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散的筵席

她畢竟是女子。

麵對顧維鈞的私情,她對他也如尋常街巷的女子一般去鬧了。

她當著張學良等人的麵,怒不可遏地興師問罪,當她將一杯茶水澆在他身上時,他卻氣定神閑地自顧自打牌,懶得與她有任何交涉。這樣的無視,比不愛更羞辱人。

最終,她隻得黯然離去。

當他不愛時,你愛是錯,你鬧亦是錯。於他而言,你的所有都是錯。

她也想過其他辦法。驕傲了半生,很難看著他們濃情蜜意,於是,她想盡辦法將顧、嚴二人分開。

確實,這個辦法也成功了。

隻是,留住無愛的婚姻又如何,剩下的隻是森森的冰冷。

心灰意冷的她,深知無論怎樣也無法挽回這段婚姻了,於是,選擇放手。

那一年,63歲的她向68歲的他提出了離婚,結束了這段長達36年貌合神離的婚姻。

“涼風吹過,你醒了。真正的‘聰明’是在適當的時間離場”,不記得是誰說過的句子,對於當時做出抉擇的她是如此貼切。

幾年後,顧維鈞娶了嚴幼韻為妻。

而她,在黯然神傷的日子裏,拒絕了一些邀約,獨自一人居住於紐約曼哈頓的公寓裏。她學會了獨自打理自己的一切生活。猶如冒險一般,卻很充實,生活不再如夢境,遍地都是人間煙火了。

這樣的生活,於她亦是好的。

千帆過盡,其實她活得始終淡然。

隻是,有些事情,她仍放不下。

曾經有人談及顧維鈞對自己婚姻的“總結”。他是這樣說的:與唐寶玥的婚姻,主貴;與黃蕙蘭,主富;而與嚴幼韻則是主愛。

是的,關於她,他承認的始終是她的錢、她的八麵玲瓏對於自己事業的幫助;而他的愛,隻給了中年逢遇的“紅顏”嚴幼韻。

這才是讓她最痛的事吧。

一生風光無限,到頭來輸得最慘烈的是愛情。或許正因此,在她自己晚年寫就的自傳《沒有不散的筵席》裏,有這樣一段話:“我的老朋友鄭茀庭,曆任很多政府要職包括駐英大使,曾經寫過一段話:‘有一位很有學問的英國人曾經問過我,最冷酷的一句中國成語是什麽。我想了一下,告訴他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是的,這世間沒有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