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印度尼西亞 雅加達
雅加達西區警察局拘留中心
C審訊室
凱特往後翹著椅子,考慮著自己要做何選擇。她大概隻能告訴調查員這個試驗項目開始時的情況。即便他不相信,她也得讓這些被記錄在案,他們控告她的時候有用。“停一下。”她說。
那男人在門口停了下來。
凱特讓椅子腿落地,把她的胳膊放在桌子上:“我的試驗項目收養這些孩子是有很正當的理由的。有些東西你必須明白,當我到雅加達來的時候,我本打算用美國在此的辦事方式來進行試驗。這是我所犯的第一個錯誤。我們失敗了——然後我們改變了我們的做事方法。”
那個小個子男人從門口轉了回來,坐下,聽著凱特描述她是怎麽花了幾個星期準備雇用病人的。
凱特的團隊原本通過一個合同研究組織(CRO)來運行他們的試驗項目,就跟他們在美國做的一樣。在美國,製藥公司專注於開發新的藥物或者療法,當他們發現某些有潛力的項目時,他們通常就把試驗項目的管理工作外包給CRO們。CRO們會去找到對試驗項目感興趣的診所。診所或者是站點之後會讓病人們登記參加試驗,使用新療法、新藥物,然後定期檢測他們是否出現健康問題——是否有不良反應。CRO對項目中的每個站點保持密切監視,向讚助商研究機構報告結果,後者再向FDA(1)或者是世界其他國家的管理部門提交報告。最終的目標是試驗出具有想要的治療效果,又沒有任何負麵作用或者不良反應的結果。這是條漫漫長路,實驗室裏的新藥隻有不到1%最後能出現在藥店裏的貨架上。
隻有一個問題:雅加達,說大點,整個印度尼西亞,都沒有自閉症診所,隻有寥寥可數的幾處專家門診關心發育紊亂。這些診所對臨床研究缺乏經驗——這對病人來說是很危險的狀況。印度尼西亞的醫藥產業非常弱小,這主要是因為市場太小了(2),所以很少有醫生接觸過藥物研發過程。
那家CRO最後采用了新方法:直接去跟患兒的父母簽約,自己運營一家診所實施治療。凱特和試驗項目的首席研究員——約翰·赫爾姆斯醫生一起跟CRO進行了長時間的會談,想找出別的選擇,但沒有成功。凱特力勸赫爾姆斯醫生推行這個方案,最終他同意了。
他們列了一張名單,羅列了雅加達周圍100英裏範圍內有自閉症患兒的家庭。凱特在城裏一家最好的賓館訂了一間禮堂,邀請名單上的家庭出席。
接連幾天她都在寫項目宣傳冊,重寫,再修訂。最後,本衝進她的辦公室,告訴她如果她再拖延下去,他隻好退出項目了。凱特讓步了,項目宣傳冊被送到道德委員會,然後送到印刷廠,而他們開始為活動做準備。
那天終於到來的時候,她站在門口,準備歡迎每個到來的家庭。她希望她的手能停止出汗。每隔一兩分鍾,她就得在褲子上擦擦汗水。第一印象最重要。自信,信任他人,專業。
她等待著。他們的宣傳冊夠多嗎?他們手頭有1000本,盡管他們發出的邀請函隻有600份,可父母雙方可能都要來出席。別的家庭可能也會來——在印度尼西亞,沒有對患病家庭進行可靠的登記,也沒有可靠的數據庫。他們該怎麽應對?她讓本去準備在必要的時候使用賓館的複印機:在她講話的時候他可以準備好宣傳品的複印件。
預定開始時間過了15分鍾了,有兩個母親首先到來。凱特再次擦幹她的手,大力握手。她說話的嗓門有點太大了:“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謝謝光臨——不,就是這兒——隨便坐,我們隨時可能開始……”
預定開始時間之後30分鍾過去了。
預定開始時間過了1個小時。
她把來了的6位母親聚在一起,聊了一會兒。“我不知道怎麽了——你們是哪天接到邀請的?——不,我們還請了其他人——我想肯定是郵政係統出了問題……”
最後,凱特把這6個出席者帶到了賓館裏的一間小會議室裏,好讓大家都不那麽尷尬。她做了一個簡短的介紹,然後每個母親都找借口溜走了,說是她們要去接孩子啊,回去工作啊,等等。
賓館樓下的酒吧裏,赫爾姆斯醫生已經喝成了隻醉貓。凱特過去坐在他身邊,隨即這個頭發花白的男人就側過身子靠近她說:“我早告訴你這行不通了吧。我們在這個城市裏永遠都雇不到人的,凱特。為什麽——嘿嗬,酒保,哈,這兒,給我再來一杯,呣,一樣的,好人啊——我說到哪兒了?啊,是的,我們得打點行裝了,快點。牛津大學給了我一份錄用函。上帝啊,我好想念牛津啊,這兒可真他媽的太潮濕了,每時每刻都感覺像在洗桑拿。可我得承認,我在這兒做出了生平最好的成績。說起來……”他又靠近了些,“我不想說出那個詞,說出來也許就不靈了。可……諾貝爾獎。我聽說啊,我被提名了——今年會是我的幸運年,凱特。我等不及要忘掉這次慘敗了。我什麽時候才能學乖點呢?我覺得隻要遇到有正當理由的事情,我就變成了軟心腸。”
凱特真想指出軟心腸的他可是提出了一份苛刻的協議——他的薪水是她的三倍,任何出版物或者專利上他的名字都在第一位,盡管整個研究事實上都建立在她博士後研究工作的基礎上——但她收住了自己的舌頭,喝完了杯中的莎當妮酒(3)。
那天晚上她給馬丁打了個電話:“我做不……”
“打住,別再說下去了,凱特。隻要你下定決心,你什麽都做得到的,你一直都可以的。在印度尼西亞有兩億人,這個小小的世界裏有大約70億人。大約有0.5%的人都患有程度不同的自閉症——這就是3500萬人——跟得克薩斯州的人口一樣多。你才給600個家庭發去了信件。別放棄,我不允許。我明早會給伊麻裏研究院裏管讚助的頭兒打個電話,他們會繼續資助你的——不管那個老渾蛋約翰·赫爾姆斯在不在研究項目裏。”
這個電話讓凱特想起了那個她從舊金山給他打電話的晚上。那時候他向她承諾,雅加達對於她重新出發,繼續她的研究會是個很合適的地方。也許他終究是對的。
第二天早上,她走進實驗室,告訴本去定製更多的項目宣傳冊,還要去找些翻譯來。他們要到農村去,他們要廣撒網——也不會再坐等那些家庭上門來。她炒掉了CRO,她無視了赫爾姆斯醫生的抗議。
兩周以後,他們往3輛卡車上裝上了4個研究員、8個翻譯,還有一箱一箱的項目宣傳冊,上麵印著5種文字:印尼馬來文(4)、爪哇文、巽他文、馬都拉文,還有巴達維文(5)。選擇哪幾種文字讓凱特煞費苦心:在印度尼西亞有超過700種不同的語言在被使用,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在雅加達和爪哇島最常用的5種。盡管有些滑稽,但她可不想讓她的自閉症療法項目因為交流問題而失敗。
結果和在雅加達市中心賓館裏的那次一樣,她的準備完全徒勞無功。一進入第一個村子,凱特和她的團隊就大吃一驚:那兒沒有自閉症患兒。村民們對宣傳冊毫無興趣。翻譯們告訴她,這兒沒人看到過哪個孩子有這些問題。
這完全不合邏輯。在每個村子裏麵至少也該有兩個到三個可以請去參加試驗的對象,還可能更多。
在下一個村子裏的時候,凱特注意到有個年紀比較大的男翻譯,當其他的翻譯和團隊成員去挨家挨戶探訪的時候,他靠在車廂邊上。
“嘿,你為什麽不去工作?”凱特問。
那個男人聳聳肩:“因為做不做都一樣。”
“該死的,才不一樣呢。你最好現在就——”
那個男人抬起手來:“我無意冒犯您,女士。我隻想說,你們問的問題不對,問的人也不對。”
凱特打量著他:“是嗎?如果是你會去問誰?你會問什麽?”
男人從車旁一躍而起,對凱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跟上。他一路朝村子深處走去,跳過了那些看著比較好的屋子。在村子邊上,他第一次敲響了一戶人家的大門。一個矮個子婦女出來回應的時候,他用急促的語調飛快地說話,時不時朝著凱特指指。這場景讓她十分尷尬。她有些難為情地把白大褂的翻領拉上來。她不嫌麻煩地穿好全套行頭,完完全全把做出一副可信的、冷靜的外表當作天經地義的事情。她早該想到她在村民們看來是什麽樣子了:他們穿著的衣服大多是他們用從血汗工廠裏拿回家的邊角料自己做的,要不就是已經破爛不堪的舊衣服。
凱特發現那個女人離開了,便走上前去想向那個翻譯發問,但他舉起一隻手阻止了她。那個婦女回到門口,推著三個小孩,站到他們倆麵前。孩子們盯著自己的腳尖,沉默地站著,猶如雕像。翻譯從一個孩子走向另一個,上下打量著他們。凱特移動了一下重心,開始揣測他下麵要怎麽辦。這些孩子是健康的,沒有任何哪怕最輕微的自閉症症狀。翻譯在最後一個孩子麵前彎下腰,又喊起話來。那個母親飛快地說著什麽,但他對她大喊大叫,然後她陷入了沉默。那個孩子緊張地說了三個詞。翻譯又說了些什麽,然後那個孩子重複了一遍。凱特懷疑,那是不是誰的名字,或者是地名?
翻譯站起身來,又開始指著那個女人叫喊。她猛力搖頭,反複地說著一句話。被翻譯糾纏了幾分鍾之後,她低下了頭,語調也變低了,她朝另一間窩棚指了一下。那個翻譯的語氣頭一次變得溫和了些,看樣子他的話讓那個女人輕鬆了些。她把那些孩子趕回了屋裏,飛快地關上門,差點把最後一個孩子夾成兩半。
在第二間窩棚發生的事情和在第一家很像:這位翻譯大聲喊叫,指指戳戳,凱特尷尬地站在一旁。那個村民緊張地把她的四個孩子帶了出來,然後等在一旁,眼神焦慮。這次翻譯向一個孩子提出他的問題的時候,那個孩子說了五個詞,凱特覺得應該是幾個名字。那個母親表示反對,但翻譯無視她,繼續給那個孩子施壓。他回答以後,這個高大的男子躥了起來,把孩子們和他們的母親推到一邊,衝進門去。凱特手足無措,但當母親和孩子們跟進家裏去的時候,她也跟了過去。
窩棚裏有三個房間,擁擠不堪,簡直是牲口棚。她差點在裏麵絆倒。在窩棚深處,她找到了翻譯,他正在和那個女人爭論著,語氣比先前更加激烈。在他們腳邊是個小孩子,骨瘦如柴,被拴在一根撐著天花板的木頭橫梁上。他的嘴被塞著,可凱特能聽到他嘴裏發出些有節奏的細微聲音。他前後搖晃著身體,把腦袋一下下往橫梁上撞。
凱特抓住翻譯的胳膊:“這是怎麽回事,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男人來回看著凱特和這個母親,看起來像是進退兩難:一邊是他老板,一邊是頭困獸,體積和怒火還不斷在增長。凱特攥著他的胳膊,猛地把他拉到自己身邊,翻譯這才開口解釋:“她說這不是她的錯。他是個不聽話的孩子,不吃她準備的食物,不做她吩咐的事情,不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她說甚至叫他的名字他都不理。”
這些全是自閉症的典型症狀:一個重度病例。凱特低頭看著這個孩子。
男人又補充了幾句:“她堅持說這不是她的錯,她說她留下他的時間已經比別人更長了,但是她無法——”
“別人?”
翻譯和那女人用正常的語調交流了幾句,然後轉向凱特:“村子外頭,那兒有個地方,他們把不尊重父母的孩子們帶到那兒,那些總不聽話的孩子,無法成為家庭一分子的孩子。”
“帶我去那裏。”
翻譯從那女人那兒套出了更多的信息,然後朝著門口走去,離開這裏。那女人在他們身後叫喊。這男人轉向凱特:“她想知道我們是否會帶走他。”
“告訴她,是的,還有把他解開,還有,我們會回來的。”
翻譯把凱特帶到了村子南麵的一片無人居住的樹林裏。他們找了一個小時仍然一無所獲,但他們繼續搜尋。偶爾凱特會聽到樹葉和樹木沙沙作響,好像有人在奔跑嬉戲。太陽快下山了,她不知道那時候這片森林會變成什麽樣。印度尼西亞是典型的熱帶氣候,氣溫幾乎是恒定的,日複一日,季複一季。爪哇島上的叢林是危險的蠻荒之地,是各種蛇、大貓和昆蟲的家園。這裏沒有留給小孩子的生存空間。
她聽到遠處有叫聲,翻譯對她喊道:“凱特醫生,快過來!”
她衝過濃密的樹籬,在繁茂得過分的樹林裏奮力開出一條路來,還摔倒了一次。她找到了翻譯,他抓著一個小孩,比之前窩棚裏的那個更瘦。盡管他的皮膚是深棕色的,但她還是可以看到他臉上的汙垢和塵土。他掙紮著想逃出翻譯的掌握,號叫得好像一隻被抓住的報喪女妖(6)。
“還有其他人嗎?”凱特問。她看到大約50碼(7)外有個坡頂屋,一個簡陋的藏身之所。裏麵會躺著個孩子嗎?她朝那邊走過去。
“別過去,華納醫生。”翻譯緊了緊抓住孩子的手,“那兒沒別人——沒有別的要帶回去的人了。請來幫下我。”
她抓住那孩子的另一隻胳膊,他們把他押回車隊。他們召集研究團隊,然後把那個之前被拴在橫梁上的孩子帶了回來。他們得知這孩子叫阿迪,那個森林裏的孩子沒有名字。他們知道他們永遠也找不到會站出來,承認他們對這個孩子做下這一切的人,他的父母或者別的什麽人,都不會。凱特給他起名蘇利耶(8)。
當研究團隊齊聚在車裏的時候,凱特朝她手下這位翻譯逼問道:“我現在希望你能告訴我之前你在那兒做了什麽——確切地說,是你說了什麽。”
“我覺得你不會想知道的,醫生。”
“我覺得我是絕對想要知道的,現在說吧。”
這個男人歎了口氣:“我告訴他們,你們是關心兒童福利的慈善組織。”
“什麽?”
男人直起腰來:“無論如何,他們就是這麽看待你們的,所以沒差別啦。他們不懂臨床試驗是怎麽回事,他們從沒聽過這類事情。看看你周圍:這些人的生活方式還是跟一千年之前一樣。我告訴他們,你得看看他們的孩子們,你會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他們還是不信任我們,有些人認為他們會沾上麻煩,但多數人隻是擔心事情會傳出去。在這兒,有個有問題的孩子是件危險的事情,人們不會讓別人看到他們。如果事情傳出去了,其他的孩子會很難找到配偶——他們會說,‘也許你給他生下的孩子,會跟孩子父親的兄弟一樣有問題’。他們會說,‘他的血統有問題’。但當我讓孩子們說出他們的兄弟姐妹的名字的時候,他們告訴了我真相。孩子們還沒學會在這些問題上撒謊。”
凱特思量著這個男人的敘述,這確實有用。她轉向團隊:“好的,我們以後就這麽做。”
赫爾姆斯醫生朝凱特和這位翻譯走來:“我不會這麽做的。對父母說謊,來讓一個孩子參加臨床試驗,這違反了基本的醫學倫理,這簡直是道德敗壞。”他停了一下,好加強效果,“無論他們的生活環境是什麽樣的,所在社區的社會規範如何。”他瞪了凱特一眼,然後又瞪著其他人。
凱特打斷了他的肆意演出:“隨你便。你可以在這裏等,其他任何人也一樣,隻要同意把這些孩子丟下等死就行。”
赫爾姆斯醫生回身麵對她要再次開火,但本截住了他:“嗯,我加入。我討厭在車裏等著,也討厭讓人去死,不管為什麽。”他轉身收拾裝備,當中停了一下,請別的隊員幫忙。
剩下的三個助手有些勉強地開始幫助他,這時候凱特才意識到他們之前在騎牆。她在心裏默默記下要謝謝本,可這天的工作很快就忙起來了,最後她忘了這事。
在下一個村落裏,隊員們扔掉了試驗宣傳冊,但村民們開始收集那些冊子,於是隊員們轉為把冊子分發出去——村民們把它們拿回家糊牆保溫。這個善行有助於他們證實自己是援助工作者的說法。對凱特來說,看到這些她花了那麽多時間搞出來的冊子能派上好用場也挺不錯的。
赫爾姆斯醫生繼續抗議,但其他的工作人員都把他忽略掉了。隨著車裏漸漸裝滿了孩子,他的抗議也漸漸變得溫和。這天還沒過完,每個人都看出他在後悔自己先前的行為了。
回到雅加達以後,他在其他工作人員離開之後進入了凱特的辦公室,走近她說道:“聽著,凱特,我有些話要跟你說。經過……嗯……一些考慮之後……還有,坦率地說,看到這些工作對……呃……孩子們,產生的某些影響之後……我必須得說,我確信我們完全沒有違反醫學倫理的規範,也沒有觸犯我個人的良心,所以我,嗯,很樂意領導這項試驗。”他挪動身子想要坐下。
凱特埋頭處理她的文件,頭也不抬:“別坐,約翰,我也有些話要跟你說。之前在外麵工作的時候,你把你的安全、你的個人名譽,都置於那些孩子的生命之上,這是不可接受的。你我都知道我不能解雇你,可我完全沒辦法跟你在這樣一個賭上孩子們性命的試驗中共事。如果他們中的哪一個身上出了問題,如果你讓他們遇到危險,我會受不了的。我知會了試驗的讚助方,伊麻裏研究院,說我想離開,然後發生的事情可真有趣。”她從紙堆裏抬起頭看著對方,“他們告訴我,如果沒有我他們不會讚助這項試驗。所以要麽你辭職,要麽我辭職,那麽你就會失去讚助資金,而我隻要給項目換個名字,繼續進行就好。噢,順便說一句,明天早上搬運工就會來收拾你的辦公室了——所以不管你做何決定,你都得去重新租間房。”
她走出了辦公室,回去過夜。第二天,赫爾姆斯永遠地離開了雅加達,凱特成為項目中唯一的研究員。凱特請馬丁打了幾個電話,動用了些人情,然後項目組就成了所有參加試驗的孩子的法定監護人。
凱特講完了她的故事,然後審訊者站起來,對她說:“你指望我會相信這些?我們不是野蠻人,華納小姐。去跟雅加達的陪審團講這個故事吧,祝你好運。”不等凱特做出任何反應,他就離開了房間。
在審訊室外麵,那個小個子朝著圓滾滾的警察局局長走去。局長用自己汗水淋漓的胳膊摟住他問道:“進行得怎麽樣了,帕庫?”
“老大,我覺得她現在可以隨你擺布了。”
(1) 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
(2) 印度尼西亞大多數種類的藥物依靠進口。
(3) 法國葡萄品種,多用於釀造白葡萄酒。
(4) 印尼語是馬來語的方言,為多數印尼人使用的語言。1972年印尼政府修改了荷蘭人製訂的印尼文拚寫方案,使之和英國人製訂的馬來文拚寫方案接近,故有此稱呼。
(5) 均為印度尼西亞的少數民族語言。
(6) 愛爾蘭神話中通過慘烈的號叫聲預告或者是引發人類死亡的妖精。
(7) 1碼≈0.9米。
(8) 印度神話中的太陽神。據說他生下來的時候醜陋無比,被眾兄長嫌棄,他們將他改造成正常的凡人後放逐到了人間。顯然,凱特醫生對這則神話相當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