。

何老大今年正是而立之年，十四歲下海，監獄裏進了兩次。**上摸爬滾打，他知道這裏的難處，想當老大，那豈是簡單的事？不說警察隨時跟在後麵，隨時可以使你失去自由。就是道上的傾軋，同道的火並，黑吃黑的慘劇，隨時都有可能使你失去生存的能力。

震撼之餘，他心中暗暗思量：程鵬在惠明區起來是早晚的事。況且，他的父親又在公安部。何雲飛成為一方老大，他的特殊嗅覺是他成功的一個方麵。於是，他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支持程鵬。程鵬幹不過倪峰，何雲飛就出來收拾殘局，酒杯一端，何老大還是老大。程鵬幹掉倪峰，何雲飛作為他的後台是當然的老大。

他舉著高腳酒杯，那裏麵裝的是紅酒。紅色泛黑的酒很像人的血漿，晃動的酒液掛在杯上，像人的眼淚一樣，順著玻璃杯的內壁向下流淌。

“那樣吧！我給你安排兩個人。剩下的事情可就看你的了，好自為之吧！”

有了何雲飛的支持，程鵬覺得事情就有了一半。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力量，林野、鄒得、徐立峰，再加上何雲飛派給他的小周和偉利，發動突襲，應該是沒問題。

有了力量，程鵬並沒盲動，他親自去拜訪倪峰。

仍然是那間寬大的辦公室，仍然是寬大的老板台。可倪峰不在，妮娜看到是程鵬，她滿麵春風的接待了他：“大鵬，好久不見，哪陣風把你吹來？是不是混好了，將呂姐忘了吧！”

程鵬確實已經和當初不同了，他也和何雲飛學的，穿了一件立領裝，挾個皮兜，後麵還跟了一個林野。拉開那個皮兜裏麵是一盒“中華煙”，他抽出一棵遞給妮娜。然後，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呂姐，別開玩笑了。我混的再好，也比不了峰哥。在惠明區，大事小情沒有峰哥的話還不是不好使。”

妮娜除了長了個洋娃娃的臉之外，也是沒有什麽頭腦的“貨”，她哪裏能聽出程鵬的弦外之音？抽上程鵬的煙，她吐出一口藍霧，笑嘻嘻地說道：“還說混的不好，我看你完全是個小老大，發財的時候可別忘了呂姐。我不用別的，請我上北海灣瀟灑走一回就行。”

看妮娜的樣子，程鵬沒有心思和她逗下去，他問道：“峰哥呢？”

“一大早開車出去了，幹什麽，我哪兒知道？”呂妮娜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好久沒和峰哥坐了，我想抽時間和峰哥坐坐。聽說一片天海鮮不錯，等他回來，你和他說一下，然後和我聯係。”

程鵬臨行之前扔下了一張名片，那時剛興。像任何一種新鮮事物一樣，有無限的生命力，很多人在仿效。程鵬也不例外，他也印了一盒，到處傳單一樣散發。

妮娜看了一下那名片，上麵印著：羅曼蒂歌舞餐總經理 程鵬可這名片到了倪峰手裏，引起了他一陣冷笑。

27

裝修進入了尾聲，就要開業了，程鵬心中的擔心卻是越來越重。特別是頭一天，他門上的一塊玻璃再一次半夜時間粉碎。給倪峰發的邀請如石沉大海，始終沒見回信，打了兩次電話，倪峰都不在。

程鵬就是要麻痹倪峰，驕兵必敗！這是千古名訓。

程鵬給倪峰養的就是他的驕橫之氣！

他找來兩杆來複槍，兩棵軍刺，還有一把雪亮的匕首。要幹就幹到底！他不想雞鳴狗盜，不能容倪峰有翻手之機。程鵬決不學婦人之仁，他清楚地看到，在惠明區有倪峰在，他程鵬永遠無出頭之日。幹掉倪峰，他就是惠明區的老大。有誌不在年高，為什麽甘為人後，不**上之人？

他再一次帶著林野來到惠明浴池，在那間辦公室裏他也再一次地見到妮娜。一見麵他就是抱怨：“呂姐，峰哥老難請啊！小老弟什麽時間能挨上號？”

妮娜有些不好意思，她說：“你不知道，你峰哥最近太忙。今天晚上要請賈總吃飯，完事了要去夜朦朧跳舞。這樣吧！我回來和他說，讓他有時間請你。”

那天晚上，程鵬做了很好的安排。

鄒得和徐立峰一人一棵來複槍，他們就埋伏在“夜朦朧”舞廳的前方。那所舞廳的前麵是英華大街，英華大街是一條林陰大道，他們就在樹影婆娑的大樹之下。小周和偉利一人一台摩托在不遠處接應，他們身揣利刃，程鵬給他們的任務是在倪峰被擊倒之後，挑斷倪峰的腳筋。林野是跟蹤和報信，而他也要“親臨”現場。

倪峰根本沒想到，有人如此地算計他。他帶上呂妮娜和賈振中、鄭春燕在樓外樓吃過晚飯，整個宜陽川已經是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