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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

靈獸。

獸中祥瑞,萬人敬仰,地位不亞於仙。

靈獸。

獸中之仙,卻欲念交雜,脫不開獸類之本。

靈獸。

為保宗族延續,存留情欲,**交尾,繁衍後嗣,為天庭所容。

麒麟、鳳凰、貔貅、仙狐、白虎、鼇、龍……皆為獸中靈物。

其中,龍最好交尾。常與不同宗族亂來。

龍生九子之說廣為流傳。

麒麟一族更是龍與牛雜交的後裔。

傳說,龍女不僅**戲各類靈獸,更愛魅惑各路仙家尊者與其**。

……

“他們在幹什麽?光溜溜地抱在一起,這麽好玩嗎?”

“此非嬉鬧,乃是靈獸交尾。”

“咦?看起來好像很好玩呐。那我什麽時候才能**呢?”

“待你成年,**期到。”

“成年就可以像他們一樣抱在一起了嗎?那……到時候,我可以和你……”

“不行。”斬釘截鐵。

“為什麽?”

“我不是龍。”

“有什麽關係,我不會嫌棄你的。嘻嘻。”

“不行。”

“為什麽還不行?我喜歡你呀!”

“那是為你宗族繁衍後嗣,我非龍,不準胡來。”

“那我偏要偏要和你胡來呢?”

“靈獸交尾何其神聖,怎可由你嬉鬧胡來?你既身為靈獸,理當為宗族繁下純正血脈,此乃做獸的基本原則,亦是你身為靈獸的責任。”

“可我隻有看見你才會全身發熱,胸口脹痛,這是……我在對你發……”

“住口!”

天庭醜事秘辛,不足為外人道哉。隻看光鮮外表的家夥,還在力爭上遊,妄圖一躍龍門,飛升天庭……

第一章 小鯉魚×躍龍門

每條有誌向的鯉魚都有一個霸氣的夢想。

——躍龍門。

年泡泡也如是。

作為一條有夢想有憧憬有追求的小鯉精,年泡泡畢生的願望便是一躍龍門,飛升成仙。

於是,年泡泡花了一年時間遊到洛水龍門。

使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啵嘰一躍——

一丈高。

又花了一年時間,她灰溜溜地遊回老家。

進門第一句話——

“師父,沒跳過去——啵。”

“兩年前為師就知道了。”

“……”

師父,不帶您這樣打擊魚的——

大滌山玄蓋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之第三十四,周回四百餘裏,洞中金堂玉室,靈氣環繞,清池仙霧,日月分精。

一湖幽蓮池中蔓延,清池之下一道豔紅魚影穿梭其間。

“師父師父,您明明已有半仙之體,為什麽沒有位列仙班啊?”

“……”

“師父師父,上頭是不是嫌棄您隻是一株蓮,植物人什麽的比較不好過關啊?”

“……”

“師父師父,那我是條鯉,動物會不會比植物少受點歧視啊?”

“……”

“師父師父,您是不是被貶下凡間的呀?”

“休要聒噪,靜心修煉。”

“唔,要是徒兒也是什麽被貶下凡的上仙天人該多好,修行起來就事半功倍——啵。”

“你?”師父斜視,掐指一算,“倒的確算被貶下凡間的。”

“咦?”她就覺著自己絕非池中物,難道她的前世果然有什麽了不起的大身份嗎?

“用拳頭。”

“……”

原來她是被“扁”下凡間的嗎?捂臉……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嘛!

雖然年泡泡的前世有那麽點不盡如魚意,但,做魚嘛,一定要開心,一定要往前看——

“師父,徒兒有預感,今年定能躍過龍門——啵。”壯誌滿滿的豪言溜出魚唇,末了還附帶吐出一記銷魂的水泡泡。

“不可能。”湖心蓮葉上端坐的人影篤定地開口,音若甘露滴池般清雅。

池中小鯉並不甘心,吐著水泡繞著圈:“徒兒每日都有照您老人家的吩咐勤加修煉,連魚尾巴都能收起來了。”

說罷,火紅的魚尾拍在洞天池地邊,瞬間幻化成人腿兩隻。

妖幻人形,吸取的是天地至靈,本該金身玉雕,媚魂攝魄,可她這倆腿著實——

略粗。

池中蓮仙穩坐池央,仙指輕抬,蓮袖一甩,默默將其打回原形。

“師父,徒兒好不容易變成人形的。”

紅彤彤的魚身撲通一聲落回清池,不甘心地圍著蓮師父打轉轉。

“休要胡鬧。妄想躍過龍門,先躍過為師再說。”

躍過師父就能躍過龍門?

泡泡鼓起魚眼,嘴巴咕嘟嘟地吐泡。

這也太沒難度了吧?

不是她瞧不起自家師父,雖修為甚高已足夠位列仙班,但畢竟隻是洞天福地一株仙蓮,仙蓮再仙,也不過是植物嘛,她好歹也條高級動物,未來的目標還是萬丈之高的龍門,沒道理會輸給一株植物啵?

可是——

三年三年又三年,十載青春輪流過。

年泡泡連自家師父的袖口都蹦躂不過去。

今年再躍不過師父,她就要滿二百五十歲的高壽了!

今次再躍不過師父的蓮袖,她就徹底淪為一隻二百五的鯉精了。

“撲騰”

“嘩啦”

“啪嚓”

失敗。

隻到膝蓋。

“——師父,您給徒兒句老實話吧,您是不是背著徒兒偷偷發育長高呐?”

“……”

“師父,為毛徒兒一年比一年跳得矮,去年還能到您腰間的說。”

“無妨,為師習慣了。”

您習慣了,我不習慣呐!作為一條對將來有規劃的鯉魚精,我前途堪憂呐。

“師父,跟您商量個事唄。”

“說。”

“您以後別丟吃食在池裏喂我了成不?”

“何故?”

“徒兒也是有自尊的!徒兒是凶猛的妖物不是寵物!不能您一丟食,我就撅著個腚來叼食啊!而且徒兒嚴重懷疑,我之所以越跳越矮,根本就是被師父您喂胖了的緣故呀!”一個成功胖子的背後一定都有個嘔心瀝血的飼養員。

“……”真聰明,被喂了百餘年才發現這奧妙玄機。

“一條長得像頭豬的鯉魚要怎麽跳過龍門呐?就算蹦躂跳過去了,因為太胖卡在龍門上妨礙其他鯉魚精得到道也不太好吧?”

“……”撅著個腚,縱身一躍,卡在龍門上?難度略大。

“萬一到時候判徒兒一個破壞神物的罪名,再判師父一個亂停放寵物的罪名,被天庭罰款扣押不準再修煉什麽的,那不是太慘了!不行!徒兒決定了!徒兒要減肥!啵——”

“你不胖。”

“徒兒也覺得自己作為魚還挺曲線玲瓏曼妙可愛的,可是——總也跳不高也不是個事啊,龍門呢——比好幾個師父摞在一起還高的說。”肥美的紅魚尾在水波中晃來晃去,水泡泡兒一個接一個地冒出,“師父,您說,徒兒是不是沒有天分呐?”

“你有天分。”

“我有嗎?”

“隻不過,”低眸,池中蓮仙輕渺渺地瞥她一眼,麵癱道,“前世罪孽甚重,濁氣難消。”

“原來如此。”原來上輩子的濁氣,這輩子會變成脂肪囤積在身上呐?T__T這麽說,每個胖子上輩子都是壞事做盡的大魔頭嗎麽?化悲憤為食欲的親你傷不起啊傷不起!

老天爺也太有才了吧?上輩子作惡多端的,這輩子就胖得動也動不了。連做壞事的可能性都被扼殺在搖籃裏了。

真心服氣了。

吐著泡泡潛入池底,年泡泡在水中默默淌淚,咕嚕嚕的泡泡此起彼伏騰出水麵,蓮仙不動如山坐在池央,那畫麵就好像淡雅仙人坐在一湖煮沸的開水上。

打算煮熟他嗎麽?

咕嘟嘟的聲音委實擾人清修,輕歎一息,蓮仙隻得淡然開口。

“怎麽了?”

“咕咕咕咕……咕咕……桑心傷心……嚕嚕……”

“傷心?”

“嚶嚶嚶——師父,前世什麽的,比沒天分還慘,”冒出半截魚頭,年泡泡眼含淚泡,“她做壞事,我就要變胖子,沒天理。徒兒一點前途都木有了。,徒兒憂桑——嚶嚶嚶……”

“……”

“徒兒心灰意冷了,自絕經脈算了。”

“……”

“唔,自殺還不夠殘忍,幹脆變成紅燒魚頭!還能給師父補補身子呐。”

“……”

明明孝感動天不是喵?為毛師父一臉反胃地白眼她呐?既然連師父嫌棄她的魚身,那她索性——

“決定了,出家為尼!”

“嘩啦”一聲池水濺起,兩隻白胖腳丫落在池壁邊,還未站穩就搖搖晃晃地往外淚奔。

“站住。”

“師父,你不要再安慰徒兒了,徒兒是沒用的人,錯了,是沒用的魚!今生孝順不了你,來世徒兒變魚頭火鍋孝敬你!”

“撒嬌胡鬧都隨你,但你給我穿上衣裳再撒野。”

“咦!”

哎呀呀,差點忘記師父最討厭她光著屁股四處亂奔的醜模樣了,唔——可是衣裳這種東西穿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呐,纏得腰緊胸悶的,她的魚鰓不能呼吸會很辛苦的說。

不情願地在捆上衣服,年泡泡撇著八字腳,出神地坐在洞天口,張著嘴,呆呆地吐水泡泡,仰頭望天空。

晚霞如火蔓燒天際。

師父說,那天邊有比龍門高出萬丈的天庭宮闕。所謂飛升成仙,也不過是去更高的地方過日子而已,沒什麽差別。可是,年泡泡總覺得那是師父已有半仙之體,飛升隻是遲早之事,所以才能把一切事物淡而處之。可她——隻是一條方得道不久的小鯉精,世上精精怪怪何其多,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幾大撮的第幾小撮,說得好聽,他們是仙靈預備學員,說得不好聽,那就是妖怪來的呀。

被人類抓到會被做成清蒸紅燒煎炸大鯉魚,被靈獸逮住就是增強靈力修為的彈牙肉,要是更不幸被天庭上神發現!,那根本就變作城管除妖業績單上的小紅花一朵,。若是再倒黴點,遇到是個心情不好,升官未遂,求愛被拒的天庭城管,搞不好直接被打成三魂七魄散禁,灰飛煙滅連屁都不剩的渣渣塵埃。

食物鏈的最低端有沒木有,危機四伏有木沒有,不好好修煉就會死得很慘有木沒有!

因此——跳龍門是最好的捷徑,跳過龍門,她就不再是妖怪了,好歹高升一級,得被尊稱一聲靈獸,雖然人類和極品靈獸還可以吃她彈彈牙,至少心情不好的城管就不能一巴掌拍死她了。天庭可是個和諧的法製社會呐!

“唉——龍門。什麽時候才能跳過去呢?”年泡泡望向洛水方向哀歎,身後飄來緩緩飄來師父的仙音。

“你當真如此想跳過龍門?”附著靈氣的聲音從洞天深處幽幽穿透而來,“既是如此,為師尚有一法,助你事半功倍。”

“咦?”一聽有妙法,年泡泡旋身奔回洞府內。

湖心蓮仙盤腿坐於湖心,依舊不動如山,墨色廣仙袖內長指微曲,雙目輕閉,眉心一抹朱紅因輕皺而隆起,眼觀鼻,鼻觀心,紅唇緊抿。

“師父,您說的好辦法是——”

“渡塵劫。”

“塵劫?”

“除你體內濁氣,必先渡塵劫。”

“師父,啥米是塵劫呐?”

“修仙不果,定是你在凡塵還有未了之緣。”

“未了之緣?我沒欠人什麽東西呀?”她在魚腦裏仔細搜索了一下自己二百十五年的貧瘠“魚”生,貌似自從記事以來,她就跟在師父身後搖尾巴。

師父是從不踏出玄蓋洞天的,或者說,他連湖心都很少離開。盡管這大滌山是福澤靈地,精怪遍山,可周遭的鄰居都被清冷的師父列為拒絕往來戶。所以,連帶她也很少跟外麵的小妖精們打交道。

哪裏來得塵緣未了嘛。

“那,師父,我要如何去找我的塵緣哩?”

“……”

“師父?”

“莫急。遇上了,便是遇上了。”

“那要是遇不上呢?”

“興許……遇不上才是好事。”

“唔?師父,你咒徒兒呐?”

“過來坐下。”師父抬手朝她召喚,“為師替你度一次真氣,你且下山去吧。”

“哦。好啵。”

“望你這次能學懂才好。”

“嗯啊!徒兒一定努力,如果濁氣除得一幹二淨,就索性直接跳完龍門回來再回稟師父您。那徒兒就拜別您老人家啦!”轉身踏步走,咦,怎麽辮子被拽住了。

“師,師父,您這是在舍不得徒兒喵?”哦哦,師父的身上好難得閃耀出了一絲人性的光輝呐!

“不準光溜著身子到處跑。”

魚泡眼無力地眨巴眨巴,一般有同情心的師父不是應該說“早點回來”、“不要太辛苦哦”、“就算跳不過龍門,師父也心甘情願養著你”之類的話吧?不幫她減輕的壓力,反而總計較穿不穿衣裳這種俗氣的小問題。

渡過真氣,師父將她拉到跟前,非常嚴肅仔細地檢查她胡亂穿套的衣裳。

領扣鬆開了兩顆,細白的脖子暴露在外。

衣不蔽體,丟臉!

撚指輕彈,幾顆玉蓮子瞬化成玉雕玲瓏小扣,從脖頸一路釘到胸口,蜿蜒束起一道蛇型流蘇紐帶,把年泡泡從脖子到脖根包裹得密不透風。

七分長的紅綢褲,隻過膝蓋,兩截白藕胖腿招搖過市。

傷風敗俗,輕浮!

長指一彎,兩片蓮瓣滾做瑰粉亮綢,纏住兩隻小胖腿,從膝下衍展至腳踝,卻還嫌包裹不夠,索性拉出兩條飄逸靈動的褲擺,隨風輕舞。

最後——清冷的視線落在年泡泡的腰間。

褲腰帶鬆垮垮地掛在腰間的模樣,讓清冷的眸擠出一絲火光。

不修邊幅,浪**成性,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勒緊勒緊勒緊!

“師,師父——你不要再勒了。徒兒本來就沒有腰那種東西噠,你再勒也隻是把腰上的肥肉擠到肚子去呀。師……師父,手下留情呐,再勒下去,徒兒要嗝屁了。”

就這樣,年泡泡在師父的指導下,總算穿成了人類該有的模樣,拜別了師父,屁顛顛地溜下山去了。

其實,作為一條魚,被裹成粽子的感覺是非常不好的,無奈師父對她的心思洞察太敏銳,完全破壞了她想光溜溜衝下山,站在人間大街叉腰哈哈仰天笑一句“你們這群愚蠢的人類”的夢想。

“小野人,原來你想去人界裸奔?”

“咦?誰?”鬱蔥的山林道間忽而揚起幽魅的聲響,三道黑影卷起烈風,竄上樹枝頭。

“這便是他私自豢養的寵物?我還道是何等珍寶靈物,一條鯉精?嗬嗬嗬嗬——真好笑。”

“看道行不過百餘年,不過奔波至此,我餓了,言化,吃了它吧。”

年泡泡仰起頭,隻見夕陽西落的刺眼光芒覆住了來人的樣貌,她根本看不清他們,他們卻站在高處把她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小鯉精,冒昧問一句芳齡幾何?”

“唔?我?二百五呀。”

“哈哈哈哈——二百五,好個二百五。”

“管它有多二百五,吃下肚,好歹贈個五十年靈力不是問題吧?事先聲明,我要吃它的肚皮。”

“嘖嘖,霜幽,肉最多的部位被你挑了去,那我跟赤銅吃什麽?”

“哼,有得分你就偷笑吧,依我素日性子,現下它早已整條在我脾胃了,你們,哼——舔舔骨頭便是。”

“嗬,赤銅,這你得評評理,發現他躲在這大滌山玄蓋洞當山頂洞人的——可是我呢。”

“所以本神座賞你吃條腿,有得食分便偷笑吧。”

“這倒是,他豢養的小獸,道行雖淺,也必然靈力充沛,那——開動吧。”

幽魅的話音一落,三道人影膨脹變大。

右邊的人影,一直不發一聲,咻得悄然伏地,身形一拱形若虎豹,周身火焰漫燒。

左邊的人影,陰笑連連,不一瞬功夫,身後陡然飛舞出九條毛茸茸的長尾,還掃出一陣妖媚的香氣。

而中間的那一直揚言要吃她肚皮的,身影一低,兩手著地,一道寒流冰霜從她鼻尖略過,隻見一隻通體純銀,踏雪踩雲的霜白麒麟翩然而降。

麒麟——

神界瑞獸——

至寶靈物,聰慧,祥瑞,慈祥,集一切美好於一身的最高級靈獸!

食物鏈最最頂端的優雅仙獸!

化為人形也是一騷氣蓬勃的青年!

為,為毛要吃她呐?!

“喂——臭鹹魚,你是自己過來趴在本神座的仙蹄之下,還是我過去把你撲倒?”

“霜幽,人家好歹是一個姑娘家,這般大喇喇地說要撲倒人家,不太好吧?”

“本神座才不管食物的公母,隻看肉多不多,汁鮮不鮮,味美不美。”

師父呐,你說的未了塵緣該不會就是徒兒和這幾位施主之間“食物與食客”的緣分吧?

這種塵緣……也太帶感了。

徒兒渡的過去才有鬼哩。

“各位大神……”年泡泡弱弱地發聲。

“大神?嗬嗬,小鯉魚,我們可不是神,沒那麽多悲天憫人的情緒。”從枝椏上輕跳落地,九條狐尾俏皮地飛揚,“我們和你一樣,是獸——隻是,我們的獸字前麵有一‘靈’字而已。”

靈獸。

獸中奇珍,集仙靈之氣,受日月精華,脫離妖類,與仙同級。

但——獸始終為獸。

它們非人,亦非正統仙家,不守也不懂規矩,四處胡作非為,撒野搗亂的比比皆是。為保留靈獸血脈,仙神從不抑製它們骨子裏弱肉強食,**繁衍的獸性。

於是——荒**的,四處**;胡鬧的,擾亂人間,;隻有少數聽話的,被仙神馴服,收歸坐騎之用。

而眼前這幾隻,顯然不在那少數聽話的分類裏。

“所謂靈獸呢,就是跟上頭有裙帶關係,有後門,可以隨便亂來也沒關係的種族。何況是吃一隻小妖呢?”狐媚的幽紫眼眸輕輕一眨,九尾緩緩向她爬來,“不過,你若是乖乖的,我倒是可以讓你少受點苦,被我的魅香迷倒,總好過——被霜幽撕成碎片,拆吃入腹吧?”

“言化,收起你的狐臭尾巴,染上你那臭氣熏天的味道,我如何下肚?血肉的甜味要配上慘叫才叫美味!”

語畢,銀霜麒麟踏雲為步,咻得消失,下一刻他已經定身在她眼前,冷冷略帶血腥的氣息撲麵而來,年泡泡被一瞬間的衝力壓倒在地,根本連神也沒反應過來。逮捕到食物,銀霜麒麟仰天驕傲地嘶吼一聲。

麒麟的叫聲附著靈力,似鹿鳴卻比之清澈透亮,似龍吟卻比之秀美柔潤。

“哼。待我將你吃幹淨,再把你的骨頭丟到他眼前。”

“霜幽,你莫非覺得他會因為一隻小妖被吃了,而有所感麽?”柔媚的男音從暗處飄來。

“也是,那便骨頭都不用剩了。”

張開血盆大口,尖利的牙如寒冰尖,對準獵物脖頸的跳動血管,直刺刺地朝年泡泡撲咬而來。

一口斃命,血濺當場——

“嚓——鐺”

一口靈血從麒麟口中噴出。

身旁兩獸鼻頭一嗅,霜幽口中噴出的顯然不是那隻小鯉精的血。

靈氣如此豐沛,莫非是——

“霜幽,你咬到自己舌頭了?”

“……”

“吃靈獸也沒見你如此興奮過啊,竟然吃條魚咬破嘴皮子,噗——丟麒麟的臉呐。”

“呸!呸呸呸!”吐出滿口血渣渣,麒麟暴躁了,跺蹄嘶吼,“該死的!他竟然——給這條鹹魚度真氣!”

“什麽?!真氣?!那個人——度真氣給這條鯉魚?!”

張著淌血的口,麒麟化為人形,抬手扶著自己受傷的腮幫,他怒不可遏,一把從地上揪起年泡泡,拎到眼前大吼,“說!你到底是何人!他為何肯給你度真氣!?”

被噴了一臉麒麟血的年泡泡蠕動著身體,無辜地瞪著魚眼泡,她總算看清了這隻麒麟的長相。

靈獸化人,果然跟她變人有天壤之別呐——

他好漂亮。

頸脖的曲線玲瓏柔潤,肌膚細膩粉澤比嬌媚的女子更顯得吹彈可破,亮銀如鏡湖的發絲,幾縷碎金長發夾雜其間,附著細碎靈力的小珠飄逸清揚,水金色的眼瞳若琉璃般光澤透亮,瑰色的嘴唇滴著血珠子,卻更顯得嫵媚誘人。

“我——師父經常給我度真氣啊,怎麽了嗎?啵——”真氣這種東西,對修為完全沒幫助,隻是把她體格變得倍兒棒,易吸收,助消化,讓她更加能吃,更加胖而已。

有啥米好驚訝的?

“你這臭鹹魚,怎配讓他紆尊降貴屈尊降貴為你——嘶……”

大吼大叫扯痛了受傷的嘴巴,他咧了咧嘴,一顆小酒窩就這樣悄然無息地出現了,頓時他整個人顯得殺傷力全無。

抿緊唇,舌尖抵著齒間,他忽然像隻氣鼓魚一樣在她麵前鼓起腮幫。

她忽然意識到他在找什麽了。

能夠幫助到靈獸大人,也算三生有幸,大家有過互相幫助的關係,就不會再說要吃掉她了吧。

“你是在找這個嗎嘛?”她將握在手心裏的東西遞到他眼前,“給——還你牙!”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牙,他的牙磕掉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赤銅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一隻吃貨麒麟為了吃東西磕掉一顆牙,哈哈哈哈哈哈!!”九尾狐狸笑得在地上打滾。

“唔——牙齒掉了,講話就會漏風。還能裝回去嗎麽?”

“……”

“不過,看樣子,好像是後槽牙,應該不會影響講話的說。”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隻小鯉精太有趣了,霜幽!”

“爽喲大人,看在後槽牙的份上,就……別吃我了唄?我身上肥肉太多,吃下去對消化不好喲。”

“噗!小鯉魚,你叫他什麽?”

“爽喲大人啊,他不是叫‘爽喲’嘛?這個名字蠻可愛的,每天都過得很爽快喲。”其實她的心裏在腹誹:怎麽會有這麽邪惡的名字呐,作為一隻頂級靈獸,竟然叫“爽喲”,嚶嚶嚶,師父!外麵的世界好下流呐!

“言化,赤銅,放手。”拳頭攥緊,青筋暴露,抖抖瑟瑟,“放手!放開我,我要宰了這條鹹魚,我一定要宰了它!它是腦殘還是缺根筋,竟敢公然調侃本神座的字號!本神座統禦萬水,震攝群妖,它一條小鯉精竟敢戲弄於我!”

“我沒有戲弄你啊,我是誇你可愛,也許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我要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它是哪根筋不對啊啊啊啊,是沒聽到他有多厲害多威嚴多尊貴嘛!竟敢不把他放在眼裏,還大言不慚說要跟他說交朋友!靈獸要什麽朋友,靈獸隻有主人和食物!越看它那副悠哉淡定的呆樣,他就越是火大!呸呸呸呸呸啊!

唔,這隻麒麟真的好暴躁,噴得她一臉血沫子,不過她理解他,磕掉牙的確是件讓人心情抑鬱的事,“那,不交朋友。我就走了哦。,我還有師父交代的事情沒做呢。”

“誰準你走了,你給我站住!我要宰了你,吃掉你,把你碎屍萬段,咬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吸幹你身上每一滴魚血,言化!把你的臭尾巴從我身上挪開!我要宰了它!””

“霜幽,今日且算了。她身上有那人的真氣護體,你壓根碰不了她分毫。後槽牙都震掉了,你再上前去,一嘴牙都會被真氣震飛的!”狐尾護住霜幽,狐眸眯笑看著年泡泡,朝她揮揮手兒,“去吧去吧,下山去裸奔去吧。這兒有我們在,不會讓這隻吃貨麒麟再碰你了。”

“那他的牙?”手心裏,他丟臉的證據還被她握在手裏。

“送你了。” 柔媚絕豔的公狐狸大方做主,將麒麟的後槽牙送給小鯉魚。

年泡泡也不推辭,好歹是靈獸靈物,笑盈盈地塞進袋兒裏。

知恩要圖報,這是妖類的規矩。於是,她拍拍被捆在狐尾裏的麒麟公子,咧開魚嘴,放出一個呆笑:,“謝謝你的牙,我很喜歡。他日有事求我,我一定報恩,幫襯你喲!”

說罷,無視麒麟公子鐵青發灰的臉,咬得哢哢作響的牙根,年泡泡抹去一臉麒麟血,拍拍身上塵土,顛顛兒繼續下山去了,一刻過後,身後爆出麒麟公子的各種粗嚷大吼。

問候她的祖宗,問候她全身上下的器官,問候她未來甩生下的小魚籽崽子。

辭藻不堆砌,不做作,完全沒有重複,還很有層次感和節奏感,驚起山中各種飛禽走獸。

靈獸——

跟她想象中差好多喲。

她還以為是種很優雅的動物哩。

至少,吃相應該很優雅吧?可是,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麒麟後槽牙,她心中產生一個信念。

“有朝一日,若我雞犬升天飛升靈獸,我一定先對著鏡子練習如何有氣質啃東西再出門,嚶嚶嚶!塵緣,我來了!”

年泡泡苦哈哈地走了好幾日,遙望人類城鎮已算近在眼前。可自從走出大滌山腳,便到處是筆直的官道,鮮見河流。她道行甚淺,還脫不開魚的本色,再沒有河流讓她“如魚得水,、**”一下,她就要化成魚幹死在塵緣腳下了。

這難以捉摸的塵緣,為何非要在人界這種麻煩的是非地方?為什麽就不在自家玄蓋洞天門口,讓她一出門就撿回去。

口幹舌燥,身體也發熱燙燒,連水泡泡都吐不出來了。

人類城鎮,應該有井吧?決定了,進城第一件事,她要找一口最深的水井,然後撲通一聲跳進去,嘿嘿嘿嘿!

想到此間,她忽然有了動力,魚嘴歡快地啵啵吐泡,沉重的步子正要輕盈地悅動起來,忽然一道電光火石的金色身影從她身邊逃命般快速地擦過,帶起一陣塵土飛揚。

“咳咳咳!咳咳咳!”本就幹涸的喉嚨更加瘙癢了,幾聲輕咳,她正要定睛看看那逃命的倒黴身影,身後卻傳來一堆轟隆隆的腳步聲。

“快追!別讓那個烏龜王八蛋逃了!”

“你大爺的!你給我站住!讓我逮到一定揍得你丫滿臉桃花開!”

“小樣,有種罵人,沒膽接招是不是,快快停下,讓我用金絲大環刀一刀劈死你!”

“用什麽刀,直接拿一板磚拍死他丫!你大爺的!站住!”

一團黑霧下,據目測有七、八、九、哇哩,十多個壯漢每人手裏皆舉著凶器朝那人影奔去,寶劍,大刀,斧,鉞,鉤,叉……謔,竟還有她生平最最害怕的終極人類大殺器——菜刀!

嘖嘖,喊打喊啥的暴力人類種族。

不過——隻要菜刀的目標不是對著躺在砧板上的她,那她就完全不會害怕了,她現下隻想找一汪清池,啵嘰一聲跳進去,然後恣意地扭動身體。

追殺人士漸漸跑遠,年泡泡打了個哈欠,繼續漫步在管道上。又過了一刻鍾,她的鼻頭突然**了幾下。

有水流的味道。

身為魚的敏感,這甜美的滋味不會有錯。

不遠處絕對有條河流,水量——唔,還算不錯,周圍也有一些不錯的水草,還有小蝦米,嘿嘿,聞起來就不錯吃呐!哈哈哈哈哈!不用去跳井了,在進城就讓她洗個澡,遊個泳,再飽餐一頓吧!

哦耶!

加快了腳步,年泡泡朝河流的方向奔去。果不其然,離開管道走出數丈,隱在鬱蔥的水草後,一條河流蜿蜒而過,水流不算太急,水質清澈見底,有了水草的遮蔽,不特意尋來根本讓人無法發現。

“萬歲!解放咯!”

嘩啦將身上捆得死緊的衣裳一扒,年泡泡回複久違的光溜溜,舒坦地扭了扭腰杆,正要以蛤蟆登高的優雅的姿勢撲進水裏。

就在此時——悲劇,發生了。

“我去!你還真脫光了啊!?”

咦?男人的……聲音?水裏怎麽有男人的聲音?

“趕緊趕緊把衣裳穿上,我可不占良家閨女便宜!”

啊呀,他在水裏,躲在那塊大石後頭。

耶?他也是魚精嘛?幹嘛嗎沒事窩在水裏?什麽品種的魚呀?

“你湊過來幹嗎嘛?喂喂,別再湊過來!我警告你啊,我可什麽都沒看見,你休想坑害我,讓我負責任什麽的。”

不是魚嘛。這回她看清了,他是隻人類。唔?人類幹嗎嘛學她泡在水裏頭?

“喂,你還不穿上衣裳是不是?看你這模樣也不像好人家的姑娘,你再不穿衣裳,我可看了啊!”

“你想看就看吧。為什麽很糾結的樣子呐?

男人回頭大吼:,“……誰想看你了!”

“嗯?”歪頭,她已經光溜溜地泡在水裏,睜著兩汪魚泡大眼與他對視,“你幹嘛嗎躲在水裏頭。”還穿著衣服泡澡,好奇怪的人類呐。

“哇!”他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豪放地出現,急忙漲紅了臉背過身去,“你到底知不知道羞恥?脫光衣服坐在陌生男人麵前會發生什麽美妙銷魂的事情,爹娘沒教過你嘛?”

爹娘?印象之中,沒有那種東西,師父也沒教過她,所以——

“沒有。不如你教教我?”美妙銷魂的事情,聽起來很好玩。

“……你,挑逗我。”

“挑豆?我不喜歡吃豆子。”她搖頭,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叼起湖底的小蝦配著水草,鑽出水麵,“我喜歡吃這個。”

哢嚓哢嚓哢嚓——

麵前的男人漲紅的臉綠了,他確定她不是在挑逗他,而是在惡心他。第一次有人在他麵前生吞活蝦配吃水草,他頭痛地撐著身後的大石。

“你為什麽躲在水裏呀?”她堅持不懈地提問,一邊享用餐點。

男人扒在石頭後探出頭去鬼鬼祟祟地看向管道,心不在焉地答她:,“躲追殺。”

“咦?莫非你就是那個剛剛在官道被一群人追殺的……”

“噓——他們還在外頭嗎嘛?”

搖搖頭:,她說,“剛剛走過來的時候,官道上已經沒人了。”

“呼——好險。”長噓一口氣,他放下心,卻又不甘地握拳,“啐,若是單對單,少爺才不會怕那幾個雜腳貓呢!這次少爺我劍氣沒攢足,下回一個鳳泣龍吟轉死他們。”

“他們為什麽要殺你呀。”

“嗤,本少爺想同他們打聽個事兒,就上前自報家門,哪知這些家夥如此易怒。”他正說到興頭,卻發現光溜溜的姑娘根本沒用心聽,一個猛子又紮進水裏撈草捕蝦吃得不亦樂乎。

從沒見過哪個女人如此粗鄙血腥,他難以忍受地咧咧嘴,抬腳溜上岸邊,拍拍一身水漬,小風一吹有些冷,他索性在岸邊生起一把火簇,脫下外套烤幹衣裳。

一轉頭卻見那女人不知何時從湖裏泅水而出,嘴裏叼著一堆河蝦吐在岸邊。

“呸呸呸。這些,給你吃。”

“……”要他吃這些沾著她口水的河鮮?啐,“不用,少爺我自己會張羅吃的,不跟你似得,口味特別。”

不吃算了。年泡泡吃得飽飽,爬上岸邊,當然——謹遵師父教誨,她有好好穿著衣裳。

在大石上打坐,順便打幾個飽嗝,她瞥見男人起身,操起他一直隨身攜帶的重型大劍,走向湖邊。

眉心一皺,眼眸一密,重劍一橫。

“鶴歸龍嘯!”

嘭嘭嘭

幾叢水花從湖底濺起,年泡泡親眼見著方才同她一起戲水的湖底同類被他犀利的劍氣從水裏炸出水麵,直接摔在了岸邊。

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啊——

“你……你你你,你要幹什麽!”

“吃魚啊!”

“你!你怎麽那麽殘忍啊你!你竟然吃魚!”

“啥?殘忍?”男人手拿重劍叉腰而立,斜眼看了看她叼回來的河蝦數隻,“你覺得你有資格說我殘忍?”好歹他是一個重劍派下去,讓它們當場斃命,總好過她先咬破別人的肚皮,讓那東西在嘴裏掙紮蠕動,再一截截地吞掉人家的屁股,最後吐出一顆沒啥肉味的蝦腦袋吧?

完全不理會她聲聲催淚的抗議,他坐下拿起小樹枝的愜意地烤魚。

烤肉的香味一瞬間擴散開來,他拎起皮焦肉嫩的鮮魚,看了一眼兩行清淚躲在石頭後的女人,象征性地問道,“吃嘛?”

“T____T你好血腥,你好殘忍,你不是人……嚶嚶嚶——”

“……不吃算了。”

他張口,牙齒正要落在酥脆香噴的魚肉上。

“嘔……嘔嘔嘔嘔嘔——”

很好!她吐了!

就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他吃個魚肉而已!又不是生吞人肉!她吐個屁啊!

“撲通”

他翻了一個白眼,瞥頭卻見她整個軟倒在石頭邊。

“……”

“你還真暈了啊!喂喂!你醒醒啊!你要暈不能暈遠點嘛,幹嗎嘛暈在我腳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可什麽都沒有對你做啊!”

“……”

“我去!你跟那些家夥是一夥的,來找我討債的吧?!”

“……”

頭暈暈的,從黑暗裏醒來,年泡泡覺得自己臉頰很痛。

跳下床鋪,桌上有一麵鏡子,她湊到鏡前一看。

“咦?!我的臉腫麽腫了?”

兩陀紅撲撲的腫肉掛在頰邊,看起來好像一隻胖嘴金魚,好醜呀!

“話說回來,這是哪裏?有床,、桌子,、茶壺,、茶杯,、鏡子,咦,這些香香粉是——”湊進一聞,她嗆咳出聲,掀起一陣粉霧。

“喲,你醒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推門而入,瞥見她弄亂的梳妝台,撲哧一笑,“小丫頭,那些胭脂水粉你若喜歡就拿去用吧。”

胭脂水粉?!人界的女人用來欺騙男人的重要道具之一。怪不得看起來別有洞天,很有玄機的樣子。她眯起眼仔細看著那小粉盒,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

“那個,我在哪裏?你是誰呀?”

女人揮著羽扇嬌聲一笑:,“這是青樓妓院,你說我是誰?”

“啥米?!”

青樓妓院?!人界男人女人頻繁修煉**的密集地點?!偶爾還充當販賣人口的集散地!?這麽說——

“那個人——他把我賣了?”

“誰?”

“就是那個扛著一把大刀,四處殺生吃魚的魔頭啊!”

“噗……你是說倪家公子呀?”女人嗬嗬一笑,走進房來,嘴角微翹,“沒錯哦,他把你賣了,賣到我這妓樓做……嗯,燒火小丫頭。”

“燒火小丫頭?不是花魁嗎麽?”貌似她隻知道妓院裏有花魁,燒火小丫頭是幹啥米的?

“嗬嗬嗬嗬,小丫頭,你是在說笑嗎麽?你要做了花魁娘子,我這妓樓豈不是要關門大吉了?”女人笑完了腰,“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呀?”

“年泡泡。”

“泡泡?喲,倒是惹人愛的小名,跟你那臉蛋兒真配。”

“……唔,我的臉,為什麽這麽腫?”

“喲,你是當真睡暈過去,一點也不記得了?昨兒個你被倪家少爺扛回來,然後丟在這床榻上,可你睡死了,一邊吐口水泡,一邊死拽著他怎麽也不肯撒手,於是……”女人掩唇笑。

“於是他就把我臉頰掐腫了?”

“嗬嗬嗬嗬,是一邊叫你放手,一邊掐你臉頰,可是你非但不放,還吐出一堆口水泡泡。然後我跟他說,女娃娃要哄著才會乖,然後他就……噗,哈哈哈哈哈哈!”想起昨日倪少爺的表情,她現在肚子還很痛。

鏡頭回放——

“什麽?你叫我哄她睡覺?少爺我為什麽要做這種低俗的事!”

“……怎麽哄……”

“來,拍拍她的腦袋,再拍拍她的額頭,對,就是這樣,哎呀,倪少爺,你的表情也太凝重了吧,慈愛一點嘛。”

“你管我表情怎樣,趕快隨便哄哄就是了!”

“嚶嚶嚶……我,不要,不要了……”

“她動了,她在蠕動啊!嘴巴裏還在說下流的話!”

“倪少爺,是你想的太下流了吧,人家還是半個娃而已,好了,快哄她,我還得下樓接客忙招呼客人呢。”

“……”

僵著嘴巴拍摸她的腦袋,他一臉蛋疼地開口:,“乖,乖,好乖乖……小乖乖,呃,睡,、睡吧!”

也不知是她的餿主意真好,還是這丫頭剛好就是缺人哄,隻見倪少哄完她,她竟真的安然翻身睡去了。

……

“那個……倪什麽的,他現在在哪?”被人賣到妓樓,年泡泡的心情很難平複,她要找罪魁禍首。

“他啊,應該在酒樓打聽消息吧。你要找他嗎?”

“咦?你肯放我去找他?”

女人笑:,“當然,不怕你跑了哦,身無分文的小丫頭。”

“……”

酒樓內,賓客雲集,人來人往,可他,真的不是一般的地好找。

赤金滾銀邊的立領外套,暗金線鳳紋繡底衫,含玉鑲金的束身腰帶,橙金色澤的雀翎發冠,一柄金雕如鳳翼單翅的重劍背在身後,整個人看起來——

金光閃閃,__ 好刺眼哦。

昨日瞧他一身狼狽,根本沒來得及打量。這一副“本少爺有得是錢,咩哈哈哈哈”的樣子行走江湖,沒關係嗎?

不是說,江湖多險惡,俠士須賣萌,呃,不,是須小心的嗎——

這麽看來,昨日他被人追殺也是活該吧。

可結果,並非年泡泡所想,他被人追殺的原因,另有他尋——

“這位兄台,在下倪大野,幸會幸會,請問可否見過一位姑娘,身著白衣白紗白裙——”

“你叫誰大爺呢?幸會個屁啊!啊?你說你叫誰大爺!”

“……我是說,我是倪大野……”

“我才是‘你’大爺呢!你是不是欠揍啊!”

“……你丫才欠揍!靠!你想打架是不是!”

“呀嗬,臭小子,大白天來惹事是吧!老子成全你了!”

-||||原來,這才是……他昨日被人追殺的真正原因啊。

——你大爺,真是個惹禍上身的好名字。

他是撿來的吧。爹娘想保護家產,不被這個撿來的小王八羔子獨占,所以打算間接謀殺掉他吧。比她還慘,師父,徒兒感受到你的疼愛了。泡泡真是個不錯的好名字。

於是一言不合,移駕酒樓外,開打。

“喂!臭小子,打架前自報家門,老子不打沒名沒姓的家夥。”

“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待會便叫你看看誰是誰大爺!”

“賜教。”金燦燦的少爺手指挑釁地一勾,黑眸一眯。

“教你大爺,待老子打贏了你,就把你渾身的金子剝光了,再丟你去喂狗。”

“原來是想剝光我?怪不得處心積慮地找少爺我的茬。”黃金少爺摸摸下巴,聳聳肩,“哼,可我對爺們沒興趣,少爺我愛女人,會嬌喘的那種。”

“老子馬上讓你哮喘!”

吼罷,壯漢掄起雙斧向那陀金子砍去。

他單膝一彎,從壯漢腰間擦過,長腿一旋,踢對手下盤措手不及,再回身一記手刀劈向那人頸脖。

“嘭”

對手應聲倒地。

金燦燦的少爺拍拍手,輕鬆搞定,準備提腳走人,人堆裏卻突然傳來一道亮音。

“且慢。”

倪大野回頭,隻見出聲那人一身頭戴鬥笠,身著一襲純白風雅長衫,幾杆淡青雅竹浮印白衫,更顯幾分仙風道骨,不似周遭看熱鬧的人圍成一簇,他端坐在酒樓大堂門口,手握茶杯淡淡小飲。

“劍權山莊的少爺,怎麽都這般喜歡金光閃閃,招搖過世呢?敢問這位少爺,莊裏排行第幾?”

“你誰啊?”竟能知曉他們劍權山莊少爺排位?

撩開白衫,那人緩緩站起,一柄殘紅如血的細劍從袖口露出,“路過打醬油的,聽聞你們劍權山莊諸位少爺各個武藝非凡,豔壓群芳,鄙人不才,想來討教幾招。”

啥叫豔壓群芳?當他們是粉樓嬌花還是後宮嬪妃啊?討教?是來討打吧。!膽敢把他們劍權山莊的公子爺比作小娘們,那就沒啥好說的,直接開幹!打完才知道誰是爺們,誰是娘們!

但這回不像對付方才的大漢,隻是小輕功外加手刀就能解決了。對方亮劍的氣場很騷包帶感,這讓金燦燦的倪家少爺略感壓力,不可輕敵。

兩道電光火石的身影在空中交纏,一番**的輕功走位,外加兩道淩厲的劍氣在空中碰撞,擦出的火花濺得兩人皆是一臉血啊一臉血。

路人圍觀越積越多,腦袋跟著空中火光左移右晃,皆發出“呼呼——”讚歎唏噓,就在二人拚得你死我活最緊要的勝負關頭,忽然——

一道粉綢從人群揮過,直撫摸上那金燦燦的少爺的臉頰,替他溫柔似水地抹去血痕和傷口。

血口子被粉綢拂過,竟緩緩愈合,好得甚快。

哎呦!就連身上被劃破的血痕也被一一治愈,整個人容光煥發,煥然一新,精氣神飽滿,連皮膚都泛出光澤來。

= =整容廣告嗎麽?

眾視線無言地移向站在人群,飛出粉綢的善良物體——

“……喂!你這算什麽意思?”那白衫俠士不幹了,收劍落地,指著那善良過頭,多管閑事的矮姑娘和她的粉綢,怒道,“公平切磋,焉有自帶奶媽的道理?!”

“用內力替你療傷,不是你奶媽是什麽?!”

轉頭看向對手所指的人,倪大野險些噴出一口老血:,“我去!你怎麽——我根本不認識她!”

“哼!興致都拜敗了!不切了不切了。”收劍縮回袖口,白衫公子一甩染血的白袍憤然走人,兩步後,回頭,嚴肅地警告——

“管好你的女人!”

“……”

他的女人……誰?

那隻站在原地發呆,瞪著死魚眼吐泡泡的物體嗎麽?

年年有條小鯉魚

星野櫻

酒樓,飯桌邊。

年泡泡忙著扒飯,倪大野忙著教育。

“你說你沒事站旁邊看熱鬧就是了,幹嘛嗎突然給我療傷啊?”

“……”= () =

“張大嘴巴看著我幹嗎嘛?啊?”

“……”= 3 =

“男人打架女人別插手,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是不懂麽?”

搖頭搖頭。這個道理,她沒聽過,師父也沒教。因為師父從不打架,他隻打她——屁股。這個她插不上手,愛莫能助。

“那我現在告訴你,以後我打架你都不準插手,聽懂沒有?”

點頭點頭。這個她明白了,以後就算他被人砍得隻剩一絲氣,爬到她麵前哭著喊著求她救命,她都不會再奶他一口。

死去吧,親!

等等……

“以後?哪來的以後?”

“……”搔搔頭,倪大野尷尬了,“對。哪來的以後。嗤,你趕緊吃飯,吃一吃咱們就散了吧。,小孩子邊玩兒去。”

= =#小孩子,誰是小孩子!她已經二百五十歲了,比他大好幾輪都不止隻呢!

“散了?你不是把我賣給妓院了嗎嘛?”就是怕他嗝屁了,她要被妓院扣押所以才奶他一口的。

“啥?我賣你……去妓院?”

“啊——那個這裏很大、這裏很翹的女人告訴我的。”比劃著自己還有待發育的身體,年泡泡進行了詳細的說明。

“少爺我有的是錢!賣你上那妓院幹嗎嘛!”

啪!

一把銀票從懷中掏出,憤怒地摔在桌上:,“是我救了你這暈死在路邊的家夥,好不好!?”

年泡泡看了一眼油漬斑斑的銀票,再看了一眼被懷疑人品後盛怒轟轟的少爺,“可以……給我幾張嗎麽?”

“什麽?!”這回,輪到他懷疑她的人品了。一個與他萍水相逢的女人,在看到他甩出的銀票後,眼神放光,有抱大腿的傾向。

“我沒錢。”

她拋出非常直接又蛋疼的理由。

“……沒人教你,隨便問人要銀兩不是好習慣嗎麽?”

“沒有。”師父沒有這方麵的意識。

“……我去!我糾結個毛啊?你沒錢,與我何幹?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說白了,我倆根本不算認識!你知不知道。”

“……所以呢?”對白很冷有沒有。他渾身冷的脊梁骨都冒虛汗啊!

“我們認識了,給我幾張。”沒錢在人界會很慘的,她知道。

“年泡泡。”他朝她溫柔的微笑,下一瞬,抽回桌上所有的銀票往金燦燦的懷裏一揣,板起臉,“想都別想!做夢!”

“……小氣的人類。”

“你說什麽?”皺眉。

“沒有沒有。”^__^微笑微笑,默默扒飯。因為他的表情在說——“再囉嗦,少爺我連這頓飯錢都不付”。

看在他還有心付這頓飯錢,忍了。

“不過,話說回來。”長指在桌麵滴溜溜地轉,倪大野單手撐下巴打量她,“你這麽點年紀就獨自跑出來,爹娘不擔心嗎麽?”

“唔?爹娘?我沒有那種東西。”

聞言,他眼神黯了黯:,“……一個人?”

“沒有啊,我有師父。”說罷,她喝了口茶,翹起大拇指,齜牙,“是個美人哦。”

“……啐。”收回同情,“那你一個人,是要溜去哪?跟你師父走散了?”

“唔?沒有啊。師父讓我下山找塵緣。”

“啊?找男人?”

“是找塵緣!”什麽耳朵。

“……不就是找個看得順眼的男人嫁了嘛!還說得那麽邪乎。,真是個老不正經。”上下白她一眼,順帶連她師父也鄙視了。

原來塵緣就是找個看得順眼的男人嫁了啊。這回懂了!師父也真是太含蓄了。,直接告訴她下山去找個男人不就完了,跟她玩啥米禪意。

“那你又是出來幹嗎嘛的?”嚼著青菜,她開口,“不待在那個賤人山莊當少爺,出來被人打得亂七八糟。”

“你妹啊!誰是賤人山莊!我是劍權山莊的二少爺!這趟出莊是為了……”

“是為了?”

“……找老婆。”

“咦?比我好不到哪裏去。誌同道合啊親!”

“誰跟你誌同道合!少給我勾肩搭背的!”說罷,倪少爺手撐下巴,鬱悶地轉過臉去,“少爺我跟你才不一樣。”

“唔?我找男人,你找女人。沒什麽不一樣呀?”

“你找男人是為了嫁他,我找女人是為了——”

“為了?”咋老卡半截呢。她喜歡幹脆的漢子。

“為了退親。”

“咦?!”退親。人類男女講究三媒九聘結連理,退親的意思就是,斬斷姻緣,拋棄塵緣,“你要出家?”

“你才要變尼姑!”這家夥怎麽總有本事讓他七竅生煙,深吸一息,他定下神來,才幽幽開口,“我老娘叫我來提親,可見都沒見過,提親個鬼啊!隻聽我哥偶爾提過幾句,說啥穿著白衣,氣質淡雅,啐,我又不喜歡那種。”

“那你喜歡哪種?”

陷入對未來娘子的要求,倪大野打了一記響指:,“我喜歡那種清新的小蘿莉,最好帶著點羞澀的野性……會喵喵叫的那種,啊,光想著就快醉了。”

“我不喜歡你。”她直截了當,斷了他的念想。

“我去!你信不信我掐死你啊!我說蘿莉不是你這種矮矬胖。是那種小歸小,瘦歸瘦,但是該有的曲線都有,純潔的性感懂不懂,恰到好處的風情懂不懂!口是心非地擺手說不要不要懂不懂!那個聲音像棉花糖又軟又甜又撩人懂不懂!”

= =? 純潔的性感?恰到好處的風情?口是心非不要不要?棉花糖會發聲音?師父,人類好難理解哦。

“少給我露出一副無辜少女的表情,跟你說你也體會不到精髓,圓咚咚。”

“我叫年泡泡,不叫圓咚咚。”她抗議,吃飽飽拍拍肚子,“所以,你還沒有找到你老婆嗎麽?”

“是沒過門的老婆。”他糾正,“沒有啊。聽說她喜歡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什麽的,總之,神出鬼沒的,還有個稱號叫——白梅仙子。”

“眉毛是白的啊。難怪你不喜歡她。好老的感覺……咳咳咳!為毛要掐我脖子。”

“是梅花的梅!白梅仙子!”

= 3= 又沒差。不過……她決定了——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師父說,做人要知恩圖報!我要幫你找到白黴仙子!”妖類,有恩必報,欠債就會睡不著覺。

拍上倪大野的肩膀,年泡泡很有義氣地一笑。那廂卻刺來毫不在乎的敷衍:,“不必。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閃多遠,咱們就此分道揚鑣就算你給我報恩了,告辭。”

這年頭,被報恩和被討債差不多,尤其是形單影隻的女兒家纏上來報的恩,一旦被報,輕則清白掃地,重則被人以身相許什麽的,終生失去自由——後患無窮啊。

姑娘,江湖多風雨,我不適合你。後會無期!

付了帳,倪大野轉身趕緊走出酒樓。沒心眼又呆,死魚眼翻來翻去,這種貨還談什麽報恩?別把自己給賣了就不錯了。啐——大言不慚,她師父怎麽就腦殘到放她出來走江湖找男人呢?

可身後的小尾巴認死理地跟著他,顯然不願放棄自己知恩圖報的偉大願景,怎麽也甩不開。

沒心眼又呆,死魚眼翻來翻去,這種貨還談什麽報恩?別把自己給賣了就不錯了。啐——大言不慚,她師父怎麽就腦殘到放她出來走江湖找男人呢?

幹脆給她點錢,打發了她?不過……轉身就會被人騙精光吧?

不理她,一腳踢飛她?

好吧——他承認他辦不到。誰讓他俠骨柔腸的大俠風範和行俠仗義的個人原則那麽深入骨髓呢辦不到?。

除了毫無風情外,她至少還是半個蘿莉,是他喜歡的類型——扭曲掉的那個版本。

身無分文,又手無縛雞之力,萬一碰上什麽剛好好她這口的怪叔叔——

腦海裏本能的飛出一個身披黑色大裘的怪男人,一臉嘿嘿**笑地走到癡呆的她麵前:,“嘿嘿,小妹妹,給你看個你從來沒看過的好東西吧?”

“好呀好呀好呀!我最好奇最喜歡看沒看過的東西了!”

“那就看叔叔這裏吧!咩哈哈哈哈!”

嘩啦,大衣打開,裏麵全是不堪入目,卑鄙下流的畫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猥瑣了!”

“咦?!”完全不明白走在前頭的男人為毛突然仰天大喊“猥瑣”,她試探地哼哼,“你說誰?”

“就是那個裏麵什麽都沒穿,跑到你麵前打開黑裘衣的死變態暴露狂混賬王八蛋啊!”

= =??什麽時候出現過這個人?她怎麽完全沒有印象?

“你得記住!行走江湖,安全第一,不是什麽男人都是好東西。牲口遍地都是,禽獸到處都有,就算是找男人,像那種嘿嘿壞笑,對你說‘過來叔叔這裏,給你吃棉花糖’什麽的,就絕對不能理!”

“這些我都知道。下山前,師父有跟你說一模一樣的話。”

“那你師父有沒有跟你說,還有那種喜歡披著一件黑裘,鬼鬼祟祟跑刀你跟前,悄悄對你說‘嘿嘿,叔叔給你看個好玩又刺激的東西’的怪人?”

“……唔?這個倒沒有。”

“你師父過時了!現在騙蘿莉都流行這種!”

“是嗎嘛?那碰到這種要怎麽應付?”

“閉眼。”

“閉眼?”任他為所欲為嗎麽?

“然後再抬腳,不用管他給你看哪裏,直接踹踹踹下去!像這樣!”側身,他漂亮地抬腿,一頓快速的飛踢,恨不得把對方踢個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不用那麽深仇大恨吧?”他們修道的,講究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不賣力點,長針眼可別說我沒提醒你。”瞧她一臉沒戒備的模樣,最終他歎息做了一個沉痛的決定。

“……算了,你還跟我走吧。回妓院。”就當日行一善吧,多付一間房錢倒是不痛不癢。

“你終於打算接受我的報恩了嘛——啵!”

“……你就不能行行好,放過我嗎麽?”被她報恩,和被她報仇有啥區別麽?

“放心,我一定能幫你找到老婆的!”

“……是是是。我謝謝你。代表我祖宗十八代謝謝你。”好好待著吧,誰要她管閑事了。

“不用叫那麽多人出來謝我的……不過,你——出門在外都愛住那嗎妓院麽?”

“對啊。”

“為毛一定要住在妓院?”

“因為……,那有酒有菜有女人,很舒服啊。”倪大野哼哼一笑,“而且……”

“而且?”又來了,講話頓一半。

“不管走到大江南北,每一家粉樓,隻要我一路過,她們每個人都爭著喊著哭著搶著要我進去,盛情難卻。你不懂,天生受歡迎的體質,很無奈的。你看……她們又在叫我了。”

“大爺,您常來玩啊。”

“大爺,進來坐坐嘛!”

“大爺,您別走呀!”

“大爺,您是不是都沒有想人家了嘛!”

“看到沒,受歡迎就是這樣的,大野回來了!”倪大野豪邁地邁步走進妓樓。

年泡泡在後頭呆張著嘴吐泡泡。

……倪大爺,我真心覺得,你想太多了。

年年有條小鯉魚

星野櫻

再次住進這家青樓妓樓,年泡泡發現,它有個極富個性的名字——

食為天妓院。

“為毛一個妓院的名字取得如此……這名字還真是……大俗大雅?。”這名字也太過性感又富有張力了吧?以為把隔壁飯莊的名字偷過來就能掩蓋老板鴇沒有文化的事實嗎?

“小丫頭,你這就不懂了吧。”媚小娘,也就是此店沒文化的老鴇,也就是之前故意騙她的嫵媚女人,一邊倒茶一邊解釋道,“照文雅了說,所謂聖人有雲,食色性者。照邪惡點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說罷,還附帶飛出一記銷魂的媚眼。

“鳥為食亡?魚也可以為食亡啊,幹嗎嘛隻偏心鳥。” 年泡泡不懂,她也可以為食亡的說。

“撲哧噗……哎呀,小丫頭,人家不是那個意思啦,此鳥非彼鳥……”

“那是啥米鳥?”

“就是男人的……”

“媚小娘,你夠了。”坐在一旁的倪大野發現話題走向詭異,急忙打斷,“閉嘴。”

“哎呦,不是嘛,她這樣出去你不擔心她被壞男人騙了,給她上節生理教育課很有必要呀。所謂小鳥呀,就是——那裏!”

話音落,年泡泡的手瞬間被人抓起,直衝向金燦燦少爺的下半身。

一記內力渾厚的拍掌,金色的身影咻得騰空,漂亮地旋身滾過桌麵,躲過一劫,倪大野護住重要部位站定在桌對麵,“媚小娘,你找死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撫唇奸笑,媚小娘風情萬種地撩撩長發,“倪家公子,奴家就愛你這張小俊臉為難的表情,萌死個人了。”

“……你到底是不是變態啊!”

“不變態能同意你帶個小丫頭住到我這店裏來?”

“多個小丫頭怎麽了,反正你這兒到處都是姑娘。”

“廢話!我這裏可是青樓妓院耶,你不包姑娘消費也就罷了,還帶個姑娘進來住,這就好像去酒樓自帶酒水一樣,對店家來說,是最大的侮辱呢!對吧?泡泡?”

“唔?”話題扯到她,年泡泡回回神,又沉浸地看著自己的手,再看看倪大野方才差點被她碰到的部位,皺眉扼腕,“小鳥……沒摸到。可惜。”

“……”倪家公子的俊臉……綠了。

“噗!咩哈哈哈哈哈哈!這個妹子有愛!我喜歡,我同意了,讓她住下來,住下來吧了。來來來,妹子,擊掌為盟擊掌為盟呀!”

“臭味相投。”聽著兩個女人你拍一,我拍一的聲響,倪大野不爽地腹誹。

“你說啥?”

“沒事。”懶得與小女子多做糾纏,他幹脆坐在床沿邊,離那大小魔頭都遠點,護住自己的清白為上,“說回正經的,你上回說我要找的人,你有點眉目,可有後續消息?”

停下拍拍手賣賣萌的動作,媚小娘長“哦”了一聲,重新坐回桌邊,意興闌珊地開口:,“你那翹家的媳婦兒啊……啊,不對,應該是,你大哥不想要娶,硬塞給你的媳婦,哈哈哈哈哈!”

“你給我邊兒去!”

“我哪說錯了,你大哥不要娶她,眼看提親日到了,就出去雲遊四海,那你娘不就隻有順延往下逼你去提親嗎麽。” 拉拉淡紫色的披肩,遮住肩膀若隱若現的肌膚,媚小娘翹起二郎腿,“不過話又說回來,人家既然外號仙子,想必也是美人一個,將就將就唄,將來碰上喜歡的納妾就是了。”

“你以為我不想啊?我家隻準娶一個。娘訂的規矩。”

“要不怎麽說我就那麽看得上你娘呢。這才是教育男人的正確方法嘛。全天下娘都跟你娘似的,這天下還不太平無事,我這妓樓都可以關門大吉了。”說到此間,她突然含羞一笑,“哎,倪公子,你看……奴家怎麽樣?”

“你要幹嗎嘛?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

“我知道,你喜歡……蘿莉嘛。”轉眸看向乖乖坐在一邊喝梅子茶,還伸手把梅子從杯裏摳出來含在嘴巴小呆瓜,“我也沒打你主意,不如把我介紹給你——哥?”

“……我哥,不喜歡女人。”

“咦?他龍陽之好?”

“……你才百合呢!”倪大野白她一眼:,“他隻是對女人沒什麽興趣。”

“哎呦喂!那敢情好,我就好你大哥這口,不風流。不過,你家要是有門戶之見,嫌我出風塵的話,那又另當別論了。”

“啐,啥門戶之見,我弟媳還是個番國紅毛呢。”

“你家好混亂啊。”一直沒沉默的年泡泡突然做出總結性的發言,卻被倪大野嫌棄不已。

“一邊吃你的去,大人講話,小孩別插嘴。”

“哦,那再來一杯唄,小娘子。”

“好。給你再倒一杯。”媚小娘微笑拎起茶壺,斜倪向沉思的倪大野,“不誆你了,那位白衣仙姑,我的確打探到了。不過,你要想見她,可能有點困難。”

“她在哪?隻要不是下黃泉,刀山油鍋我都能去!”

“啐!聽聽,一副情意深重的樣子,結果找到人家卻是為了退親。”掩口輕笑,媚小娘起步走到窗台邊,向西北方指去,“城郊西北,蘇眉山莊。有人說曾在滿月夜,看到一位白衣謫仙般的女子衣抉飄飄站在那山莊最高守衛最嚴密的塔樓尖,四周還飄來陣陣淡雅花香……可後來不知去向。”

“蘇眉山莊禦用進貢點心製造商,百年老字號哦,他們家的點心從250年前就被祖皇帝欽點為宮廷禦用。那塊禦賜的‘天下第一甜’的招牌就鎮在塔樓裏,所以塔樓周圍白天黑夜都有家丁看候,城裏早有傳言,那些家丁都是死士,近塔樓者必死。嗬……所以江湖也有傳言,說蘇家那塔樓,是朝廷的半個國庫,鎮著的可能不僅僅是祖皇帝禦賜的牌匾,還有更大的秘密哦。那位仙女小姐,會不會是去劫富濟貧呢?”

劫富濟貧?

魂淡!有可能。聽聞那位小姐極好惹是生非。若江湖真有那傳言,她絕對會伸腳去插一杠子!

“哦,差點忘記還有一個最重點的情報要告訴你。”

“說。”

“蘇眉山莊,現任當家——蘇隨柳。”媚小娘輕輕一頓,“我……伺候過他。”

“睡過?”

“嗯哼。”

“啐,質量如何?”

“還不錯。”輕輕一拍羅紗裙,“他……可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渾蛋哦。”

“不是質量不錯嘛?”

“質量太好的男人都是大混蛋。他是我這兒的常客,每逢初一,十五,他都會在我這裏點最貴的花魁回山莊伺候,而他家後院……家妾妓成群,還跟我討價還價買過幾個妹子回去。”

“啐!死色狼。”

“對呀,死色狼……會怎麽對你那位仙女妹妹呢?聽說她後來就沒有蹤影了哦。”

“……我去!不是吧?!”

翌日,倪大野馬不停蹄出門打探蘇眉山莊的消息。說句實在話,倪大野其實不太擔心白大仙子的清白,他比較擔心的是——萬一她被吃幹淨了,一個不爽投繯自盡什麽的,那他可能就要娶個牌位回家了。因為兩家關係不錯,娘肯定會把他按在地板逼他就範。

如若更慘,她還沒掛,委委屈屈地哭倒在他懷裏……

“唔?你頭上怎麽綠汪汪的?”

“閉嘴。你少哪壺不開提哪壺!”

年泡泡撇唇,這可是妖類的直覺,她真心覺得他頭上有一股隱形的綠色氣息環繞不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