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覺得謝井原對柳溪川不太一樣

柳溪川叫上芷卉、雲萱去吃飯,芷卉卻在座位上磨蹭,讓她先走。

“我還不太餓。”

“那我先去占位子排隊,看看今天吃什麽。”溪川起初沒放在心上,

誰知芷卉又推了一句:“那個,我和雲萱今天想訂外賣。對吧,雲萱?”

雲萱有點蒙:“嗯,對啊。”

訂外賣本來也可以一起訂。

但溪川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僵持了一兩秒,肚子太餓,隻好先不糾纏。

芷卉和雲萱走在去側門拿外賣的路上時,雲萱看她怏怏不樂,才問:“你怎麽了?”

“我覺得謝井原對柳溪川不太一樣。”

雲萱不以為然:“不會的。”

“他倆在一起就特別有話說,我都插不上嘴。你沒注意嗎?謝井原剛才還幫她說話。”

“是啊,他倆確實走得近。但他也給你讓過表呀,全校轟動啊!”

芷卉苦惱於怎麽還有這麽多人沒跟上劇情,當初要是謝井原在廣播裏公告一句,她就不用一遍遍解釋了。

“那是因為他想考交大。”

雲萱的解決方法簡單粗暴:“你要是不喜歡柳溪川,我去幫你排擠她。”

芷卉笑:“得了。”

“讓她收斂點,別總在謝井原麵前晃。”

這大概很難實現,和芷卉一樣,她的座位就在謝井原麵前。

而且話說回來:“她對我還挺好的。”

“你不怕謝井原被搶走嗎?咱們最近別理她了。”

“千萬別,我才沒那麽小心眼。”

芷卉也就跟閨密隨便嘀咕兩句,並不想真的拿出什麽反擊措施。

雲萱也有煩心事:“謝井原還好,鍾季柏才氣人!之前剛拒絕過我,結果我回來上課,他跟不記得似的還歡呼起來了,不知道在想什麽。”

“是啊,他早上還舉報你遲到。”

“他是人格分裂了嗎?”

謝井原在自行車棚取車,一抬頭見鍾季柏跟一夥男生成群結隊從眼前走過去。

其中有幾個眼熟的是籃球隊的,但一群人招搖過市的架勢顯然不是去打籃球。

不務正業。

“鍾季柏!”

鍾季柏回了頭,看見了他,站在原地沒動,兩人間的距離有30米。

“回家,打遊戲。”謝井原又喊一聲。

鍾季柏依然沒動,神情有點猶豫。

“趕緊的。”謝井原催促。

鍾季柏沒轍,跟身邊哥們兒商量了幾句,朝謝井原跑過去,大部隊沒等他,出了校門。

他到了謝井原跟前,謝井原說:“我上樓拿書包。”

這句話你不能在遠處說完直接上樓嗎?

謝井原拿了書包下樓。

鍾季柏問:“你今天不開心?”

“開心。”

“你開心的時候才不會主動找我打遊戲。”鍾季柏停頓,“因為誰啊?京芷卉?”

謝井原經過提醒才覺得自己確實有理由不開心,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不知道怎麽我又惹她生氣了。”

“確定?上午不還好好的?”

“對,上午還好好的。剛才最後一節課測驗,她壓著答題紙一小時不傳給我。”

“哇,這也行?那你告老師啊。”

謝井原笑起來:“告狀這種事隻有你做才可愛。”

“就衝你誇我可愛,我也要替你報仇。以後測驗我都直接把考卷傳給你,跳過笨京,不給她。”

“你幾歲啊?”

秉著言出必行的原則,謝井原晚上真的陪鍾季柏打了兩局遊戲。

遊戲打完,氣也順了。

謝井原一邊看考綱,一邊問他:“你今天是要出去鬧事吧?”

鍾季柏看著他愣了愣,覺得他那麽瞄一眼就洞悉真相挺神奇:“去陽明堵人。上次賽場上有點摩擦,沒想到他們事後報複把我們隊張磊打了,高二的張磊。”

“陽明的誰?”

“你不認識,一年級小屁孩。”

“一年級?”連謝井原都詫異好幾秒,“這才入學一個月。”

“是啊,欠不欠修理?”

“你也知道,那你三年級去打一年級是不是以大欺小?還帶人,丟不丟人?”

“我沒想打他,就想嚇唬嚇唬……你等等。”鍾季柏剛想起來,“嚇唬得怎麽樣也不報告一下,我打個電話。”

打完電話,他的臉色更難看:“打起來了。丟人丟出銀河係。”

“你怎麽不先向我妹打探一下敵情?”

鍾季柏沒理他這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星河滾燙,聖華沒法待了,我要轉學去陽明。”

謝井原笑道:“所以我把你叫回來是對的,三年級適合隱退江湖,免得晚節不保。”

“說不定我去了就贏了。”

“可這又算什麽輝煌戰績?”

鍾季柏答不上來。

關於隱退江湖的說法,其實是謝井原自己的心聲。

不提鍾季柏他們體育領域一歲一個世界,就是競賽這方麵形勢也危機重重。

謝井原高一就進了春季的全國集訓,當時聖華甚至沒有國際賽事的經驗。高二時他拿到IMO金獎算水到渠成。本來高三打算功成身退,也算聖華競賽界元老了,沒想到馬老大突然折騰這麽一出。

他沒法跟任何人說,心裏也懸得緊。

局限在聖華競賽班範圍內,高一新生譚皓、崔璨、祁寒他們的水平,也已經超過了高三的蔣璃,感覺都是那種從小學開始就朝競賽之路狂奔的,中間沒有躊躇和探索。

謝井原拿不準在丟了專業幾個月後重上戰場會發生什麽,除了怕耽誤高考複習,其實他還有這層顧慮。

他答應了去參賽,跟老馬談的條件是走到冬令營為止。

他自覺不是天賦異稟。

柳溪川不知從哪裏得到消息,知道了他被老馬逼去參賽,可能是在數學組偷聽了議論,一路跑過來追問:“你是不是隻有參加競賽才能拿到保送推薦?”

“拿到名次才有保送。”謝井原實話實說。

“什麽時候比賽?”

“寒假,不過先要集訓一段時間。”他自動忽略了十月的初賽。

“那這段時間你的高考複習怎麽辦?”

“暫擱。”

“萬一沒名次呢?”

“沒保送。”謝井原頓了頓,進一步補充說明,“隻有被保送,我才能選理科專業,不然隻能參加文科高考。”

柳溪川的眉頭擰起來:“我實在看不懂聖華這種操作。陽明那邊高三參加競賽的不是沒有,但都是保送打底。”

“很容易看懂吧。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為了逼我參加高考。”

“那有沒有後悔過轉來K班?”她接著說,“如果在A班,你就不必糾結於文科理科了。”

“轉來K班的時候,我都考慮過了。”

“結果還不是沒逃出馬德堡的魔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

誰?

哦,馬德堡,年級主任有點謝頂。

柳溪川這張口就來的水平和鍾季柏有一拚。

全年級百分之九十叫出圈的綽號都是鍾季柏起的。

“自己選的困難模式,不打穿有什麽意思?”

“帥!”她停了兩秒,又起了八卦之心,“那你打算告訴芷卉嗎?”

“當然不說,她除了自責,一點忙也幫不上。”

“更帥了。”

沒什麽話好說,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會兒,柳溪川突然來了句:“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麽?”

“等著,我去幫你把保送名額要回來!”

女生轉身屁顛屁顛往教學樓跑。

謝井原不覺得這事還有什麽轉圜的餘地,隻是挺感動的,柳溪川的成績和他相當,很多事情也更理解一點。

溪川跑到英語組門口發現馬德堡不在,但吳女士應該也能做主,馬德堡的思路經常被她帶著走。

還在琢磨談判策略的時候,吳女士已經看見她了,叫了句:“進來。”

溪川走進去:“吳老師,我想跟您說說謝井原競賽的事。”

吳女士扔下筆看著她,沒接話。

“我聽說謝井原要去參加競賽,不然就沒有保送資格。”

“這個是學校的決定。”吳女士語氣淡淡的。

“但這對謝井原來說並不合適,集訓本來就耽誤複習時間,萬一沒拿到名次,他不僅丟了保送資格,對高考影響也很大。”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能不能把保送名額還給謝井原?”

溪川一臉江湖義氣的表情讓吳女士不爽了。

前兩天他們還為了幾點吃飯抱團對抗老師,性質一樣惡劣。

“柳溪川,我跟你說了,這是學校領導經過慎重考慮做的決定,謝井原既然答應了,就說明他已經做了選擇,不需要你來替他操心。”

“您把保送資格還他,我立刻就把學籍轉過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不把保送資格給謝井原,我就不轉了。”溪川說。

吳女士盯著她看,享受這個片刻,微笑起來:“嗯,那你就別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