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申請避難
周一健美操考試之後，崔璨和冬冬坐在體育館看台邊喝水休息。
冬冬看著手機抱怨：“快遞員真是越來越懶了，以前都送到寢室樓下，現在發個短信就想打發人去快遞點拿。他們可是有車一族，我還要走著去走著回。況且又是考試周，誰有時間跑那麽遠滿地找快遞啊。”
“都是這個套路，一開始明明送貨上門在服務範圍內，養成習慣後找各種理由給大家製造麻煩，再過一陣就要像東師大那樣推廣快遞箱定點收費了，你退而求其次，覺得總比滿地亂扔的強。”
“奸商。”冬冬看透本質。
“如果不是太貴重的東西就先放著吧，”崔璨看透了另一種本質，“反正剁手的快感隻在付款的一瞬間，你在精神上已經擁有了它。”
正聊天，一旁突然冒出個女生搭話：“你就是崔璨吧？我喜歡你演的舞台劇！”
崔璨有點錯愕，怎麽演個舞台劇還有了粉絲？
遲疑著說了：“謝謝。”想起這女生整個學期和自己選的是同一節體育課，抬頭不見低頭見，眼熟得很，但沒說過話，知道她是大二的學姐。
冬冬卻對她沒印象，湊近耳朵問：“她是誰啊？”
崔璨沒來得及回答，學姐已經自說自話在身邊坐下了。
“不介意我坐這兒吧？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呢？”
這主人翁的態度是怎麽回事？
崔璨思維遲鈍了：“呃……”
“還沒想法？沒關係，雖然是建校以來第三大校慶，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冬冬擰著眉頭插嘴道：“這位同學……”
對方這才突然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哦還沒介紹，我是文藝部長陸佳虞。我們加個微信吧！”
這麽一來……好像前序台詞都變得合理了。
學姐劃手機的動作又猛地停頓：“我還沒說你要開始籌備舞台劇正式演出的事對嗎？”
“對。”崔璨扶額。
這文藝部還能不能行了？部長的工作方式怎麽有點像打地鼠呢？東一榔頭西一棒的。
部長很快進入正常工作狀態，嚴肅道：“是這樣的，校慶會在五月份舉辦，因為你們的演出比較重要，所以文藝部和團委老師們會提前來跟進排練和彩排。”
“到時候演出地點在哪兒啊？”崔璨問。
冬冬追加說明：“我們得根據舞台大小更新一部分道具。”
“你們的舞台劇在主操場觀禮台，場地是全校最大的。所以後續的活動經費都由學校承擔，”她囑咐崔璨，“你要報計劃預算給文藝部。”
冬冬熱情響應：“太好了，早就看那些塑料花不爽了。”
“正式演出也可以征用其他係演員，比如韓一一，我覺得她演得超好的。”
崔璨點點頭：“那選擇就多了。”
“到時候很多院係和社團都會組織校慶節目，不過你們的舞台劇屬於主會場，加油哦。”
冬冬元氣滿滿地賣萌：“我們會好好準備的，謝謝學姐。”
學姐待機三秒，確定沒什麽遺漏：“好啦，正事說完了，我們來加微信吧！”
最令人震驚的是，陸佳虞學姐來自新聞傳播學院，就這個傳播信息的邏輯水平，真讓人擔心新聞事業的未來。
回寢室路上，崔璨停止對角色背景的相關搜索，收起手機，總結道：“感覺文藝部靠不住，得靠我們自己了。”
“他們提供資金支持就行了，我們肯定能比數學係辦得好。”冬冬問，“你有什麽計劃？”
“等考試周結束先把總的時間計劃資金計劃做出來，你得一起幫忙。”
“沒問題。”
“然後……我寒假把劇本改完，再抽個三五天約大家一起排練。”
“三五天不夠吧。演員你想怎麽安排？”
“我們暫時先保留原班人馬，畢竟磨合過了，實在有跟不上排練的再換。”
“我說的是男主，你決定用誰？顧潯還是陳嶧城？”
“讓他們石頭剪刀布吧。”
“你暫時拋開一下偏見，就讓顧潯繼續演吧，他記詞快，讓人省心。陳嶧城唱歌跑調，腦容量沒多少還全拿去談戀愛了，指望不上。”
崔璨翻著眼睛想了想：“就算我願意讓顧潯演，也得他願意演啊。”
“你不是送他餅幹了嗎？”冬冬可是一起跟去超市陪著買的，“吃了人的還不嘴軟？”
這可不一定，崔璨想，畢竟這餅幹還帶著對強迫症的嘲諷，顧潯肯定也發現了整整一大包連半個A都沒有。
陳嶧城靠過來，順手抄起顧潯桌上的餅幹袋吃了兩塊：“你這學期早鍛煉記錄刷夠了沒？”
顧潯從筆記上抬起眼，目光落在陳嶧城手中的餅幹上：“自從吃了這餅幹，每跑一次有效記錄掉兩次。”
陳嶧城驚恐地把餅幹袋物歸原處：“什麽倒黴餅幹這麽邪門？”
“崔璨給的。”
陳嶧城把紙袋往裏推了推，敬而遠之。
“吃啊幹嘛不吃？”顧潯笑著揶揄，“就算有詛咒也應該是靶向性的。”
“不了不了，考試周更要特別注意食品安全。”陳嶧城雙手狂擺，又伸頭看看顧潯手裏的筆記，“經濟要怎麽複習？”
顧潯知道他可不是來討教的，純屬沒心思複習了騷擾別人。
“你可以像我一樣背書，也可以去看華爾街係列電影。”
“看電影管用嗎？”
顧潯誠懇地點頭。
期末考試周緊張的氣氛漸濃，就連文科生麥芒都在理財活動室熬了兩個大夜準備閉卷考試。
陳嶧城專業書沒看過十頁，卻已經自認為複習得很好，承擔起後勤保障工作，跑進跑出給大家接送外賣，直到經濟學原理考試結束，走出教室才覺出一絲不對勁，勾過顧潯的肩：“我覺得看電影對考經濟一點幫助都沒有。”
“是沒用。”顧潯坦言。
陳嶧城推開他：“那你幹嘛讓我看？”
“因為經典。正好你想逃避複習，正好我想求個清淨。”
陳嶧城笑起來，要追著他打人：“顧潯你等著，我期末匯報也給你研究女性內衣。”
話雖這麽說，他可不敢拿自己岌岌可危的績點開玩笑。
專業課有個小驚喜。
陳嶧城正一臉嚴肅地在講台上陳述：“……我們在調查研究過程中發現了當下與五年前的偶像崇拜形勢變遷，當今的粉絲群體需要對偶像更多的控製權和話語權，她們不再滿足於對偶像符號化的仰望，而是更傾向對偶像投入實質性的支持。”
給PPT翻了頁，展開數據圖表，一抬頭，看見教室最後一排多出個人，走神愣了愣。
麥芒不知什麽時候溜進來的，還衝他小幅度招招手。
真讓人腎上腺素激增。
得拿出點實力了，可別像舞台劇時那樣僵在台上出岔子。
陳嶧城收回思緒：“這種支持包括物質和時間精力反麵的投入，粉絲們堅定地相信自己的每一點付出能讓偶像更上一個台階。”
PPT再翻一頁，標題是“符號化仰望→虛擬親密關係”，猶如象征性類比，陳嶧城笑起來，放鬆了一點，繼續翻頁，順利完成全部陳述。
難得有高光時刻，還有觀眾捧場。
崔璨和冬冬早發現了麥芒露麵，鬼鬼祟祟在台下交換眼神，感慨愛情的力量如此偉大。
發現教室裏多了人的還有老師，等陳嶧城結束陳述才問：“這位同學看起來很麵生啊，是到期末才來上課的嗎？”
全班聞言回過頭去。
麥芒可不怯場：“老師我是來蹭課的，我太熱愛心理學了。”
老先生麵露欣慰之色：“那你可以在期末考試之外的時候來旁聽啊。”
-
“幹杯——！”
韓一一憔悴地抬頭，冷眼旁觀這群在理財教室公然喝啤酒的家夥：“我還沒考完，你們還有人性嗎？”
“不好意思，我們小組討論得了95太興奮了。”陳嶧城還在興奮，“95誒，你能想象嗎？我從來沒得過95，績點4.0的課一般也就90分，有種勉強的意思，好像老師的心理軌跡是‘本來應該給85，但看在全勤的份上再給5分鼓勵’。”
“你們組不拿95才奇怪吧。”韓一一漠然，“顧潯在IMO中國隊那年，中國拿了世界第一。”
“你跟他一個隊嗎？”
“麥芒她哥跟他一個隊。我隻到CMO。”
陳嶧城看了崔璨，想起她也是隱形學神：“為什麽身邊每個人都參加過CMO，感覺我就像住在奧林匹斯山上一樣。”
他轉頭問顧潯：“到底要具備什麽條件才能參加IMO？”
顧潯喝了口啤酒：“要有護照。”
“……”這天沒法聊。
崔璨對顧潯的酒量不太放心，等他把啤酒罐放回桌上後默默幫他從麵前移遠了。
“但是話說回來，95分主要是我在課堂陳述環節的出色表現打動了老師，是我發揮了最重要的作用，不是顧潯。”陳嶧城開始自誇，“對吧麥芒？”
見證人喝著啤酒，點點頭：“對的。”
同樣，韓一一對她的酒量也不太放心，把啤酒直接從她手裏拿走：“你跟著湊什麽熱鬧，你又沒得95，你哥讓你別喝酒。”
崔璨裝輕描淡寫聊重要議題：“顧潯，舞台劇你還接著演嗎？”
“不是已經贏了麽？”
“後麵的校慶演出挑戰更大啊。”
“那就當把之前那個賭打完吧。”
女生蹙起眉：“哪個？”
“沒有我的情況下，校慶演出成功也算你贏。”
“你什麽意思？覺得我沒你不行？”不滿的語氣。
顧潯沉默幾秒：“崔璨你不愛聽我也要說，你有個毛病，如果事情進展順利那皆大歡喜，如果事情遇到挫折，你就會找離你最近的同伴發泄。生命誠可貴，我申請避難。”
“我什麽時候拿你發泄了？”
“船壞掉的時候。”
崔璨無言以對，隻能瞪他。
冬冬插進話來，勸顧潯：“你先放一放跟崔璨的個人恩怨，考慮考慮集體，校慶那麽大陣仗璨璨一個人很容易搞砸的。”
這話聽著不對勁，崔璨大聲抗議：“喂，你幫哪邊啊！”
“上次突**況，我臨時救個場還行，現在你們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憑崔璨一個人搞不砸的。”顧潯說。
除了繼續瞪他，崔璨也沒有別的高招。
“我有個辦法，”陳嶧城提議，“我們四個加韓一一麥芒正好六個人，能湊個密室逃脫局，這也算集體活動了。如果崔璨和顧潯沒有在密室裏打起來，那我們默認極端壓力情況下他們也可以互相遷就。怎麽樣？試一試？”
“我拒絕。雖然人固有一死，但死於密室逃脫也太輕於鴻毛了。”況且，顧潯懷疑陳嶧城就是想夾帶私貨製造和麥芒一起出去玩的機會。
“你不會是在顧忌我的感受吧？”陳嶧城開始自戀。
“我沒有。”
“我很感動，但沒必要，我願意主動退出成全你。”
顧潯並沒有感動，且清醒地揭穿：“我建議你最好打消渾水摸魚的念頭，擔起男主的責任。”
冬冬說：“可你已經推高了觀眾對演出的預期標準，這讓接替的人很難辦啊。”
“演出效果的決定因素最不應該的就是我，關於這點，”顧潯看向崔璨，“我和崔璨早就達成了共識。”
“那當然，反正校慶演出可以用其他院係的人，”崔璨不出所料地跳腳，完全經不起激將，“你不演，我備用男主多得是。”
冬冬疑惑：“誰啊？”
“一一。”
正在和麥芒爭奪啤酒罐的韓一一聽見自己的名字茫然地看過來。
“上校慶嗎？”冬冬擰起眉，“那會暴露東大校草是女生的秘密。”
陳嶧城笑：“那不是什麽秘密。”
崔璨掃了眼顧潯，把挑釁再升一級：“裴弈也行吧？”
顧潯冷淡道：“可以啊，這角色正好適合表演型人格。”
提起裴弈，陳嶧城總是反應最激烈：“我反對！除了顧潯誰都不能替我。”
冬冬樂得看八卦：“我不反對，我都可以。”
也不知道裴弈是裝了什麽形式的小雷達，總能說曹操曹操到，剛提名他，他就拎著一大塑料袋飯盒進來了。
顧潯座位正對門口，也總能先開嘲諷：“社區又送溫暖了。”
裴弈沒聽出弦外之音，隻對崔璨說：“我就猜你在這兒，請你加餐，”他把塑料袋裏的飯盒和一次性筷子拿出來分發，“元旦活動套圈中了東大錦鯉，所以拿去讓食堂加工了一下。”
原本抱臂戒備的陳嶧城從座位上一躍而起：“等等？東大錦鯉是真的魚？”
搞了半天，套圈放“模型機”的意義在這裏。
“前幾天還在拜它，吃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冬冬邊說邊吃了一口，“不過蠻好吃的。”
陳嶧城哭笑不得：“不是吧，人家韓一一還要考代數，你們剛考完就吃錦鯉還有沒有人性？”
剛吃了口魚的韓一一聽見自己的名字再次茫然地看過來。
“聽說是因為科學湖準備在寒假施工，所以把魚都撈了。”
陳嶧城吃著問：“多殘忍啊，為什麽不把魚先移到民主湖去？”
“民主湖在治理汙染。”裴弈歪過頭避開陳嶧城看向他身後的崔璨，“你考完了？晚上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不要。”陳嶧城回答完才發現裴弈問的不是自己，回頭看看崔璨，沒等崔璨回答，轉回來對裴弈說，“她晚上有事。我們要去玩密室逃脫。”
“我什麽時候答應了？”崔璨無語，再說顧潯也根本沒答應。
顧潯無端地把矛頭指向了裴弈身上的跆拳道服：“裴弈，體育老師直到期末都沒教會你係腰帶麽？不好意思，我隻是有點強迫症。”
裴弈低頭看一眼腰帶，發現的確係錯了，笑嘻嘻換了一個方向重係，對崔璨解釋：“剛考完體育，我說我哪兒扣分了呢！”他把話題繞回來，“所以，你今天是去密室逃脫還是去看電影？”
“那還是……密室逃脫吧。”崔璨訕笑著有點心虛，韓一一還有考試，今天怎麽可能去密室逃脫。這選擇裴弈不知道意味著什麽，但在座的每個人都明明白白——除了腦子勾芡的顧潯，他還保持著十二萬分警惕避免與“密室逃脫”產生關聯。
裴弈沒放在心上，把錦鯉留下就走了，臨走說“再約”，就連這也讓顧潯不爽，悶悶喝了口啤酒。
不過，喝的是崔璨那罐。
崔璨眯眼把視線轉過來。
顧潯對自己的失誤渾然不覺，又喝了一口，虛張聲勢，先發製人：“幹嘛？”
不幹嘛，送你了。
崔璨埋頭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