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大-2

賈振中也找不到原因,他是一個外行,曾經是區廣播局的一個副局長。到了這個崗位才三年,企業是越搞越糟。也正因為此,現在是無人肯來,他隻好在無人的廠房裏轉悠,孤單地堅守最後的陣地。雖然是這樣,工人們也不讓他好過,三天兩頭會上訪告狀。他的工資不敢明開,他就搞點小動作。

搖頭丸是他的一個老朋友,也算得上是他的一個客戶為他提供的。他靠這個賺了不少錢,腰包頗有些鼓。同時,他的肚皮也有些鼓,一副腦滿腸肥的樣子。抽起煙來,似乎也和他的形象有關,一色的“熊貓”。

妻子鄭春燕也下了崗,可同樣是下崗,鄭春燕卻樣樣不落下風。衣服永遠的名牌,首飾永遠是白金,每星期一趟美容院。四十好幾,腳趾甲始終染著紅色的指甲油,好像是一種**,**她的青春永在。

也是,她鄭春燕嫁給賈振中當初就有點委屈,現在有點錢憑什麽不穿、不戴?人能活幾輩子?她身材苗條,本身就1、72米,一張俏臉就是不作美容也十分年輕。如果她和1、68米的賈振中站在一起,沒人認為她們是兩口子。憑這一點,要不是賈振中有幾個錢,也許鄭春燕不等他找什麽小姘早就紅杏出牆了。

頭一批搖頭丸是湖南陳麻生給他頂賬的,他們廠子的藥發過去好幾年了,藥款始終不到位。陳麻生開著一間大藥房,他在電話中說:“老廠長啊!不是我不給錢,是實在虧了本拿不出來啊!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來看看嗎!我全家都要喝西北風了。”

賈振中一怒之下,他親自到了湖南。到了那裏,他的火氣更大。不能不大,陳麻生的大藥房**如織,生意之火紅。他本人穿著綢緞半袖衫,打著空調,在經理室裏喝著功夫茶。

看到風風火火闖進門來的賈振中,陳麻生的臉上堆下笑容,上前抓住賈振中的手熱情萬分地說道:“賈總遠道而來,辛苦、辛苦,我今天為賈總接風。什麽我也不幹。”

說完話,他先給賈振中沏上一杯功夫茶,口中說:“賈總喝茶,你來到這兒什麽都不用說,一切都有麻生來辦,保證讓你滿意。”

且不說他的滿意是指的什麽,但這態度畢竟讓賈振中一腔怒火化為了烏有。

看看時間還不到吃飯的點,陳麻生張羅著將賈振中帶到了浴池。

郴洲市最好的浴池叫“出水芙蓉”,麻生將他帶到了這裏。兩個人脫了衣服在桑那裏蒸了一蒸,弄得汗流浹背。然後,搓了搓澡,又用淋浴衝了衝。麻生將他帶到了包房,他指著一麵大玻璃後麵的妙齡女郎說:“賈總,你看好了哪一個?”

透明的玻璃後麵是一個小房間,裏麵有五、六個妙齡少女,最大的也就二十幾歲。她們風姿綽約,白皙的身體上就穿著一件泳衣。也許她們也知道有人正對她們指指點點,於是她們更是翹首弄姿,一番賣弄。

賈振中一時間有些麵紅耳熱,雖然他這是第一次,可他的耳中早就灌進了此類的故事。身臨其境倒也十分的刺激,不覺得**就有些膨脹。但他還是向麻生推辭道:“不要,不要,我們怎麽能幹這事呢?”

一麵說著,他的腳步卻留在當地不肯離去。麻生臉上露出狡獪地笑,他說:“賈總不必客氣,出門在外算不得什麽,一切都由我來開銷。”

隨後,他的手一指說:“就這個吧,賈總不好意思,我替你挑一個。”

服務生喊出了那個少女,果然是膚白如玉,貌美如花。她一臉燦爛的笑容,毫不猶豫地就攙住了賈振中。

麻生笑了笑說:“好好侍候我的客人,客人要是不滿意,我是不給小費的。”

似乎這時,賈振中悟到了麻生那句“滿意”的含義。

當晚的酒席宴上,賈振中似乎失去了底氣,隻能聽著陳麻生用湖南話在高談闊論。但麻生絕沒有諷刺的意思,他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門地為賈振中勸酒夾菜。他勸酒的方式很特殊,他說:“我們這裏是不勸酒的,你隨便喝,但一定要喝好,喝不好是對主人的不滿意。”

湖南菜,桌麵大,筷子長,麻生給賈振中上的是湖南名酒。黑黑的壇子,上書兩個大字“酒鬼”。

酒席宴罷,麻生又邀他逛了郴州的夜市。說起來郴州也算得上是一座古城,可已經被打造的一點古城的意思都沒有了。全是現代化的建築,全是五彩的燈火,全是衣著鮮亮的**。麻生貼在他的耳朵根上說:“賈總,我給你準備了兩箱酒鬼,直接給你發到宜陽川。你有時間慢慢地喝,算作我的一點心意吧!”

賈振中在**燈的閃光中打量麻生臉上的幾粒淺皮麻子,心中是更感無奈。吃也吃了,拿也拿了,玩也玩了,還說什麽呢?欠的債是公家的,自己不虧就罷了。

賈振中在無奈之中正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麻生又貼著耳朵和他說:“賈總,我不能讓你白來。我給你一點好東西,你回去保證賺錢。”

麻生給他準備的就是搖頭丸,麻生有他的解釋:“賈總,你放心吧!我懂。這東西吃不上癮,年輕人願意玩,這東西能給他們快樂。這一批貨算作你的債務,賣好了,你隨時來,我隨時供應,包你滿意。”

麻生的話每一次都讓賈振中心驚肉跳。但驚過之後,跳過之後,確也很爽。這一次也是一樣,他回來後,出手不但快,而且供不應求。其利潤他算了算,竟是100%。

他曾經問過麻生,這貨是哪兒來的。麻生搖搖頭說:“不該問的不要問,有買的自然有賣的,這就是規律。就和池中有水自然有魚一樣,有人需要就有人製作。”

從那兒以後,賈振中就認為麻生是高人,他一趟郴州感覺像換了一個人,認識上有了很多的提高。怪不得,原來廠子裏一些經銷員回來說話的聲音都不一樣。看起來,外麵的世界真是個精彩的世界。從那以後,廠子的很多事,賈振中都要親自來做。尤其是銷貨,不管銷到何地,他都親自談判,親自簽單。

這裏的好處,隻有他自己知道,別人都是意會難知就裏。

22

何老大聽了倪峰的話,雙眼像鷹一樣閃了一下,隨即垂下了眼皮。他認識賈振中,知道他是惠明藥廠的廠長。這個藥廠在惠明區也算得上是個大企業,當年好的時候是什麽都有。他想起了鄒得,徐立峰,兩個人都是藥廠的工人。他們曾經合夥往外偷藥廠的鋼管,將這些鋼管拿去賣給安裝土暖氣的人家。後來,賣犯了被抓進了監獄,曾經被判勞動教養。

他向雷雷一招手,附耳問道:“你知道鄒得和徐立峰在哪兒?”

雷雷說:“回來了,在家!”

何雲飛一臉冷氣,他已經是胸有成竹。

再看看倪峰,已經伏在桌子上睡著了。何雲飛一揮手,所有人離座,臨走時,何雲飛交待餐廳的老板:“關照一下我的兄弟!”

雪娘帶著白靜也與何老大揮手作別,她們好像還有個場子,要到那一個夜總會去趕場。何雲飛麵無表情地說道:“後會!”

他和雷雷鑽進了他的豐田4500,雷雷啟動了鑰匙,發動機傳出了均勻的響聲。然後,雷雷麵對何雲飛請示道:“大哥,上那兒?”

何雲飛雙目下垂,雖然是深夜,他仍然似乎是習慣性地扣上了他的墨鏡。他幾乎是用嘴角擠出了幾個字:“回家!”

到了家他告訴雷雷:“你告訴鄒得和徐立峰,給賈振中來個動靜。”

然後,何雲飛下車。剩下雷雷,他駕著4500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一陣狂馳,豐田車停在二道區一趟低矮的平房前。雷雷按下車門,向著巷子裏喊道:“皮蛋、皮蛋!”

不一會,一個鬼一樣的人影神秘地跑到車前,低聲說:“雷哥!”

霍雷雷打開車燈晃了一下,來者正是鄒得,他身上披著一件破舊的夾克衫,腳下穿著一雙拖鞋。雷雷稍帶不滿地喝道:“看你個得型,上車!”

雷雷拉上他又在不遠處的住宅區裏找到了徐立峰,這個徐立峰歲數也不大,但有點呆頭呆腦,可能是監獄將他蹲傻了。一雙張開口的大皮鞋,一件大號的布衫,人也是大號的,足有1、80米。當年偷鋼管,鄒得就是看上了他人大力足。偷一次,四米管他能扛到十根,還能瘋跑。因此,他也有個外號,叫“大傻”。

雷雷拉上他們找到了一個烤肉店,也就是烤肉串的大棚。幾個人進了裏麵,雷雷一張口就要了一百個肉筋,一斤老燒。

不一會,火燒火燎的肉串就拿上來。雷雷一揮手,鄒得和徐立峰兩個人也不客氣,抓過就吃,端起杯就喝。一百個肉串,在“大傻”的眼前風卷殘雲,很快就光光如野。雷雷又叫了二斤水餃,又很快地成了他們的口中餐。

吃飽喝足,鄒得抹抹嘴巴,瞪圓他的小眼睛說:“雷哥,有什麽事就吩咐吧!我和大傻肯定是兩肋插刀。”

徐立峰更是心滿意足,他附合道:“對、肯定插刀。”

雷雷認識徐立峰,但他從不和他說話。鄒得算個混子,有時跟著雷雷學個拳什麽的。這次雷雷找他們,並且請他們喝酒、吃肉。兩個人高興的夠嗆,雷雷這次給他們的麵子可不小。

雷雷拿出一盒三五煙,自己點著一棵。然後,將那盒煙往桌上一扔淡然地說道:“也沒有什麽事,老大讓我找你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