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不是我!”衣漸離急得叫了起來,“真的不是我!”

北星璿也將目光轉向她,“不是你,我知道!”

衣漸離心頭一熱,他終於不再誤會她冤枉她了,終於肯信任她了——可是她還要把他父親出賣給老爸……

衣漸離啪地打了自己一下,罵自己不是人!

龍颯似乎了解她在想什麽,微微一笑,“警察來了,這幾個黑龍會的就交給警方處理吧,大家先走了!”

他回過頭來對著衣漸離神秘一笑,“小姑娘,跟你老爸說,我的事情就不用他費心了,我會給他一個交待的!”

“啊,這個、那個……我不是……”衣漸離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這個龍颯真厲害,居然知道她在想什麽。

龍颯手一揮,那幾十個人突然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警笛聲越來越近,騰源伊說:“我們也走吧!不願意和警察打交道!”

“好!”高陵說。

北星璿回頭看看衣漸離,“一起走吧,我們去醫院。”

衣漸離猶豫了一下,“你們先走吧!放我下來,我在這裏等爸爸!”

她看看北星璿,“你放心,我不會跟爸爸亂說的!”

北星璿微微一笑,輕輕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轉身毅然與騰源伊和高陵走了。

偌大的倉庫,隻剩下自己了。衣漸離有些孤單地站在空地上,帶著一身的傷痛,卻並沒有感覺到寂寞害怕。

額頭上,北星璿的吻餘溫猶在,帶著奇異的熱力,從額頭傳入心裏,然後輻射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於是身體的每個角落,都仿佛浸泡在甜甜的蜜汁裏,充盈著無限的溫暖和甜蜜。

她伸手按在額頭那一小片發燙的地方,傻傻地笑。這個吻,帶著北星璿的真誠和綿綿心意,她終於確定,他是真心喜歡她,而不是像過去她以為的那樣,是存心占她便宜或者為了擺脫高陵拿她做擋箭牌……

原來她並不是沒人喜歡的假小子,從前隻是“遇人不淑”,沒有碰到懂得欣賞她的男生而已。

這種感覺使衣漸離整個人都變得柔軟,在某些方麵突然開竅,令她瞬間長大成熟起來。她有些遺憾,她真是太遲鈍了,整理心情也要用這麽久的時間,都沒來得及對他表白她的心意呢!明天回學校,一定要告訴他,她也很喜歡他!是真心的喜歡,不是惡作劇,也不是捉弄人——隻是應該怎麽樣說,才顯得又真誠又動人呢……

衣漸離的心思慢慢地走得很遠。她知道,不管將來如何,這份美麗的心情,足以溫暖她此後的人生……

“阿離,阿離,你沒事吧!”衣局長帶著人衝了進來,看到女兒正站在空地上發呆,滿頭滿臉的傷,眼裏卻有一種夢幻般的神采。

“女兒,女兒,中邪了嗎?”令手下警察清理現場,衣局長擔憂地在女兒麵前晃手指,這孩子傷成這樣,不會是被打傻了吧?“都怪老季報信晚了。哼!誰把我女兒打成這個模樣?我非殺了他不可……”

衣漸離躺在醫院的病房裏吃東西。她根本就不能吃固體食物——主要是一嚼東西牽扯得臉上所有的傷都疼!那個和服男下手真狠呀,把她打得——用醫生的話說,是什麽什麽骨頭輕微破裂、什麽什麽組織嚴重挫傷……非要留院觀察!而且他一點也不厚道,打女人還帶打臉的。

衣漸離看著鏡子裏自己脖子上麵那部分,這兒裹一條紗布,那兒粘一塊創可貼,東邊擦著紅藥水,西邊還有紫藥水,額頭頂個紅腫的大包,嘴角被打得青一片……這還能叫腦袋嗎?就差顱內出血了吧?如果這模樣去太平間晃,估計死人都得嚇活過來!

衣局長正拿著小匙幫著女兒往嘴裏倒排骨湯。

“傲怕,仄昌係灰骨的?”

衣局長沒聽懂,“啊?你什麽時候學會越南語了?”

“西摸魚腩魚,窩係索仄昌係灰骨的!”說完衣漸離自己也樂了,鼻青臉腫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本來想問這湯是誰煮的(深深懷疑是臭老頭外遇的那個狐狸精下的廚),結果居然被老爸聽成越南語了!

算了,不問了,反正就算是狐狸精煮的湯,也得先喝了再說。

衣局長又喂她喝了幾口湯,“阿離,你怎麽和日本黑龍會的碰上了?很危險的知不知道?”季老頭打電話來的時候,正巧他在開會,後來才知道女兒在找黑龍會的臨時窩點,憑他對自己女兒的了解,肯定是這丫頭又要闖什麽禍,於是急忙趕了去,卻發現女兒已被人扁得遍體遴傷,而那幾個黑龍會的人卻全被人打倒從而順利抓獲。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他比誰都急著知道。

“莫西莫,揍係——啊啊,窩的石頭頭賊哥樣滋奈韓要伸窩!”

翻譯成現代漢語:“沒什麽,就是——哎呀,我的舌頭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審我!”

衣局長聽得是一頭霧水啊,看看現在女兒確實是舌頭不利落,說也說不清楚,隻好暫時不問了。想拿支筆來讓她手寫吧,他瞄瞄女兒的手,左手打著石膏,右手纏著繃帶,得,這女兒成了木乃伊了,還寫個屁!

衣漸離知道老爸急於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心裏矛盾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事情毫不保留地全告訴他——她對北星璿有過承諾,而且他信任她,可是這邊卻是骨肉至親的老爸,說什麽也不能辦出“見色忘爸”的事情來呀,心靈的天平一會兒倒向北星璿,一會兒倒向老爸,矛盾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難怪古代人都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呀,要是有個辦法讓她既能向老爸交差,又不用出賣北星璿就好了!

她在這裏異想天開,一旁的衣局長發現女兒臉上(呃,臉上現在是什麽也看不出來了),他發現女兒眼睛裏一會兒甜甜偷笑,一會兒淡淡憂鬱——完蛋了,這女兒精神出毛病了,去喊個精神科的大夫來吧!衣局長是個出色的警察,卻絕對不是個敏銳的父親,他哪裏了解一向粗枝大葉的女兒,心裏也會有少女心思……

父女倆大眼對小眼,各自想著心事,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請進!”衣局長說。

進來的是護士小姐,她笑吟吟地說:“衣先生,有人送花給小姑娘哦!”閃過一邊,門口有人送進來一個碩大的花籃,裏麵全是白色的百合。他彎腰對衣漸離說:“這是北先生送的,他祝衣小姐早日康複,回到學校!”

衣漸離是生平第一次接到人家送花——雖然是探病人的花而不是示愛的——開心得眼睛都亮了,私下又因為不是北星璿親自送來而有點淡淡的失望!

她剛抱過百合,那個人又從門外拿出一藍海竽,“這是騰先生送您的,希望您越來越美麗!”她剛把百合放到一邊,接過海竽,第三籃花又來了。

“這是高先生送的,他希望您把功夫練好一點!”暈!

“這是藍小姐送的,她說您看到花就明白她想說的話了!”靠!有探病送**的嗎?這不是存心咒自己直接掛了嗎?

“這是……”

“這是……”

“這是……”

“……”

一籃一籃各種顏色不同品種不同花語不同的鮮花源源不斷地送進病房,病房根本就擺不下去了,而花還在往裏拿。衣局長一步一步被花趕出門去,感動得一塌糊塗,衣家祖上真是積德,女兒終於改過自新了!這女兒鐵定是做了什麽好事,居然混得人緣這麽好啊!不會是聖凱薩全校學生都送花來了吧?

衣局長猜得沒錯,在騰源伊的學生會和高陵的在野黨的號召和脅迫下,全校的學生包括深受衣漸離欺負的同學們,全部不情不願地送來鮮花。

病房裏花香濃鬱,衣漸離簡直都要給嗆死了!五百多籃花,都把她淹沒了,地板上、桌上、窗台上,連她的身上全都放滿了,後麵的擠不進來,從門口一直排到樓下。

衣漸離在電視上看過,人家都是死了才用鮮花和什麽什麽旗覆蓋呢!她再也忍不住了,揮動著石膏手和繃帶手,“浮要那景愛了,奮都歪念七!”意思是:“不要拿進來了,放到外麵去!”

可惜沒有人聽得懂她這種自創的越南語。

衣局長也看著滿室的鮮花發愁,這裏麵根本沒有他落腳的地方。衣漸離直著喉嚨喊:“傲怕,怕介西哇熊姐必得兵王。”(老爸,把這些花送給別的病房!)

“阿離,你說什麽?”

“窩索……涮了窩雞雞來!”(我說……算了,我自己來!)

衣局長滿腹狐疑,涮雞雞?是女兒新發明的罵人話還是她想吃雞火鍋了?

衣漸離跳下床,很費事地在鮮花叢中殺出一條路來,抱起兩籃花進了隔壁。

這裏住的是一位心髒病老人,驀然見闖進來一個怪物,嚇得他心髒幾乎偷停。

衣漸離放下一籃花就走,又去下一個病房。衣局長總算明白女兒是什麽意思了,也幫她一起送起花來……

忙了半天,父女倆總算送完花,除了被衣漸離嚇哭了四個小朋友和嚇得六個老爺爺老奶奶犯病外,醫院上下盛傳有一位超級有錢的小姑娘因為被毀容而得了見人就送花的神經病。

衣局長扶著衣漸離向她的病房走去,剛轉過拐角,衣漸離突然跑得比兔子還快,一頭紮進自己的病床,用被子連頭蒙住。

衣局長吃驚地問:“阿離,你怎麽了?”

“她怕見到我們!”一個年輕的聲音帶著笑說。

衣局長一回頭,發現身邊多了三個年輕俊朗的男孩,一個清俊,一個儒雅,一個威猛,他猛地明白女兒為什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了。感謝上天!你終於讓我家女兒那個石頭腦袋開竅啦!衣局長太興奮了,想不到要麽沒有,要麽一來就是三個——可是,這三個男孩都很不錯啊,她最鍾意的是哪一個呢?

“衣伯伯?”儒雅的男孩子禮貌地問。

“你們是……”

“我們是衣漸離的同學,聽說她受傷了,特意來看她!”

“啊,她……”衣局長看女兒被子蒙得嚴嚴實實的,“……她好像不方便……”

三個男生相視而笑。那個威猛的男孩大聲說:“這樣啊,那我們就先走啦,等下次再來看她!伯伯再見。”說完對著衣局長做個鬼臉,故意弄出腳步漸漸遠去的聲音。

衣漸離在被子裏聽得清楚,將頭悄悄探出來,四處看看沒人,看來他們真的走了,她用石膏手輕輕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

“哇!”眼前突然伸過來一個怪叫的大頭,衣漸離嚇得幾乎蹦起來,揮著堅硬的石膏手就拍了過去。

那個大頭縱身跳開,“喂!你想殺人哪!”又看一眼她,“哇!你的模樣已經能殺人了,就不要再用熊掌拍了吧!”

“洗哥蠅!”(死高陵!)衣漸離幾乎被他嚇死,張口罵人,一想高陵可能聽不懂,感覺十分的憋屈!

果然,高陵莫名其妙地問:“你說什麽?”

“她說:死高陵!”一個溫和的聲音替她翻譯。衣漸衣感激涕零轉頭去看這個地道的“知音”,正是北星璿。衣漸離一想自己這副木乃伊的德性,實在不好意思見他,悄悄地拉過被單,想要蓋住臉。

北星璿上前輕輕地按住她的手,他的目光裏帶著深深的憐惜,“傷成這個樣子,很疼吧?會不會落下疤痕?”

“愛熬啦!耶古係嗯能!”在父親麵前被北星璿關心,衣漸離有些害羞,臉上熱熱的,估計都紅成番茄了。

不過別人可看不出她的大花臉有害羞,高陵問:“你又說什麽?”

“她說:還好啦,也不是很疼!”北星璿翻譯著,奇怪,她說的話,他就是聽得懂。衣漸離大大地點頭。

衣局長看出點眉目來,嗬嗬,原來女兒喜歡的是這個男生呀!嗯,我家阿衣就是有眼光,可惜這個漂亮男孩以後要受苦了!他上前一步,“你是……”

“傲怕,特係窩騰些,敗心完啦!”衣漸離舌頭不好使,偏偏還很愛說話。

大家的目光齊齊轉向北星璿,北星璿忠實地翻譯:“她說:老爸,他是我的同學,北星璿啦!”他轉向衣局長,自我介紹:“伯伯,我姓北,北星璿,這位是高陵,這位是騰源伊,我們三個人和您的女兒是……打出來的交情!”他用了一個特別貼切的形容詞。

衣局長非常理解他的話,自己的女兒什麽德性自己清楚。原來,女兒先前曾經讓自己查的三個人,就是他們啊。他點頭和大家招呼:“大家好,都請坐吧,我女兒太淘氣了,平時沒少給大家添麻煩吧?嗬嗬,請別介意啊!”

“嗬嗬,衣漸離就是……活潑了一些,女孩子都這樣的!”騰源伊昧著良心說話。

“是啊是啊,衣漸離挺可愛的,我還打算追求她呢!”高陵也很捧場地說。

雖然知道他們兩個說的都是假話,衣漸離也覺得大有麵子,看著老爸得意洋洋。

衣局長微微笑了一下,“你們聊,伯伯還有事,要先走了!”

“衣伯伯再見!”

“阿離,你好好休息,不要亂跑,爸爸收工之後再來看你!”

“傲怕背背!”

這個不用翻譯衣局長也聽懂了,老爸拜拜嘛!

病房裏就剩下這幾個人,突然大家都沒了話。靜了一會兒,騰源伊突然很莊重很正式地說:“衣漸離,謝謝你和高陵來救我!”雖然在倉庫被綁的時候眼睛被蒙著,但耳朵卻聽得見。衣漸離怎樣奮不顧身舍生忘死地救人、如何與和服男鬥嘴鬥力等等經過,全部被他聽在耳裏,記在心裏,雖然知道她當他是北星璿,但也不能不叫他感動和感激。

“吾用寫,窩崩愛係去油敗心完的!”衣漸離也沒客氣。實際上,她自己也不確定,如果知道是騰源伊被綁,她還會不會那樣不顧性命地去救他。或者救還是要救的,隻不過,不會那麽驚慌和拚命吧?

北星璿笑著翻譯:“不用謝,我本來是去救北星璿的!”他輕輕摸摸她的頭發。這個丫頭真是笨咧,事情也不搞清楚就莽莽撞撞地行動——她是去救人還是去送命啊?也不管是不是人家的對手,進去就猛衝猛打,如果不是看在她受了這麽重的傷,他非好好訓她一頓不可!

騰源伊笑了笑,“不管你的本意是救誰,反正得救的是我,還是要謝你的!”雖然衣漸離的答案已在意料之中,但他仍然不可避免地有些傷感,原來在衣漸離的心裏,他幾乎一點位置都沒有。這樣——也好,他更可以死心了!

高陵推開北星璿的手,“喂,星少,不許亂動!我剛才已經和伯伯說過了,要追衣漸離,以後她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哼哼!對星少他是沒指望了,不過星少扮女生“騙”了他三年的感情,就這麽沒事人似的,他實在不甘心——要不,當真追衣漸離算了,成天和這惡心鬼打打鬧鬧的也很好玩!最重要的是,說不定還可以氣到星少,報自己被騙的一箭之仇……他心懷“歹意”地想。

大家不禁哈哈大笑。在笑聲中,騰源伊漸漸覺得釋然,既然衣漸離和北星璿是彼此真心喜歡,那他就祝福他們吧!從此後,他要把和衣漸離的關係,處理得像高陵和她那樣灑脫自然……

雖然臉上的傷很疼,但衣漸離也在笑,他們的關心、他們的真誠、他們一起同生共死……她眼中熱熱的,根本未加思索,一句話衝口而出:“窩叛了奈們!”這也太別扭了!她伸手扯下臉上的繃帶,重複了一遍:“我騙了你們!”終於口齒清楚了。

“哦?”三個男生愕然對視一眼。

既然決定坦白,就全招了吧,反正最難講的第一句話已經說出去了。

“我騙了你們!我去聖凱薩是做臥底的,因為警察部長伯伯要我幫他們找到誰是青雲幫幫主龍颯的兒子,然後再順這條線捉到龍颯!”

病房裏一點聲音都沒有。

“但是,我並不是故意要接近你們的!我不知道北星璿是龍颯的兒子,是直到在倉庫遇見才知道的!”老爸,對不起了,我會告訴你北星璿就是龍颯的兒子,但是,我也不會再欺騙我的朋友了——就算他們以後不再拿我當朋友,我也不要再騙他們了!

北星璿臉色蒼白,慢慢地站了起來,靜靜地看著她。

衣漸離i沒有避開他的注視,他的目光深不可測,隱隱有傷痛流動。

衣漸離有些畏懼——她不是怕他發脾氣,而是怕他傷心——瑟縮了一下,但是仍然勇敢地迎接他目光的審判。既然是自己做的事,就要坦然麵對由此引發的一切後果,不能逃避!再說,她或許對不起他,但是,她的所作所為卻不是錯的,隻是那些因為立場不同而帶來的責任和痛苦,不應該由他們這樣年輕的孩子承擔而已。

北星璿望著衣漸離,她的眼神怔怔的,帶著愁苦—— 一直是快樂無憂的她,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令人心碎心痛的神情。她的坦白,使他曾被她溫暖融化的心,又降到冰點。

靜了片刻,北星璿一語不發,僵硬地轉過身,走了出去。

騰源伊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突然間急轉直下,剛才的笑語歡聲,轉瞬間竟然以這樣的情形收場。他看看衣漸離,“你知道嗎?星少的身世之所以被當做隱秘,是因為如果暴露了,便會發生許多黑龍會這樣的事。你……真的忍心害他?”

衣漸離的心髒抽縮成一團,一種比身上全體的傷加起來都痛的感覺,讓她說不出話來。她還能說什麽?她是警察的女兒,他是黑幫老大的兒子,他和她從認識的那一天起,便已注定了是這樣的結局。隻是,她本可以悄悄地向老爸匯報的,但卻選擇了先向他們坦白事情的真相——有誰知道,她這樣,便是寧肯傷害自己,也不願意再欺騙他的。

騰源伊沒有等到她的回答,搖了搖頭,離開了病房。再待下去,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她。那種感覺不是恨,而是一種失落。從此,她真的要永遠離開他們了!

高陵看看衣漸離,歎了口氣,伸出拳頭,拇指向下,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跟著騰源伊走了。

望著三個毅然離去的背影,衣漸離眼睛裏比金子還貴重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她和他,她和他們,一切到此END,GAME 已經OVER!

聖凱薩學園最近暗潮洶湧,因為學園史上最具號召力和人脈的校園兩大勢力——學生會會長騰源伊和在野黨老大高陵,突然悄無聲息地轉學走了,同時轉走的還有兩大校花之首的北星璿。這三個風雲人物神秘消失,而且誰也不知道他們轉去了哪裏,使聖凱薩無數暗戀他們的男生女生黯然落淚。唯一令人精神一振的消息就是,那個曾經被三位風雲人物分別稱為色女、怪物、惡心鬼的壞蛋衣漸離,同時離開了學校!

聖凱薩的學生勢力麵臨全麵的洗牌!

衣漸離已沒有興趣去關心聖凱薩的事情了。此刻,她正在另外一所普通的學校裏,讀書、做功課、忙著考大學……新學校的學生和其他的學校也沒什麽區別,有老實巴交的好學生,也有以欺負人為樂的小太妹小太保,還有大大小小的團體和幫派……隻是再也沒有人知道,那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轉校生,昔日是好多學校師生眼中的小惡魔,曾經叱吒風雲無人敢惹。

衣漸離從小到大沒像現在這樣拚命讀書過,每天埋在書本裏幾乎頭也不抬,隻因為一閑下來,她的腦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個容貌清俊的男孩,於是一向堅強的她就會鼻子發酸、眼睛發熱……

作為一名警察的女兒,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和父親一樣,忠於職責。然而,隻有她才知道,這樣的做法,傷自己有多深!

青雲幫在本城的全部勢力被警方破獲,隻是幫主龍颯因不在城內,所以仍然逍遙法外;警察局長衣正傑因成功擊破青雲幫,從而受到政府嘉獎,但是每當麵當女兒憂傷的麵容時,所有的嘉獎都不重要,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要那個曾經令他頭疼無比、頑皮卻快樂的少女。

日子一天一天地滑過,平靜得像水,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命運會怎麽樣安排下麵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數年後,春天。

已是晚上九點鍾,西環路上的王者大廈二樓的曼迪珠寶店還沒有打烊,因為店裏還有兩位客人正在挑選珠寶。

“源,你看這款鑽石項鏈漂不漂亮,配不配我這件晚禮服?”一個冶豔的女郎端詳著手中的一條項鏈,問身邊的男子。

“很好,不錯!”她的男伴敷衍地說。他身形高大,容貌英俊,氣質儒雅,鼻上架著淺色的裝飾眼鏡,發型整齊,服裝講究,一看就是那些所謂的社會精英。

“這件也說很好,那件也說很好,你明擺著是沒用心嘛!”女郎嬌滴滴地嗔道。

“因為你漂亮嘛,每一件首飾配在你的身上,都不能掩蓋你的神采呀!”儒雅男子微笑地說,他對待任何女人都很有紳士風度。

女郎滿心歡喜,嫣然一笑,“你幫我試戴一下哦!”

那男子剛要接過項鏈,忽然感覺到手機震動,“等我一下,去聽個電話!”他摸出手機,邊小聲說話,邊向珠寶店外走去。

“砰!”一個急急奔進來的女子撞在他的身上,他沒留神,手機被撞飛了。

“啊,對不起!”這女子因為自己的魯莽而伸了伸舌頭,忙拾起那個手機,“您看看,摔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