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未知

原本三宅恭次給自己安排助手是在樸秉政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會是從保安局中挑選出來的,因為所謂的助手,說白了,就是派來監視他的人。

樸秉政心知肚明,自己隻是三宅恭次的一枚棋子而已。

樸秉政問:“他們都是中國人?”

三宅恭次冷冷道:“注意你的言辭,他們不是中國人,是滿洲國人。”

樸秉政立即道歉:“對不起。”

“我讓他們來,和讓你擔任課長的理由一樣。”三宅恭次解釋道,“就是為了消除外界對新部門的猜疑,不能讓軍部誤解我們。”

樸秉政明白了,三宅恭次之所以這麽安排,就是擔心軍部萬一調查,發現這個部門中全是日本人,那麽三宅恭次就會有謀反的嫌疑,而表麵上由滿洲國主導,部門內又沒有日本人,就不會被軍部抓住把柄。

樸秉政點頭道:“我明白了。”

三宅恭次點頭:“辛苦了,你先下去吧,等候命令。”

“是!”樸秉政立正鞠躬,然後開門離開。

走出會議室之後,樸秉政抬眼就看到了門外站著的關北鶴、李雲帆和錢斯年。

關北鶴立即上前道:“樸主任。”

樸秉政也不多言,隻是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等樸秉政走遠,關北鶴才低聲道:“一個朝鮮人神氣什麽,真把自己當日本人了。”

李雲帆問:“局長,剛才那個什麽樸主任是誰呀?”

關北鶴道:“從朝鮮總督府那邊調過來的,現在沒有明確任職,隻是掛了個保安總局庶務處主任的職務。”

錢斯年在一旁道:“庶務處主任?那和我們是平級呀,你幹嗎對他點頭哈腰的?”

關北鶴把兩人叫到一旁:“你們知道什麽?這個樸秉政是三宅將軍和本莊大佐跟前的紅人,說是與你們平級,實際上權力比我還大,說白了,就是日本人派他來監視咱們的。”

李雲帆和錢斯年對視一眼,一個聳肩,一個癟嘴。

會議室內,本莊信義查看著檔案:“將軍,雖然樸秉政為我們所用,但畢竟不能完全信任他,我們必須在秘搜課中安插自己的人。”

三宅恭次冷冷一笑:“我早就安排好了,錢斯年就是我們的眼線。”

本莊信義疑惑:“他不也是滿洲國人嗎?”

“不,他實際上與樸秉政一樣是朝鮮人,現任保安局第八科密戰科科長,是內務省多年前從朝鮮總督府總監部外事處秘密調來的。”三宅恭次看著本莊信義道,“在滿洲,知道他身份的人極少,這就是我要安排他到秘搜課的原因,而且他的確是個優秀的特工,在朝鮮總督府的時候,就曾經滲透過朝鮮義烈團,非常忠心,滲透監視經驗豐富。”

本莊信義又問:“那麽李雲帆呢?”

三宅恭次道:“先讓他進來,然後你就知道了。”

本莊信義點頭,起身打開會議室的門,看著門外立正的三人道:“李雲帆科長請進來。”

李雲帆立即走進會議室,門隨即重新關上,門外的關北鶴和錢斯年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好站在那兒繼續等。

李雲帆走進會議室,立正鞠躬道:“三宅將軍,本莊大佐。”

三宅恭次抬手道:“請坐。”

李雲帆落座,坐得筆直。

三宅恭次翻開他的檔案:“你的檔案我已經看過了,非常優秀。”

李雲帆道:“三宅將軍過獎了!”

“你生在一個傳統的中國家庭……”三宅恭次故意這麽說,與他所料一樣,話說一半,李雲帆立即打斷了他的話。

李雲帆道:“將軍,恕我冒昧,我是一個滿洲國人!”

三宅恭次很滿意李雲帆的回答,點頭繼續道:“你是武術世家出身,家境殷實,兼顧古董生意,聽說你的父親還是滿洲國很有名的探險家。”

李雲帆回答道:“探險家說不上,隻是我父親閑不住,又喜歡稀奇古怪的事情和物件。”

三宅恭次點頭,正視李雲帆:“那麽李科長您對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和物件,感興趣嗎?”

李雲帆遲疑了下,反問:“不知道三宅將軍所說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指的是什麽?”

三宅恭次道:“神秘事件,無法解釋的事情,諸如此類。”

李雲帆回答:“將軍,人都有好奇心,不過好奇心也代表著危險。”

三宅恭次點頭道:“那為了大日本帝國,為了滿洲國,為了東亞共榮,你願意冒險嗎?”

李雲帆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三宅恭次什麽意思,但還是立即站起來道:“我願意!”

三宅恭次此時看了一眼本莊信義,本莊信義也大概明白了為何要選擇李雲帆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他很優秀,也因為他的家庭出身。

三宅恭次終於開始進入正題:“從明天起,你就不再擔任保安局調查科科長一職,調往秘搜課,成為樸秉政課長的助手。”

李雲帆疑惑著:“這……”

本莊信義道:“你的薪資會提高一級,其權限不變,依然可以享受以前的待遇。”

李雲帆道:“是,但是我不明白秘搜課是做什麽的。”

三宅恭次簡單道:“先前我已經說了,秘搜課負責的事情就是調查滿洲國境內所有的神秘事件,我們也準備聘任你的父親成為秘搜課的特別顧問。”

本莊信義問:“你還有問題嗎?”

李雲帆道:“屬下不明白,所謂的神秘事件到底指的是什麽?”

三宅恭次對本莊信義點點頭,本莊信義拿過另外一份檔案遞給李雲帆:“李科長,你坐下,看看這份檔案。”

李雲帆雙手接過,坐下仔細翻看著。

本莊信義看著李雲帆道:“幾天前,哈爾濱特別市警察局接到報案,說在舊僑民區的一間居酒屋內發現了蛇。”

“蛇?”李雲帆很詫異,但他此時也看到了檔案中那些蛇的照片,“這個季節蛇早就冬眠了吧,怎麽會有呢?”

本莊信義道:“我們花了很多時間才將居酒屋內的蛇清理幹淨,這些蛇通體漆黑,常在夏季出現,滿洲國本地人稱之為烏蟲,但它們不會對人主動發起進攻。”

“這種蛇本地稱為烏蟲,帝國的專家認為這是一種稀有的蛇類,就算是在滿洲國,也十分罕見。”本莊信義看著李雲帆手中的檔案,“就算是哈爾濱特別市的本地人,也從沒見過這麽多烏蟲同時出現。”

李雲帆看著檔案:“檔案上說,蛇是從居酒屋廚房中鑽出來的,掘開廚台後發現,下麵有個腥臭無比的洞穴。”

本莊信義接著道:“洞穴的溫度比外麵要高近二十度,這很奇怪,因為我們勘查過,哈爾濱特別市在冬季凍土層最深可以達到地下二十厘米,就算繼續往下挖掘,其洞穴的溫度也遠遠達不到讓蛇類在冬季可以蘇醒的溫度。”

李雲帆看著檔案上麵的記載:“軍部方麵已經派人下去過了?”

本莊信義道:“是的,我們派出了五批精銳士兵進洞探查,但都是有去無回,就連他們身上所綁的繩子也斷裂了,從繩子的裂口來看,是某種野獸撕咬而成的。”

李雲帆的目光從檔案上移開,抬眼看著三宅恭次道:“也就是說,我們依然不知道洞裏麵有什麽?”

三宅恭次卻問了李雲帆另外一個問題:“李科長,這個世界有史以來,就有一種說法,古人認為在我們生活的土地上,不止存在一個世界。”

李雲帆默默點頭。

三宅恭次又道:“德國方麵已經組織了類似的部門,資金和人員都遠比我們充足,而且聽說還取得了不小的成就,雖然我們是盟國,但在這方麵,德國卻不願意分享他們獲得的成果。”

李雲帆點頭:“我明白三宅將軍的意思了,您是希望新部門盡快運作,著手調查這些未知事件。”

三宅恭次道:“沒錯,的確是這樣的,現在新部門隻有樸課長、你和錢斯年三人,至於其他的人員,可以由你們進行篩選招募,但必須經過我和本莊大佐的批準。”

李雲帆立正道:“是!”

本莊信義點頭道:“你可以出去了。”

李雲帆開門離開後,本莊信義看向三宅恭次道:“將軍,其實你的目的是他的父親。”

三宅恭次道:“是的,他的父親是滿洲國的奇人,也認識不少和他一樣的人,而這些人,就是組成新部門的重要力量。”

本莊信義還是很擔心:“可是,這樣一來,秘搜課就會魚龍混雜,不方便管理。”

三宅恭次冷冷道:“所以,我才會安排他們去招募成員,然後進行一次實際的篩選行動,篩選完成,留下來的人,才能成為秘搜課的正式成員!”

本莊信義問:“篩選行動?”

三宅恭次指著先前給李雲帆所看的那份檔案:“就是這個。”

本莊信義點頭:“我明白了,等他們招募成員後,我立即著手進行安排。”

會議室外,關北鶴和錢斯年正圍著李雲帆問東問西的時候,門又開了,本莊信義站在那兒道:“錢科長,三宅將軍有請,關局長,沒你什麽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關北鶴一愣:“啊?什麽意思?”

本莊信義也不解釋,隻是讓錢斯年進入會議室,然後重重關上了門。

關北鶴看著緊閉的大門,又看向李雲帆:“這……”

李雲帆隻是苦笑了下:“局長,走吧,我請你喝酒。”

關北鶴低聲罵罵咧咧地和李雲帆離開了。

走到拐角處的時候,李雲帆略微駐足,看向會議室的方向。

秘搜課?日本人到底想做什麽呢?

在易陌塵的豪宅地窖內,唐千林平靜地站在楚樂康的屍體跟前,聽著小田君的講解。

易陌塵捂住口鼻站在一側,皺著眉頭,他實在不明白,小田君整日待在這個地方到底是怎麽存活到現在的。

“你住到這裏來之前,這個地窖空氣很清新的。”易陌塵低聲埋怨著,“怎麽現在變成這樣,我怎麽向死去的祖先們交代呀?原本這兒是用來存放糧食、美酒的,現在可好,變停屍房了,而且還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

唐千林側目看著易陌塵:“你能不能閉嘴?”

易陌塵看著呆呆站在解剖床邊的小田君:“你繼續說。”

小田君機械地點了點頭,低頭看著腹部和胸口都被剖開的楚樂康的屍體:“他死於一種細菌感染,這種細菌的腐蝕性很強,從腐爛部位的程度來推測,細菌是從胃部往周圍擴散侵襲的。”

唐千林低頭看著,並不像易陌塵一樣別過頭去,仿佛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這麽說,我師兄是吃了含有那種細菌的食物?”

小田君點頭道:“對,這種細菌的生存能力極強,就算人死掉之後,依然能在其體內存活好幾個小時。”

說完,小田君抬手看了下表:“按照你所說的死亡時間,準確來說是五個小時。”

唐千林道:“五個小時後,這種細菌就會死亡?”

“對,不過如果有活物沾染了這種細菌,細菌就會一直生存,但這種細菌隻能侵蝕人體內部,無法透過體表滲透進體內,所以隻能采取通過食道進入的方式。”小田君抬手指著旁邊的一個籠子,“我用那隻兔子做了實驗,兔子已經死了,但表麵上卻看不到任何痕跡。”

易陌塵在旁邊搭腔道:“你怎麽知道無法透過皮膚感染?”

小田君抬起自己的胳膊,挽起袖子,讓他們看那個微紅的部位:“我用自己做過實驗了。”

唐千林聞言眉頭緊鎖,搖了搖頭。

易陌塵上前指著小田君:“喂,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你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小田君淡淡地說:“不做活體實驗,是無法得到正確答案的。”

易陌塵指著籠子道:“你不是用兔子做過實驗了嗎?”

小田君道:“兔子和人是不同的兩種生物,據我所知,最接近人的動物是豬,這個地方太小,沒辦法養太多的豬。”

易陌塵無奈地看著小田君:“就算是這樣,你也沒必要拿自己做實驗吧?”

“我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小田君冷冷道,“最重要的是,我是個人,是個醫生,我的職責是救人,而不是殺人,我和那些人不一樣,我寧願用自己做實驗,也不願意傷害到其他人。”

唐千林和易陌塵都知道,小田君所說的“那些人”指的就是殺害他愛人的防疫給水部隊的畜生們。

小田君緩緩走向辦公桌前,衝著容器中那個女人的頭顱道:“對吧?”

唐千林和易陌塵都看著小田君。

小田君伸手抱住容器,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你放心,隻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永遠不會變成惡魔。”

易陌塵看著小田君這副模樣搖了搖頭,走到唐千林身邊道:“他就連解剖你師兄,查明死因,都是抱著也許能找到複活他愛人的希望去的,這是唯一支撐著他活下去的信念。”

唐千林聽完隻是說了句:“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說完,唐千林又上前問:“我師兄死前有沒有受過其他的傷?”

小田君半晌才回過頭來:“有不少的瘀傷。”

唐千林聽完徑直走向解剖床仔細查看著,而易陌塵則站在遠處抬頭看著,不敢靠近,他覺得多看幾眼自己都會吐出來。

唐千林查看了一番後,易陌塵遠遠地問:“老唐,怎麽樣?”

唐千林沉默著,小田君緩緩上前道:“從瘀傷來看,他死前經過了一番惡鬥,但傷得都不重。”

易陌塵問:“那說明什麽呀?”

唐千林道:“說明他被人圍攻過,而且人數在十人以上,我師兄的功夫極好,五六個功夫好手,他單獨對付都不成問題,但如果對方人數眾多,要保全自己不受一點傷,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說完,唐千林又問:“小田君,這種細菌進入人體後,多久會讓人死亡?”

“不知道。”小田君搖頭道,“我說了,我沒辦法做人體實驗,如果按照兔子的標準,差不多是三個小時。”

唐千林站在那兒沉思著,半天才說:“三個小時,也就是說,我師兄到酒館三個小時前被人下了毒,中了這種細菌。”

易陌塵此時道:“你師兄肯定是在哈爾濱市內被人下的毒。”

唐千林問:“為什麽你這麽肯定?”

“你師兄進酒館之前,氣喘籲籲,這說明他知道自己受傷中毒,就練武的人來說,都很清楚,一旦中毒就不能劇烈運動,所以你師兄肯定是緩步走到酒館來的,也因此無法擺脫追蹤他的八相門的門徒,這是其一。”易陌塵站在那兒分析道,“其二,我到酒館之後半個小時開始下雪,但你師兄進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落太多的雪花,這說明他在那兒之前所待的地方距離酒館並不遠,最多不過兩條街。”

唐千林有些驚歎易陌塵的推理能力,但也隻是微微點頭道:“距離酒館兩條街附近都有什麽地方,你大概給我說說。”

易陌塵閉著眼睛回憶著,腦子中立即閃過舊僑民區的地圖,在地圖上一棟棟建築按照他的回憶拔地而起,形成了一幅立體的畫麵。

易陌塵道:“除了民居之外,在那裏有五家賭場。”

唐千林道:“我師兄不會去賭場,他最痛恨賭博。”

易陌塵又道:“還有兩個花樓窯子、五家酒館,剩下的就是一些普通的商鋪。”

唐千林問:“有旅社嗎?”

易陌塵搖頭:“沒有,最近的一家旅社距離酒館四條街之外。”

唐千林問:“還有其他的地方嗎?”

易陌塵睜眼道:“沒了,舊僑民區現在住人的民居極少,基本上都是日本人自己或者出兌給別人做買賣用的。”

唐千林默默點頭,易陌塵問:“你師兄喜歡逛窯子嗎?”

唐千林搖頭:“據我所知,還行。”

易陌塵樂了:“什麽叫還行?”

唐千林道:“他一直沒有娶過老婆,所以有時候會去,但不常去,不過他要見我,既然有重要的事情,他就肯定不會去逛窯子,最有可能就是去酒館,你剛才說的那五家酒館,有多少家是日本人開的?”

易陌塵道:“有四家是日本人開的,還有一家是山東人開的。”

唐千林肯定地點頭道:“那他最有可能就是去那家山東人開的酒館喝酒。”

易陌塵納悶地問:“他為什麽不去你們約定的酒館,偏偏要去那家?”

唐千林道:“我師兄這個人很古怪,約人見麵,從不遲到,但也絕不會早到,所以他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家酒館,因為他嗜酒如命,一天不喝都不行,再者,他痛恨日本人,絕對不會去日本人開的酒館。”

易陌塵點頭道:“那就行了。”

唐千林看著易陌塵道:“明天麻煩你照顧我兒子,我要去酒館一趟。”

易陌塵卻擺手道:“不行,明天我要出門去見一位朋友,有重要的事情,你放心,你兒子在我家很安全,而且他這麽大了,不會有事的。”

唐千林一句話不說,隻是向小田君道謝,然後轉身離開。

等唐千林走後,易陌塵問小田君:“小田君,你覺得這個人怎麽樣?”

小田君看著門口的方向,半天才說了四個字:“有情有義。”

易陌塵笑道:“你們倆對各自的評價竟然一樣。”

小田君埋頭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麽,再也不和易陌塵說一句話。

回到客臥的唐千林坐在床邊,看著熟睡中的兒子,心中滿是不安。

剛到哈爾濱不久,師兄就死在自己眼前,而且還告訴自己青龍寺是個圈套。

可是師兄來東北追查青龍寺已經有十年之久了,為什麽過了十年,他才知道是個圈套呢?

所有的圈套都是人設計的,是誰在背後利用青龍寺設計師兄呢?這個人或者這個組織又有什麽目的?會是日本人嗎?

唐千林腦中全是疑問,而且他來哈爾濱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到唐子程的生母,那個當年扔下孩子一走了之的女人。

幾個月前,楚樂康在電報中明確地告訴唐千林,他竟然在哈爾濱親眼看到了賀晨雪,也就是唐子程的生母。

天底下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到底為何又出現在哈爾濱呢?

唐千林睡不著,隻得從行囊中拿出定風尺擦拭著,就在此時他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那就是楚樂康的徒弟。楚樂康曾經在書信中數次提到自己多年前收了一個古靈精怪的徒弟,那麽自己的這個師侄又在什麽地方?他又知道些什麽呢?

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沒有可以依靠的朋友,對所有的情況都不了解,可以說兩眼一抹黑。而且他還不知道這座古怪宅子的主人易陌塵到底是什麽來路,又有什麽目的。

“步步為營,如履薄冰。”唐千林想起師兄平日的口頭禪來,這也是如今他唯一清楚的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