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30 豪門晚宴
回到宿舍，大家驚歎了好長時間我那條裙子和高跟鞋，說雷拓宇真是天上掉下來的極品好男人。
我向所有人討教該怎麽穿高跟鞋走路，在大家的幫助下，我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終於能夠穿著新鞋比較正常地走路了。鑒於雷拓宇能一直陪在我身邊，所以我不擔心到時候如果摔倒沒人扶。
臨去那個晚宴之前，我們宿舍的姐妹們從下午兩點就開始給我收拾了，有人用直發夾給我夾頭發，有人給我翻箱倒櫃找合適的首飾，秦曉辰則負責用大家貢獻出來的各種化妝品給我化妝——這女人出息了，學會化妝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
秦曉辰幫我畫眼線的時候我拚命眨眼睛，畫壞了好幾次，秦曉辰氣得直打我，“餘悅，你配合點行不行啊？”
我被訓斥得很心虛，隻好努力睜大眼睛，強忍著不動。終於，妝化好了，我跑到鏡子前麵照照，又回頭問秦曉辰：“曉辰，鏡子裏的是我吧？”
秦曉辰很得意，“當然是你！學著點兒化妝吧，瞧這小臉兒，一化妝好看成這樣兒了。”
其他姐妹也紛紛表示同意。
六點的時候，我剛把衣服換上，戴上老三貢獻的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項鏈，還拿了一個曉辰的白色小皮包，就聽見有人喊：“餘悅！餘悅！
你男朋友來了！”
大家“呼啦”一下子圍到窗前，樓下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孩子，在三十度的高溫下穿著一套整齊的黑色西裝，沒有打領帶，很懶散但是很青春。西裝是收腰的，把他的好身材勾勒得無與倫比的帥。黑色的皮鞋還在陽光下泛著光。
我咳嗽了一聲，說：“親愛的姐妹們，我走了，你們祝我平安回來吧！”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下了樓，雷拓宇看見我了，非常迷人地一笑，“這麽漂亮啊。”
“嗯，”我說，“她們幫我打扮的。”
小孩兒非常乖巧地揚起臉望向我們宿舍的窗口，露出他的小白牙說：“謝謝各位姐姐啊！”
於是，我就聽到了一片“嗷”的聲音……坐在雷拓宇的車上，我揶揄他：“你不熱啊？”
小孩兒一扭車鑰匙，“這不是為了帥點兒能給你爭臉嘛！”
好吧，我承認我很在意這點兒虛榮。剛才我幸福得就要死過去了——不過我拚命掩飾啊掩飾啊，還是掩飾不住，都被這小孩看在眼裏了。
我甜蜜了一路，直到雷拓宇把車開到了沈小魚家門口，我才意識到，等會兒我將麵臨很嚴峻的考驗。
走下車，我有點兒打退堂鼓了，為難地看著雷拓宇，“小宇，我能反悔嗎？”
雷拓宇關上車門，“那肯定不行。”他笑笑，“全世界都知道我今兒要帶女朋友來，你可不能臨陣脫逃。”
我扁嘴，“還全世界！”
雷拓宇拉住我的手，“對呀，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這麽酸的話，擱在平時我一定臭他幾句。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我隻能感覺到這個男生是我的依靠，一點不覺得酸了。
我躲在雷拓宇身後戰戰兢兢走進了大廳，房間裏已經有不少人了。沈小魚飛奔過來，甜甜地喊：“拓宇你來啦！”她穿著一身紅色的真絲小禮服，皮膚白皙，非常漂亮。
大人們隨著這一聲忘情的呼喊，目光都轉向了門口，紛紛過來打招呼，我真是沒法想象，雷拓宇一個小輩，竟然這麽有麵子。
沈小魚一把拉過雷拓宇，“拓宇你快來，剛才王叔叔李叔叔都念叨你呢！你快點兒跟他們打招呼去。”說著拽著雷拓宇就走。
雷拓宇愣了一下，但是還是跟著沈小魚走了，他沒有放開拉著我的手，我隻好也跟著他一起走。
之後的情節就非常爛俗，雷拓宇麵對一幫叔叔大爺輩的大人，挨個兒給我介紹，我就跟著他這個叔叔那個阿姨地叫，然後他介紹我說：“這是餘悅，我女朋友。”再然後大人們就會很客套地讚美我一番。
最後，沈小魚的爹媽也來跟雷拓宇打招呼了，沈小魚的媽媽非常漂亮。看到我，沈太太上下打量我，毫不掩飾自己的挑剔，“這就是餘悅啊？久仰了。”
我隻好說：“阿姨您太客氣了。”
“餘小姐平時是不是不穿這類衣服啊？看起來有點兒不適應。”
本來我就十分膩歪到這種場合裝腔作勢，她這麽一說，讓我心底的膩歪翻江倒海地湧了上來，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表現出來，你要為了雷拓宇犧牲，犧牲！我強忍著難受，皮笑肉不笑地衝著沈媽媽笑了一下。
這時，雷拓宇爹媽來了，雷媽媽臉色明顯好了一些，我看到她，趕緊擺出笑臉，“阿姨，您氣色好多了。”又跟雷爸爸說，“雷叔叔，好久不見。”
雷媽媽拉起我的手，熱情地跟大家介紹我是雷拓宇的女朋友，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出現了錯誤，難道之前拂袖而去還讓我好自為之的不是這位太太？我的手在雷媽媽的手裏非常不舒服，找了個機會把手抽了出來，雷媽媽這會兒跟著我一起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聲音和表情立刻冷了下來，“餘小姐，小宇今天把你帶來，並不代表我們就承認你是雷家未來的媳婦。”
我心裏笑笑，嗯，這才對勁，要不我還以為我是在做夢，“阿姨，您放心，我沒那個妄想。”雷媽媽臉色發白，“我剛才那麽對你不是認可你，而是不想在外人麵前讓小宇難堪，你明白嗎？”
是的，沒人比我更明白了。沒準兒她想潛移默化地讓所有人都覺得我不好，然後讓雷拓宇麵對輿論的壓力不得不正視我的那些缺點，最終與我分手——小說裏和電視劇裏不都這樣嗎？
“我希望你能自覺一點。”雷媽媽繼續說。
“阿姨，”我加重了語氣，“如果不是雷拓宇離開我，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他的。”我不想再多說，我怕說多了會造成這位重病母親的情緒失調，我不願意雷拓宇因此為難，所以轉身走開了。
大人們在那邊談生意經，是我一丁點兒都不懂的股票啊期貨啊地產啊，我覺得很無聊，可又不敢說，生怕自己在這種場合說錯了什麽話給雷家丟人。雷拓宇湊過來輕輕問：“無聊了吧？”
我感激地趕緊點頭，雷拓宇笑笑，“沒事兒，等會兒我們年輕人一起玩兒。”雷拓宇所謂的年輕人，就是他的那幫少爺小姐朋友，這其中包括沈小魚。離開大人們的世界，我輕鬆了不少，我才不怕沈小魚和這一眾小屁孩兒呢！
他一直牽著我的手。一群富家子弟在那兒像模像樣地聊大人們的股票，聊最近流行什麽牌子，男生們聊車，女生們聊衣服化妝品，我完全插不上嘴。
這就是雷拓宇的朋友圈子，我根本融入不進去。或者說，我不想融入進去——真是好沒勁啊！
一個男孩坐了過來，“雷子，我們哥兒幾個一直以為你能讓沈小魚揣兜兒裏哪，沒成想啊，竟然讓你丫跑了！”又跟我說，“弟妹，我們雷子可不是一般人，你有福了。”
雷拓宇一揮手，“你丫瞎說什麽哪！別嚇著我媳婦兒！”
我第一次聽雷拓宇用這麽純粹的北京話說話，忽然覺得有點難過——這才是他的發小兒，他的哥們兒，他的圈子。
對麵的男孩沒在乎雷拓宇的話，繼續跟我說：“弟妹，聽說你可是高材生，怎麽能那麽會念書的，教教我啊！”
我笑笑，“這事兒你該問你們雷子，不是我，他比我會念書多了。”
男孩一愣，顯然沒想到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我竟然沒有順著他的話謙虛一下，他頓時雙眼放光，“我聽人說你特會遊泳，什麽時候讓我們見識見識？”
雷拓宇剛想說話，我捏了一下他的手，他就沒動，我說：“那得看你到底是想看我遊泳還是想看我穿泳裝了。”
男孩哈哈大笑，“雷子，你哪兒找來這麽個寶啊？不簡單，不簡單！怪不得……”
雷拓宇用腳踢踢他，“怪不得什麽？”
男孩一邊笑一邊指著他說：“我就奇怪，什麽樣兒的姑娘能降得住你丫這種禍害，今兒算見識了。”
沈小魚和一眾男女看見我們這邊熱火朝天，也聚攏過來，女主角妖嬈地說：“笑什麽哪這麽開心？說出來讓大家夥兒跟著樂樂唄！”
雷拓宇笑，“丫調戲良家少女，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沒想到此女竟是個女俠，倒是把我給救了，哈哈！”
大夥兒笑得更歡了。那天雷拓宇很高興，我從未見過他跟誰在一起的時候這麽高興過，我知道了，這才是雷拓宇的圈子，是他最喜歡最適應的圈子，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沈小魚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讓我難堪的機會，跟她的女伴們討論著首飾，然後指著我的項鏈說：“餘悅姐姐，你喜歡人造水晶？”她加重了“姐姐”兩個字，大家立即警覺起來，雖然都沒說什麽，但全部都若有所思狀。沈小魚很成功，我得恭喜她。
我嘴角向上一揚，“對，我就是喜歡人造水晶。”然後轉頭問剛才跟我聊天的男生：“你喜歡韓國美女嗎？”
男生點頭，“沒人不喜歡吧？”
我笑，又對沈小魚說：“你看，這麽多人喜歡人造的，不光是我。”
大家又是一場哄笑。我在那一刻覺得很對不住李英秀，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家狂打噴嚏。
接著沈小魚又問我父母的職業以及其他背景，我實話實說，一點兒沒覺得丟人。然後沈小魚就誇張地叫：“哎呀，那以後你要是真的跟拓宇結婚了，你爸媽應該特高興吧？”
我看了一眼雷拓宇，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我淡淡地說：“跟雷拓宇好的不是我爸媽，是我。”
沈小魚笑，“哎呀，那你嫁入豪門也能特高興吧？”
雷拓宇說話了：“如果有一天餘悅不要我了，那肯定是因為我的家世。”
我很感激雷拓宇。他平時那麽高傲，竟然能在這種時候在他最親密的朋友麵前貶低自己。我知道他在替我解圍，我知道他很愛我。
那天我的整體表現很好，雷拓宇很滿意，說我從打扮到說話都非常得體，活脫脫一個大家閨秀。後來據雷拓宇說，那天除了沈小魚爸媽，別人都說他找的這個小女朋友挺不錯。我旁敲側擊地問雷拓宇他爸媽是什麽看法，雷拓宇含含糊糊地說他們也挺滿意的。我歎口氣，“你說過你不跟我撒謊的。”
雷拓宇說：“我沒撒謊。他們是挺滿意的，說你表現挺好。”
我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接下來該說但是了吧？”
雷拓宇摸了摸鼻梁，“沒有……”
“但是他們還是不接受我，是吧？”
“……”
我把臉埋在雷拓宇懷裏，“小宇，對不起，難為你了。”
雷拓宇抱緊我，一言不發。
忽然有些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