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
最後一縷蠶絲般飄浮的思緒,從蒲公英的莖稈上消失,
莖稈之肉舉起一頂空茫的王冠,又有什麽意思。
就這樣,夜的洪水之風把我最後的欲望,從我身上掀起,
我空洞的肉體在夜中站立,全是虛的。
我站在這座山上,前麵是發白的城市洞穴,
身邊是這位海倫,我是空茫,我什麽都不是,首當其衝地
承受頭頂的夜空,宛若一隻巨大無邊的睜開的眼睛,
一隻貓張大的瞳孔,閃耀著小小的星星,
就像在遙遠的惡意中閃光、饒舌的思想,
如此遙遠,不可能觸摸到我,而現在,什麽都無法
把我損傷。
在我麵前,是的,在上麵的黑暗中,兩座市鎮的燈火在湧動,
就像呼吸,從一頭巨獸的鼻孔往上衝去,
那巨獸蹲伏在地球上,一有需要,就準備越過空間,
從高高的天空充滿敵意地向那隻貓撲去
在我周圍的上上下下,夜晚的雙重意識在咆哮,
聲音一刻不停地起落,仿佛大腦中的思想風暴,
掀起、落下,長長的喘氣聲穿過閘門,仿佛沉默
傾瀉著穿過不可見的脈搏,緩緩地,充滿了夜晚黑暗
的靜脈。
夜廣大而恐怖,但對我來說不值一提,
不如說我什麽都不是,在歐石楠的皮毛中,宛若
一隻空****的蒲公英莖稈,失去與其他事物的聯係,
在世界和天堂之間
**裸的,小而無,一起相處的兩隻充滿敵意的動物。
我獨處世界的皮毛中,但這個海倫就在近處!
今夜我們互相仇恨,仇恨,我和她
墮入麻木和虛無。我死了,她拒絕死
這個女人,她的毒汁比“殺”更能致命,
更能麻木人、能無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