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晶球裏的預言

“你甚至還可以問問它,你命定的戀人是誰……”

“戀人?什麽是戀人?”

“就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你愛他,甚至勝過愛你自己。”

喧鬧的市集,琳琅滿目的貨物,衣著光鮮的貴族,強壯沉默的奴隸……構築成公元前2527年的埃及,雛跟著彼臨行走其中,臉上盡是興奮之色。

牆壁廟頂上塗滿了文字和彩圖,色澤鮮豔,栩栩如生;熱情的蘇美爾商人向她兜售各種漂亮飾物;還不時有僧侶穿梭而過,熱鬧的像是聚集了整個世紀的繁華。

她一邊目不暇接地瀏覽商人遞過來的腰帶耳環,一邊問彼臨:“我們等會就去看獅身人麵像?”

“時間上出了點差錯,我們早到了幾年。現在的埃及第四王朝法老胡夫尚未去世,他的兒子海夫拉也還沒有登上王位。”

一旁的商人聽見對話,雙目圓瞪,吃驚不小。雛朝他嫣然一笑,將寶石腰帶遞還給他,當他的手碰觸到她手指的瞬間,就失去了這段記憶。

兩人轉身繼續前行,後方忽然響起一陣口哨聲,就像開水沸了鍋。雛好奇地扭頭回望,隻見一輛牛車在兩個奴隸的驅趕下,優哉遊哉穿過街市,路人中有些男子輕佻地將手裏的花丟向車窗,偶有風過,吹起簾子一角,異香撲鼻。

“好香,車子裏肯定是個美人!”雛滿懷期待地說。

身旁的商人則開始詭異地笑:“客人你猜對了,的確是美人呢,而且,還是個大美人!不過你是見不到的,至於那位客人,如果有興趣,倒是可以見上一麵。”他的視線落在了彼臨身上。

“咦,為什麽他可以,我卻見不到?”

“嘿嘿,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對了,腰帶你不喜歡,看看這對耳環如何?是用尼羅河東邊沙漠那出產的墨玉做的,看看這顏色,看看這手感,這是再生的象征哪!”

商人將話題重新扯回到生意上,雛果然上鉤,立刻忘了牛車中的神秘美人,接過耳環說:“再生?為什麽這種墨綠色象征著再生?”

“呃?這個……因為,新鮮蔬菜也是這種顏色,綠色代表有活力,有生機……”

“可是西紅柿也是蔬菜的一種,它卻是紅色的。”雛質疑。

商人一呆:“西紅柿?那是什麽東西?”

“哦……對哦,這個時代還沒有西紅柿呢……”雛正在跟他瞎聊,彼臨突然開口說:“雛,在這裏等我。”

“是,大人。”因著千年相隨的默契,雛一句話都不問地朝他揮手告別,隻見彼臨身形一閃,很快就消失在熙攘的人潮中。

“嘿……”商人臉上再度泛起那種詭異的笑容,“他肯定去找赫絲了。”

“赫絲是誰?”

“就是剛才坐牛車經過這的那個美人。”

“是這樣嗎?”雛回首望向彼臨離去的方向,迷惑說,“那為什麽不帶我一起去呢?我也想看看大美人啊。”

“我說過了,你是見不著她的,去了也是白去!”

“為什麽?”

商人盡量說的很含蓄:“因為……她隻接見男人。”

“為什麽?”

看見她一臉的天真無邪,商人額頭冒出了兩滴冷汗,這姑娘還真是喜歡提問題。正在尷尬時,一個黑衣人走過來,輕拍了下雛的肩膀說:“孩子,算命嗎?”

“算命?”眼前的這個人個子很高挑,全身籠罩在黑布中,隻露出一雙眼睛,瞳仁也是純黑色的,聽聲音應該是個不算太老的女人。雛問:“你是占卜師?”

“我比較喜歡別人稱呼我為命運的指引者。跟我來吧。”黑衣女人順手挽住她的胳膊,將她帶進旁邊不遠處的小帳篷內。

帳篷裏很暗,當門簾放下後更是漆黑一片,隻有方桌中央的一隻水晶球,散發出幽幽的藍光。

“請坐。”黑衣女人盤膝在桌對麵坐下,隔著水晶球,她的眼睛仿佛也被渲染成了幽藍色,神秘而詭異。

“你會占卜些什麽?”

“什麽都可以。你的壽命,你的未來,你的希望……一切的一切,我的水晶球都可以告訴你,並且幫你實現。”

“那麽神奇?”這還是雛第一次遇見女巫,心裏又是緊張又是興奮。雖然彼臨並沒有禁止她與通靈人士接觸,但平常和他在一起時,總是沒機會碰到這類人。她早就聽說水晶球具有不可思議的魔力,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親自嚐試。

“當然。來,把你的手貼到這兒……”柔軟暗啞的嗓音像調了蜂蜜的巧克力,**逼人。雛依言照辦,將雙手貼到水晶球上,渾身驀然一涼,她被嚇了一跳。

女巫嗬嗬一笑:“別怕,這是正常現象。現在,告訴它你想問什麽,什麽都可以。”

問什麽好呢?壽命嗎?彼臨說過,她是永恒的,那麽也就無所謂死與不死;未來嗎?如果提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連驚喜和意外都沒有了,日子豈非更加無聊?怎麽辦?她對水晶球充滿好奇,可麵對它時,她居然都沒什麽問題可以問。

看出她的迷茫,女巫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聲音變得更加軟:“你甚至還可以問問它,你命定的戀人是誰……年輕女孩都對這個感興趣的,不是麽?”

“戀人?什麽是戀人?”

“……”女巫無語了一陣子,然後回答,“就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你愛他,甚至勝過愛你自己。”

雛眨動著長長的睫毛,彎起唇角笑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還用的著說麽?當然是彼臨,也隻有彼臨。“好吧,那我就試試吧!”她捧起手中的水晶球,滿含感情地輕問道,“請你告訴我,我命定的戀人是誰?”

水晶球的藍光徒然亮了十幾倍,放射出圈圈光暈,將整個空間都染上了一層幽光,在幽光中,球心顯現出一個男子的身影,頭戴皇冠,額套聖蛇浮雕,頷留長須頸圍項圈。盡管他的眉眼模糊看不清晰,但從著裝打扮上看,很明顯不是彼臨。

雛猛的站起來,怔怔地望著水晶球,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麽不是彼臨?怎麽可能不是彼臨!這個人又是誰?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她的聲音開始發顫,手也跟著發抖,“不準,不可能,不是真的!我不信……”

“看的出你很失望,但是,水晶球是不會說謊的。”女巫搭住她的右手,她身上傳來一股令人安定的溫柔力量,使緊張感慢慢消失,雛怔忡了一會兒,疲軟坐下。

“他是誰?”

“他?”女巫瞥一眼已經黯淡了的水晶球,“不知道。即使是水晶球,也無法完全解讀命運。”

“那怎麽找他呢?”

“不用著急,既然是命定的戀人,遲早會遇見的。”女巫在說這些話時,手依舊覆在她的右手上,不但沒有鬆開,反而握的更緊了些,“再讓我幫你看看手相吧。要知道,手上的紋路通常也暗示著一個人的命運。”

說著將她的手翻轉,喃喃自語:“瞧啊,多麽漂亮的手,真讓人豔羨。孩子——”

“嗯?”雛依舊沉浸在水晶球的預言所帶給她的震撼中,渾然不覺女巫的眼神一下子變了,變得無比炙熱,如同火焰在燃燒。

“把你的美麗給我好嗎?我親愛的——精靈。”幾乎是話音剛落,女巫就猛地低頭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雛頓時驚呼,想要推開她,但左手裏的水晶球再度變亮,讓她無法動彈,隻能僵直的坐在那裏,感覺血液源源不斷的從身體裏流出,被那女巫盡數吸掉。

巨大的恐懼感籠罩了她全身,麵前的女巫抬起眼睛,那雙眼睛在藍光的映襯下竟泛呈出鮮麗的紅色,就像血的顏色。

這個人想要她的美麗?她是怎麽看出她的身份的?精靈如果失去了血液,會不會死?她好害怕,為什麽會遇到這種事情?

“救……救、救我……”她張開嘴巴想求救,但聲音卻好象全都擠在了胸口,隻能發出幾不可聞的幾句嗚咽,“救救我,彼、彼臨大人……”

——雛菊的第一個花語是快樂——

就是這種感覺!

他不會弄錯,是她,她在附近!

彼臨在人群中飛奔,追著那抹已經尋找了千年的熟悉氣息,到了一間石屋前。乳白色的土坯牆、棗椰樹葉蓋著的屋頂、屋外搭著葡萄架、牆角還放了幾隻陶土的蓄水罐……無論怎麽看,這都隻是幢平民的屋子,但屋子前卻停了一輛貴族才配擁有的牛車。

房門緊閉著,偶爾有女子的嬌笑聲從門縫裏飄出來,彼臨就那樣站在門口,一隻手已經伸出去準備推門,卻又遲疑地僵在了半空中。

會是她嗎?會是她嗎?會是她嗎?

如果不是,最多不過是又一次希望過後的失望,他早已習以為常。最起初時,每回以為找到但後來卻發現不是,氣苦、憤怒、悲痛、耿耿於懷;到後來,逐漸變得麻木、淡然、一笑置之、接著找;再後來,尋找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像喝水睡覺一樣簡單,不見得是生活必需,隻是為了讓自己顯得更接近於普通人類。

千年尋覓,他已習慣,他已不報希望,不存在幻想,之所以堅持著沒有放棄也許隻不過是因為此生寂寞,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可命運真喜歡玩弄人,終於在最意外的時刻裏讓他毫無準備的感覺到她的存在。

是她,沒有錯,她就在這道門後麵。

歐若拉,他的千年追尋,千年執著,一半的生命,毀滅的幸福,曾經崩潰了的信仰……她就在門後,終於找到了……

彼臨眼中流露出很複雜的思緒,多少前塵舊事撲麵而來,令得雙手都開始顫抖,推與不推,竟成了異常艱難的抉擇。

他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心中不禁泛起淡淡嘲諷:原來我也有這樣害怕的時候,果然,歐若拉,你仍是我的死穴。

彼臨深吸口氣,下定決心不再猶豫,手指已貼上門板時,一道寒流突然滑過心間,他聽見了雛的求救聲:“救、救我……”

雛出事了!幾乎是想也沒想,他立刻轉身,朝聲音來源處回奔。

——歐若拉,羅馬神話裏的曙光女神。分割一下吧——

“救……救命……”血液和力量的流失使眼前的世界都開始搖晃伸縮,雛的瞳孔開始渙散,默默的想,她大概是要死了。

原來所謂永恒的生命,也是會結束的。

但是,她不想死啊!她還要去加勒比海看海鷗,還要去喜瑪拉雅看雪山,還要去南極看企鵝……最最重要的是,她還要和彼臨大人在一起!她不要離開他,不,不要!

“放、放開我!”她用僅剩的一點力氣拚命將手裏的水晶球擲出去,球身撞上地麵,哐啷碎裂。女巫一驚,抬起頭來,就在這時,一道白影閃過,鮮血猶在唇邊滴淌,人已啪的倒了下去。

雛頓覺整個人一鬆,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軟軟朝後栽倒,一隻手及時伸過來,在半空中接住了她。微微睜開眼睛,看見的是彼臨頗顯焦慮的眼睛。

她悸顫,身軀依舊在發抖,眼前的一切,因發生的太過突然,反而不像是真的。這,不是幻覺吧?

彼臨的拇指輕摩過她右腕上的齒痕,傷口開始迅速愈合,她的手腳原本是冰冷的,但現在卻重新變得溫暖起來——這是真的,不是幻覺。

她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哽咽:“彼、彼臨大人……我好害怕……”

“沒事了。”他動作輕柔地將她抱起來。

她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巫,問道:“她死了嗎?”

“沒有。不過她大概得這個樣子躺上個一年半年了。”

“她為什麽要殺我?”

“她認為吸食了精靈的血液就能永遠保持青春美貌。”彼臨看一眼已經昏死過去的女巫,輕哼說,“但顯然用錯了方法——也找錯了對象。”

“可是,她是怎麽知道我是精靈的呢?大人不是說人類是看不出我的身份的嗎?”

彼臨唇角微揚,異常緩慢地重複了一遍:“是啊,她是怎麽知道的呢……”說著,目光望向帳篷某個角落,陰冷一笑。

兩秒鍾後,他收回目光,柔聲說:“我們走吧。”

他抱著她走出帳篷,門簾落下的最後一刻,雛看見地上的水晶球碎片,不安的感覺再度升起,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繼而抱緊他。

察覺到她的微妙反應,彼臨揚眉:“怎麽了?”

“大人,我剛才以為自己要死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將臉藏入他懷中,依戀深深。此刻抱著她的這個人,是這個世界上她最愛,也是唯一愛著的人,她怎麽可能愛另一個人勝過他呢?水晶球的預言是不準的,對,肯定是那個女巫搞的鬼,她既然想設計她,就自然不會好心的真幫她占卜。球心那個男子的出現隻不過是為了讓她震驚,失去防備,然後好吸她的血罷了。

那是假的,絕對是假的!

彼臨輕撫她的頭發笑笑說:“傻瓜。”想了想,又從懷裏取出一把隻有手指大小的袖珍匕首,刀刃薄如蟬翼,在陽光下是完全透明的。“這把匕首的名字叫做魔鏡,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他低念了一句咒語,匕首很快鑽進雛的左手食指,隱沒不見。

“它在你的身體裏了,永遠不會遺失。當你遇到危險時,隻要說一句‘碎裂,我的魔鏡’,它就會飛出來保護你。”

雛看著自己毫無異樣的手指,驚喜蓋過了恐懼,雙眼放光的說:“我可以現在就試一下嗎?”

彼臨把她放下,然後在她額頭彈了一記,帶著三分寵溺三分嚇唬三分嚴肅的口吻說:“你如果抱著玩玩的心態對待它,到時候它對你不忠誠了可別怪我。”

雛果然被他嚇到,捂住額頭緊張的問:“怎麽它也是有脾氣的嗎?”

“當然,有靈性的東西都有脾氣。所以,好好對它吧,它會保護你的。”彼臨拍拍她的頭,邁步先行。

帳篷的角落裏,一人從陰影裏走出來,像張原本透明的紙,慢慢的填上顏色勾勒出身影表情,最後變成一具實體。她踢了一腳地上的女巫,輕蔑撇嘴:“沒用的家夥!”

再抬眸看向彼臨和雛離去的方向時,目光便變得說不出的怨恨和氣惱,一字一字說道:“彼臨,你,能保護她一輩子嗎?”

唇角上揚,忽然又笑了,笑得很得意,也很惡毒:“自顧不暇的家夥!”

——埃及人從第一個王朝開始,就已經有十進位計算法——

“大人,你剛才是去見赫絲了嗎?”突發的驚懼事件徹底過去,沒有留下絲毫陰影的好奇寶寶又開始提問題。

“誰是赫絲?”

“坐在牛車裏的美人,啊,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商人告訴我說她隻接見男人。”

牛車?彼臨眼中閃過一道奇光,微微皺眉,看見他這個樣子,雛忍不住又好奇道:“不是去見她,那大人幹什麽去了?”

彼臨垂下眼睛,半響才回答:“找一個人。”

“什麽人?”

“我的……債主。”

“大人欠別人東西嗎?”

“嗯。”

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那我們繼續找吧,然後把東西還給他。”

聽著她完全孩子氣的話語,彼臨淡淡一笑:“嗯。”然而心中卻在歎息:很多東西,一旦虧欠了,是根本還不清的。

剛才,差一點點,隻差那麽一點點,如果不是因為雛發生了意外的話,他已經見到歐若拉了。再一次陰差陽錯擦肩而過,也許他們之間真的是沒有緣分。

就在他這麽想時,遠處傳來一陣女子的大笑聲,笑聲尖銳高亢,像越繃越緊的鋼絲,讓人生怕它下一刻就會斷掉。

彼臨回頭,就那樣——

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眼睛。

歲月逆轉而回,場景瞬間變幻,依稀可見那女子身穿白袍手持金杖站在雲霧中,當她凝眸微笑時,連天空都會為之絢目傾倒。

神秘的、優雅的、玉潔冰清的希望女神。

沒有錯,歐若拉,是她!

彼臨望著那個從車中探出身來放聲大笑的女子,好一會兒不知心中是何感覺,絲絲縷縷的情緒在四肢八骸中縈繞沉澱,悸顫到最後,卻隻剩下了嘲諷——畢竟,還是再見了。

以為可以避開,以為是無緣的,既想見又怕見,因雛的意外甚至還感到有那麽一點慶幸,但,終歸沒能躲的過去。

怎會如此情怯?竟會,如此情怯!

相對於他的複雜心態,雛就簡單多了,她指著那女子,差點沒跳起來:“啊!是她!我認得那輛車子,和那獨特的香氣。她就是赫絲吧?”

隻見赫絲頭戴編織成辮的黑色假發,上麵綴滿了各色寶石和貝殼,奢侈的讓人咋舌;細長的眼線被勾勒成深藍色,顯得眼睛更加明亮張揚;塗成金色的嘴唇,笑起來時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這個女子,光燦奪目的讓周遭一切都失去了顏色!

此外,她的脖子、手腕和足裸上都佩帶著金銀首飾,再加上一襲半透明的帝王麻長袍,顯見身份非常尊貴。

然而,站在她對麵的那個貴族少年臉上,卻沒有應有的尊敬和禮貌,他緊皺著眉頭,表現的非常頭疼與不耐煩。

赫絲伸出手,扣住他的下巴,輕挑地朝他吹了口氣說:“聽說你要娶卡莉那個傻妞為妻了?”

少年一把推開她的手,“卡莉不是傻妞!”

“嘿,是啊,連讚美詩都寫不全的姑娘……”

“赫絲公主,如果你再侮辱卡莉一句,就算會被處死,我也要殺了你!”少年握緊了腰間的黑曜石刀。

赫絲哈哈一笑,半嗔半怨、似真似假地說:“真絕情哪,有了新歡就不要舊愛了。不過算了,無論如何卡比家族和維薩家族的結合也算是件喜事,我應該送禮才對。不過送什麽好呢?唔……當初你送給我的那塊石頭我還留著,保存的相當完好呢,不如就還贈給你吧,如何?”

少年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手在顫抖腳在顫抖全身都在顫抖:“你、你你……你這個惡魔……”

“惡魔?”赫絲的眼神瞬間冰冷,笑容裏更是多了幾分陰森森的味道,“人們之所以會認識惡魔,是因為他們經受不住引誘。我親愛的維薩小情人,祝你新婚快樂哦。再見了。”

她擺著手剛要坐回車內,少年突然怒吼一聲,拔出腰間的刀,猛地刺了過去。赫絲沒有防備,就那樣被刺個正著!

殷紅的血頓時泉水般噴出來,濺了少年一臉,他嚇得連忙後退,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

石刀仍紮在赫絲的小腹上,女奴的尖叫聲,行人的驚呼聲,匯集成了一片,場麵一下子變得淩亂而不可收拾。

隻有赫絲,她看著自己的血流出來,就那麽冷冷的看著,仿佛在看一場事不關己的戲碼,最後,還勾起唇角笑了一笑,慵懶而豔麗:“哦,真是可惜……你以為這樣就能忘的了我麽?傻瓜,這隻會使事情更加糟糕而已。現在你要以刺殺公主的罪名被處死了,你,結不成婚了。”

說完這句話後,她啪的向後栽倒,女奴自然又是一陣慌亂,叫道:“公主!公主!天啊,公主要死了……”

雛愣愣的望著這一切,完全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大人,你看她……”剛想開口問彼臨,彼臨已一個縱身,飛過去落到車上,在所有人失聲驚叫的時候,他隻沉聲說了一句話。

“別吵,我能救她!”

眾人頓時閉嘴,愣愣的看著他。

彼臨將女奴趕下車,唰的放下車簾。雛則走過去,安慰那位明顯陷入混亂不知所措的行凶少年說:“放心吧,大人一定能救得活她的,她沒事的。”

維薩雙腿一軟,整個人啪的坐倒在地,望著馬車兩眼空洞的呻吟不已:“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我沒想殺她,我真的不想殺她的……魔鬼!她真是個魔鬼!她根本就是魔鬼……”

雛歪著頭,看看他又看看馬車,更加迷惑了——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