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她真的一直在發光
阿慧早餐店裏沒有桌椅，薑樂樂索性帶著林書遲去街角那家店吃早餐。
這家店除了有賣常見的豆漿油條包子，還有各類粥，甜的有紅豆粥、薏米粥和綠豆粥，鹹的有青菜粥、雞蛋粥，當然也有腸粉和粿條麵這些。
不過早上她一般不吃煮粿和煮麵，太燙，費時間。
在店裏坐下來後，薑樂樂把菜單遞了過去：“你吃什麽？”
林書遲拿起桌上的筆，看向她：“你呢？”
“紅豆粥。”薑樂樂說道。
林書遲點點頭，在本子上寫下紅豆粥和青菜粥，寫完後，他走過去拿給了店員。
薑樂樂撐著腦袋，看了一眼他修長的腿。
林書遲背後像是長了眼睛，她剛看過去，他就回過頭來，看向她。
少年臉本來就白，臉上的傷口雖然麵積很小，但還是讓人覺得有點不協調。
身上又穿著套正正經經的校服，衣服上一點褶皺也沒有，按他的性格，估計穿之前都會好好熨一下，一看就是個正兒八經的好學生。
不會是被欺負了吧？
薑樂樂撓撓耳朵，問道：“你還好吧？”
林書遲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搖了搖頭。
薑樂樂看著他臉上的黑眼圈，又問道：“昨晚沒睡？”
林書遲沒說話。
看來是真一夜沒睡，心情這會估計糟的很。
薑樂樂正想開口，店員就手腳麻利地把熱氣騰騰的粥端上來了：“來，小心燙啊。”
她隻得先道了謝再繼續思考著怎麽開口。
林書遲拿著調羹，低頭攪著碗裏的粥，看起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雖然他沒說話，但是薑樂樂看著心裏有點難受。
她覺得自己這個同桌，有時候就是不太放得開，很多事都憋在心裏麵。
這估計是他的習慣了，畢竟......
薑樂樂舀粥的動作一頓，一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開口道：“林書遲，你和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情吧。”
林書遲聽到這句話時，愣了愣，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問道：“為什麽？”
薑樂樂吹了吹調羹裏的粥，微眯了眼：“有點好奇。”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你之前不是說，你想追隨你媽媽的腳步嗎？”
林書遲眼底微動，修長的手指微微曲了一下：“嗯。”
他舀起一勺粥，說道：“她一直很忙，也不愛笑。”
薑樂樂算是理解了自己這個同桌也不愛笑的原因：“這樣。”
“隻有在她完成工作時，她會笑。”
“我媽媽說過，她想當中國最好的律師。”
林書遲說這句話時，眼裏閃過溫柔的光。
薑樂樂一怔，晃了晃腳：“所以.......”
“小時候我不知道她最喜歡的那件衣服叫做律師袍，她走了以後，我開始慢慢了解這個行業。”
林書遲頓了頓，說道：“我想了很久，我也想成為一名好律師。”
這句話是認真的，雖然這麽說似乎有點幼稚和天真。
腦海中閃過小學時他作為班長在講台上朗讀作文時的樣子，作文題目是我的夢想。
那時的他還小，並不是很理解夢想這兩個字，但是父母親去世後，夢裏卻突然出現了這兩個字。
有時候是母親牽著他的手去看律師袍，有時候是父親問他以後想從事的職業是什麽。
心裏的種子瞞著所有人，在角落裏悄悄長大，直到昨天終於忍不住探出頭來宣告自己的存在。
薑樂樂將調羹放下，喊道：“林書遲。”
少年抬起頭來，看向她。
麵前的女孩眸子亮亮的，她說：“觀眾朋友們大家好，這裏是小薑娛樂。”
“今天我們要采訪的是，坐在我麵前的這位年輕有為的林律師，那麽大家可以看一下，他現在身上穿的這個袍子，也就是律師袍，我們可以看到，林律師穿上律師袍的樣子簡直一表人才，英俊瀟灑......”
她的聲線溫柔，眼睛微眯，甜甜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
小拳頭就這麽舉在自己麵前，似乎手裏真拿著個話筒，在認真采訪這位林律師。
而他，此刻身上似乎也穿的不是校服，而是一件律師袍。
林書遲感覺到笑意從胸腔傳到了嘴邊，心裏某個地方像是被填滿一般，暖暖的。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手作話筒狀，對向她：“那你呢？”
多年後，如果他真的有幸成為一名律師，那她呢？
她一定也在她喜歡的領域發著光才對。
在看清少年嘴角的笑時，薑樂樂手上的動作頓住，心跳莫名快了起來。
時間像是倒退一般，她覺得自己像是突然回到了那個畫畫的下午。
畫上的林書遲，就是這樣看著自己，眼裏的笑和嘴上的笑，溫柔到像是要把心裏的冰塊全都融化開來。
-
“那我肯定也是年輕有為。”薑樂樂略微心虛地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說道。
林書遲看著她用白淨的手隨意撓了撓耳朵，笑了笑：“嗯。”
簡直見鬼。
薑樂樂覺得自己可能起得太早，有點不大清醒，不然為什麽這會她竟然會覺得他特別好看，笑起來還特別溫柔？
怎麽可能，她好歹也看過那麽多帥哥了，同桌雖然是挺好看的沒有錯，但是也不是說特別特別好看，溫柔更是最不可能的，他可是冰山美人......
心裏越是這麽想，她就越忍不住將視線放在他身上。
林書遲的鼻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小小的紅點。
她以為是痣，覺得稀奇，認真看了看，結果發現竟然是一顆很小的痘痘。
林書遲原本在喝粥，感覺到她的眼神，問道：“你吃飽了嗎？”
薑樂樂心虛地收回目光，重新拿起調羹舀了粥，送進嘴裏。
林書遲看著她小口小口喝粥的樣子，扯了扯嘴角。
很神奇的是，原本低落的情緒在見到她的那一秒，就開始消散來，在見到她笑的時候，像是有一道光，突然直直照進自己心裏，在心房裏跳來跳去，連心裏原本陰暗的地方也沒有放過，被照得通亮起來。
“謝謝你。”他說道。
薑樂樂覺得用調羹喝粥太慢，幹脆端起碗來，往嘴裏灌。
少女的臉小小的，被大碗擋了大半。
林書遲看到她碗外翹出來的那一小戳頭發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可愛的很。
她喝著粥，模糊道：“客氣。”
像個行走江湖的大俠一樣，勇敢且熱忱，永遠叫人移不開目光。
-
兩人到教室的時候，要比平常晚一點，再加上林書遲臉上的傷有點明顯，陸回直接被嚇了一跳，連小說也不看了，一臉心疼地朝她......的同桌奔了過去。
林書遲熟練地閃開來，陸回撲了個空，差點臉朝地摔了下去。
還是心地善良的薑樂樂伸手拉了他一把。
“你們今天沒遇到小混混吧？”
顧一皺著眉，看了一會她露在外邊的皮膚，確定沒有受傷的地方後，鬆了口氣，問道。
“沒有。”薑樂樂說道。
“那你倆怎麽一起過來了？林學霸臉上還有傷......”陸回輕輕用手指戳了戳林書遲臉上的傷。
看起來力度也不大，但是同桌被戳後立馬臉色一白。
看來他昨天受傷後就沒處理過。
薑樂樂提議道：“你去校醫室處理一下吧。”
林書遲摸了摸口袋裏的那片創可貼：“不用。”
顧一盯著他臉上的傷口，覺得它確實有點影響到他的顏值，說道：“走吧，我陪你去。”
陸回一聽，立馬說他也要去。
“昨天我給你的卷子，你做完了嗎？”林書遲抵住他伸過來的手臂。
學霸果然是學霸，即便受傷也不忘關於學習上的事情。
陸回再次被他的學霸修養感動到，誠實道：“沒。”
“去做卷子，回來我給你講題。”
受傷也不忘學習的林學霸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薑樂樂看陸回就這麽垂下頭來，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安慰道：“他一會就回來了。”
陸回猛地一抬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歐耶，我又可以多看幾頁小說了，你給我保密啊，等下他回來肯定要看我的試卷，我就說我做不出來就好了，你別拆穿我啊。”
薑樂樂覺得他臉上的表情過於開心，開口道：“做夢。”
這語氣，這表情，簡直和林學霸拒絕穿女裝的樣一樣，陸回嘴角拉下來：“你也知道的，我能寫出一道大題就不錯了，他非要我繼續寫下去，人急了什麽都能做出來，除了數學。我是真寫不出來了......”
“他也是為了你好，期末快來了。”薑樂樂苦口婆心道。
林書遲這人還挺仗義的，一直在給陸回補著課。
三劍客裏邊，確實就他最讓人捉急了，語文確實不錯，但是其他科都不行，數學最差，也最穩，保持在五六十分左右。
語數英這三科是最容易拉分的，數學這一科就拖了他很大後腿，偏偏他還沉迷於小說，每天都抱著個手機看小說，有空的時候還自己寫一寫。
雖然這話讓她來說好像不是特別合適，但她還是說道：“陸回，你用點心吧。”
“點心？什麽點心？”陸回抬起頭來，一臉興奮。
“.......”
薑樂樂突然發現他的世界裏，好像就三件事：吃，看小說，找林書遲。
雷打不動的每日必做事情。
陸回沒看到點心，一臉失望：“你不是說有點心嗎？”
“......”
薑樂樂抽出桌裏的英語套題：“英語卷子分你一張，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