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成績、班級排名、年級排名都出來了,有很多人嚷嚷著這日子沒法過了,也有女生趴在桌子上哭得肝腸寸斷。我看了眼成績表,比預料中的好了那麽一點點,於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可以理直氣壯地和媽媽要求獎勵了。而清清,則是和上次摸底考的成績持平,她仰天長歎:“沒進步也沒退步,我期待的大風大浪、大悲大喜呢?”不知道她媽媽對這個成績是何種態度,五月天演唱會的門票會不會就此失之交臂。

清清又偷偷瞄了一下夏南的成績,回來在紙上寫了四個字給我:慘不忍睹。我回了四個字給她:意料之中。

夏南依然是沉默的,大多數時候在教室裏發呆、看漫畫、聽歌,和數學的較量暫時畫上了休止符。我也不用費心盡力給他輔導了,因為輔導了也不頂什麽用,徒增挫敗感而已。

考完會有一兩天的喘息期,老師們不再“喪心病狂”地下發複習卷,我們總算有了點兒時間可以在大中午的時光裏發發呆、聊聊天、補個覺。

體育委員拿著一張報名表滿教室動員:“父老鄉親們,恩人們,哥們兒姐們兒,趕緊的,下個月的運動會,都給我報名了!獎不獎的不重要,關鍵是參與嘛。”

他選的時機不對,排名剛出來,就沒幾個人心情好的,哪有空響應他的倡議。

“哎,你去年實心球第三名,我幫你報了哦,今年爭取保三爭二。”

“那個,雖然你連著兩年參加100米跑都沒拿到名次,但今年我有預感,你能進前三,先給你報上。要不順便把50米也一起報了吧,總有一個能中。”

……

體育委員一路遊說,一路貼著笑臉,在表格上圈圈畫畫填了好幾個。

眼見著他朝我們走來了,清清喉嚨一緊,幹咳了兩聲:“完了,他肯定又讓我當啦啦隊隊長,去年我嗓子都廢了,今年死活不能答應他。小貝,你幫我攔著他。”

我倒是有心護著她,但顯然清清自作多情了,體育委員並不是衝著她來的,而是夏南。

“喂,夏南,我們聊聊唄,你說你這個頭、這身板,隨便報個什麽項目,跑步、跳高、跳遠都沒問題吧?”體育委員隨手拉了把椅子在夏南麵前坐下,“說吧,報什麽?”

夏南搖了搖頭:“不報。”

體育委員的熱臉貼著夏南的冷屁股,麵上一下掛不住了。他騰一下站了起來:“我剛才態度沒問題吧,算是低聲下氣求你了,你這點兒麵子也不給?你這大長腿總不是擺設吧?”

這話顯然有挑釁成分了,夏南一聽,也騰一下站了起來。

他高出體育委員半個頭,他們四目對視著,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哎哎哎,別為難人家夏南。”清清離得近,趕忙打圓場勸阻。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體育委員額頭上青筋暴起,更生氣了:“我這是在為難他嗎?他雖然是借讀生,但也總是初三(7)班的一分子吧,為班級出點兒力有這麽難嗎?你們一個一個,敷衍、消極,是存心讓我這個體育委員難堪嗎?”

這還是我頭回見體育委員這麽生氣,唉,也難怪他,這次期中考試他的排名也不好看,估計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等著發泄呢。

“行、行,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我給你道歉。哦,不光道歉,我還打算報名參加比賽。”清清忙不迭地向體育委員示好,“你看我報哪個合適?”

清清這麽主動給體育委員台階下了,他也就順勢而為:“女子4×100米,給你報上。”

“鄭小貝也報一個,我們配合很有默契。”清清沒經我同意就把我給賣了。

體育委員唰唰唰地在表上記下我們的名字,而夏南不知何時走出了教室,不見了人影。

體育委員又去遊說其他人了,因為有了剛才那一幕,接下來的遊說出奇地順利。

“嚇死我了,他們兩個要是打起來……”清清心有餘悸,“小貝,你摸著良心說實話,我剛才,是不是很帥?”

“簡直帥出天際。”我真心地誇讚她,可是一想到4×100米,又有點兒抓狂,“清清,你確定我們參加比賽不是去拖後腿、出洋相的嗎?”

“體育委員不是都說了重在參與嗎?”清清一把摟過我,“再說了,在初中階段留下一點兒美好的回憶不好嗎?讓所有人都見證一下我和你的默契程度是100分!”

她的大話說早了,事實證明那次運動會非但一點兒也不美好,反而更像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