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0 待我拱手河山討你歡
雷拓宇拿起蛋糕大吃的時候,我還沉浸在剛才那個濕漉漉的吻裏。這會兒我爹媽回來了,雷拓宇乖巧地從地板上一躍而起,打招呼說:“叔叔阿姨過年好!我叫雷拓宇。”
我爸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陌生男孩有點兒發愣,而突然而至的燈光讓我也有點兒愣,雷拓宇卻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我過生日,給餘悅送蛋糕來了,我倆剛吹完蠟燭,叔叔阿姨你們也來點兒蛋糕吧?”
我媽看了看雷拓宇,“啊,你是不是悅悅去年當家教教的那個小雷?”
雷拓宇特歡實,“對呀對呀,阿姨您記性真好。以前我就看過您照片兒,餘悅長得可真像您,要不怎麽這麽漂亮啊!您真人比照片上年輕不少啊!”
我心說雷拓宇你真是不怕惡心著自己,這麽肉麻的話也說得出口?不過我媽卻對這話很受用,一臉笑容地留雷拓宇吃飯。唉,中年婦女就這點兒不好,隻要有人說自己年輕漂亮,就樂顛樂顛的。
我想把雷拓宇攆走,可我爸我媽已經招呼他喝茶了。沒辦法,隻好看著他在飯桌上跟我爸媽套近乎。我爸問:“悅悅說,你成績特別好啊,怎麽沒上清華?高考失常了?”
雷拓宇一聽這事兒就來了精神,“叔叔,我實話跟您說,我壓根兒沒報清華。我誌願表上就一個學校,就是我們學校。”
我爸驚訝道:“為什麽?”
雷拓宇看了我一眼,“叔叔,我說了您別生氣。我是為了追求餘悅。您不反對我們現在談戀愛吧?”
我忍無可忍地大喊:“雷拓宇你瞎說什麽呀?”
我媽一聽來勁了,開始詢問雷拓宇的生辰八字以及家庭背景。聽說他比我小三歲,我媽有點不太高興,雷拓宇說:“阿姨,其實是兩歲,我是年初的,餘悅是年末的,算來算去其實也就兩歲而已。”我媽還是有點不太高興,就問雷拓宇爸媽是幹嘛的。雷拓宇可憐兮兮地說:“我媽是做生意的,常年不在家,我爸……”他想了想,說,“我爸八年前去世了。”
我媽一驚,我能看出來,她的憐愛心大起,認定了雷拓宇這個可憐孩子一定是貪戀家庭的溫暖才跑到我們家的。我爸可沒那麽好騙,“可是我聽悅悅說,你父親是經營房地產的。”
雷拓宇眼睛在一瞬間紅了,強忍著眼淚沒掉下來,“對,是繼父。”
大家誰都不說話了。
我爸忽然掏出一盒煙,“小夥子,抽煙嗎?”
雷拓宇眨眨眼睛,“謝謝叔叔,我不會。”
然後,我爸又說出一句讓我非常想去死的話:“戀愛沒關係,但還是要以學習為主啊。”
“爸,我沒跟他談戀愛啊!”
我媽笑著嗔怪我:“得了吧,那點兒小心眼兒。”後來雷拓宇走了,我媽才跟我說,看見我跟一個男生關著燈待在屋裏,她就知道我倆關係不正常。她進來的時候蠟燭還冒煙呢,都浪漫成這樣兒了,還說沒在談戀愛?“媽沒那麽死腦筋,你害羞什麽呀?這小夥子這麽有心,大老遠來跟你過生日,你們年輕人不都興這個嗎?浪漫,是吧?說出去都自豪。”
我媽還說,雷拓宇身世挺慘,讓我多關心他。我媽又說,他能為了我連清華都不去,看樣子是真心的。“他們家條件也挺好,我不擔心你受窮。就一點不好,他歲數小,能包容你那爆脾氣嗎?”我真是服了我媽,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我所有的解釋都無效,春節期間,我媽還跟我家所有的親戚宣布我交男朋友了,是個房地產大亨的兒子,怎麽怎麽帥,怎麽怎麽對我好……老太太居然還拿出我爸的手機給大家看雷拓宇的照片,我媽真行,什麽時候拍的我都沒看見。於是,大家都說我命好,雷拓宇這種又帥又有錢對我又好的男生打著燈籠也難找。
我很氣悶,為自己為了一個莫明其妙的吻就失去了初戀的資格而委屈萬分。
雷拓宇的拜年短信非常簡短:“老婆,春節快樂!”
我氣得隻回給他一個字:“滾!”
然後我又給他發短信說:“我早就有男朋友了你不知道嗎?你難道不認識程劍鋒?”
雷拓宇回:“:)別傻了,你跟他一看就是假的,騙不了我的。你要真跟他好了,那天在電影院門口,他非得揍我不可。”
我回:“沒揍你還錯了?”
小孩兒回:“打架我不怕,怕的就是他心裏有愧不敢跟我打。”
我回:“P有愧!人家對你有什麽愧?”
小孩兒又回:“他心虛。真的是你男朋友的話,就可以理直氣壯揍我了。他沒揍我,說明他理不直氣不壯。”
我回了倆字:“欠揍。”
除夕零點,他死乞白賴打來電話,非得跟我一起倒數不可,我聽著手機裏麵一直提示有電話進來,雷拓宇就是不許我掛電話。過了零點,雷拓宇嬉皮笑臉地說:“開學早點兒回來哦,我都想你了。”
掛了電話,才接到程劍鋒的電話,他問我剛才跟誰打電話,我實話實說是雷拓宇。
鞭炮聲很響,程劍鋒在電話那頭大喊:“他是不是又對你糾纏不休了啊?”
我說:“他說咱倆一看就是假裝戀愛的。”末了,我很小聲地說,“他親我了。”本來我以為隻有我自己能聽見,可是怎麽那麽巧,那個瞬間,隻有一兩秒的時間吧,所有的鞭炮聲都停止了,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又震天動地響起來。所以,程劍鋒聽見了。
他說了什麽我沒聽見,於是,他發了短信過來:“希望他是真的愛你,也希望他不會傷害你。祝你春節好。”
我沒有跟程劍鋒解釋其實一個吻代表不了什麽,我也沒有答應雷拓宇跟他戀愛。我想,這也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讓程劍鋒死心吧。南方雪災之前我對程劍鋒的那點小小的情感早就煙消雲散,真不敢相信就在一個禮拜之前我還很正式很認真地考慮過要當程劍鋒女朋友。小時候不懂什麽叫做“女人心海底針”,現在自己長大了,變來變去比火箭還快,才真正懂了這句話的意思——自己都拿不準主意,別人怎麽可能抓住女人的心思啊?
寒假一眨眼過去,程劍鋒體貼地幫我買好了火車票,自己卻沒跟我一起走。我沒強求,一個人回了北京。
正費勁地下車,一隻大手就把我手裏的箱子搶了過去,我抬頭一看,竟然是雷拓宇。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
雷拓宇把我拽下車,好讓我別擋路,“程劍鋒給你買了票就告訴我了。”
“程劍鋒?”
雷拓宇笑嗬嗬地拉住我,“還真沒看出來,這哥們兒這麽仗義。”
我甩開小孩的手,“別碰我你,煩人不煩人啊!”我發誓,我這真不是跟雷拓宇矜持,自打他親了我,我就開始更加煩他了,好像他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搶走了還理直氣壯,我特別生氣。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他親我的時候我大腦一片空白,而且心跳過速,一點兒也沒想反抗。
雷拓宇也沒說什麽,拖著箱子跟在我身後,幫我擋開擁擠的人群。這又讓我想到了程劍鋒。
到了宿舍,秦曉辰正興高采烈地跟人聊天,看見我,一把就拉住我,“哎呀悅悅兒,我可想死你了。”
我朝她笑笑,“我也想你了。”
她永遠都這麽單純,壓根兒看不出來最近一段時間我態度的變化,可能是愛情的甜蜜讓她衝昏了頭腦吧。大家把從家裏帶來的吃的喝的拿出來,我正嚼著鼓浪嶼餡餅,手機不安地響了起來。
我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我咽下餡餅,禮貌地說:“你好。”
“餘悅,你好,我是雷拓宇的媽媽。”
“阿姨您好,好久不見了,您身體還好吧?”
“很好,謝謝你。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想見見你。”
我第一個反應是雷拓宇出事兒了,這小子要不是又跟他後爸掐起來了,他媽怎麽可能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呢?“行,阿姨您在哪兒?我去找您。”
“我就在你們學校南門口。”
“行,我馬上出來。”
“哎,餘悅,你別讓拓宇知道。”
我痛快答應:“放心吧您。”
我換了身幹淨衣服,就奔南門去了。路邊停著一輛黑色奔馳,我認得,那是雷拓宇媽媽的車。我走過去敲敲車窗,她按下車窗,“上車吧。”我打開後門,坐進去,看到雷拓宇的房地產大亨爸爸坐在副駕駛上,“叔叔好!”我迫不及待地問:“阿姨,是不是雷拓宇又惹您生氣了啊?”他媽一笑,“好長時間不見了,你越來越漂亮了啊。”“哪兒啊阿姨,才沒有啦。”雷拓宇他媽非常漂亮,就算是現在四十出頭了,還是非常漂亮,“不是小宇的事兒,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雷拓宇她媽發動了車,到了某個高中的門口,我心底湧上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沈小魚打校門裏出來了。看見這輛車蹦蹦跳跳走了過來,特別自然地拉開車門坐在了我身邊,並且甜甜地說:“叔叔阿姨好!”側過頭看見我,她非常驚訝,不過立刻恢複了鎮定,“你好。”
好,你裝作不認識我,我也裝作不認識你,咱倆心知肚明就行了。我強打精神笑了笑,“你好。”
雷媽媽介紹說:“餘悅,這是我們家小宇青梅竹馬的小魚,哎呀,你看他們倆名字都這麽像。”說完雷媽媽嗬嗬笑,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雷爸爸補充說:“小魚,這是小宇以前的家庭老師,餘悅。”沈小魚非常禮貌地說:“早有耳聞了,餘悅姐姐。”我則非常虛偽地回答說:“你可真客氣。”我真盼著這場會麵快點結束,早知道不是雷拓宇和雷爸爸掐起來了,我就不來了,還得看見沈小魚這掃把星,真是鬱悶啊!
車子開到了一個小胡同裏,我稀裏糊塗地被領到了一個四合院裏,正琢磨這是誰家,就看見眼前一派華麗的裝修和擺放得錯落有致的餐桌——飯店啊!
飯店地方不小,卻隻有很少的位置,雷爸爸雷媽媽都輕車熟路,連沈小魚也熟練地找了座位坐下,說:“念書這麽苦,我都好長時間沒來了,唉,還挺想呢!”
雷爸爸把菜單遞給我叫我點菜,我哪兒敢啊,連說:“叔叔,我最怕點菜,您和阿姨做主吧。”
於是,雷爸爸雷媽媽就點了菜,菜名我聽都沒聽過,夢遊一般吃了幾口菜,就再也不想吃了,因為沈小魚一直在說這些菜多少多少錢,多麽多麽貴,讓我感覺我是在吃錢而不是菜。
“餘悅,怎麽了,不合胃口?”雷媽媽關切地問,“要不再點點兒別的你愛吃的?”
“阿姨,”我放下筷子,“我在宿舍剛吃完,不餓。您還沒告訴我您找我什麽事兒。”
雷媽媽開心地笑了,“小魚馬上高考了,想找個家教,我這是帶著她拜師來了。”
我腦袋“嗡”的一下。
沈小魚乖巧地說:“是呀餘悅姐姐,你輔導輔導我呀,讓我也能上你們學校,好不好?”
我心說要早知道是這事兒,就是打死我幾百遍我也不會來啊!我吞了一下口水,“阿姨,不是我駁您麵子,我真是沒時間。您看,我這都大三了,還在餐廳打工,排得很滿。”
沈小魚笑嗬嗬說:“餐廳打工能賺幾個錢呀?辭了吧!”
雷媽媽當時就感覺出了這句話的不對,連連給沈小魚使眼色,而我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這句話裏的輕蔑。我站了起來,冷著臉說:“這不是錢的問題。對不起叔叔阿姨,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說完我甩手就走了,扔下了一桌子昂貴的菜肴,還有一定很怒的沈小魚以及不知道心裏什麽滋味的雷拓宇爹媽。
回到宿舍,我很不高興地給雷拓宇打電話,說剛才她媽把我接出去吃飯,竟然讓我給沈小魚當家教,“你沒看見沈小魚那口氣,好像讓我教她就是天大的恩賜一樣!氣死我了!”
雷拓宇在電話那頭問:“她找你當家教?什麽目的?”
“我還想問你呢!你告訴沈小魚,想讓我教她,這輩子休想!看見她就煩!有錢了不起啊?想買我給她當丫頭嗎?”
“你別生氣啊,又不是我叫你去的。不去就不去唄。”
我更生氣了,“你還護著她!”
雷拓宇非常無辜,“我哪兒護著她了啊?我這不是向著你說話呢嘛!”
“我警告你雷拓宇,以後別再讓我碰見這些糟爛事兒,要不跟你絕交。”我氣呼呼摔了電話,不再搭理雷拓宇。其實公平點兒說,這事兒跟雷拓宇真是沒什麽關係,我有點兒太不講理了。
所以呢,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對雷拓宇的態度緩和了許多,我也算知錯就改懂得亡羊補牢的好同學吧?
幾天之後,我從教室回宿舍的時候,看到了雷媽媽在我們樓底下轉悠,我非常驚訝,剛想逃,她就看到我了,“餘悅!”
我躲不開,也不好意思躲,心裏飛速琢磨著怎麽圓上次甩手就走的場,可雷媽媽沒給我那個機會,看到我就抓住我的手說:“餘悅,真不好意思,上次讓你難堪了,給阿姨一個補償的機會好不好?”
我的手在雷媽媽滑膩的掌心裏很不自在,皮笑肉不笑地說:“瞧您說的阿姨,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我太不懂禮貌了。”
“跟阿姨出去一趟好嗎?”
“又吃飯?我不餓。”
雷媽媽笑起來,“肯定不是,走吧,你看阿姨走著進來找你的,該給阿姨點兒麵子吧?”
她都這麽說了,我還能怎麽著?隻好乖乖就範唄。跟著雷媽媽走出校門,上了那輛奔馳,看見車上沒有沈小魚,我心裏立刻放鬆了——隻要沒有她在,什麽都好說。
雷媽媽開車把我拉到了一個健身俱樂部。跟雷拓宇認識這麽長時間,別的沒學會,但砸錢的地方我算是認識了。很多地方你可以砸錢,但是有些地方不是你想砸錢就有資格砸的,好比今天這健身俱樂部。
雷媽媽拉著我往裏走,“餘悅,告訴阿姨,平時喜歡什麽運動?”
“呃……那個……遊泳……”
說完我就後悔了,因為雷媽媽非常雷厲風行地交待給某個工作人員,指著我說,要一件我穿的遊泳衣,而且要最好的。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那件遊泳衣到底多少錢,反正我是不打算再穿了,因為我覺得我穿著一身人民幣不好意思見人。
等我換好衣服跟著雷媽媽走進遊泳館的時候,眼前立刻開始發黑——春光明媚的沈小魚同學已經坐在泳池邊上了。
我下意識地轉身要逃,雷媽媽拉住我說:“小魚特地要給你賠不是的,你就給阿姨點兒麵子吧?”
我內心掙紮了一下,看著雷媽媽好看的臉,硬著頭皮說:“嗯,好。”
沈小魚看到我,婀娜地走了過來,“餘悅姐姐,謝謝你來啊,上次真不好意思,你別生我氣,我太年輕不懂事兒。”
我在想,如果這會兒我表現出了大度,那麽等會兒必然得答應給她當家教;可我不原諒她,又實在拗不過雷媽媽的麵子,於是,我索性來了一個皮笑肉不笑,將看起來也不知道什麽態度的態度甩給了她,之後一個猛子紮進了遊泳池,開始來回遊。
終於遊不動了,我發現雷媽媽和沈小魚有說有笑非常有耐心地坐在泳池邊的躺椅上等著我,萬般無奈之下,我隻能上岸了。
沈小魚很是懂事地遞過來一條毛巾,“餘悅姐姐,你遊泳遊得這麽好啊?”
我含糊地“嗯”了一聲,找了椅子坐下。
雷媽媽走過來,坐在我身邊,拉過我的手,“餘悅啊,你的確很優秀,怪不得小宇整天把你掛在嘴邊兒。”她說完這話,我看到沈小魚臉上很不自在的表情,“小宇年輕,很多時候不懂事兒,你比他大,比他懂得多,有你這個姐姐在,他就能有依靠了,日後要是談個戀愛什麽的,也有你給他把關。”
在那一個瞬間,我忽然想起來,雷拓宇跟兩口子說過他喜歡我這事兒,於是我有點明白了——雷拓宇這爹媽是不是不喜歡我呀?但是又擰不過雷拓宇那個倔脾氣,所以他們想方設法地暗示我,我是姐姐,別對弟弟癡心妄想?或者,拚命帶著我看他們家是什麽生活水準,指望我自己意識到我壓根不是他們家門當戶對的兒媳婦?
我把手從雷媽媽手裏抽出來,盡量做到不露痕跡,“阿姨,我知道您對我好,可是這樣的消費標準真的不適合我,以後您還是別帶我來這種地方了。”
沈小魚又不知死活地說:“哎呀,沒多少錢。”
沈小魚真是我的知音,她怎麽知道我什麽時候需要發飆呢?自己就給我送上來這麽好的借口。於是,我就這她的話接著說:“阿姨,可能你們都覺得這沒幾個錢,可我爸媽都是普通人,這樣的消費我承受不起,也沒法享受。雷拓宇的事兒,您放心,我會好好關心他的,像對親弟弟那麽對他。”我加重了“親弟弟”幾個字,雷媽媽和沈小魚臉上不約而同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冷笑了一下,“阿姨,我晚上還得去打工,現在我能走了嗎?”
雷媽媽愣了一下,隻好說:“好吧,我送你回去。”
我站起來說:“阿姨,不麻煩您了,我自己坐車回去。”看到沈小魚的表情,我補充道,“公交車。”
說完我走了,自己覺得自己特別高大。
出了會所的門我就炸了,這個憋氣啊我,一邊加快腳步一邊給雷拓宇打電話:“雷拓宇你有病吧?你跟你媽說什麽了?她好端端找我健什麽身?還有你那個沈小魚,她閑得沒事兒啊非得跟著你媽亂逛?不是要高考了嗎,不好好念書到處跑什麽跑?你媽不喜歡我就不喜歡我,弄這些一看就是假的事兒有勁嗎?”
雷拓宇懵了,“說什麽呢你?”
我一看雷拓宇什麽都不知道,好過了一點,“你媽剛才又把我從學校接出來了,說要跟我道歉,我哪兒好意思駁她麵子啊,就跟著去了,結果沈小魚也在那兒,還跟我說什麽我是你姐姐,要多關照你什麽的,還說你以後戀愛了讓我給你把關,怎麽著?很怕我不知道自己比你老是
怎麽的?”
雷拓宇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鍾,然後說:“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我看了一圈兒,沒有一個地兒是認識的,“我不知道我在哪兒。得,還是我去找你吧,你在家?”
“嗯,那你注意安全。”
我特別委屈,真的特別委屈。雖然我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人物,雖然我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可從小到大也是被爹媽捧在手心裏的,從來也沒像現在這樣被人看不起!有幾個錢有什麽了不起啊?本姑娘不稀罕!還有,雷媽媽那句“你比他大”徹底傷著我了,大怎麽了?我才二十,又不是四十歲了,再說就算是我四十歲了,雷拓宇樂意喜歡我怎麽著了呀?真氣死我了!
我越想越生氣,到了雷拓宇家門口,一掏兜,才發現我隻有二十塊錢,正想打電話,雷拓宇已經從車窗裏把一百塊錢遞給了司機,“不用找了師傅,這兒回去沒客人,耽擱了您賺錢對不起。”司機一看碰上大款了,立即高興起來,特地下車替我開了車門。
我不想進門,“等會兒你媽回來怎麽辦?”
雷拓宇把我往裏麵拽,“他們不會回來的。”
我窩在沙發上還在生氣,隱約覺得雷拓宇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小孩兒給我倒了一杯水,“他們想讓我跟沈小魚在一起。”
“那你幹嗎不去?人家那麽愛你。”
雷拓宇彈了我腦門一下,“喲,吃醋了啊?我要是喜歡她還用得著等到現在呀?躲她還來不及。你聽說李英秀差點兒被遣送回國的事兒了嗎?”
我立馬忘了剛剛受的屈辱,“啥?怎麽回事兒?”
“她坐飛機回韓國的時候,從她包裏搜出了不該有的東西。具體是什麽人家警方不透露。不過警方也的確發現一些疑點,所以她才沒被遣送。”雷拓宇看看我嚇白了的臉,“我猜肯定是沈小魚幹的,別人沒這份兒心機,也沒這個本事。之前她已經把李英秀整得很慘了,也不知道她怎麽進的留學生宿舍,把自己的錢包藏在李英秀床單下了,裏麵放了一萬塊錢,然後,她報警說錢包丟了,就在我們學校,她很懷疑是某個女孩幹的,這女孩什麽什麽外貌,好像住在留學生宿舍。”雷拓宇摸了摸鼻梁,“你想啊,錢包肯定被搜出來了,李英秀就成小偷了啊,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學校為了這事兒很生氣。”
我這會兒已經坐了起來,“雷拓宇,你真是個掃把星。”
“我當初要是知道會給李英秀帶來這麽多麻煩,我就不跟她在一起了。人家好好兒地來留學,你說憑什麽碰上這麽些倒黴事兒啊?餘悅,多虧李英秀是個外賓,這些事兒要是放在你身上,你非得廢了不可。”
我抓起書包要走,“我得離你遠點兒,你以後別說你認識我啊。”
雷拓宇沒動地方,伸長胳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一用力,我就跌進了他的懷裏,“他們越是不讓我跟你在一起,我就越要。我喜歡你,跟別人沒關係。”
我本來滿肚子的委屈和憤怒,在跌進雷拓宇懷裏的那一刻,竟然奇跡般地散開來,心裏無比安穩。所以,我沒有掙紮。
“餘悅,你聽過有一首歌叫《愛不釋手》嗎?”
我搖頭。
雷拓宇拿出手機,一個有力的霸氣的很好聽的女聲從手機裏傳出來:“待我拱手河山討你歡,萬眾齊聲高歌千古傳。你看遠山含笑水流長,生生世世海枯石爛……”
雷拓宇低下頭,吻了一下我的頭發,“餘悅,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也會這樣,拱手河山。”
我被感動了。
或者說,我被打動了。
難道說,這小孩兒真能讓我愛上他嗎?
正在我柔情蜜意地考慮是不是要愛上雷拓宇的時候,他聲音沙啞地說:“餘悅,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我媽生的孩子,你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