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清清所願,守護天使的活動開始後,班裏洋溢著溫馨的氣氛,大家都對自己認定的那個人好,又敏感地感受著別人的一言一行,暗暗思量著到底誰才是自己的守護天使。

我的抽屜裏也總是有一些驚喜,比如做成CD樣子的巧克力,比如一本漫畫,比如一張好看的書簽。每每都是清清先發現這一切的,是誰在守護我?

“班長?不可能,他腦子裏隻有學習。要送,也是送參考書。”

“體育委員?不會,那天你明明說肚子疼,他還讓你出操,一點兒不憐香惜玉。”

“餘罐頭?看他對學習委員好得那麽明顯,肯定不會是你的守護天使。”

……

福爾摩斯·清清用排除法一個個排除可疑對象,最後——

“最不可能的就是夏南。他就像是班裏的遊魂一樣……”她連連搖頭,“我甚至懷疑他壓根兒就沒加入到遊戲中來。”

“你會不會失望?”我問。

“倒是更多了一分好奇。你說如果孫顏在,會不會把夏南寫進她的故事裏?聽班主任說,孫顏最近拿了一個全國作文比賽的大獎,可惜指導老師不是她,她遺憾得要命。”清清搖了搖頭,“我們在班主任心裏的分量,幾個人加起來都沒一個孫顏重。”

“你在乎班主任嗎?你的心裏不是隻有五月天和阿信嗎?”我提醒她。

“誰說的,我明明很博愛好不好?”清清反駁我。

博愛的清清這回是夏南的守護天使,她搖身一變,成了一隻勤勞的小蜜蜂。每天一早到教室,書包都還沒放下,她就忙著幫夏南擦桌子;上完課立馬就去文印室把自己的筆記複印一份塞到夏南的桌肚裏;更絕的是,還有下午茶供應:牛奶、薯片、牛肉幹、鍋巴、餅幹、果汁,輪番上陣。可是夏南不領情,一個星期後,他把滿滿一袋食物原封不動放回清清桌上:“謝謝,我不需要。”

體育委員正好經過,一看見這些好吃的,兩眼冒出小星星:“哇,付悅清,你們家開超市的嗎?這麽多好吃的,是不是見者有份兒?那我就不客氣了。”

沒等清清開口,體育委員眼疾手快地把袋子拎走,招呼了幾個男生共享。不一會兒,教室裏頓時熱鬧喧騰起來,撕紙袋的聲音、嚼薯片的聲音,以及免不了的一番評頭論足,“這個牛肉幹有點兒辣”“這個鹹味餅幹是我的最愛”,等等。

“夏南,你不能破壞遊戲規則。”清清強壓心頭的怒火。

“破壞遊戲規則的是你。”夏南皺了皺眉。

怎麽可能?遊戲是清清提議的,她應該比誰都清楚規則,怎會明知故犯?

“應該是默默守護,而不是這麽廣而告之地守護。”夏南聳聳肩,“我沒說錯吧?”

伶牙俐齒的清清這下被噎住了,半天反應不過來。她氣得扭頭就坐下,咬緊了嘴唇半天沒鬆開。夏南背著書包離開教室,沒一會兒又回來了,我本以為他良心發現,會跟清清道歉,沒想到,他從書包裏拿出一遝紙,扔在清清的桌上:“筆記我不需要,還給你。”然後腳步輕盈像沒事人一樣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清清。

我正尋思著該怎麽安慰她呢,她一抽鼻子,說:“小貝,我在公園裏給流浪貓一袋牛奶,它都會衝我喵喵叫呢,你說一個人怎麽就還比不上一隻貓呢?”

“你打算怎麽辦?放棄這個比貓都不如的生物?”我好奇。

“哼,小貝,你認識的付悅清是一個這麽容易放棄的人嗎?”清清狡黠一笑,“真相還未浮出水麵,我又怎會輕易繳械投降?”

越挫越勇的清清改變了作戰方案。她繼續守護夏南,隻是用更靜默的方式。比如,悄悄地打印一些祝福的話語夾在夏南的課本裏,或是在教室裏飲用水告急前,給夏南的杯子裏預先裝滿水。她也不再主動回頭找夏南說話,相向而過都不正眼瞧他。夏南自然以為清清早已放棄他了。

我沒有告訴清清,我隱隱地感覺到,也許我的守護天使是夏南。因為那天做值日,夏南幫我去衛生間提了滿滿一桶水,然後三下五除二地幫我拖了地板;看見我蹦跳著也擦不到黑板的最高處,主動幫我把黑板也擦了;我說“謝謝你”,他說“勞動讓人快樂”。

當然,這隻是我的直覺,並不十分確定,先不告訴她吧,靜等謎底揭曉。對清清來說,她想要的謎底不光是誰在守護她,還包括夏南為什麽從曾經的追風少年變成現在這樣一副頹敗的模樣。

“你可以直接去問班主任。反正你和她走得挺近,旁敲側擊打聽一下唄。”我建議她。

“我也這麽想過,可是,總是在最後一刻猶豫了,因為我很想聽夏南自己跟我說。他信任我,向我傾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嘖嘖,想想那個場麵就讓人振奮。小貝,我對他好,就是期待有一天他可以向我敞開心扉,你懂嗎?”清清眯著眼睛,憧憬著那一幕,一下把畫風從之前的偵探劇切換到了偶像劇。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向別的女生敞開心扉了呢?你會不會生氣?”我問她。

“當然!”清清毫不猶豫地給出回答,“太生氣了!小貝,你想想,如果你的許博哥哥有事瞞著你,他有秘密告訴助理、告訴粉絲,就是不跟你說,你會生氣嗎?”

怎麽會呢?許博怎麽會瞞著我?我可是連他小時候的糗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人啊。清清追問我:“假設,這是假設,假設一下都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