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最遠的距離
一周之後,巫馬雪加出院回家的時候,身邊多了一隻小狐狸,即某隻鬧著小脾氣不肯回家,偏要等東方曉來找他的狐妖。
隻是……東方曉一直沒有出現。
賴加也再沒有出現過,巫馬雪加的生活似乎又恢複了正常,她開始跟著向天學習如何當一個稱職的除魔者。
——但對於夜晚,她似乎開始有了一些別樣的期待。
從咖啡廳拎著一盒杏仁糖泥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巫馬雪加儼然已經成了這裏的熟客,糕點師傅也知道了自己一時心血**做出來的杏仁糖泥居然有了忠實的粉絲。
夜色下的A城依然如白晝一般繁華熱鬧,巫馬雪加沿著人行道慢慢地走,自她逼著賴加飲了她的血後,已經十幾天了,他再沒有出現過。
那雙滿是哀慟的銀灰色眼眸卻一直在她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去。
剛走了沒幾步,脖子上戴著的血瓔珞忽然開始微微泛出一點光來,巫馬雪加腳步微微一頓,察覺到身後有誰跟上了她,且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拎著糕點盒子的手微微一緊,巫馬雪加下意識拐過一條街道,走入僻靜處,才停下腳步。
聖誕節早已經過去,街角處的垃圾箱旁有一株被人丟棄的聖誕樹,聖誕樹上纏繞著五彩繽紛的彩燈和彩色的小氣球,看起來有一種破敗頹廢的華美。
“是你嗎?”視線落在聖誕樹頂端那顆金色的小星星上,她沒有回頭,隻低低地問,聲音裏帶著她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期待。
身後,久久沒有回答。
猶豫了一下,她轉過身,隨即呆住,昏黃的燈光下,一個蒼白的男子正站在她身後,口中尖利的獠牙泛出令人恐懼的色澤。
不是賴加!
手中的糕點盒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巫馬雪加略帶驚恐地後退一步。那男子漸漸逼近,濕嗒嗒的口水從嘴角流下,眼瞳是僵直的。巫馬雪加後退著,心裏下了判斷,這是一隻還沒有成型的吸血鬼。
眼前的吸血鬼看起來醜陋無比,巫馬雪加瞪著它,可是它的臉仿佛與那一日賴加的臉相重疊……
他那樣看著她,他說……不要看我……
在巫馬雪加發愣的當口,那隻吸血鬼忽然尖嘯一聲,以極其迅猛的速度撲了過來。巫馬雪加貼著牆,心裏一寒,她猛地抬手,將藏在袖中的木樁準確無誤地刺入了它的心髒。
看著那隻吸血鬼哀嚎著仰麵倒下,刹那間化為飛塵,消失不見,巫馬雪加才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握著木樁的手仍在微微顫抖著。
她……殺了它。
作為一名除魔者,她殺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如果剛剛出現的是賴加呢?
在冰冷的地上坐了許久,她才掏出手機打電話回宗教裁判所,“你好,幸福路街心公園出現未成型的幼年吸血鬼一隻,已清理。”
“雪加?”接電話的居然是向天,“你怎麽樣,受傷沒?”
“沒……”
“在那裏等我。”聽出她話音裏的顫抖,向天果斷地掛了電話。
火紅色的哈雷摩托車呼嘯而至,載走了巫馬雪加。
垃圾箱旁的聖誕樹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那後麵緩緩走了出來,銀灰色的眼睛一片空茫。他彎腰摘下聖誕樹頂端那枚金色的星星放進衣袋裏,然後垂著肩,緩緩走到剛剛巫馬雪加站的地方,蹲下身,撿起了遺落在那裏的蛋糕盒,緩緩打開。
杏仁糖泥的香味飄了出來。
抱著那隻蛋糕盒,他坐在街角的長椅上,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真慘啊……”穿著牛仔褲高幫靴,綁著鬆散馬尾辮的男子施施然出現在他麵前,與他並肩坐下,從他手裏搶過蛋糕盒,一點也不含蓄地開吃。
賴加瞥了他一眼,“好久不見。”
“嗯,真的好久不見呢~”聞人霜笑眯眯地湊近了他,“後悔了嗎?”
“什麽?”
“在你回伊裏亞德的路上,我和小天使打了個賭。”吞下最後一塊杏仁糖泥,聞人霜將空空如也的盒子丟回賴加膝蓋上,然後抹了抹嘴巴,笑道,“我賭你會後悔。”見賴加不說話,他又道,“那時我說,‘他的眼睛隻看到他已經失去的東西,卻看不到他還擁有的,等他連現在擁有的也失去的時候,他就知道什麽才是他想要的了’。”
賴加定定地看著膝上空空的蛋糕盒,“你是特意來奚落我的嗎。”
“是啊。”聞人霜咧嘴,笑道。
隔了幾百年的光陰,這個家夥見麵第一句,就是奚落。
“真像你幹得出來的事情。”賴加勾了勾唇,居然也笑了起來,“恭喜你如願。”
“嗯?”聞人霜眨了眨眼睛,“如願贏了賭嗎?”
“是如願找到東方曉。”賴加哼了一聲。
“嗬嗬,是嘛,如願,如願……”聞人霜意義不明地幹笑兩聲,居然頗有些蕭索的味道。
賴加斜眼看他,“怎麽?”
“你知道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什麽嗎?”聞人霜仰頭望著一片漆黑的夜空,喃喃地問。
“你在吟詩嗎?”賴加也靠在椅背上,嗤笑。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日夜相對,卻無法告訴她,我是誰。”聞人霜笑盈盈地扭過頭來,“是不是很感人?”
賴加沉默了一下,“發生什麽事了?”
“有種東西,叫宿命。”聞人霜聳了聳肩,“可是我不想認命。”
找了那麽久,尋了那麽久,最後卻隻能以寵物的姿態與她日夜相對……
“真巧,我也是。”賴加淡淡接口,不再追問。
“剛剛她那麽危險,你真忍得住啊。”聞人霜忍不住吐槽。
“是她的話,沒有問題的。”賴加垂下頭。
“你知道你在重複你犯過的錯嗎?”聞人霜忽然道。
“什麽?”賴加錯愕地抬頭。
“你啊,最大的毛病就是想不開。”聞人霜笑了起來,“你在意的事情,未必就是她在意的,你明明知道她在等你,卻因為糾結著飲了她的血而不肯見她,你在懲罰誰呢?”
你在懲罰誰呢?
洛特似乎也這麽問過他。
“我走以後……凱裏怎麽樣了。”賴加轉了一個話題。
“很好啊,一代明君,盛世百年。”聞人霜笑,“還記得茉伊拉給他的那個願望嗎?”
“嗯。”
“你知道他最後許的願望是什麽嗎?”
“什麽。”
“永無戰爭。”
賴加沉默了放久,才緩緩笑開,“不愧是我弟弟,比我強。”
向天將巫馬雪加帶回了宗教裁判所,因為按照慣例,除魔者完成任務之後是要登記的。至今為止,巫馬雪加的登記簿還是一片空白。
在屬於自己的登記簿上寫下第一筆,巫馬雪加並沒有想象中那種強烈的成就感。
房間裏各式各樣的登記簿上,記載了許許多多或大或小的功績,巫馬雪加一個一個看過去,仿佛看到了無數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魔族屍身。然後她看到了大祭司迦斯的登記簿,厚厚的一本,無數的豐功偉績,猶豫了一下,她翻了開來,在最新一欄裏,“東方曉”三個熟悉的字眼躍入眼簾。
手微微抖了一下,她仔細看了下去。
姓名:東方曉
性別:女
戰鬥指數:不詳
來曆:夜之魔女莉莉絲墮天之時,被魔界血族女王白顏夕吞噬,四百年前趁白顏夕受傷,其脫離了白顏夕的掌握,目前記憶空白。
狀態:追捕中
追捕中?這……這是什麽意思?
巫馬雪加瞪大眼睛,為了那隻別扭的狐狸,她一直在四處打探東方曉的消息,可是她想了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有一種是眼前這種狀況。
雖然一早就知道東方曉不是人類,可是她也沒有想過她的來曆會那麽玄乎。那一日在咖啡廳外,那個女孩見到迦斯時幸福而驚喜的神情在眼前晃動,可是她為什麽會在迦斯的登記簿上!
“在看什麽?”身後,冷不丁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
巫馬雪加嚇了一跳,轉身便看到迦斯大人正站在自己身後。
“東方曉……”猶豫了一下,她咬牙問了出來。
“嗯?”
“那天在咖啡廳裏……”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迦斯推了推眼鏡,鏡外的反光擋住了他眼中的情緒。
……這這這……這是在裝傻嗎?
“明明你們是認識的!”巫馬雪加捏緊了拳頭。
“雪加,你在幹什麽?”一個有些嚴厲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正是巫馬火野。
見是姐姐,巫馬雪加稍稍後退一步,垂下頭。
“沒事,令妹可能對我有些誤會。”迦斯微笑。
“雪加,道歉。”
“對不起。”巫馬雪加抬起頭,道歉的時候又細細看了一眼迦斯,然後笑了一下,“你說得對,我認錯人了,你不可能是他。”
那一天,那個迦斯的眼裏的笑容,是不容錯辨的溫暖和明淨,如陽光一般和煦,不帶一絲的假。可是眼前這個迦斯,他的笑容溫和有禮,但卻帶著說不出來的疏離感,那笑容,隻不過是戴在臉上的一層麵具罷了。
聽到巫馬雪加這樣說,迦斯的麵色微微一沉。
巫馬雪加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衣袋裏的鑰匙串掉了下來,正要彎腰去撿,卻有一雙手比她更快地撿了起來。
“很可愛的掛件。”迦斯低頭看著手中的鑰匙串,在鑰匙扣上掛著一個糖果式樣的小掛件。
“嗯,不過不是我的。”那是她在第一次隨向天出任務的時候在彩虹橋公園撿到的,一直沒有找到主人。
“真巧,這是我掉的。”迦斯將鑰匙收了起來,然後笑著道,“謝謝,我一直在找。”
巫馬雪加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用客氣。”說完,行了個禮,轉身走出了宗教裁判所。剛走到門口,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等她的向天,他正靠在摩托車邊上,定定地看著街燈下賣糖炒栗子的小攤,不知道在想什麽,短短的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
察覺到巫馬雪加的視線,他扭過頭,然後習慣性地皺了皺眉,“怎麽這麽久。”
“對……對不起!”剛剛對著迦斯都可以直言以對的巫馬雪加一下子蔫了,這是習慣性的恐懼,就像小學生看到老師會害怕一樣。
見她道歉道得如此利落,向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隻是問問而你,你道什麽歉?”
“……對不起。”
“還杵在那裏幹什麽?”向天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就那麽可怕?幹什麽一見到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巫馬雪加忙快步走到他身邊。
“要不要吃栗子?”向天看了看她垂著頭的樣子,忽然道。
“嗯?”她微微一愣。
向天輕咳了一下,“天氣這麽冷,那個小販又沒有生意,我去買一點來吧。”
“哦,好。”巫馬雪加忙表示同意。
向天又看了她一眼,走到賣糖炒栗子的小攤邊買了一袋,然後跨上摩托車,“上車吧,回家了。”
巫馬雪加自然毫無異議,側身坐了上去。向天低頭看了看她扶在他腰間的手,忽然一把捉住。
“怎……怎麽了?”被他怪異的舉動嚇到,巫馬雪加顫聲問。
“手放我衣袋裏吧,本來就不靈活,生了凍瘡連劍都握不住了。”說著,他把她的手塞進自己上衣的口袋裏。
巫馬雪加半趴在他背上,自然不敢反抗,也不敢動彈。
總是皺著的眉頭驀然舒展開,向天咧了咧嘴,發動了摩托車,一路飆向巫馬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向天停好車,轉身將那袋糖炒栗子遞給巫馬雪加,“你吃吧,我牙疼,不能吃甜的。”
“謝謝。”巫馬雪加伸手接過。
向天點點頭,打算回房休息。
“小天……”猶豫了一下,巫馬雪加終是喊住了他。
“嗯?”向天看向她。
巫馬雪加張了張嘴,有些為難地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有話跟我說?”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向天心裏突地一跳,有些期待,但又佯作鎮定地問。
“你知道東方曉嗎?”見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巫馬雪加終於將這個一直在心裏打轉的問題問出了口,然後便看到他的臉色再度沉了下來,“你不回答也沒有關係……”
“東方曉是宗教裁判所目前頭號通緝的對象,據可靠消息,她被密隱同盟的執政官洛特帶去魔界了。”向天說完,轉身就走。
東方曉不在人界了?那麽一直等著她來接自己的那隻狐狸怎麽辦?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模樣,也不想看到他用那樣笑眯眯滿不在乎的神情說出令人心痛的話。
明明……是很在意的吧。
在車庫門口站了許久,她才回房。
一推開門,巫馬雪加便愣住了,許久沒有出現的賴加正站在窗邊。察覺到她走進門來,他回頭看著她,微微笑了一下。
巫馬雪加下意識地將房間關牢,還上了鎖,然後才轉身看他。
“你……怎麽在這裏?”張了張嘴巴,巫馬雪加有些詞不達意。
“我想你了。”他看著她,低低地道。
巫馬雪加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你不是在生我的氣嗎……”
“……我是在生自己的氣。”賴加走到她身邊,單膝跪下,輕輕執起她的手,“明明說好不再傷你的,卻一再讓你受傷。”
巫馬雪加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走到床邊坐下。
賴加剛站起身,便聽到她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你說的那個守護天使,就是我的前世,對吧。”
他猛地僵住了身子。
“你不用擔心,我並沒有想起什麽。”巫馬雪加繼續道,“不過你要明白,我現在並不是受傷就會死的守使天使了,所以你不必內疚,要救你也是我自願的。”
賴加轉過身,銀灰色的眼眸裏蒙上了一層迷霧。
“雖然我們的立場是對立的,可是你也並沒有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所以……”巫馬雪加閉上眼睛,“你走吧,不要再來這裏了。”
賴加怔住,他有些急切地走到她身邊,“你不要我了?”
“這一世,我是人類,你是血族,我不是你的守護天使。”巫馬雪加有些殘忍地戳破了他營造的幻象。
“可是我們約定過,你要殺了我的。”
“今晚我親手殺了一隻吸血鬼,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是你,我會不會下得去手。”巫馬雪加睜開眼睛,看著他,眼睛裏竟然閃著淚光,“是的,我下不去手!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不要讓我看到你!”
之前,那隻狐狸問過她,如果賴加一定要死,她是寧可他死別人手裏,還是死在她手裏。
她說,如果一定要死,她寧可他死在她手裏,因為這是她答應過他的。
可是今天晚上,在她親手殺了那隻吸血鬼之後,她忽然開始害怕……
如果一切真的發生,如果死在她手上的真的是賴加,那麽她……會怎麽樣?
她不敢想象。
一口氣將心底的恐懼和矛盾吼了出來,巫馬雪加微喘著看向賴加,他也正看著她,那雙銀灰色的眼眸裏仿佛什麽都沒有,又仿佛承載了許多許多的東西。被那樣的眼神注視著,她剛剛聚集起來的那一點點決絕的勇氣仿佛頃刻之間便要化為微塵。
她忽然有些後悔把那盒杏仁糖泥弄丟了,如果帶回來多好。
“對不起。”許久,他終於開了口,莫名地道歉。
正在巫馬雪加疑惑的時候,他忽然伸手,抱住了她,“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你是我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唯一理由,我無法離開你,看不到你,我會比死更痛苦。”
這無疑是最動人的情話了。
可是巫馬雪加隻想哭。
“我很自私的。”他低頭,抵在她溫暖的頸間,“知道你不舍得殺我,我很開心。”
許久,他才戀戀不舍地稍稍後退了些許,挑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睡吧。”
他的唇上有杏仁糖泥的味道,巫馬雪加怔了怔,隨即回過神來,不甘心地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沒了力氣,隻得任由自己陷入睡夢之中,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裏。
賴加扶著她躺下,替她蓋上被子。
巫馬雪加醒過來的時候,賴加早已經不在房間裏,倒是某隻狐狸正懶洋洋地蜷在她床邊打盹。對於昨天晚上賴加的話,她有點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側過頭的時候,她看到枕邊有一枚金色的星星,十分眼熟的樣子。愣了片刻,她伸手拿起那枚星星,仔細看了看,冷不丁想起遇到那隻吸血鬼時那棵倒在垃圾箱旁的聖誕樹。
那個時候,他也在那裏?
唇上柔軟的觸感仿佛還在,還帶著香甜的杏仁糖泥的味道,巫馬雪加感覺自己的唇角忍不住地微微翹起。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她起身拉開窗簾,屋外正下著雨,天色很暗。
冰箱上貼著母親留的便條,“雪加,所裏有任務,今天不回家吃晚飯了,你好好休息。”
對於那個“任務”,巫馬雪加也沒有多想,拉開冰箱找了些東西填了填肚子,便抱著昨天向天買的栗子回房間了。
隨手開了電視,調了一個綜藝節目,她盤腿坐在軟墊上,一邊剝栗子一邊看。剛剝好一顆,某隻剛剛還在打盹的狐狸便用爪子撓了撓她。
“你也要吃?”
尖尖的耳朵動了動,毛茸茸的腦袋也點了點。
巫馬雪加將剝好的栗子塞進了它的嘴巴裏。
再剝一顆,它又撓,巫馬雪加黑線了一下,又塞了一顆在它嘴巴裏。
繼續剝,繼續撓,巫馬雪加怒了,“你是狐狸耶!”
“要我變成人嗎?”狐狸斜了斜眼睛。
“不要了不要了……”巫馬雪加忙搖頭,開什麽玩笑,在這裏讓他變成人形,萬一被誰逮個正著可怎麽辦。
於是某狐狸張大嘴巴,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如此這般,整整一紙袋的栗子全進了某狐狸的肚子,巫馬雪加撇了撇嘴巴,憤憤地伸手從桌邊的水果盤裏拿了一個橘子來剝。剝好了,她放了一瓣在嘴中,然後眼睛猛地一眯,“唔……”
“怎麽?”狐狸問。
“好甜……”
於是某狐狸再度張大嘴巴,巫馬雪加立刻將整顆橘子都塞進了那張狐狸嘴裏。某隻狐狸得意洋洋地咀嚼了一下,便被酸得滿地打滾,逗得巫馬雪加哈哈大笑。
“你在笑什麽?”門忽然被推開,巫馬火野站在門口。
巫馬雪加慌忙一把抱起仍在滿地打滾的小狐狸,搖頭,“沒什麽,在看綜藝節目。”
“這個時候,你居然在看綜藝節目?”巫馬火野的聲音揚了起來,然後視線落在她懷中的小狐狸身上,疑惑地打量。
“那個……姐姐,你怎麽有空回來?”雪加有些緊張地沒話找話講。
“怎麽,我連自己的家也回不得了嗎?”火野淡淡地看著她,語氣卻是不善。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巫馬雪加忙搖頭,“我看到媽媽的便條,說今天所裏有任務,所以才會好奇……”
“火野,祭司大人受傷我知道你很擔心,但不要對著妹妹撒氣。”身後,傳來父親的聲音。
巫馬火野咬唇,“我撒氣?大家都在拚命的時候,雪加居然悠閑地坐在房間裏看電視?就算無能,她怎麽能夠如此心安理得!”
“祭司大人受傷?”巫馬雪加沒有聽進火野的話,卻被這個消息驚到了。
“嗯,魔界的魔宴同盟和密隱同盟內鬥,大法官離打破了連接人魔兩界的時空之門,祭司大人趁機帶了十餘名聖十字除魔者殺入魔界,卻不料被血族女王所傷。”巫馬文解釋。
迦斯去了魔界,還受傷了?那東方曉呢?她記得東方曉和那個血族女王也是有些聯係的。
她低頭看了看趴在她懷裏一動不動的小狐狸,皺緊了眉。
見她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巫馬火野的臉色有些難看,“把你的血瓔珞給我。”
“什麽?”雪加愣了一下,然後明白過來,低頭看了看戴在脖子上的血瓔珞,“可是這是小天送的。”
“那是療傷聖品,戴在你脖子上也是浪費,給迦斯療傷用。”
“可是……”雪加直覺將小天送的東西轉送給別人有點不好。
“算了。”火野瞪了她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火野她心情不好,你不要往心裏去。”巫馬文歎了口氣,給兩個女兒打圓場。
“嗯,我沒關係的,祭司大人……傷得很重嗎?”
“具體情況我也不了解,我們是後備部隊,並沒有看到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巫馬文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肩膀,“你身體不好,就不要管這種事情了。”
看著門被關上,巫馬雪加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瓔珞,原來這是療傷聖品啊,向天送這個給她,是因為擔心她的身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