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蔣雅楠·不說再見,不要告別

好像總是習慣在後記的第一句就說:對不起,大家久等啦。謝謝你不急不慌,沒有催促沒有跳腳,一路陪我走到這裏。

《空夏》是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創作於二零零八年的一月至六月。

那個冬天家裏來了客人,我在農曆新年期間窩在沙發裏寫,從白雪皚皚一直寫到初夏時節。在下課後下節目後的淩晨時分寫,在周末推掉一切玩樂活動寫,在臨近截稿的關頭翹班宅家寫。中間生了一場大病,一直寫到手指僵硬脊背酸痛頭暈眼花屁滾尿流。雖然破綻百出,然而誠意十足。

如果有人說,作家的處女作是他最真實的寫照,或許在技巧上最薄弱,但卻是靈魂的一氣嗬成。那麽我會樂哈哈地同意:這個故事裏,有著我心中最簡單純摯的男孩女孩,有著迷茫不知所措的青春年少,也有著勇敢付出,不怕傷害那篤信於愛情的情懷。流連了再多風景,遇見了再多別人,然而纏繞於心頭的,永遠是那幾個少年時的地方,那幾個在意掛念的人。長長的人生裏,我們相遇離開,愛了又散,出發又再回來。

於是在故事的盡頭,藺子涼帶著少年時的諾言和堅守,回到了汩羅城,在她的戀人風間樹設計的船艇上,交出了這份“世間惟一、獨一無二”的暑假作業。在我的心中,通過“風型”這個雕塑,藺子涼和風間樹的心意已經緊密纏繞,永無隔閡。無論塵世中他們的肉身,是朝夕相處,還是天人永隔。

時隔兩年,重新打開電腦文檔,跌宕進這一段飽蘸著水汽的戀情之中,一時間竟訥訥不知該如何下筆。並不是因為在《空夏》出版後,麵對采訪時我言之鑿鑿的“不會有續集”,也不是在回複讀者來信時我心狠手辣的“是的,風間樹已不在這世上”。不,我從來不準備給藺子涼安排再一次的邂逅,遇見另一次幸福的機會。因為我固執地相信:最純最美最熱烈的愛情,是終此一生也隻能遇見一次的運氣,那是世間惟一、獨一無二的愛情。

在二零一零年的春夏之交,我寫出了下卷的故事。那麽多的糾纏與鋪墊,那麽多的回首與逗留,其實隻是為了成全一次“記得說再見的告別”。是的,那個偷偷站在海岸線,偷偷看著她不眨眼的小子,那個油嘴滑舌,看似浪**卻心思細密的小子,那個危險時守候身邊,奮不顧身拚盡全力的小子,怎麽可以每一次都玩神秘失蹤,怎麽可以每一次都不期而至,然後又不知去向,從不對他深愛的那個人,揮著手說一聲“再見”。

這一次,他終於記得對她說:“我那麽竭盡全力地醒過來,隻是想微笑著和你道別。”

可是,是不是說了“再見”,從此就真的可以安心告別?就像我終於食言,寫完了下卷,隻是為了那麽多喜歡這個故事的你,還你們一個“目送他離開”的心願。是不是這一次寫下了最後的句點,你們便能原諒我的狠心,成全這段最完美的遺憾?

從《空夏》到《戀歌》,這個綿延兩年多的故事,終於得以完整麵貌呈現在你眼前,希望能持續溫暖你一段日子。

是的,哪怕分開後一個人走得跌跌撞撞,苦不堪言,也請記得相愛時的所有味道,在心中忍著痛,不對那份美好的溫柔說“再見”。那樣,就永遠都不會告別。

蔣雅楠

2010年8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