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9 十八歲的蛋糕

非常意外地,李英秀出現在了我們宿舍門口。雖然都是一樣的黑頭發黑眼睛,可李英秀卻特別顯眼,一下子就能看出來是個外國人,所以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看著我們倆,搞得我很不自在。

李英秀把我拉出了宿舍樓,甜甜地笑,“悅桑,我有事情問你。”自打她跟雷拓宇戀愛之後,我對她的好感就大打折扣,所以也不像以前那樣和她走得很近,“嗯,你說吧。”“你覺得Ken桑喜歡我嗎?”我啼笑皆非,“他喜歡不喜歡你你該問他,怎麽來問我呀?”李英秀搖頭,“我狂風追求,他才答應試試看,他說,他有喜歡的的人。”我笑了,“英秀,是瘋狂,不是狂風。”

“哦,瘋狂。我要他答應我,當我一個月男朋友,如果還是沒有喜歡上我,就放他走。”

我大為驚奇,“真的?”

“嗯,我天天跟著他,跟了好多天,他才說,試試看,可以。”

“天天?跟著他?”

李英秀認真地點頭,“上課、吃飯、宿舍樓下等,天天。”

“……”

“他說,我,可愛、美麗,但是,他不電。”

“不來電?”

李英秀有點不開心,“對,不來電。我還問他什麽叫電,他說,就是喜歡,他不喜歡,他電別人,不電我。他們都說,你是Ken桑的姐姐,我來問你,怎麽辦?”

我瞪大眼睛看著李英秀,“一個月?可是,你不覺得這對自己不負責任?”

李英秀看看我,“什麽?不明白。”

我琢磨了一下詞,換了一種說法:“我是說,你不覺得這樣對你自己不好嗎?”

李英秀恍然大悟,“他肯當我一個月男朋友我很開心!如果一個月他還是不愛我,那我就投降……”說著,小姑娘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超可愛,我一下子又喜歡上她那對甜甜的小酒窩了。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李英秀對我說的有關彩虹的比喻,“英秀,如果雷拓宇最後還是不電你,他還是你的彩虹嗎?”

李英秀點頭說:“是啊!那就是摸不到的彩虹,不是我的,可是,也美麗。”

我特想哭。

因為這個韓國女孩子的單純執著,還有她對愛情的這份篤信,對雷拓宇的這份毫無理由的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傾慕。

那天我告訴李英秀,愛情完全靠感覺,如果沒感覺,不能強求。她現在這樣不錯,至少還有機會跟自己喜歡的人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一個月,要加油。我還告訴她雷拓宇除了跆拳道還喜歡打籃球喜歡看NBA,雷拓宇還喜歡吃川菜,喜歡吃肉,她可以投其所好。我還建議她帶雷拓宇去吃烤肉,這家夥見肉沒命,沒準兒可以擦出火花。

當然我沒說得這麽複雜,她的中文水平是到達不到這個水準的。

李英秀臨走前讓我對她來找我這件事跟雷拓宇保密,說不能讓他知道我告訴她這麽多秘密。我笑著答應她,心說這小姑娘真單純。我也說不清楚我為什麽幫著李英秀討雷拓宇歡心,難道是我真的希望小孩兒能喜歡上這姑娘嗎?我想不是。我隻是真的被這女孩的單純感動,也為了她對雷拓宇這種純淨的感情感動。自私一點說,我其實清楚雷拓宇是不大可能喜歡上李英秀的——不對,應該說,不大可能愛上她的。至於哪兒來的這份自信,我也說不清。可能是小孩跟我表白的時候眼神太真誠了吧。

但我還是想讓李英秀去爭取一下,哪怕隻有一線希望。我樂意看著這麽單純愛著一個人的姑娘幸福,真的。

李英秀來訪之後,我心情莫明其妙好了很多,當然這碼事我沒有告訴雷拓宇,我怕他又自我感覺良好,膨脹到要死。

轉眼就期末考試了,作為乖學生的我非常順利地考完了所有科目,放寒假之前程劍鋒打電話過來說要不要幫我買票然後一起回家,我沒拒絕。因為我很早就知道陳念買了去西安的火車票,他要送曉辰回家,然後自己再回去。我想,這算是拜見父母了吧。

我和曉辰的關係因為她和陳念的戀愛漸漸疏遠,也許是我小心眼,可我真是沒法長時間忍受她在我麵前不斷地、一千一萬次地提起陳念以及陳念對她的好。曉辰在這一年成了我們當中最幸福的人,我不得不承認,陳念真的是一個非常盡職盡責且非常合格的男朋友,他甚至能把飯菜都給曉辰買好,等著她去吃,飯後幫她拿出一個水果或者一杯酸奶之類的。

我們宿舍自打曉辰戀愛後就沒缺過鮮花,陳念掐好了時間似的,在上一束花即將枯萎的時候再買來一束,變著花樣兒地給我們宿舍添彩——什麽紅玫瑰、白玫瑰、黃玫瑰、康乃馨、鬱金香……我承認,我很嫉妒。不僅僅是因為陳念送花給曉辰讓我嫉妒,這種體貼到極點的溫柔,才是最最讓我嫉妒的。

程劍鋒每次在我提起這些的時候都不發一言,等我說完了,開始新的話題,才繼續。有好幾次我追問程劍鋒對這件事到底有什麽看法,他隻說:“各人有各命。”就不再多說,任我怎麽追問,就算是裝作生氣,都換不來他的一句話。

雷拓宇繼續著跟李英秀的戀愛,這件事在學校裏也傳得沸沸揚揚。因為李英秀經常會出現在食堂然後大聲地喊:“Ken桑!”再然後就會大秀一番恩愛。這種韓劇裏經常演的美少年與美少女的戀愛,自然會排在“校園年度戀愛排行榜TOP10”裏的第一位了。李英秀經常來我們打工的餐廳吃飯,大大提高了我們的營業額,還順帶著給全餐廳的人表演最新版韓劇。餐廳裏的同事實在沒法不去注意李英秀,有的因為她是外國人,有的因為她漂亮,還有的純粹因為她爛到家的中文。連我這個聽慣了她奇怪中文的人,當聽到她把“無比大鳥”念成“無比大雞”之後還是笑得喘不過氣。

年輕人喜歡八卦,這是肯定的,所以,就經常有人跟我或者程劍鋒說,今天在哪兒哪兒又看見你徒弟跟那個韓國妞兒在一起啦,或者今天路過××專賣店,你師弟跟他媳婦兒在裏頭買東西呢……還有一次,有人神秘地對我說,在某個下午他看到了雷拓宇跟李英秀在王府井大街上當街擁抱,非常旁若無人。

我當時的念頭異常詭異——這小孩兒難道真的當自己在演韓劇啊?

更加詭異的是,程劍鋒跟我的關係也開始被人口口相傳。諸如他在高中的時候有多麽多麽喜歡我,多麽多麽癡心不改,到了大學又如何死心塌地,後來終於感動了我雲雲。我就納了悶了,程劍鋒壓根不是我們學校的啊,怎麽大家對他的事兒知道得那麽清楚呢?

其實我不是不明白程劍鋒的心思,他是想借著這個演雙簧的機會,順水推舟地發展一下感情,讓我能對他動心。而非常難能可貴的是,這個男生真的如他所說,沒有故意占我便宜。

回家的火車上,我累得實在不行,不知不覺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等我醒了,他還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生怕動一下就吵醒我。我看看表,我竟然睡了兩個多小時。

那個時候,我心裏淌過一種類似於戀愛的感覺。心很暖,也很軟。

可是這些本來很有可能發展成為愛情的感覺完全被南方的一場大雪覆蓋了。

春節前雷拓宇跟著家人去南方探親戚,一天他給我發短信說,湖南下雪了,全長沙的人都樂得跟什麽似的。過了一天,他又來短信說,還在下雪,冷死了。

之後的之後,我就看到電視上的新聞說,雪災。

那樣的雪,在我們北方司空見慣,但是在南方,就是雪災。那裏沒有禦寒措施,也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氣候,所以,稱之為災害一點也不為過。

雷拓宇滯留在長沙回不來,他拍了長沙機場滯留人群的圖片給我發過來,然後緊跟著一條短信:“餘悅,我可真想你。”

我沒有忘記,那天是雷拓宇十八歲生日。早晨八點手機裏的提醒就把我吵醒了,上麵清楚地寫著:雷拓宇18,後麵還跟著一個生日蛋糕圖案。

小破孩兒終於成年了啊。可喜可賀。

但我卻一直沒有給他發短信。自打我知道他跟李英秀談戀愛,就很少跟他聯係了。因為我始終都覺得,有了女朋友的人我是不該靠得太近的。比如陳念,比如雷拓宇。不管是不是出於躲避,我都應該跟這些人拉開距離,那樣才能讓我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至於迷失。

雷拓宇不依不饒地又發短信來問:“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我沒理。

又一條:“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你記性特好,不會不記得。”

我還是沒理。

再一條:“我收到了五十八條祝我生日快樂的短信。為什麽就是沒有你的?你連這麽一句話都舍不得跟我說嗎?餘悅,我十八歲了,我成年了,你不高興嗎?”

我拿著手機,輸入了“生日快樂”又刪掉,改成“你成年關我什麽事”,發送。

好半天,短信又來了:“我告訴我媽和她老公,我喜歡你。”

我回:“神經病!你不是有個韓國進口的女朋友嗎?”

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我拿著手機等了很久很久,雷拓宇也沒有再來短信。忽然就覺得很失落,也不知道為什麽。

那之後的兩三天,雷拓宇也沒有消息,南方的雪災越來越嚴重,我時刻關注著新聞報道。我居然在湖南衛視的新聞畫麵裏看到了雷拓宇,他靠在機場候機大廳的椅子上,睡得很香甜,隻那一秒鍾的畫麵,我都能看到,那麽多沒精力去洗漱的人中間,小孩兒仍舊一塵不染。

之後我就放下心來,跟著程劍鋒到處玩了。

秦曉辰也來了短信,告訴我家人對陳念很滿意,要謝謝我幫她介紹了這麽好的男朋友。我心裏一陣難過,隻告訴她我是真心實意希望她幸福的。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我的確是有點後悔把陳念介紹給秦曉辰認識。如果他不認識秦曉辰,也許我能跟他在一起。不過,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希望他們之間不要出什麽問題,我已經難過了,總不能讓我最好的朋友也難過吧?我甚至在同學聚會上見到了陳念。

那天我們班同學聚會,剛好八班也聚會,更巧的是,都訂在了我們高中旁邊的那家酒店。酒足飯飽之後我們走出門,一下子就撞上了從衛生間出來的陳念。

看到我,陳念相當不自然,“好久不見。”

我皮笑肉不笑,“什麽時候從西安回來的?”

“兩三天了吧。嗯……你還好吧?”

“嗯。好。”我發現陳念有點胖了,難道是愛情的力量?“我還沒祝賀你談戀愛了呢,我們曉辰是個好女孩兒,你可不許欺負她啊!”

陳念點頭,“我知道。我會……會好好對她的。”

“你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護花使者啊,我們宿舍都成花店了,在我見過的所有女生的男朋友裏,你是最細心的,羨慕曉辰。”

我這話是真心話,可是旁人聽起來就多少有點諷刺的味道了,也許陳念也覺出來了,所以他才說:“我……我不大會表達感情。”

我笑,“你表達得夠好了,電視劇裏麵都沒你表達得好。”

我真的不是故意揶揄陳念,本來是很平常的玩笑話,在我們倆之間卻變得非常尷尬。

忽然沒話了。

程劍鋒從包間裏探出頭,“陳念,這兒都等你呢,外麵那麽好要不要我們把菜端到外麵去吃啊?”

陳念匆匆跟我道別,頭也不回。我猜,他一定是不願意再跟我待在一起。他一定根本不希望剛才碰到我。

我還得謝謝程劍鋒,要不是他善解人意地解救我,我不知道還要尷尬多久。

都是愛情惹的禍。

那天晚上程劍鋒打電話給我,問我都跟陳念說什麽了,我說:“閑聊,沒說什麽特別的,怎麽了?”

“我還從來沒見過陳念那種表情,還當你罵他了。”

“什麽表情?”

“那個詞兒怎麽說來著?哦,糾結。對,就是這個詞兒,特糾結,一臉階級鬥爭。”

“那你覺得是為什麽?”

程劍鋒好半天沒說話,末了,才說:“難過了吧。”

“為什麽難過?”

“因為,”他的聲音低下來,“他以為你難過了吧。”

我無語。

難道,陳念他其實是有點兒喜歡我的?我沒有問程劍鋒,因為我知道我問了他也不會說。既然他選擇了跟曉辰在一起,那麽我就什麽都不要問了吧,就算他喜歡我,又如何呢?他還是沒選擇我啊,那麽,又何必去自尋煩惱呢?

三天之後,出人意料地,雷拓宇打來了電話。他說:“我在機場。”

“回北京了?”

“不,我在你家這邊兒的機場。你告訴我你家怎麽走。”

“雷拓宇,不帶這樣兒的啊,騙人沒這麽騙的。”

雷拓宇繼續說:“告訴我你家怎麽走,我半個小時之內就到。”

我半信半疑地給了雷拓宇我家的地址,不到半個小時,這小子真的出現在了我家樓下,當我拿著對講機從小屏幕裏看見他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孩兒拎著個小皮箱風塵仆仆地進了我家,手裏還拿著一根足有一米長的大糖葫蘆,“提前祝你春節快樂。”

我驚奇地看著那串糖葫蘆,接過來,扔了一雙拖鞋給他,就開始數山楂。1、2、3、4……“雷拓宇,你可真能起妖蛾子,哪兒買的這糖葫蘆啊?”

雷拓宇換了鞋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我家有地熱的地板上,“大街上。”

我坐在雷拓宇對麵,把那串超級糖葫蘆插在桌子邊兒上,“說吧,你有何貴幹?”

雷拓宇打開小箱子,裏麵居然出現了一個奶油蛋糕。“我要你跟我一起吃生日蛋糕。”

我盯著那個有著某五星酒店標誌的蛋糕盒子,“你瘋了吧?大老遠來就為了跟我吃蛋糕?”

雷拓宇打開蛋糕盒子,“你還沒祝我生日快樂。”

我被他嚇住了。

雷拓宇拿出一把蠟燭,“最近我看了一個挺老的片子,叫《東京愛情故事》,裏頭有個情節挺好,咱們一塊兒來學學吧?”說著,他開始往蛋糕上插蠟燭,一邊插一邊用打火機點燃,“一歲,會說話了。我會說話特早吧?說明我天生麗質。兩歲,會自己扶著東西走路了,我媽說,我總摳牆,我們家的牆被我摳出了一個圓圓的洞。”雷拓宇一路數下去,“十歲,沒了爸爸。”他聲音平和,聽不出波動,“十六歲,認識了餘悅。很俗套很俗套地,一見鍾情。十七歲,屁顛兒屁顛兒地考進餘悅上的大學,比考上清華還美。”他把最後一根蠟燭插好,一邊點一邊說,“十八歲,餘悅會愛上我嗎?”這時候天已經黑了,一片溫暖的燭光映在雷拓宇臉上,我們倆的呼吸讓燭光一跳一跳的,我抬頭看看雷拓宇,才一個多星期天沒見,這小子怎麽忽然變成熟了呢?臉上怎麽不見了那些以前經常被我嘲笑的稚氣呢?

說實在的,這個情景實在是曖昧得很,多虧我爹媽去我姥姥家送年貨去了,否則看見我和一男生坐在地上,中間擺著插了一堆蠟燭的生日蛋糕,指不定說出什麽排山倒海的經典語言來呢。

“餘悅,”雷拓宇用我從未聽過的溫柔語氣說,“你不祝我生日快樂?”我看著火光在他的眼睛裏跳動,不由自主地說:“生日……快樂。”於是,對麵的男生一口氣吹滅了蠟燭,房間裏一下子暗下來了。本來我應該問問雷拓宇許了個什麽願,可就是張不開嘴,麵對麵幹坐了半天,我終於開口,問的卻是:“你那個進口女朋友呢?”雷拓宇把蠟燭拔下來放在一邊,整個人長手長腳地躺在了地板上,“吃醋了?”“醋你個大頭鬼啊!真不要臉你!你不好好陪李英秀,跑我這兒來幹嗎?”“她現在不是我女朋友了。”雷拓宇非常大言不慚地說。我差點抄起蛋糕扔到雷拓宇臉上——太能瞎掰了吧?前一陣子還在大街上演韓劇呢,難道隻是做樣子?這樣子做得可真逼真啊!

“編,你好好編吧雷拓宇。長大了,學會撒謊了你。”

雷拓宇轉過臉來看著我,“餘悅,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從來沒跟你撒過謊,一句都沒有過。以後也不會。”

我冷笑,“那你趕緊不撒謊地告訴我,你跟李英秀在王府井大街上當街擁抱難道是在拍廣告嗎?”雷拓宇支吾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我知道這件事。我窮追不舍地問:“我說,你到底是不是特別缺少雌性荷爾蒙的滋潤啊?”

“欸?”雷拓宇被我嚇著了,一下子坐起來,“你還什麽都懂啊!”

“說,你倆是不是接過吻了?”

雷拓宇吞了一下口水,辨別了一下我的認真程度,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本來,有一天,是真的打算……接的,”雷拓宇低著頭玩著自己的鈕扣,“可是……後來我又不想了。”

我很不屑,“太純情了吧你?騙傻子呢?”

雷拓宇著急了,“餘悅,這事兒你不能不信啊,我真的……真的沒……沒親她……”

我拿了個靠墊,自己也躺下,不說話。意思就是:雷拓宇你少跟老娘耍心眼兒,我又不是傻子!

雷拓宇靠近我一點兒,“她那天跟我說,想和我接吻,我看到她站在我麵前,很好看,可一丁點兒都不想親她。真的。於是我就說,我們走吧。”

“完了呢?”

“完了我們就走了。”

“滾吧你雷拓宇!編瞎話都不會編!怎麽一點兒曲折的心理鬥爭都沒有啊?”說著我就用拳頭去捶雷拓宇,可半途被他截了下來,他緊緊抓住我的手腕,身體也隨之跟了過來,一張俊俏無比的臉在我上方,劉海垂下來,掃在我的臉上,癢癢的。

“餘悅,我說過,我不會對你撒謊,永遠不會。我說的都是真的。看到李英秀那麽漂亮地站在我麵前,我隻有一個念頭:如果那個人是你,我該有多幸福。”

“流氓你雷拓宇!”我掙紮了一下,可雷拓宇沒有放手的意思,離我越來越近。

“她那會兒天天跟著我,非要給我當女朋友不可,還說隻要一個月,如果我還是對她沒感覺,就不纏著我了。其實,我挺喜歡她,加上那會兒你告訴我讓我死心,我就想,也許能愛上她也說不定。就答應試試看。可是,沒想到,越是跟她在一起,我就越是想你,真是沒辦法……”

天已經完全黑了,黑暗裏,雷拓宇的輪廓還清晰可見,一雙眼睛閃著光,我的呼吸有點急促,很害怕會發生什麽事。可能是太緊張,我已經完全忘記了反抗。於是,我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雷拓宇這個剛剛成年的小破孩兒,離我越來越近,直到近得壓住了所有黑暗,天昏地暗地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