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禮物

“怎麽樣?這次有什麽收獲?”鬱丞星滿懷期望地問。

我從實驗**下來,疑惑地搖頭,“有些收獲,但還有一些地方沒有想明白。”

我在實驗報告中講述了自己的推理,我認為蔡永昌的密室別墅並沒有被破壞,凶手其實一直都在裏麵,隻不過蔡永昌並未察覺而已。沒錯,凶手就是他家裏的智能管家機器人,凶手正是利用了蔡永昌公司產品的安全漏洞,入侵並且控製了智能管家的程序,把它變成了一個殺人機器。機器人移動迅速,力大無窮,縱然蔡永昌再怎麽身強體壯也不是對手,隻能被追得滿別墅逃。而且蔡永昌之所以沒有逃出別墅,而是往樓上臥室逃亡,也是因為整個智能家居都被這個遠在別墅之外的黑客控製,他可以控製別墅裏所有的門鎖和窗鎖,讓蔡永昌無法逃脫,更加可以通過機器人的攝像頭監控蔡永昌的走向,適時關閉其它房門,隻給他一條回主臥的路,把他逼進凶手想要他喪命的地方。

蔡永昌的死的確諷刺,他無視的安全漏洞最後要了他的命。這樣一來,林堅的確具有很大的嫌疑,畢竟他是智能管家的創造者,在技術能力上完全可能遠程入侵操控智能家居係統,尤其是智能管家機器人,而且他也有這麽做的動機:一來,蔡永昌一死,他跟丁樂菲之間再無障礙;二來,蔡永昌一死,智能管家就不會被裝進**中;三來,蔡永昌這麽一死,公司一定會注重安全漏洞的問題,或者幹脆倒閉,這兩種結果對他來說都算不錯,就算公司倒閉,他也可以帶著他的“孩子”另謀高就。

林堅和丁樂菲的確可疑,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他們並非凶手,至於為什麽我還說不上來。

鬱丞星聽聞我的直覺後馬上點頭讚成,“許謐,我相信你的直覺,你的直覺可謂是公司的法寶。但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鄰居男孩的證詞,他說他看到的凶手是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男人,而且看到凶手在擦地板和脫衣服,可你的推理中凶手是隻有半人來高的機器人,這是相悖的啊。”

我實話實說:“我覺得那個小男孩很有問題,言辭閃爍,明顯在說謊,但他隻是一個跟案子沒什麽關聯的鄰居,才隻有十多歲,我搞不懂他為什麽要說謊。下次我會想辦法去調查一下他,我總覺得,隻要能夠搞清楚他身上的謎團,案子也就豁然開朗了。”

晚上,鬱丞星做了很豐盛的一頓晚餐,還像變戲法一樣從冰箱裏取出了一塊生日蛋糕,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是我的生日。鬱丞星居然會記得我的生日,而且還提前做了準備為我慶祝生日。

感動之餘我冒出了一個想法:當初我想過勾引鬱丞星,讓他迷戀我之後幫助我離開囚籠,這個計劃始終沒有能夠實施,畢竟我做不到勾引的程度,頂多就是對鬱丞星和顏悅色,以朋友的尺度去交往;可現在想想,鬱丞星一直對我照顧有加,甚至溫柔體貼,也許他對我的好也隻是虛情假意,是想要留我在牢籠中安心工作的手段吧。我們倆還真是諷刺。

“許謐,祝你生日快樂,”鬱丞星坐在我的對麵,我倆中間隔著生日蛋糕,他的臉在燭光中顯得格外親切,眼神中**著脈脈深情,“我特意為你準備了你最喜歡的奶油草莓蛋糕。”

我苦笑,“我每年生日都吃奶油草莓的蛋糕,沒想到連這樣的事卓實都會跟你講。”

“卓實跟我講了很多你的事,”鬱丞星很放鬆,絲毫不設防,好像跟我是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閑話家常,“可以說我對你的了解不比卓實少。”

我心下一驚,這怎麽可能?卓實是我的丈夫,我們之間的親密和彼此了解,外人怎麽能相提並論?可鬱丞星又不像是在撒謊,說話時情感真摯,有感而發。難道是因為他剛剛喝了兩杯紅酒,酒後便無所顧忌地信口胡說了?

不,鬱丞星不是那種人,更何況隻是兩杯紅酒而已,我假裝開玩笑似的問出了我心中的猜測,“丞星,你是不是早就認識我啊?”

鬱丞星明顯有所警惕,他微微側頭,目光炯炯地凝視我片刻,幽幽地說:“是的,很早,真的很早。”

我還想繼續追問,卻被鬱丞星用切蛋糕的由頭躲閃過去。我的目光移到鬱丞星端著蛋糕盤的左手手腕,之前的紗布已經褪去,露出兩個相距三厘米左右的圓形傷疤。

我一直以為鬱丞星當初跟張莫執產生了肢體衝突,他手腕受的傷應該是挫傷或者是割傷,但我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兩個圓形的、類似燒傷的疤痕。是什麽樣的武器會留下這樣的傷痕?難道是張莫執使用了電擊槍?鬱丞星情急之下用手去遮擋?看傷痕的愈合程度,當初剛剛受傷的時候傷口一定更加嚴重,這兩個疤痕如果不加以醫療手段,恐怕是永遠都難以愈合如初了。

鬱丞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拉了拉衣袖遮擋傷痕,把切好的蛋糕放在我麵前。

我吃了一口蛋糕,香甜的口感彌漫開來,一時間讓我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跟卓實度過的一個個生日。

“許謐,”鬱丞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上揚,臉上**開一個甜蜜的笑,“我為你準備了一個生日禮物,雖然是你以後一定會擁有的東西,但我想讓你提前體驗一下。”

“哦?什麽禮物,這麽神秘?”我真的好奇。

鬱丞星看了看時鍾,故意吊我胃口似的,“晚上12點揭曉。待會兒你先睡,到時間我會去叫你。”

我隱約猜到了鬱丞星禮物的奧秘,他應該是想要帶我去一個地方,但我們都不會離開這間囚籠。

果然,午夜12點鬱丞星把我從睡夢中叫醒,帶著我來到了實驗室。他示意我躺在實驗**,“許謐,這次不是實驗,你沒有任務,如果非要說有,我希望你能夠放鬆心情,享受一次自由愜意的未來之旅。”

“未來?”我總算徹底明白了,鬱丞星口中的未來是指什麽。

“許謐,你是個能夠預測未來的天才,”鬱丞星靠近我,握住我放在腹部的手,深深凝視我的眼,柔聲說,“這次換我來預測你的未來,來看看我預測的你的未來裏會有什麽驚喜吧?”

鬱丞星的手溫熱寬大,掌心的微微粗糙觸感透過我的手背,讓我一時間心跳漏了一拍。他對我的舉動越加親密,而我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心動,很久違的感覺,就像是很多年前卓實第一次牽我的手。

女人都是渴望被人愛的,否則我想象中的靳楠隻要負責給我一個希望,能幫我調查一些星雲裏的信息就好了,為什麽又會喜歡我呢?那是因為我的潛意識在卓實離開後仍然渴望被愛啊。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感受到了氣流的湧動,一股夾雜著潮濕的微風拂麵,遠處傳來的水流聲越來越大,那是海水衝刷海岸的聲音,海鷗們盤旋飛過,孩子們嬉鬧的聲音,這許多聲音混合在一起,譜成一曲天籟。

我睜開眼,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黃昏夕陽中遠處的海水被染成了溫暖的橙色,腳下的海水依舊清澈沁涼,一次次漫過我的赤著的腳,腳下是細膩的金色沙灘,柔軟又滲透著早前吸取存儲的太陽的溫暖。

我低頭看自己,自己穿著的不是什麽比基尼,而是蛋糕店的工作服,腳邊還有一雙舒適的圓頭皮鞋。我回頭望向海灘那邊的一排商鋪,有一間蛋糕店的logo跟我圍裙上的一樣——謐語。鬱丞星竟然幫我把蛋糕店的名字都想好了,還給我設計了一個漂亮的logo和店麵。這就是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讓我提前體驗了一把我夢想中的生活。

我抬腳順著海岸線散步,抬手輕捋被風吹亂的長發,剛剛走出去四五步,便聽到身後有人叫我。

“許謐。”聲音再熟悉不過,是鬱丞星。

我回頭,夕陽下一個穿著沙灘褲、白色襯衣的高大男子,細碎的短發在額間被海風吹得蓬鬆飄**,一臉寵溺的微笑,正是鬱丞星。他衝我伸出一隻手,像是邀請。

也許是被周遭輕鬆的環境感染,我下意識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鬱丞星稍稍用力把我拉到他的身前,低頭俯視我的眼,眼神灼熱,呼吸的氣息輕輕撲在我的額頭。

“許謐,陪我在這坐一會吧。”

我順從地跟鬱丞星一起坐在沙灘上,並沒有把手抽出來,任憑他握著。我們倆就這麽遙望著海麵和夕陽,像是兩個從喧囂都市忙碌工作中逃跑的上班族,來到了夢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好美啊,這是我收到的最美好的生日禮物。”我情不自禁地感歎,身為一個囚徒,雖然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假,但能夠偷得這樣短暫虛假的自由恬靜,我仍舊感恩。

鬱丞星忍不住笑意,反問:“你不是說你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是最愛的人的求婚嗎?”

我的心又一次漏跳一拍,驚異反問:“不會吧?卓實連這個也告訴你了?”

鬱丞星側頭看我,認真而鄭重地說:“你也知道卓實有多木訥,他那種人怎麽可能想得出那樣浪漫肉麻的話去求婚。他的整套求婚計劃,包括在你生日那天求婚,鑽戒款式,求婚的說辭等等,都是我這個軍師為他準備好的。事後我問他效果如何,他告訴我你當時幸福得邊哭邊笑,主動獻吻,還說這是你這輩子收到的最美好的生日禮物。”

我鼻子酸澀,“我當時還在奇怪,卓實居然能有那樣的心思和計劃,原來是你,原來你早就參與了我的生活,怪不得你會說你對我的了解不比卓實少。你跟卓實還真是無話不談啊。我隻是跟你說想要在風景區開蛋糕店,卻從未提過海邊,隻對卓實說過自己喜歡大海的話,就連這麽一個小細節他居然也會告訴你。”

鬱丞星長長呼出一口氣,低吟著說:“對不起。”

我不想深究鬱丞星這句對不起到底是為了什麽,是替卓實對我道歉,還是為他跟卓實一起囚禁了我道歉。我的思想太過疲累,在這個愜意的禮物之中,我什麽都不想想,隻想單純地沉浸在美景之中,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忙裏偷閑來海灘放鬆的蛋糕店店主。

醒來時我在自己的臥室,獨自躺在**,時間依舊是清晨7點。我像是做了一個恬靜輕鬆的夢,醒來後還不斷回味昨晚的夢境,夢裏海風的味道,鬱丞星手掌的觸感。

早餐時我問鬱丞星:“昨晚那個禮物你是怎麽做到的?”

鬱丞星頗為得意地揚起下巴,“我篡改了星雲中的一些數據,並且引領你的意識進入我篡改後的數據之中。至於我嘛,我的存在本質上來說也屬於篡改數據。實際上我一直坐在實驗室裏,通過電腦控製星雲中的自己與你交流。”

我投去讚賞的目光,由衷地說:“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鬱丞星深深凝望我,“許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自由的未來中,還會有我。”

我躲閃鬱丞星熾熱的眼神,驚訝於他對我的感情怎會進展得如此迅速,驚訝於我竟然會有熟悉的心動的感覺,難道我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我怎麽可以對囚禁我的人心動?

今天的實驗我如願直接進入到了蔡永昌鄰居小男孩的家,我要從這個說謊小男孩身上尋找線索,最終解開案件真相。

傍晚,客廳裏的彌漫著低氣壓,小男孩正襟危坐,父母並排坐在他的對麵,三個人全都麵色凝重。從小男孩放在茶幾上的書本上我得知了不少信息:小男孩叫鄔彤,今年11歲,讀小學四年級,一周前的英語考試試卷得了45分,而他原本是班上的英語課代表。

客廳裏氣氛壓抑,一家三口全都閉口不言,等著彼此先開口。就連院子裏的金毛犬似乎都感染了不安的情緒,吠叫個不停。我下意識走到落地窗邊往外看,隻見金毛犬正衝著蔡永昌家的方向又是叫又是跳。

我穿窗而過來到院子裏,看到了一個男人正站在蔡永昌家院外,用相機拍攝蔡永昌的別墅。大概是知道這裏發生命案的記者吧,金毛犬是因為見了生人才會亂吠個不停。我這樣想著,果不其然,拍照的男人主動衝著不遠處散步的老兩口走去,先是出示了什麽證件,然後三個人站在蔡永昌家院外攀談。我無心聽八卦記者向鄰居打聽被害者的資料,回到客廳裏,繼續關注著這一家三口。

“小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的英語一向是全班第一,這次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你知不知道,老師和我們都對你很失望,到底是什麽原因,為什麽不肯跟老師講?”母親見鄔彤不肯先開口,首先打破沉靜,語重心長地問。

鄔彤依舊不語。

父親深深歎氣,努力壓抑著怒意問:“小彤,你不跟老師講也就算了,但咱們是一家人,你有什麽苦衷,不該瞞著爸爸媽媽啊!”

鄔彤還是不說話,用力咬著嘴唇,像要哭出來。

“是不是隔壁叔叔的事讓你受了打擊?”母親見鄔彤緊咬牙關,隻好自己猜測,“周日鄰居出事,周一考試,你是不是因為總想著鄰居叔叔和警察的事分心了?”

鄔彤微微搖頭。

“那到底是因為什麽啊?你倒是說啊!”父親終於沒能忍住,聲調陡然增高,一臉慍色。

鄔彤哇的一聲哭出來,一邊哭一邊含糊地叫:“他們,他們說根本就沒有我,我明明參加了,是我打死了那個,那個最厲害的,可是他們商量好一起排擠我,說根本沒有我!”

母親一臉莫名其妙,“參加了什麽?他們是誰?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鄔彤劇烈抽噎,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不再說話,幹脆趴在沙發上嚎啕大哭。

母親還想再問,父親攔住,低聲說:“算了,現在追問也沒用,還是等孩子冷靜一下吧。聽起來像是同學間有矛盾,孩子心理承受不了,所以影響了考試。”

這對兒夫妻隻是猜對了三分,而我卻在剛剛鄔彤含糊不清的話中洞悉了十分,也就是全部的真相。

我直接主動結束了實驗,這次實驗堪稱最短的一次。

醒來後鬱丞星緊張地問:“怎麽?出什麽問題了嗎?才不過十幾分鍾……”

“丞星,我已經有了一套可以解釋一切疑團的推理,果然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個小男孩。事不宜遲,我馬上做實驗報告,然後你們盡快通知警方尋找證據。”

回到客廳,我對著攝像機講述我十分自信的推理。

我仍然不改之前的推理,認為殺人工具正是蔡永昌家裏的智能管家機器人,真正的凶手正是利用了安全漏洞的高手,在幕後遠程操控機器人完成殺戮,所以密室根本就沒有被破壞。而小男孩鄔彤也並沒有在說謊,他是真的看到了所謂的凶手,而且是凶手故意要讓他看到的。

回到殺人現場的問題上,凶手為什麽一定要把蔡永昌引到主臥,選擇這裏作為殺人現場呢?那正是因為凶手一早就注意到了蔡永昌的鄰居小男孩,鄔彤的臥室正好正對蔡永昌的臥室,而且凶手是個黑客,他事先調查了鄔彤的作息習慣,從而得知了小男孩的一個秘密,那就是每天晚上趁父母熟睡之後會偷來父母的筆記本電腦,回到自己的房間跟幾個同班同學相約一起打網遊。他的房間並沒有電腦,應該是父母為了避免孩子沉迷於網遊,所以才不在孩子房間放電腦以及平板手機等電子產品,唯一的電子產品隻有電子手表。而鄔彤書桌上那兩個相距約30厘米的圓形印記,其實就是筆記本電腦留下的。鄔彤的這個小秘密成了被凶手利用,製造凶手曾經進入密室的一個重要環節。

小男孩鄔彤應該是淩晨一點左右開始玩遊戲的,一旦投入於遊戲之中很容易讓他忘卻時間,在這期間,凶手利用黑入鄔彤的電腦和電子手表,篡改時間,讓電腦和手表顯示的時間推後一個小時。再想辦法讓鄔彤暫停遊戲,有短暫的休息時間,可能是網絡上的小夥伴提議去窗邊透氣兩分鍾回來再戰之類的提示,反正就是要讓鄔彤在注意時間的基礎上去看窗外。而此時,鄔彤看到的時間是淩晨兩點37分,而實際上,當時是淩晨一點37分。

再說蔡永昌的臥室那邊。淩晨一點37分,蔡永昌被端著清水的智能管家吵醒,他以為是智能管家的操控係統出了問題,否則不會在這個時間自動端水過來,而且就連窗簾都自動打開了。可想而知蔡永昌已經是氣急敗壞,可讓他更加怒不可遏的是智能管家居然會把一杯水潑向蔡永昌,最終弄得他的睡衣濕透,地上也全是積水。

蔡永昌看到智能管家隨身帶著抹布,便命令它擦地,可智能管家已經產生故障,根本不聽他的話,情急之下蔡永昌隻好蹲下用智能管家帶來的抹布擦地,隨後脫下自己被濕透的睡衣。

這一幕正好被對麵站在窗邊透氣的鄔彤看到。隨後鄔彤的小夥伴們催促他回去繼續遊戲,鄔彤便沒有看到蔡永昌這邊的後續發展。

蔡永昌換好幹淨的睡衣後發現換下的濕睡衣、掉落在地的水杯等等已經被智能管家收好,智能管家甚至突然恢複正常,把睡衣拿去了洗衣間,操作洗衣機把濕睡衣和其他髒衣物全都清洗幹淨。就在洗衣機運轉的同時,智能管家發出聲響,甚至是開始說話,傳達幕後黑客的意思,叫蔡永昌下樓。

蔡永昌當然會下樓,性格使然,當時的他一定不會畏懼,更加想不到自己的智能管家會被別有用心的凶手利用安全漏洞入侵,變身成為一個殺人工具。他下樓了,麵對的卻是持著棒球棒的機器人。

智能管家瞬間變臉,不再是萌萌的大眼笑臉,恐怕已經變成了令人膽戰心驚的鬼臉,一麵揮舞棒球棒追趕著蔡永昌,一麵叫囂著要殺人。智能管家一路追趕,一路用棒球棒在別墅裏搞破壞,一來是讓警方認為凶手跟死者在樓下起爭執發生打鬥,二來也是為了震懾蔡永昌。

蔡永昌此時已經知道自己無法操控被遠程控製的機器人,隻能逃亡,被自己公司的產品追得滿別墅奔跑逃亡。然而智能房門一個個上鎖,尤其是大門,無論如何都打不開,所有的窗玻璃都是特製的,僅憑一個人的蠻力根本無法打破,警報也失去了作用,電話手機全都成了模型,所有求援的通道都被堵死。他隻能往樓上跑,進入唯一一間能夠打開的房間——他的臥室。

當然,主臥的房門對智能管家來說形同虛設,無論蔡永昌怎麽鎖門,這裏都無法成為他最後的避風港,一旦智能管家發出信號,房門便大敞。

機器人進入主臥,把逼入絕境的蔡永昌擊打致死,最後用打火機在蔡永昌的身上燙下一個死亡印記“X”。它為什麽不是像上次一樣留下一個血“X”呢?那是因為智能管家的機械臂上的“手”根本沒有手指,無法留下十一年前那樣的由手指畫出來的血跡X,為了掩飾這一點,他隻好利用打火機留下印記。最後,他假裝凶手為了抹去指紋而清掃了臥室,再把智能管家的行動、攝像記錄全部清除,這個殺人工具便會“失憶”,不記得自己殺人的過程。當然,凶手的確是個高手,哪怕機器人的攝像頭出自星海集團,那些殺人記錄本應該存儲在星雲之中,但他就是有這個能耐抹殺他殺人的記錄,甚至可以對大數據星雲做手腳。

在遠程操控殺人的同時,凶手一心二用還在做另一項工作,那就是偽裝成鄔彤的小夥伴們跟鄔彤打遊戲,吸引鄔彤的全部注意力,以免他再去看窗外,看到那邊的殺人現場。最後殺人之後,他才跟鄔彤結束了遊戲,在筆記本電腦關機送回原處之前把時間改回來。而實際上,鄔彤那晚玩的遊戲並不是真正的聯網遊戲,鄔彤雖然戰績不錯,突破了以往的自己,但那都是凶手刻意安排的。小夥伴們那晚並沒有等到鄔彤,可在鄔彤看來自己卻是那一晚的英雄。

周一考試之前,鄔彤和小夥伴們碰頭,免不了談及昨晚的戰況。可想而知,鄔彤在小夥伴眼中成了撒謊精,大家一起挖苦排擠他。但鄔彤卻無辜得很,一個11歲的小男孩怎麽接受和排解這種無端的羞辱?他因為委屈憤怒影響了考試。

“那麽凶手會是誰呢?”鬱丞星聽了我的推理後發問,“你有頭緒嗎?”

“肯定是知道智能家居安全漏洞的人,而且有能力遠程操控智能家居,最重要的是,他有能力去抹去本應存儲在星雲中的數據。我想,一方麵讓警方檢查蔡永昌公司內部的電腦,搜尋嫌疑人可能隱藏的電腦,尋找入侵係統的證據,一方麵,你們公司也得自檢,在星雲中尋找蛛絲馬跡。丞星,既然你可以篡改星雲中的數據,那麽別人一樣也能做到。”

“看來這次是棋逢對手了,凶手絕對是個隱藏的高手,不但知道蔡永昌公司智能家居的安全漏洞,就連星雲的層層防護牆都能穿透,這樣的人不但是公司的威脅,也是社會的安全隱患。”鬱丞星眼神淩厲,透著一股不把凶手找到誓不罷休的決心。也對,這次的凶手不同以往,等於是欺負到了罪案規劃局的頭上,鬱丞星怎能姑息。

“但願能夠快點找到凶手,畢竟他很可能跟卓實父母的命案有關。這個X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是凶手的簽名?”我自言自語地嘀咕。

鬱丞星似乎被我提醒,突然抬頭,緊張地注視我,“許謐,其實卓實的父母是我父親的老朋友,他們生前也在星海集團任職。從前我從未想過他們的死會跟公司有什麽關係,但現在看來,凶手很可能是我們內部的人,隻有內部的人才有可能篡改星雲的數據!”

很好,已經查到了這個地步,我相信查出殺害卓實父母的真凶指日可待。而這個凶手很可能就在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是位於星海集團地下的、罪案規劃局中的某個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