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願與你再次相逢

“靠!死老頭,你玩陰的!”

在無盡的黑暗中下墜的時候,巴蓓洛氣得破口大罵。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想當年她做壞人的時候,有誰敢來惹她,才要改好,倒黴的事情就一件接一件,連個死變態老頭都會推她下井——看來,還真不能做好人唉!

正在憤怒的時候,眼前又陡然有一篷強光,她眼睛被光線刺得很疼,急忙想要側頭避開……可是頭部卻更疼,麻麻的、沉沉的、鈍鈍的,好像被人拿棍子猛K了一頓。

頭痛反而讓她感覺到一陣欣喜——知道疼,就證明她還活著!可是,她怎麽會活著呢?嗯哼,還挺有誌氣地想要“割肉還父,剔骨還母”呢,這不又沒還成嘛!

咳,不過,這債就欠著吧,那個男人……父親,居然真的跳到海裏要陪媽媽,也不能算全無良心哦……雖然她這仇報得有點虎頭蛇尾,不過——暫時先放過他吧,就當從此不認識他好了……古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此言大是有理。巴蓓洛在以為自己死掉時候,已經決定原諒所有的人了,可是一旦真正醒來,卻仍然有點小心眼。

她在心裏自我開解著,糾纏十年的包袱一旦放下,還真覺得不習慣呢!

巴蓓洛體驗著從心到身的那一陣輕鬆,似乎頭也不怎麽疼了。

不過,剛才是做夢吧?這夢做得,可太真實了!那個死老頭簡直太壞,居然趁她聽沈奕白告白的時候推她……咦?這不是夢啊,是沈奕白真的在她說話?

巴蓓洛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頭上掛著點滴,右邊有個人,正將頭埋在她的掌心裏,溫柔而痛苦地訴說著什麽。

“……小洛,你醒來好不好?不要一直睡一直睡,都已經睡足三個月,吃不到東西,你都已經很瘦了,再這樣下去,會變成排骨哦!一點都不漂啦!童話裏的睡美人在等待王子的吻把她喚醒,小洛,我每天都吻你,你就要再懲罰我,快點醒來好不好……”那個人——沈奕白的臉貼著她的掌心,喃地訴說。

什麽是“一直睡一直睡,睡足三個月”啊?巴蓓洛有些聽不懂,她隻不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嘛!嗯,掌心怎麽濕濕的?沈奕白在哭嗎?她的心裏酸酸柔的,想要開口告訴他自己已經醒了,可是……聽沈奕白這樣感性說話的機不多哦,還是先偷聽一會兒……

“……小洛,你老說自己是壞人,其實我才是壞人的,為了替璀璨的學們除害,才來接近你。帶給你很多傷害,還總是要你做不喜歡的事情……一直覺得自己是正義的,要代表碧汐俠影處罰你,誰知道最後卻懲罰了自己……你……你跳起來,咬我好不好?隻要你能跳起來,我甘願給你……”

**躺著的巴蓓洛小臉已經垮了下來。什、什麽?什麽碧汐俠影?什麽要替學生除害?什麽要來懲罰我?這是怎麽回事?

與沈奕白認識的經過在巴蓓洛的腦海裏迅速掠過——啊哈!難怪老覺得小子神神秘秘,原來,他果然有事情瞞著她,真的對她不懷好意呢!雖然未弄明白來龍去脈,可是沈奕白是她身邊隱藏很深的敵人,已經確信無疑。

想到一向聰明的自己居然被沈奕白玩弄於股掌之上,巴蓓洛頓時覺得氣血上湧,想抓過他的手狠狠啃上一口……“……小洛,你要快點醒來,聽我對你說一句話,我喜歡你!你聽到沒?我說‘我喜歡你’,唉,你還是聽不到?這句話我隻說一次的,你聽不到就算了。以後我可不再說了哦……你聽到了?聽到就笑一個,很久沒有看到你的笑容了……”

沈奕白抬起頭,卻正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目相對間,兩人都是怔然。

巴蓓洛偷聽人家的心裏話聽得入迷,已經來不及閉眼裝昏睡,隻好假裝茫然地張大雙眸,做出一副“少年癡呆”的樣子。

嗯,奕白瘦了呢!他麵容微帶憔悴,卻顯得越發清俊。

巴蓓洛在裝傻,沈奕白卻真的傻了。

他怔怔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屏息靜氣了半分鍾,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觸摸她的麵頰,她肌膚涼涼的,從他的指尖一直沁入心底,就像是薄荷帶來的感覺……他驚跳起來,臉上滿是狂喜,“你醒了!你醒了!醫生、醫生、醫生!快來!小洛醒了!我就知道她一定會醒的!小洛,小洛……”他混亂地喊著,簡直興奮得不知道做什麽了。

這個活蹦亂跳的男生,真的是一向泰山崩於前都不會皺一皺眉、如嶽停淵峙般沉靜的沈奕白嗎?她不是看錯了吧?巴蓓洛暗暗偷笑,心裏卻暖洋洋的。

嗯哼,瞧在他見到她這樣高興的份上,她就不去計較他騙她的事情了。

不過呢,戲文裏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死罪饒過,活罪難免”是吧?他當然也得受到點“小小的教訓”才對!嘿嘿,鳳凰重生是涅磐,野雞重生是屍變,現在她巴蓓洛也等於重生了……就屍變給他看看!

蒼天保佑!小洛終於醒來了!沈奕白欣喜若狂,他想抱著她大哭,又想著她大笑,他想大吼大叫,想……想跳一曲**桑巴……他簡直不知道怎麽樣表達自己對上帝的感恩才好了。

巴蓓洛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慢慢地,卻清晰無比地開口說了一句。這句話,讓沈奕白當場崩潰。

“爸爸,抱抱!”

四個字一入耳,滿腔狂喜的沈奕白如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頓時石。

“爸爸,抱抱!”病**的巴蓓洛奶聲奶氣地重複著,伸出兩隻手,麵上帶著天真的笑容,就像剛從幼稚園下學,等待父親疼愛的小寶。

“小洛,你要找爸爸嗎?他每天都來看你的,我現在就去打電話給。”傻了半天,沈奕白說。

“爸爸!”巴蓓洛撅起小嘴,伸手拉住他的衣角,“抱抱!”

“小洛,我是奕白,沈奕白,你不記得了嗎?”

“爸爸!”她執拗地喊。

他用手摸摸她的額頭,涼涼的,不像發燒啊,難道……難道……她撞壞腦子?這個念頭令他頓時惶恐起來。

這時,醫生和護士也趕到了。

“醫生,小洛……她好像不認識我了……”沈奕白臉色蒼白,她不認識沒有關係,但是看現在的模樣,她似乎連她自己都不認識了!“她會不會……失憶了?”

“沈公子,病人剛醒來,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出現一些認知上的偏差,我要做進一步的檢查。”主治醫生安慰他,“很多長期昏迷的病患,都會有類情況,這種失憶隻是暫時的。”

沈奕白勉強穩定心神,“那麽,請您幫她做個全麵的檢查,小洛……她是個很可憐的女孩子,不會什麽倒黴的事情都降臨到她身上的!”他不能失去理智,也許真的像醫生說的那樣,小洛隻是短暫地失憶……“放心吧,沈公子!現在我們要帶她去做檢查,請您到外麵等候。”醫生說。

沈奕白不舍地看了巴蓓洛一眼,“小洛,你要乖乖聽醫生的話哦,我去外麵等你。”

“爸爸,不要!”巴蓓洛生氣了,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他,“爸爸不要走!”

沈奕白的心裏一酸,“小洛,我不是爸爸,我是奕白!”他摸摸她的頭,“你跟醫生伯伯去,我不離開,隻是去門外等你!”

“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巴蓓洛抱著他說什麽也不放手,整個一纏人的小孩兒。

醫生和護士見狀,幾個人上前拉她,想把她弄開帶去檢查。

“爸爸,救命,他們欺負我……”巴蓓洛抱著沈奕白扯著嗓子大哭,一邊拳打腳踢,賴在**說什麽也不跟醫生去。

聽到那哭聲,沈奕白的心都碎了,他一把推開醫生,把巴蓓洛掩護在身後,“好好好,小洛不哭,咱們不去,哪兒也不去!”

巴蓓洛把小臉埋在他的懷裏,雙肩不住聳動,看樣子哭得超級傷心。

醫生為難了,“沈公子!這……”

沈奕白輕輕地拍撫著巴蓓洛的肩,“這裏由我來處理,你們……先去吧,我會負責帶她去做全麵檢查的。”

醫護人員隻好退了出去。

“小洛,不怕不怕,他們走了!”沈奕白柔聲安慰她。

良久,巴蓓洛才委委屈屈地抬起頭,抽抽噎噎地說:“爸爸,小洛餓,小洛要吃蛋糕!”

“好,爸爸——呸!我是說,我去買蛋糕,你乖乖地等我回來,好?”

“不要!我跟你去!”

不管沈奕白怎麽哄、騙、誘、勸,巴蓓洛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話。

最後他實在沒辦法,隻得拿出手機,打電話到最近的蛋糕店訂了一個蛋,巴蓓洛才算安靜下來。

沈奕白望著坐在病**,吃蛋糕吃到滿頭滿臉都是鮮奶,卻仍然像貪吃小孩兒一樣,不住往嘴裏塞東西的巴蓓洛,心中酸酸的,這孩子——他那聰絕頂、智商過人的小魔頭巴蓓洛,不是真的從此就傻了吧?

黃昏,醫院的草坪上,巴蓓洛坐在輪椅上,沈奕白推著她散步。

“小洛你看,今天的夕陽好美,圓圓的杏紅色,又幹淨又明亮,像不像天午餐吃的蛋黃?”沈奕白望著西墜的太陽,啟發她。

上次好不容易哄巴蓓洛做了全麵的檢查,醫生說,她身體狀況一切良,隻是無論動用什麽科學手段檢查,也弄不明白她究竟為何會失憶,隻說能因為某種不可知的原因,她把過去的事情全忘了,智商現在隻有六七,所以隻好囑咐他要有耐心,慢慢地調養,想必將來會有恢複記憶的一天。

聽到“蛋黃”兩個字,巴蓓洛眼睛立刻亮閃閃,她把一根食指放進口,奶聲奶氣地說:“爸爸,我要吃鳳梨蛋黃派!”

“好,爸爸去買給你!”沈奕白也認命了,爸爸就爸爸好了,總好過不識他——巴蓓洛醒來之後,除了他,誰都不認識了。

方嶽被她救起來,身體一點事都沒有,雖然商吹歌把方氏企業又還給他理,可是他卻拒絕了,寧願把時間用來照顧女兒。但是巴蓓洛雖然“失憶”

了,仍然比較記仇,根本睬也不睬他,常常見到他第一眼就扁扁小嘴,第二眼就咧嘴開哭。

於是沈奕白隻好婉言勸方嶽暫時離她遠一些。

而方爵千辛萬苦地從南美雨林的原始部落“逃”回來,聽說巴蓓洛居然是他的異母妹妹,發了很長時間的瘋,後來總算平靜下來。他看望巴蓓洛的時候,巴蓓洛隻是瞪著一雙純潔的眼睛,很白癡地看著他,然後坐在那裏發呆,很長時間一句話也不說。

於是沈奕白也隻好客氣地請方爵回避了!

至於其他人,巴蓓洛一向沒什麽人緣,她出事失憶,估計解恨的人多,同情的人等於零,所以也沒有別人來看她,倒也省心。

唉!現在的巴蓓洛雖然乖順聽話,可是……他好想念她曾經的那雙古靈精怪的大眼睛,和那壞壞的笑容!沈奕白暗暗歎了口氣,這丫頭啊,現在的記憶裏,除了“爸爸”,就是“吃”,不管別人提到什麽,她都能扯到吃的上麵去,真的懷疑是不是昏睡的那三個月,每天靠打點滴維持生命,把她餓出後遺症了!

好在巴蓓洛吃東西的口味沒有改變,仍然喜歡帶有薄荷味道的食物,於是他常常命人送來“薄荷大餐”,然後兩人一起大快朵頤。

巴蓓洛品嚐著那些清新爽口的薄荷味食品,每每會無緣無故地笑起來。

沈奕白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麽——其實,從前的她雖然性情複雜多變,但他卻很容易就能看懂她。而現在,她總是掛著一臉天真的笑容,看上去大腦要多簡單便有多簡單,他反而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麽了!

沈奕白仍然記得薄荷的花語: “ 願與你再次相逢” 和“ 再愛我一次”。

這是一種充滿希望的植物,人生難免有許多錯過的人或者事物,能再次相遇、相親和相愛的機會幾乎沒有,但越是沒有就越是想念,薄荷的味道沁人脾,清爽從每一個毛孔滲進肌膚,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通透了,那是一種很福的感覺,給那些曾經失去過的人帶來安慰……他臉上浮現出淺淺的微笑,薄荷真是可愛,它沒有讓他與巴蓓洛錯過,是讓他能夠再次與她相攜相伴。不管她會不會恢複記憶,隻要能與她天天在起,即使要他照顧她一輩子,也是很幸福的感覺!

這時,商吹歌、慕雪寒和尹子忱從草坪的另一端走過來,“奕白,你在裏!害我們找了半天!”

沈奕白最近都在照顧巴蓓洛,已經有好久沒和這三位死黨見麵了。他揚眉,“哦?你們這麽急著找我,是出了什麽事嗎?”

“確實有點事情!”慕雪寒看看坐在輪椅上的巴蓓洛,“奕白,我們借步說話。”

“好!”沈奕白點點頭,推著巴蓓洛離開幾步,“小洛,你乖乖在這裏,不要亂跑哦!”

“爸爸,小洛要是很乖,有沒有獎勵?”巴蓓洛期待地看著他。

“有!”沈奕白哄她,“你要是乖,爸爸明天帶你去遊樂場坐衝霄飛!”

“好啊好啊!小洛一定很乖!”巴蓓洛拍手笑。

沈奕白苦笑著把她安置好,然後和慕雪寒三人站到旁邊講話。

“雪寒,什麽事?”

“奕白,你最近每天都陪著巴蓓洛不問其他事,還不知道,天使鎮校際盟現在已經動員全鎮高校界進入緊急備戰狀態!”慕雪寒說。

沈奕白動容道:“出了什麽事?要驚動校際聯盟?”

“為了——這個!”尹子忱輕聲說著,從衣袋裏拿出一枝花——銀綠色針狀葉、小巧玲瓏的金黃色唇形花,空氣中立刻有一股溫暖而強烈的味。

“這是……”

慕雪寒麵容很沉重,“奕白,你記得天使鎮高校界的傳說中,上次驚動校際聯盟,是為了什麽事情嗎?”

沈奕白思考了一下,“我剛接管俠影的時候,聽上屆的師兄說過,天使鎮高校聯盟,是由璀璨學府、聖凱薩學園和幻想學院最隱秘的學生組織秘密組成的校際聯盟,主要是為了協調平衡各方勢力,保護天使鎮各高校學生的利益,解決學生間爭端……璀璨的代表,一直是由我們俠影擔當,隻不過,這些年各高校把自己治下的事情管理得很好,因此校際聯盟一直沒出動。上次這個聯盟出手,據說還是六年前,有位幻想學府畢業的學姐,成為國際法庭的大法官,在審理一起跨國販毒案的時候,被毒販陷害追殺,這位學姐帶著證據逃到天使鎮,幻想學府於是申請請出高際聯盟來幫助她。但是我聽說,後來這位學姐還是被暗殺了,她所攜帶的足以把無數國家政要、權貴和巨富關進監獄的證據,也隨之不翼而飛……”

“你還記得……那位學姐叫做什麽嗎?”慕雪寒問。

沈奕白望著尹子忱手裏的花,臉色微微一變,“聽說……她因為上學的時候正氣凜然,好打抱不平,保護弱小學生、鏟除惡勢力,被當時的學生們尊稱為‘金色迷迭’!”

尹子忱輕聲說:“中世紀的時候,人們用燃燒迷迭香來驅除邪魔。在那幾屆學長學姐的心目中,金色迷迭,就是替他們驅除邪惡的女俠!”他揚揚手中的植物,說,“這就是金色的迷迭香!”

“你們是說,這次天使鎮高校界請出校際聯盟,是因為這位被稱為‘金色迷迭’的大法官師姐?”

慕雪寒沉默半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我們不知道!”

“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們把話說清楚!”沈奕白沉聲說。

商吹歌歎了口氣,“最近這些天,天使鎮各高校頻頻出事。幾乎每個學,都有女孩子神秘失蹤,失蹤的女生,一律是長長的頭發、大大的眼睛、高的個子、皮膚也很白,這些女生失蹤的情況都不一樣,有的是在上學放學路上就不見了,有的是在睡夢中不見了,有的甚至去衛生間的時候就消失……令人奇怪的是,這些女生失蹤的時間都不長,通常隻是一天的時間,就在天使鎮的某個地方被發現,被發現的時候全是昏睡著的,醒來之後卻誰也不清自己曾經到過哪裏……

“三天前,我們接到海斯揚送來的幻想學府學生組織申請函,他們要求用校際聯盟,希望全鎮高校總動員,共同防範未知的敵人。當時,幻想的人辭非常懇切,他們說,他們有生命裏最重要的一個人要保護,擔心這些神秘女生失蹤案,其實是衝著他們要保護的那個人而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的勢力太大了,以他們一個學校之力,是無法保護那個人的安全的,所以求校際聯盟,請大家協助他們!”

沈奕白沉著地問:“你們怎麽答複的?”

“聖凱薩的高陵和騰源伊已經答應了,我們也同意了!”慕雪寒說,不管敵人是什麽來頭,我們絕不容許他們在天使鎮作亂!”

“那……這和‘金色迷迭’有什麽關係?”

“那些被救出來的女生,把失蹤的經曆全都忘記了,她們隻記得,自己被一種穿透力極強的味道喚醒的,那是非常強烈的香味,女生們都說是迷迭的味道,於是很多人都懷疑,這次事件,很可能是‘金色迷迭’被害事件的續……”

“嗯!”沈奕白點點頭,“我最近的事情……比較多,這件事就由你們位多操心些!”

商吹歌有些不滿,“奕白,你還要照顧巴蓓洛多久?她現在就是一傻,難道你要一輩子什麽都不做,就這樣每天陪著她玩?”

沈奕白沒有回答,望著旁邊在草坪上和一個小男孩玩耍的巴蓓洛,露出溫柔的笑容。

慕雪寒也說:“奕白,我總懷疑,以巴蓓洛的為人,她未必是真的失憶!”

“你的意思是說……”

“她也許是裝出來騙人的!”商吹歌說。

沈奕白還沒回答,那個小男孩突然哭喊起來:“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他一驚,三步並做兩步跑過去,“怎麽了?怎麽回事,小洛?”

巴蓓洛兩隻手背在身後,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拚命搖頭,“不怪我,我沒欺負他!”

小男孩哭著喊:“姐姐不要臉,姐姐欺負人,搶我的糖糖!”

“小洛!”沈奕白又好氣又好笑,責備地說,“小洛,你是大人,怎麽可以搶小弟弟的糖吃!來,把糖拿出來!”

“我不要!”巴蓓洛把手在背後藏得緊緊的,堅絕不肯拿出來。

商吹歌從她身後經過,一把將糖搶過來,“弟弟不哭,糖糖還你!”

小男孩不哭了,巴蓓洛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爸爸,他搶我的糖糖!”輪椅一扔,開始倒在地上撒賴。隻是她哭得雖然厲害,卻聲音大,雨點小,根本沒有眼淚。

沈奕白手忙腳亂,不住地安慰:“好了好了,小洛不哭,爸爸給你買糖糖,你不要哭啦,看看,衣服都弄髒了……”

商吹歌、慕雪寒、尹子忱三人看沈奕白這“爸爸”當得還挺自得其樂,不禁相視苦笑——看來,巴蓓洛是真的變傻了,要不然,再怎麽樣,她也不會無恥到搶小孩子的棒棒糖吃吧!

“奕白,你也不用難過,我覺得,巴蓓洛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未必是壞事。”尹子忱說,“最起碼,別人在與她打交道的時候,不會提心吊膽地防著的詭計暗算了!”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她現在的樣子可愛得多!”商吹歌說,“隻是你定要看好她哦,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都這模樣了,還不老實哪!萬一哪因為搶小孩兒的東西吃,被人家媽媽打,可別怪人家欺負傻子!”

巴蓓洛趴在地上扯著嗓子哭喊,轉頭間瞥見那三個男生臉上的神情,明他們在琢磨什麽。她心裏暗想:哼哼,我就是這樣無恥,你們又能把我怎麽吧?嗯,沈奕白也被整得差不多了,看在他對我如此關心的分上,以後不折他了!下一步,就換這三個臭小子來玩——嘿嘿,居然還敢罵我傻,走著瞧,誰是傻子還不一定哪!

她把臉藏在沈奕白的懷裏裝哭, 臉上卻偷偷綻放出久違的壞壞笑……

天際,神慈愛地看著生命之源中的天使芭碧蘿,那對新生的羽翼豐潤而麗,輕輕地覆蓋著她纖巧的身體,整個人被籠罩在一團水藍色的光暈裏,顯寧靜而恬美。

神麵帶微笑,“芭碧蘿,已經回來過了是嗎?”

神侍一驚——芭碧蘿確實是回來了,可是,又被他從背後給推回去——現在神問起來,他可不敢說謊騙神,隻好回答:“是……是的!”

神看了他一眼,“芭碧蘿確實帶給諸神很多的困擾,那隻是因為她頑皮一些。其實,她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因為她聰明而善良,這雙代表著智慧和容的漂亮羽翼才重新回到她的身上!”言下之意,既然長出翅膀,就證明她“智慧和寬容”的,既然人家已經“改邪歸正”了,神侍就不應該念念不忘事,再找她的麻煩。

神侍可沒這麽好的心情,“您……是不是太寵愛芭碧蘿了?”

神望著芭碧蘿微微笑了一下,道貌岸然地說:“她們都是我的孩子,我寵愛每一個人!”

神侍偷偷地撇撇嘴,心裏念道:就知道您偏心眼!

他看看生命之源,壞天使有神罩著,他是沒辦法對付她了。不過,看到天使拉貴爾的身體上浮現著淡金色的光,他的心裏又升起了希望:拉貴爾在天界掌管法律與刑罰,為人一向公正嚴明,為眾神所敬服。如果她回來了,壞天使芭碧蘿害怕被懲罰,也許會收斂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