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迦斯的秘密

這個事情過去了近半個月,聽說祭司大人的身體一直沒有好起來,也因此一直對外人避而不見。

站在宗教裁判所外麵,巫馬雪加歎了一口氣,還是走了進去。猶豫糾結了這麽久,又聽聞迦斯的身體一直沒有好起來,她終於還是決定將血瓔珞貢獻出去,她本來就對大家沒什麽貢獻了,這次難得火野跟她開口要東西,她還拒絕了,導致她最近一直在生氣,還總把自己當透明人。

……雖然送出血瓔珞極有可能引起小天的怒火,這是很可怕的後果。

宗教裁判所很大,大到令不常光顧的巫馬雪加迷了路,她前前後後走了好久,竟闖入了一個有些奇特的院子。

那個院子的一切都和宗教裁判所內嚴謹冷酷的建築風格完全不符,她正疑惑著,聽到遠遠傳來一陣笑聲。

很熟悉的聲音……

是……東方曉?!

這個認知讓巫馬雪加疑惑起來,東方曉怎麽會在這裏?一個被追捕的血族,竟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宗教裁判所裏?這太怪異了吧!

遠遠的,巫馬雪加看到迦斯攙扶著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少女走進了院子,那個少女儼然就是東方曉!她下意識地躲進了走廊後麵的陰影裏。

東方曉的眼睛似乎看不見了,她很信賴地依靠著迦斯,由他帶著她往前走,此時的迦斯分明臉上是冷漠的,看起來不像是在咖啡廳時候的樣子,更像是祭司的模樣,可是他的眼睛卻是分外地柔和。

巫馬雪加愈加地疑惑起來。

迦斯扶著東方曉在院子裏的藤椅上坐下,然後開始泡茶。東方曉笑眯眯地盤腿坐在藤椅上,似乎在輕嗅著空氣裏茶葉的芬芳,那種愜意的模樣看起來像一隻懶洋洋的小花貓。迦斯笑了一下,拿了一罐可樂出來,“啪”的一下拉開環扣,他執起東方曉的手,將可樂罐放入她的手中。

東方曉似乎愣了一下,隨即低頭喝了一口可樂,眼睛立刻眯成了月牙狀,她仰著腦袋傻傻地笑,笑得一臉的幸福。

幸福得……有些刺眼。

迦斯微微側頭,抬手推了推眼鏡,似乎注意到了什麽,他起身將東方曉扶回房間。

巫馬雪加還沒有來得及離開,迦斯已經出現在她的麵前了。

“你怎麽闖進結界的。”迦斯淡淡地問,一貫平和的臉上有著少見的冷冽。

“結界?”巫馬雪加茫然了,她就這樣走進來的呀,一路上沒有發現有什麽結界……

迦斯似乎明白了什麽,淡淡笑了一下,“那麽,你來幹什麽呢?”

“姐姐說你受傷了,我送這個來。”巫馬雪加忙解下脖子上的血瓔珞,遞給他。

“謝謝。”迦斯看了一眼,伸手接過。

“東方曉怎麽會在這裏?”她忽然抬頭,看向他。

“我以為,你會忍住不問。”迦斯瞥向她。

“她不是應該在魔界的嗎?還有……你受傷也是裝的吧!”巫馬雪加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覺得莫名地憤慨,“她知道你在追捕她嗎?她那樣信任你!”

“我真的受傷了,她也知道我在追捕她。”迦斯淡淡地道。

巫馬雪加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明明知道那個人會置自己於死地,卻還是那樣信賴著他嗎?

不期然地,她想起了那天晚上,賴加的話。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是為了另一個人而存在,真的有人會因為離開某人而無法繼續生存下去嗎?

離開宗教裁判所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經過父親書房的時候,巫馬雪加隱隱聽到有人在談話。

都這麽晚了,會是誰?她好奇地湊近了門縫去看,房間裏沒有開燈,借著月色,她看清了那個大喇喇坐在父親書桌前的男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納斯加!

巫馬雪加感覺自己的心跳在不可遏製地加速,那種怪異而奇特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心頭。

“難道你不知道,跟魔鬼打交道,總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嗎?”納斯加陰森森的聲音從門縫裏清晰地傳了出來。

“我記得你要的東西已經給你了。”

是父親的聲音!巫馬雪加瞪大了眼睛,父親跟魔族做了交易?

“那顆心一點都不適合我,我們交易的內容是,隻要我將那個吸血鬼怪物送進宗教裁判所,你便給我找一顆合適的心,是合適的哦。”納斯加站了起來,撫了撫手,輕笑,“就是這麽巧,我剛好找到一顆合適的心。”

“你想如何?”

“你那麽聰明,一定知道我的意思。”

“離我女兒遠一點!”巫馬文的聲音含了一些怒意。

“哦?不知道您說是的您的大女兒宗教裁判所的所長巫馬火野呢?還是您可愛的小女兒巫馬雪加?”納斯加笑得愈加歡快,“上次的交易是巫馬火野出麵的,如果她跟魔族做交易的事情傳到長老的耳中,會發生什麽事呢?”他逼近了巫馬文,眯了眯眼睛,“兩個女兒,你會選擇保護誰呢?”

站在門外的巫馬雪加覺得自己的手腳一片冰涼,她聽懂了納斯加的話,那一次賴加之所以會被捉住,竟然是因為父親和姐姐跟納斯加做了一筆交易。而現在,納斯加回來索取報酬了。

而他,看中了她的心。

如果父親要保住姐姐在宗教裁判所的地位,那麽勢必要犧牲她,如果父親選擇保護她,那麽姐姐很有可能因此受到長老們的懲罰。

“誰在外麵?”巫馬文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巫馬雪加捂住嘴巴,跌跌撞撞地跑下樓,然後蜷在廚房裏,將腦袋埋在膝間,縮成一團。

巫馬文聽到響動,急急地推開門,門外卻什麽都沒有。

“這個大概就是你們人界所說的……做賊心虛吧?”納斯加嗤笑著走到門口,輕輕拍了拍巫馬文的肩膀,走出房間。

巫馬文站在門口,臉色陰晴不定。

悠然自得地走下樓,納斯加唇畔勾出了一絲輕佻的笑意,直接推開了廚房的門,果然便見到了低頭蜷在牆角的巫馬雪加。

“瞧我發現了什麽?”他心情甚好地走近她。

巫馬雪加微微顫抖了一下,抬起頭來。

見到她麵色煞白的樣子,納斯加笑了起來,“很怕我?”

巫馬雪加咬住唇,卻控製不了自己想要靠近他的念頭。納斯加蹲下身,冷眼看著她顫抖著伸出手抱住他,然後眼中閃過一絲迷惘。

為什麽……

明明眼裏滿是驚恐,可是她卻緊緊地抱著他不肯鬆手。

“都聽到了?”掩去眼中的迷惘,納斯加捏住了她的下巴,看著她。

巫馬雪加搖頭。

“嗬嗬,可憐的小姑娘,你猜你父親會選擇誰呢?”他惡意地笑,捏著她下巴的手愈加的用力。

心髒在劇烈地跳動,他惡意的眼神卻令她極不舒服,巫馬雪加終於無法負荷,失去了知覺。

納斯加看著她軟軟地倒在自己的懷裏,空****的胸腔裏居然有一點疼痛的感覺,他不自覺地垂下頭,冰冷的唇輕輕觸上她的唇。

“放開她!”隨著一聲怒斥,一道白光刺向他。

納斯加避開,回頭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巫馬文,“你已經決定了要選擇誰嗎?”

“愚蠢的東西。”巫馬文看了一眼已經失去知覺的巫馬雪加,握著鐵珠的手掌微微上揚,“你以為你可以威脅誰?居然愚蠢到來送死。”說著,鐵珠離手,襲向納斯加。

納斯加有些狼狽地躲開攻擊,那鐵珠又仿佛長了眼睛似的追了過來。

“你以為巫馬家是你可以隨便進出的嗎?”巫馬文冷笑,“充其量,你隻是一個落魄的魔族,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身上還帶著傷嗎!”

納斯加一個不察,臉上被劃出一道血痕,他不怒反笑,抱起已經失去知覺的巫馬雪加,從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修長蒼白的手覆在她的心口,他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她心跳的節奏,很熟悉的感覺……

五指微曲,他作勢要刨出她的心,可是過了很久……他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下不去手。

巫馬雪加半躺在他懷裏,漆黑的長發與他深紫色的頭發交纏在一起,看起來分外地賞心悅目,可是她看起來極不舒服的樣子,麵色煞白,額前滲滿了汗。

指尖轉了個方向,輕輕撫過她瘦削的臉,納斯加忽而輕笑,“真有趣,有趣得我都不忍殺你了。”

這一夜,巫馬雪加在納斯加懷裏,睡得極不安穩,噩夢頻頻,一會兒夢見賴加被火燒死,一會兒夢見她親手用木樁刺入了他的心髒,一會兒又夢見他在陽光下吃著杏仁糖泥……

更離譜的是,那個叫納斯加的可怕男子也入了她的夢,迷迷糊糊的夢境裏,那個男子竟活生生地掏出自己的心送給了她……

驚醒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汗,她坐起身想找床頭燈,卻撞進了一個不算結實的胸膛。

“納斯加!”她驚叫。

“總算醒了。”納斯加眯了眯眼睛,“我在考慮要是你再不醒,我就挖了你的心,吃了你。”

巫馬雪加瑟縮了一下,然後不期然地想起那隻狐狸講過的話,他說,不用擔心,他不會真的傷害你的。

這麽一想,她莫名地放了心,再看他的時候,心髒似乎也沒有那麽難受了。四下環顧了一番,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就在公園的長椅上過了一夜。

納斯加見她一臉坦然的樣子,不爽了,“你不怕我嗎?”

“我餓了。”巫馬雪加回頭看他。

納斯加差點從長椅上摔了下去。

公園裏漸漸有晨練的老人來來回回地走動,打太極拳,練劍,巫馬雪加還在堅持,“我餓了。”

“年輕人,小女朋友餓了,就要去給她買早餐哦。”一個老婆婆笑眯眯地插話。

納斯加眯了眯眼睛,年輕人?他的年紀不知道是眼前這個老太婆的多少倍了!正要出手,一雙軟軟的手按住了他的手,他回頭,對上了巫馬雪加漆黑的眼睛。

“我餓了。”

納斯加嘴角抽了抽,拉著她站起身。

“去哪?”

“吃早餐啊,小女朋友。”納斯加橫了她一眼。

就在巫馬雪加抱著豆漿油條享受早餐的時候,巫馬家已經為了找她鬧翻了天,連帶著宗教裁判所也出動了。

“人類和魔族是可以和平共處的,對吧。”巫馬雪加將喝完的豆漿盒丟進垃圾箱,回頭看向納斯加。

納斯加用一臉看白癡的眼神看她。

“跟我走吧,昨天晚上你那麽一鬧,宗教裁判所肯定會通緝你,我會保護你的。”巫馬雪加又道。

納斯加看她的眼神更白癡了。

“我發誓,我會保護你。”巫馬雪加一臉的鄭重。

“相信你,我便是白癡。”納斯加嗤之以鼻。

下一刻……狀況驟變,宗教裁判所大祭司迦斯親自領隊,帶領著聖十字除魔者將整個公園團團圍住,納斯加真的成了甕中之鱉。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人說話,真的不可以說得太滿。呃,不對,即使是妖,也不可以。

巫馬雪加一眼便看到了向天也在隊伍之中,他的麵色看起來很可怕。

“納斯加,蛇族族長,年齡不詳,靈力屬七級妖獸。”向天手持長棍上前一步,麵色冷凝,“今日這裏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堂堂蛇族族長,靈力居然隻有七級?眾除魔者麵麵相覷,七級的妖獸,又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放開人質。”迦斯一語道破玄機。

納斯加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巫馬雪加,結果一伸手拉了個空。巫馬雪加早已經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擋在了他的麵前。

納斯加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一時反應不過來。

“巫馬雪加,你幹什麽?!”向天怒目而視,在看到她的脖子上空空一片,沒有血瓔珞的蹤跡時,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已經賜予了他姓名,你們不能殺他。”巫馬雪加硬著頭皮頂著向天的怒視,一語驚人。

妖族若承認了人類所賜予的姓名,便算是認了主人。

“納斯加,是真的嗎?”向天瞪向一臉呆滯的納斯加。

“……”納斯加體會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感覺,“嗯。”

“哦?不知道你賜予了他什麽名字?”迦斯開口詢問。

“白遲!”巫馬雪加十分響亮地回答。

白癡?

……這個小心眼的女人!納斯加狠狠腹誹。

“是嗎?”迦斯轉眼看向納斯加。

士可殺不可辱?……算了,他隻是一隻妖而已,納斯加梗著脖子,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狠狠瞪了巫馬雪加一眼,卻看到她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樣子,一時怔住,回不過神來。

自此,納斯加正式住進了巫馬家,而且非常地名正言順……

巫馬雪加領著納斯加走進巫馬家大宅的時候,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因為除魔者收養妖族除了幾百年前背叛宗教裁判所的所長白顏夕外,這還是頭一遭。

“為什麽?”納斯加問。剛才的狀況,隻要她袖手旁觀,他大概真的會變成陳列在宗教裁判所裏的標本。

“因為,我答應過會保護你啊,白遲。”巫馬雪加笑眯眯地回答。

“不要叫我白遲!”納斯加捏了捏拳頭,腦門上蹦出一根青筋。

巫馬雪加笑出一口白牙。

準備上樓的時候,手持長鞭的巫馬火野忽然出現,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姐姐?”巫馬雪加驚了一下,忙討好地笑,“我已經把血瓔珞送給祭司大人了。”

巫馬火野眯了眯眼睛,揚手一鞭便抽在納斯加的身上,納斯加竟然沒有來得及避開,俊美的臉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姐姐!”巫馬雪加忙拉住她。

“收養妖族?你倒是越發地出息了呀,我知道你出了事,巴巴去找迦斯救你,你倒好啊,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救他?”巫馬火野抬著鞭子,指向納斯加。

“對不起……”巫馬雪加訥訥地道歉。

“哼,你以為收養妖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嗎?當年身為宗教裁判所所長的白顏夕要收養一隻狐妖都沒有能夠如願,最後墮落為魔,我雖然不明白長老們為何如此縱容你,可是你最好小心一些!”巫馬火野說完,撞了雪加一下,直直走出門去。

巫馬火野口中的白顏夕原是宗教裁判所第十代所長,在宗教裁判所的曆史上,她是一個汙點人物,傳說中她不顧身份自甘墮落,為了一隻狐妖,寧可拋棄宗教裁判所所長之位墮落為魔,化身為吸血鬼,並且成為了魔界的女王。

這些,在宗教裁判所,都是人人避諱的禁忌。

納斯加皺眉看著那個靜默地站在自己前麵的女孩,她的背影看起來十分地單薄可憐,猶豫了一下,他伸出手,似乎是想安慰她。

巫馬雪加卻忽然回過頭來,“你沒事吧?”

他硬生生地收回手,搖了搖頭。

“都流血了,跟我上樓吧,我替你上點藥。”說著,不待他回應,便率先上了樓。

納斯加默默跟了上去。

走進房間的時候,狐狸狀的聞人霜正大喇喇坐在巫馬雪加的梳妝台前,十分悠然自得的樣子。

看著納斯加跟著巫馬雪加走進房間,他也不驚訝,隻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歡迎歡迎~”

納斯加沒有理他,自己找了一處舒服的位置坐下。

“你在忙什麽?”看著巫馬雪加翻箱倒櫃的樣子,聞人霜問。

“找急救箱,剛剛在樓下遇到我姐,納斯加被打傷了。”巫馬雪加頭也不回地回答。

“……他不是人類。”聞人霜提醒她。

“……對哦。”巫馬雪加停了下來。

“臉上那鞭傷是小事吧,他身上不是傷得更重?”聞人霜看著納斯加,涼涼地吐槽。

納斯加有些惱怒地看向那隻多管閑事的狐狸。

“你身上有傷?”巫馬雪加驚訝,“傷得很重嗎?我送你去醫院吧。”在看到聞人霜斜斜的視線時,她忙解釋,“我說的是特殊診療部門……”

“那不是宗載裁判所的地盤嗎?把他送過去會被製成蛇標本吧。”聞人霜笑眯眯地說著,又看向納斯加,“你身上的傷……倒蠻像我哥哥的手筆。”

聞人霜的哥哥?巫馬雪加想了想,想起了那個白發的男子,聞人白。

“死狐狸,閉嘴。”納斯加皺眉,“我討厭狐狸。”

“魔界發生什麽事了嗎?”動了動尖尖的耳朵,又甩甩尾巴,聞人霜以聊八卦的姿態詢問。

納斯加沉默了一下,終是開了口,“你應該知道,前不久是魔界四百年一次的聚會時間,在這之前,魔界一直流傳著女王失蹤的消息,我也查探過,女王白顏夕的確已經幾百年沒有露過麵了。”

“可是結果女王陛下好端端出現在了聚會現場。”聞人霜打了個哈欠,接口。

“嗯,更離奇的是……撒旦也出現了。”納斯加皺眉,“他說女王是他的妻子莉莉絲轉世,要帶她回黑暗國度,執政官洛特和審判者聞人白不同意。”

“然後他們打了起來,可憐的你成了炮灰,被我哥哥誤傷了。”聞人霜“撲哧”一下笑了起來,引來納斯加的怒視。

“你知道得還真不少。”納斯加冷哼。

“啊啊那是,我知道得可多了。”聞人霜翹了翹尾巴,然後眯起眼睛,“哼,他們爭吧搶吧,那些笨蛋,她可不是女王白顏夕,也不是什麽莉莉絲轉世,她是我的東方曉。”

納斯加和巫馬雪加都成瞠目結舌狀。

“東方曉……”巫馬雪加吞了吞口水,“我為什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納斯加也聽不明白。

“當初,夜之魔女莉莉絲墮天之時,被正需要力量的血族女王白顏夕吞噬,結果四百年前魔界內亂,密隱同盟和魔宴同盟發生戰爭,女王白顏夕將魔宴同盟趕出魔界,但白顏夕也身受重傷,在魔法陣中分裂為兩個個體,一個因精神力不足而幻化成孩童模樣,另一個則是失去記憶變為普通人類的東方曉。”

聞人霜的解釋讓巫馬雪加猛地想起了那一日在宗教裁判所看到的迦斯的登記簿。在那本登記簿上,有關東方曉的來曆那一欄,的確是這樣的寫的。

“普通人類?”納斯加冷笑了一下,“不可能,我見過女王,雖然她並不是孩童的模樣,可她是血族,而且還是一個日行者。”

“嗬嗬,幻化為孩童模樣的白顏夕怎麽可能甘心,她將執政官洛特派遣至人界,要他將東方曉找到,變為吸血鬼帶回魔界,意欲吞噬她。”聞人霜懶洋洋地趴在軟墊上,似乎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說到這裏,他忽然睜開眼睛,“可是事事豈能盡如她的願,結果,東方曉贏了,東方曉吞噬了白顏夕。”

“按你這麽說,東方曉應當就是莉莉絲才對啊。”納斯加潑他冷水。

“不是,她是一個嶄新的靈魂,是我的。”聞人霜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她沒有白顏夕的記憶,也沒有莉莉絲的記憶,她隻有屬於東方曉的記憶,她不是任何人,隻是她自己。”

“我相信你。”巫馬雪加忽然開口,那個見到迦斯便會幸福微笑的女孩,那個全心信賴迦斯的女孩,她相信她隻是東方曉,不是夜之魔女,也不是血族女王。

聞人霜愣了一下,然後垂下眼簾,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說到這裏,巫馬雪加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個傳說中令第十代所長白顏夕墮落為魔的狐妖……該不會是……”

“沒錯,正是我的哥哥聞人白。”聞人霜眯了眯眼睛。

“啊……”巫馬雪加驚歎,她居然見過那個隻屬於傳說中的人物。

“你為什麽知道這麽多?”納斯加忍不住質疑。

為什麽……

聞人霜淺笑,作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死樣子,“如果可以,我寧可什麽都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巫馬雪加猶豫了一下,“東方曉現在不在魔界?”

“什麽?!”聞人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在哪兒?”

巫馬雪加正要開口,房門突然“咣”的一聲被推開了,向天寒著臉站在門口。

“小天……”

“血瓔珞呢。”他問。

“祭司大人受傷……我把血瓔珞送給他了……”自知理虧,巫馬雪加弱弱地道。

向天眼見著就要發飆,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巫馬雪加悄悄地籲了一口氣,看著他強按下怒氣,接聽手機,“什麽?!有魔族攻入所裏了?!我馬上來!”說著,他顧不上教訓巫馬雪加,收起電話轉身衝下樓。

“魔族入侵呀,真有意思。”聞人霜頻頻點頭。

“我想他們應該是來……救東方曉的。”巫馬雪加歎了一口氣,將剛剛沒有說完的接下去說完。

“你說東方曉在宗教裁判所裏?!”聞人霜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嗯……”

聞人霜不廢話了,咻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巫馬雪加再度歎氣,說什麽賭氣要等東方曉來接他,結果還不是……

“你要去嗎?”眼睛裏似乎帶了詭譎的笑意,納斯加忽然問。

巫馬雪加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嗯。”

納斯加抱起巫馬雪加,也在房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