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她重生,讓她涅

他們住進了漁陽裏一幢石庫門房子。

在這裏,她似鳳凰涅槃,得以重生。雖然她還隻是他的妾,但卻可以正兒八經地與自己心愛的男人過尋常人的日常生活。對她而言,這樣的生活美好得無與倫比。

她開始用一腔熱情來打造屬於他們的生活。

盡管,他們所住的院子不大,房子亦半舊,但是她仍熱情滿滿地用了幾天時間購置了布置房間所需的用品,並且,在她那一雙翻轉即可成花的巧手下,小家頓時顯得典雅潔淨。

如此會生活、體己貼心的女子,男子誰會不愛?這無關乎長相容顏了。

我想,潘讚化愛的就是玉良這般的蘭心蕙質。

畢竟,玉良不美。

彼時,漁陽裏住著很多大人物。著名畫家洪野先生就住在他們隔壁,玉良能看到創作中的他。

因為常看洪野先生的畫,玉良骨子裏的繪畫天賦竟被激發出來了。沒事的時候,她會去洪野先生家裏,隨性地塗抹上幾筆,仿佛是打發日子,倒未曾想到學習繪畫。

據說,還是他們的證婚人陳獨秀,發現了她的繪畫才情。

於是,他積極地“慫恿”潘讚化讓玉良學習繪畫。結果,在這一慫恿下,她不僅成了洪野先生的入室弟子,更成了中國現代繪畫史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1918年,劉海粟先生在上海美術專科學校擔任校長,為中國近代美術史添上了一抹影響深遠的華彩筆墨。在老師、丈夫一眾人的支持下,玉良不負眾望考取了這所學校。

可是,當學校張貼榜單公布考生成績時,玉良的名字卻不見蹤影。

原來,竟是教務主任生怕這樣一個青樓女子給學校帶來汙穢的名聲而刻意抹掉了。所幸,她遇到的校長是劉海粟先生,他得知這一情況後,立馬拿上一支毛筆,在發榜單上寫下了“潘玉良”三個大字。

就這樣,潘玉良成了當時上海美專的第一批女學生,師從大師朱屺瞻、王濟遠先生。

為這得來不易的學習機會,玉良是懷著感恩戴德之心的。

那時,上海美專率先引進了西洋畫派的人體繪畫。

玉良,對人體繪畫情有獨鍾。

然而,在那個民風還非常保守的年代,畫人體顯然觸碰了社會一大禁忌。想來也是,我們的情色愛欲在幾千年裏都是被藏著掖著的,一旦這樣**裸地大白於天下,是很難被世人接受的。

有些事、有些觀念,即使歲月不居,時節如流,到頭來依舊是根深蒂固的。

不過,這些都不能阻止玉良對人體繪畫的癡迷,人體繪畫藝術課上的**袒陳,在她眼裏是最沉靜清明的,如月皎潔,映照人心。

如果沒有人體模特,她就專門跑到浴室去畫,被人逮到攻擊大罵;實在沒辦法,就幹脆自己脫了衣服對著鏡子畫自畫像。

潘玉良的自畫像

畫畫,猶如她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所以,不論人像畫還是**畫,她都以纖毫畢現的筆觸直指人性。

畢業時,她創作的人體素描及速寫作品參加了匯報展覽,不僅驚呆了同學師長,連校長劉海粟也被驚著了。不過,他清醒地意識到,在封建思想依舊是主流的國度,以大家的慣性思維,潘玉良的繪畫天賦是會被無情扼殺掉的。

於是,他建議潘讚化送玉良到國外留學,繼續在繪畫藝術上深造。

潘讚化是個胸懷磊落的男子,無私地為玉良在安徽省教育廳申請了一個官費留學的名額。

這樣的潘讚化,真是一個“武人不苟戰,是為武中之文;文人不迂腐,是為文中之武”的人。

1921年,玉良遠渡重洋,到了法國的裏昂國立美專進行深造。

隻可惜,這一離開,便注定了她一生的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