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曾鬥城·靜音73

真鯛吐出氣泡的“吡啵”。

季風吹過海平麵的呼嘯。

遠航遊輪歸家的汽笛。

少年戰戰兢兢的一句“喜歡你”。

在你的世界按下紅色鍵。

沉默靜音。

聽不見。

(5cm)

仰角三十七度。

從西向東第三個。

從下往上第三行。

從左到右第六個。

麵朝報欄墨綠色框框的兩點鍾方向。

本校本年度優秀畢業生。

這個細長眉角、深邃眼角的男生,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藺子涼盯著報欄裏某張三寸照片,卻怎麽都無法在記憶裏搜尋出相關線條。

試圖捕捉更多信息,看見名字是——風……

“哎呀……”

不明飛行物以每秒十米的衝撞力重重擊中藺子涼的後腦勺,她的鼻子被最大程度地壓扁,臉上的肉被擠壓成奇怪形狀,與久未擦拭的報欄玻璃親密接觸。

嚴絲合縫。

與隔著一層玻璃的三寸照片,隻有五厘米。

“喂……”揉著腦袋,帶著哭腔,藺子涼回頭。

“對、對不起啊!”狂奔而來的少年緊張兮兮,眼看到了藺子涼麵前卻轉一個彎,跑向她身後的十米開外。

原來,是去撿籃球。

暈。搞什麽。

“應該沒事吧?”

“沒事。”

藺子涼擺擺手,懶得跟他囉嗦。

男生卻停住腳步,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

“……待會兒見啊。”

男生抱著球拔腿跑開,清瘦身形在夏末秋初下午三點的光線中劃出一道清淡顏色。是將湛藍海水、converse白色布鞋、小麥色臉頰通通打碎混合在一起的,清淡又好看的顏色。

藺子涼轉過頭,卻在“本校本年度優秀畢業生”的相框裏,再找不到那張似曾相識的麵孔。

“……”眼睛都撞花了。

(2.5m)

上課的時候,沒聽清楚一道函數題的解題步驟,藺子涼回頭跟蕭零然借筆記。

卻看見第一組倒數第二排右側的男生,坐左邊的那個,正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

男生馬上轉開視線,看黑板。若無其事的樣子。

見鬼了,怎麽又像在哪裏見過。

“哎,謝謝哦。”看清楚關鍵的解題方法,藺子涼把筆記本還給蕭零然。

很快那邊傳紙條過來了。

托了四個人進行傳遞,從直線距離兩米五的右側,將紙條傳過來。

蕭零然拿圓珠筆捅一下她:“是第一組那個很帥的男生傳來的哦。”

打開折成矩形的紙條,是男生稚嫩又不太好看的字體:

“放學一起吃冰吧?同意的話就留到最後一個哦。”

回過頭看第一組倒數第二排右側的男生,竟然又是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並且第二次,他迅速轉移視線,看回黑板。

隻不過,已經漲得滿臉通紅。

字真的不怎麽好看。

有點難看。

班主任宣布放學,藺子涼對蕭零然說:“你家在哪邊?要不要一起走?”

經過第一組倒數第二排,從後門出去的時候,藺子涼聽見有男生小聲又窩囊地吼了一聲:“靠。”

不喜歡吃冰飲。

一點都不喜歡。

靠什麽靠。

(左,右;左後,右後)

不是虛偽,並非刻意。人和人之間的親密距離,確實可以在幾天之內,達到連自己都吃驚的地步。

男生可以因為籃球、動漫,發現某一個男生身上可笑的缺點。

女生可以因為明星、時裝,發現某一個男生笑起來真的很萌。

進入高中的第七天,藺子涼和新同學蕭零然的親密程度,已經到了連坐在相鄰課桌上課也要不停傳紙條的地步。

“原來小涼也喜歡Utada。我也覺得她好有feel哦。”

“對呀,女孩子短發比較帥氣有精神嘛。我還喜歡樹裏。”

“相反,倒是現在的男生,像樣的沒幾個哇。”

兩個女孩子同時抬頭,環視教室裏觸目可及的那幾十個如出一轍的青澀毛腦袋,捂嘴偷笑。

“不過,你覺得第四組最後一張桌子的那個男生,怎麽樣?”

藺子涼向左後方轉頭,看見高高瘦瘦的男生正伏案書寫,完全看不到臉。

“發型很清爽,臉倒沒注意過。是叫田丁見,對不?”

“你再仔細看看啦,很帥的,尤其笑起來,有小虎牙,超萌。”

很多女生都有的體驗。

明明不喜歡的男生類型,口感不是很好的糖果,抑或是完全不對胃口的綜藝節目,隻是因為身邊有為之瘋狂的好朋友,於是自己也會不知不覺調整品位,試圖去接近、感受好朋友的趣味。然後津津樂道地彼此分享。

女生之間具有強大壓迫感的植入式友誼。

於是明明興趣不是很大,藺子涼還是再一次回頭——哎,討厭,被他前麵的男生擋住了——哎,對對,讓開點,讓開點,看見了!

那個叫做田丁見的男生,竟然也抬頭看見了自己,然後右轉頭,朝窗邊撇撇嘴,似笑非笑的樣子。

大囧。

老師看不下去了:“我說……藺子涼同學,教室後麵有什麽東西讓你這麽神魂顛倒?”

全班發出一陣收斂的小聲哄笑,夾雜著右後方傳來的不和諧的幹咳聲。

咳咳……咳咳……

(≤6.5m)

開學兩周之後,校園宣傳欄裏的資料,終於由“本校本年度優秀畢業生”主題,換成花花綠綠的“本校本年度優秀社團推薦”。

放學的時候,藺子涼看見宣傳欄前擁擠著“一邊谘詢社團概況,一邊猶豫究竟應該進攝影組還是美術組,結果因為不需要交會費兩個組都報了名”的同學們。

走過去正好撞見學生會的幹事把貼著優秀畢業生照片的海報紙卷成一團,想要抱去垃圾箱丟掉。

“哎……”不知怎麽會有的勁頭,藺子涼攔住高二年級並不認識的學長,“我找點東西。”

她從幹事手裏接過一大疊綠色紙張,抱到教學樓後麵的角落裏仔細尋找。積攢了兩個月的灰塵在空氣中彌散開,層層疊疊不知名的麵孔撲麵而來。這一張的正麵,又一張的左邊,再一張的前前後後上上下下。

很奇怪,那張眼角眉梢熟悉的麵孔,徹底消失不見。

連名字都沒注意,抑或是看過了也毫無印象。

隻是那張纖細臉孔,熟悉得無以複加。上下學的地鐵上,街拐角的小店,還是公寓樓的電梯裏。

似乎曾擦肩而過。

一定在哪裏見過。

大致翻了一遍,仔細又看了一遍,仍舊沒有結果。藺子涼把這疊過氣宣傳品抱到垃圾箱丟掉。於是心裏有執拗的不舒服,在水龍頭前仔細地洗了半天手。

和很重要的人擦身而過,然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連尋找線索,都是一臉蠢樣的盲目。

走到車棚的時候。

終於感覺到,一直尾行於身後的人。

從六米半的開外逐漸靠近,越來越近,在二米半的身後站成局促又緊張的姿勢。

戰戰兢兢,欲言又止。

“哎……”藺子涼回頭,“田丁見同學,有事嗎?”

坐在第四組最後一排的男生田丁見,隻得支支吾吾開了口:“呃……上課的時候,你有事找我?我以為……”

“啊……”藺子涼的窘迫來自蕭零然,她脫口而出,“是蕭零然說你是我們班惟一的帥哥,所以我看看……”

多麽怪異的對話。

藺子涼推開單車腳蹬,嘀咕了聲“Bye-bye”就急匆匆騎走了。

田丁見怔住。

一動一靜之間,距離又從兩米半,擴展到六米半,然後迅速擴展到不可目測的數百米,上千米。

看不見的距離。

(10m)

剛下體育課,有女生衝進教室嚷嚷:“我們班男生在操場那邊打起來了。”

高中男生還打架,實在很幼稚。

沒有幾個女生抬頭,繼續各自嘻嘻哈哈的話題。

藺子涼卻聽見女生繼續說:“好像是為藺子涼爭風吃醋呀。”

原本簡單白癡的男生之間的單挑,卻因為加了桃色因素而點燃女生們的荷爾蒙。

女生呼啦啦一下子就都湧出去了。

操場邊,是兩個男生互相撕扯著衣領做鬥毆狀。頭發蓬亂,左右開弓,卻絲毫不得要領,隻是那樣保持著蓄勢待發的鬥毆狀。有的男生在起哄,有的男生象征性地拉著架。女生則發出趨炎附勢的驚歎聲。

第四節課的鈴聲一響,圍觀人群鳥獸散。

兩個當事人仍然互相詆毀謾罵,一邊向教室方向走,還要突然掏出一記左勾拳,或是大背摔。貌似很厲害的樣子。

因為隔著很多人的麵孔,擁擁擠擠地就進了教室。

差不多一直隔著十米遠的距離。

她隻看見,所謂的“為藺子涼爭風吃醋”的兩個男生中的一個。

是完全,不認識的,麵孔。

(60cm×2)

新學年裏,彼此熟悉成為朋友,對各門任課老師的期待值下降或爆棚,無聊或有趣的社團招募完畢,隨後開始的熱門活動,便是“尋覓發現,暗戀或配對”的一波波緋聞締造事件。就好像黑暗中的飛蛾對光線的敏銳,男女生們一旦嗅到任何的甜暖氣息,即刻全民一心馬不停蹄地營造起戀愛事件。

“你幹嗎跟田丁見說我喜歡他?”顯然是傳了很多人,終於傳到了蕭零然的耳朵裏。隻是,這話從形式到實質,都已經麵目全非了。

“沒有吧……”她盛氣淩人的指責,讓藺子涼自己都不是很確定當時說的話。

“你不承認就算了,反正有人跟我這麽說的。”甩下這句話,蕭零然出了教室。藺子涼一個人坐在午後三點半的教室,因為課外活動課而空空****的教室。

原本正在換球鞋的藺子涼意興闌珊,完全無視窗外的熱鬧。她又彎下身,解開鞋帶,換回帆布鞋。

踢踏踢踏的。原本被操場上熙攘人聲淹沒的教室,突然出現強有力的腳步聲。

藺子涼還沒來得及抬頭,看見眼前是一雙男生的小腿。穿著勾勾球鞋,有著黝黑汗毛的,男生的小腿。

抱著籃球,汗津津的田丁見在離藺子涼兩張桌子的位置上,停住了。

“我說……”田丁見先開口,“實在抱歉了。”

“是不是有女生誇你們帥,你們都臭屁地以為女生暗戀你們?”藺子涼低下頭,繼續係鞋帶。

“呃……我沒說那麽誇張啦,就、就是大家一起聊天的時候炫耀自己被大美女誇帥來著,臭屁了一下子。”

“切。還有,上次什麽爭風吃醋,打架什麽的,也是你惹出來的吧?”

“哎?……不是的!上次是羅森說你……說你什麽我忘記了,反正好像是約你你沒答應,所以他亂沒麵子的,曾鬥城就跟他打起來了。”

“羅森?還有一個……曾什麽城?”

“曾鬥城。”

“哦,就是坐這裏的?”

藺子涼走到第一組倒數第二排,指著右側的座位問。

“嗯。”

“他真的超沒存在感呢,都沒聽他說過幾句話。”

呼啦啦一群男生進來,課外活動課結束了。藺子涼吐吐舌頭,回到自己位置上。

自習課的時候,班主任對座位進行微調。蕭零然平移到右側第三張座位,和那位同學交換。

每張桌子隻是六十厘米寬,兩張桌子一米二,再加上走道的零碎距離,怎麽看也不足兩米。

在上課的時候,藺子涼拚命伸著腦袋,卻也隻能看見蕭零然零碎的發角。

不足兩米的距離。

(1m&1.5m)

第二次收到第一組倒數第二排傳來的紙條。

已經無所謂是他再一次想約她“一起去吃冰”還是“放學一起走”。藺子涼迅速回了紙條:“第四節下課後,頂樓天台見。”

她沒有回頭,但知道身後的某個男生,原本緊張僵硬的臉上,一定會露出得意的笑容吧。

六樓天台空曠安靜,跨過幾塊陳舊水泥板,藺子涼趴在低矮的圍欄邊看樓下正湧出校門的同學們。

秋天的風掠過藺子涼的頭發,在耳邊發出呼呼聲響。

“藺子涼同學。”

她回頭看,樓梯口的少年,站在傍晚逆光的位置,被鍍上一層金黃的顏色。連額角上的頭發和臂膀上的絨毛,都是一樣的金燦耀眼。很好看的樣子。

“你是……”

“我是羅森呀。”少年一臉失望的樣子,“我們一個班的呀,你不認得我?”

藺子涼想起來,數日前操場上的男生鬥毆事件。

這張見過第二麵,也許是見過很多麵,但仍舊沒什麽印象的臉。

“嗯,記得。我……也許有點搞錯了。”藺子涼眯著眼,撥開風吹到嘴角的一縷頭發。

“哦。我說……那個……”原本信心十足底氣滿滿的少年羅森不知為何慌了陣腳,沒理由地開始結巴起來。

“嗯。找你沒什麽事啦。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怎麽喜歡吃冰飲的。羅森同學,早點回家吧。”

她的回應真誠直接,幫他打理幹淨一切遐想空間,用不容分說的語氣。

羅森竟然訥訥地,隻說了一聲“哦”,然後轉身下樓。

光線開始暗淡,周遭終於安靜。放學的人群離散消失,盤旋的鳥兒逐漸歸巢,夕陽光輝逐漸沉入地平線之下。

隔了五分鍾,藺子涼把有些散開的頭發捋整齊,卻在跨過第三塊水泥板的時候,看見沉暗的水泥地麵上,有一張皺巴巴的海報紙。

深綠色的海報紙。

深綠色皺巴巴的海報紙的,四分之一個角落。

上麵寫著。

本校本年度優秀畢業生介紹之三十二:風間樹,男,畢業於……

然後是——普通的畢業大頭照。

細長眉角、深邃眼角的男生。

像很多男生一樣,咧著嘴。

樂嗬嗬地笑著。

他是誰?

藺子涼撿起這一張零落在頂樓上的廢紙,跨過又一塊水泥板。

這一塊水泥板,比前一塊水泥板還要寬出五十厘米。藺子涼跨過去的時候,有一些費勁,連眼淚都不小心掉了下來。

水滴打在灰黑色的水泥板上,洇出更深邃的黑色。很快,便在黑黑灰灰的暮色中,消失不見。

為什麽那麽多的歡喜聲響,卻都無法聽見。

心底早已存在一個神秘嘉賓,封鎖一雙耳朵。

世界清明安靜,從此隻有他的聲音。

(1cm)

吃完午飯,陪蕭零然一起去學校的商店買零食。

“小涼,其實分開坐了才知道,還是和你最投緣呢。嗚嗚嗚,夏老師真是的,非說我們上課總說話。好想你啦。”

“沒關係啦,又離得不遠咯。”

拐過樓梯的角落。

“哎呀!”

迎麵衝撞過來的少年和藺子涼撞個滿懷,手裏拿著的拖把和水桶“稀裏嘩啦”散落一地。

“對……對不起啊。你沒事吧?”

少年伸出手,想拉藺子涼起來。

指尖和指尖的距離,隻有僅存的一厘米,卻被蕭零然一巴掌拍開:“曾鬥城,你怎麽這麽毛手毛腳的呀!”

曾鬥城?

藺子涼這才看清楚。

是第一組倒數第二排右側的男生。

上課時瞪著眼睛看住自己的男生。

以為想約自己吃冰飲、以為字寫得很難看的男生。

開學那天,不小心用籃球砸到自己的男生。

被自己稱作“很沒存在感”的男生。

曾鬥城。

原來長得很好看呀,連緊張兮兮的模樣都很可愛。

“你好,曾鬥城。”莫名其妙地,藺子涼還沒爬起來,卻伸出右手,“很高興認識你。”

“哎……”

男生曾鬥城無論如何都不會預料到的,在開學已近一個月的午休時間,自己和藺子涼,會用這樣一種充滿意外的方式。

重逢了。

“你、你好。”

男生結結巴巴地說。

[(73m,+∞)]

已經忘記是什麽時候,自己第一次看見她。

她穿白色過膝連衣裙,纖細身形在凜凜海風的吹拂下緩緩行走。

有時候,她會在夏日暴曬的烈日下走上一整個下午,從綿長的海岸線的一邊,一直走到另一邊。有時候,她枯坐在細軟的白色沙灘上,眺望天和海的盡頭,一動不動仿似雕塑般坐到暮色昏沉,直到浮漲的潮水浸濕她的單薄衣衫。有時候,她獨自在沙灘上撫摸貝殼,寫寫畫畫,自己和自己玩寂寞的遊戲。

她從來都是一個人。從沒見她和誰說過話,從沒見她微笑過。她總是那麽安靜,就像是每一天沙灘上會出現的無聲的動物中的某一隻。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已心動。

有很多次,他都想鼓足勇氣走上前,“嘻嘻”一笑,然後大聲說:“今天天氣真不錯。”

或者,拿上幾串剛剛烤好的新鮮海魚,大喇喇地遞到她的麵前:“來,請你吃。”

或者,什麽都別說,就那麽走到她的身邊,安靜地坐在她的身邊,一言不發地陪著她。一直到日升月落,一直到她,終於發現他的存在。

可是,可以嗎?

如同潮水貝殼般庸碌的自己,真的能讓她從此快樂起來嗎?

直到那一天。

她的身邊,終於出現了另一個男子。從海岸線的另一邊,走到她的身邊。

他想,她會不會跟他說話呢?她說話的聲音會不會也像她的人一樣,掉落下一地的晶亮水珠呢?

而他,又是什麽人呢?

三步並作兩步,曾鬥城狂奔到離他們十來米遠的地方,假裝成一個無所事事的遊人。

於是,他聽見,他們的對話。

“你好,我叫風間樹。”

“哎……”

“我,喜歡你。”

全世界的光芒,似乎都因為風間樹的這一句告白,而被聚焦到藺子涼的身上。

從此以後。

是的,從此以後,我就隻能遠遠地,看著你。

保持直線距離七十三米,就這樣看著你。

成為劇情中永遠被忽略的配角。不,是龍套,沒有任何台詞的龍套。在你身邊穿梭遊弋,卻永遠走不近,隻能遠遠看著你。

原來對我最好的定義,是大熒幕前的乖巧觀眾。在七十三米以外的距離,安靜地觀賞一部手牽手的愛情電影。

他們哭泣,我黯然。

他們歡喜,我微笑。

電影結束,我離去。

你我之間的距離,終於越來越遙遠。

閃成影片結束時,一個微小光點。

然後“撲哧”一聲,什麽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