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十人隊

日本軍官領著眾人來到那節鐵皮車廂前的時候,從門口軍醫的手中拿過口罩遞過去:“雖然確定不會傳染,但還是小心為上。”

眾人依次從他手中拿過口罩,到錢斯年的時候,錢斯年卻擺手道:“我就不進去了。”

日本軍官瞟了他一眼,眼中盡是鄙視和不屑,但也沒說什麽,隻是戴上口罩,率先走進車廂。

唐千林、易陌塵和李雲帆走進車廂之後,錢斯年揮手叫來在遠處等待的特務,問:“那個叫什麽煙屁股的,你們查了嗎?什麽來路?”

特務回答:“查了,背景不幹淨。”

錢斯年謹慎問:“不幹淨?什麽顏色的?”

特務趕緊解釋道:“和抗日分子沒關係,有點黑道背景,但也不深,原本是個賊,還是個賭徒,在哈爾濱的各大賭場,沒有人不認識他的,聽說手快,沒有他偷不來的東西,都傳言他會出千作弊,但從未被人抓住過。”

錢斯年沉思了片刻,臉上有了笑容:“有點意思。”

特務又道:“人早就接來了,扣在外麵的車裏,你看怎麽處置?”

“放他進來吧。”錢斯年看著存放屍體的車廂道,“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準備怎麽演下麵的戲。”

在存放屍體的車廂中,日本軍官揭開一副擔架上的白布,讓唐千林等人看清楚白布下的那具駭人的屍體。

車廂並不是密封的,周圍都有通風口,按理說在這個季節,這類的貨運列車如果裝載有士兵,都會把通風口給關上,或者人為封上,因為實在太冷了。但因為要運送屍體的緣故,就完全沒有那種必要,零下二十幾度的氣溫,可以保持屍體在車廂中不會腐爛。

眾人看到白布下的那具屍體時,都不由得渾身一顫,因為那張臉幾乎變成了半透明,連皮膚下麵的血管都能清晰可見,且皮膚表麵還密密麻麻布滿了不規則的裂痕,就像是摔碎又重新拚湊在一起的瓷器。

李雲帆皺眉道:“怎麽會這樣?”

日本軍官搖頭道:“不知道,我們的軍醫隻知道是中毒,至於什麽毒,又為什麽會產生這種變化,完全不知道,我們把屍體帶回來,就是為了解剖化驗。”

此時的易陌塵心中卻想的是,要是能搞到一具屍體,哪怕是從屍體上取下些皮膚組織,帶回去讓小田君化驗那就好了。

一直沉默的唐千林把下方的白布完全掀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看到腳部、腳跟位置之後,唐千林抬手將白布蓋上,轉身離開。

日本軍官見狀,追上去問:“有結論了嗎?”

唐千林搖頭:“沒有,你們還是帶回去仔細化驗吧。”

說完,唐千林離開了車廂,易陌塵和李雲帆也緊隨其後離開,留下那名日本軍官獨自一人在車廂內。

走出車廂的時候,唐千林和李雲帆就看到站在車站站台上搓手跺腳的煙屁股。

錢斯年上前道:“怎麽樣?”

唐千林隻是搖頭:“不知道,沒見過這種情況。”

說完,李雲帆又問:“我們乘坐的列車在哪兒?”

錢斯年指著不遠處存放佛像那節車廂前方的火車道:“那邊。”

唐千林點頭道:“先上車吧,我也累了。”

錢斯年在前麵引路:“休息吧,這幾天在車上好好休息。”

等幾人上車之後才發現,除了被捕的交通員張大根之外,消失幾日的慶全和另外兩個陌生人也在車上。

見唐千林幾人走進來,張大根瞟了一眼李雲帆,又把目光放低,坐在那兒一聲不吭。

慶全則上前道:“總算見到你們了。”

唐千林問:“這幾天你去哪兒了?”

慶全苦笑道:“牢裏。”

慶全的回答,讓唐千林和李雲帆一愣,當即就明白了,慶全是被抓起來審問當時去祭祀洞中的具體情況了。

因為錢斯年在場,唐千林也不好細問什麽,隻是找了位置坐下,看著窗外。

窗外的日本關東軍士兵忙碌著朝車廂尾部的方向跑去,先前那名日本軍官也在那兒指揮著。

坐在唐千林對麵的李雲帆聽了一陣後,往周圍看了一眼,確定距離自己較遠的錢斯年沒有注意到這邊,這才壓低聲音道:“奇怪,他們把運送佛像的車廂也掛在後麵了。”

唐千林問:“你怎麽知道?”

李雲帆道:“先前那個日本軍官正在指揮士兵把車廂掛在尾部。”

兩人正說著,又聽到了車頭的轟鳴聲,李雲帆下意識探頭出去,再縮回頭來的時候,立即道:“車廂尾部還掛了一列裝甲列車,剛從後麵開過來。”

易陌塵疑惑道:“剛運回來又拉走,什麽意思?”

李雲帆豎起耳朵聽著外麵日本軍官的喊話,隨即道:“聽他們的對話,應該是要把這尊佛像運到新京去。”

唐千林聽完,卻說了一句話:“這麽說,我們沿途還有機會。”

“什麽機會?”李雲帆皺眉問,“你想做什麽?”

唐千林斜眼瞟了下遠處與張大根等人坐在一起的錢斯年,又道:“我還需要再次確定一下那尊佛像。”

易陌塵反應極快:“你的意思是說那尊佛像有問題?”

唐千林道:“沒錯,肯定有問題,如果我沒有推測錯誤,那不是佛像,而是一具人塚棺。”

唐千林說出“人塚棺”三個字的時候,李雲帆和易陌塵都是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問:“那是什麽?”

唐千林解釋道:“那是東北某個神秘教派的一種獨特的殉葬方式,轅字派在東北尋找薩滿教遺跡的時候,曾經在黑河一帶發現過這類的人塚棺,隻不過那具人塚棺隻是一尊普通的石像,並不是佛像。”

易陌塵問:“那你如何肯定這尊佛像就是人塚棺?”

“因為那些體形縮小的鬼蛙。”唐千林下意識看向錢斯年的方向,壓低聲音道,“轅字派發現人塚棺的時候,雖然十分小心,但也折損了兩個人:一個是花錢雇用的本地向導,另一個是旄捕,記載中他們的死狀與我們先前看到的日軍士兵的屍體幾乎一模一樣。”

李雲帆皺眉:“真的是鬼蛙幹的?”

唐千林點頭:“鬼蛙本身如寒冰一樣,體溫極低,而且在沒有食物的前提下,它們采取的方式是繁殖,同時吞噬同類。當年在打開那具人塚棺之後,他們發現人塚棺中除了一具像是剛死去的人類屍體之外,還有無數存活的鬼蛙,而且體形都特別小。”

易陌塵終於明白:“我懂了,把人的屍體放入人塚棺之中,同時放入鬼蛙,可以保證屍體不腐朽,而鬼蛙為了生存,在這種特定環境中自然退化了自己的身體,原本無害的鬼蛙,也是在這個過程中變異產生毒素的。”

“沒錯,轅字派當年也是這麽推測的。”唐千林看向窗外,此時窗外的日軍士兵開始集合,火車也隨著汽笛聲開始緩緩起步。

唐千林目光移回來,又道:“任何生物死後,屍體腐敗都會產生細菌毒素,即便是人類的屍體在低溫下不腐朽,照樣會產生其他的東西,而在封閉的前提下,鬼蛙自身分泌出來的東西和它的糞便,加上屍體產生的屍氣和屍毒,便會讓唯一的活物鬼蛙產生變異。”

李雲帆點頭:“明白了,那為什麽要使用人塚棺呢?什麽樣的人才會使用人塚棺?”

唐千林回憶道:“按照轅字派的調查,這種殉葬方式分為兩種。第一種叫人塚棺,是一種高規格殉葬,裏麵葬的都是生前被大家視為好人的人,按照轅字派開棺之後的驗證,裏麵葬的的確是薩滿,因為屍體上的穿著打扮與薩滿沒有區別。”

易陌塵問:“那麽第二種呢?”

唐千林道:“第二種叫鬼塚棺,殉葬的應該是被抓捕的惡薩,當然這些隻是當時轅字派的推測,畢竟他們當時雖然發現了兩具人塚棺,但其中一具已經被人為損壞,裏麵的屍體也被帶走,隻能從棺中殘留下來的物件判斷應該是惡薩。”

李雲帆問:“殘留下什麽東西了?”

唐千林道:“殘留下了數個大小不同的盒子。”

“盒子?”易陌塵很疑惑,“那是幹什麽用的?”

唐千林解釋道:“被發現抓捕的惡薩,基本上是兩種下場:第一種刑罰較輕,隻是流放到蠻荒之地;第二種就是就地處死,然後將屍體分成七個部分:四肢、頭部、一分為二的軀體,這七個部分會裝入盒子中,然後裝入鬼塚棺中,大概意思就和我們漢族所說的永不超生是一個道理。”

易陌塵挑眉道:“真狠呀,以你的判斷,後麵車廂裏拉的那尊佛像裏,是不是某個惡薩的屍身呢?”

唐千林搖頭:“我就是不知道,才想去查證,你們想,那東西是從非似山中挖出來的,而薩滿靈宮如果真的在那裏,裏麵葬的人,會提供給我們很有價值的線索,所以,在到達新京之前,我們務必要想辦法打開看看。”

李雲帆看著四下道:“關鍵是,車上到處都是秘搜課的人,還有關東軍的士兵,我們要下手很困難。”

易陌塵也為難道:“而且那是石像,要打開既需要工具,也需要時間,我們就算有工具,也不一定能打開,能打開也不一定有那麽多時間。”

唐千林平靜地說:“這個問題不大,你們想,鬼蛙能從裏麵跑出來,那就說明這具人塚棺本身就出現了裂縫或者洞,我們可以從那裏入手,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才能找到理由去查看,抑或我們幹脆大大方方去查看。”

李雲帆立即反對:“那樣日本人不也就知道了嗎?”

唐千林道:“送到新京,他們遲早也會打開,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我們打開查明情況後,再想辦法把裏麵的東西毀壞。”

易陌塵惋惜地搖頭:“太可惜了,那可是寶貝呀。”

“我當然知道,但是,萬一裏麵的東西被日本人研究出來,又用於戰爭呢?”唐千林注視著車廂連接處的關東軍士兵,“我可不相信,他們調查研究這些神秘事件,是為了造福人類。”

李雲帆作為一個潛伏在偽滿多年的地下黨,太清楚日本人的所作所為,他們的冠冕堂皇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可笑。多年前,曾有一個日本下級軍官,因為良心過不去,私下埋怨了幾句軍隊的做法,就勒令調離了原部隊,又因為在接到調令的當時據理力爭,最終被軍法從事,理由很簡單,隻有兩個字——叛國。

在這些侵略者眼中,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毋庸置疑,對他們來說,他們進行的是一場解放亞洲的聖戰,而在戰爭中死去的無辜百姓,卻用一句“戰爭中沒有無辜者”來搪塞過去。

“你在想什麽?”唐千林看著走神的李雲帆,“你想到什麽好主意了嗎?”

李雲帆搖頭:“沒有,實在沒辦法,隻能光明正大地去看。”

兩人正說著的時候,慶全走了過來,挨著唐千林坐下,低聲道:“那邊幾張新麵孔,你們認識嗎?”

李雲帆道:“年齡最小的那個,叫煙屁股,是我的人,其餘兩個,我不認識。”

“我認識其中一個。”易陌塵看向窗外,不去注視那個人,“就是那個戴著皮帽,腰間別著一支火銃的家夥,他叫喬銅,是山裏的胡子。”

唐千林看著正在喝酒的喬銅,喬銅也不知道為何忽然扭頭朝著這邊看了一眼,還咧嘴對著唐千林一笑,舉起手中的酒壺。

唐千林微笑搖頭,喬銅又笑著喝酒,把目光投向車窗外。

慶全低頭道:“喬銅我也認識,以前有過一麵之緣,另外一個我不認識。”

幾人都不由自主看向那個站在連接處與日本士兵攀談,有說有笑的男子,男子頭發梳得油光水亮,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加厚的西服,外麵套著風衣,手中的禮帽轉來轉去的,看著像是個公子哥,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李雲帆皺眉道:“如果有時間,我們倒是可以去冥耳那兒買點這些人的情報,也就能知道那個人是幹嗎的了。”

慶全低聲道:“聽之前他們的對話,那小子姓金,還有,他還會說朝鮮話,最重要的是,我聽他和錢科長說了好幾句朝鮮話。”

李雲帆聞言一愣:“你說錢斯年說朝鮮話?沒聽錯吧?”

慶全壓低聲音:“絕對沒聽錯,我雖然不會朝鮮話,但以前也在延邊待過,分得出來,而且錢科長那朝鮮話說得挺溜,他是延邊人啊?”

李雲帆搖頭:“不是,奇怪了,他怎麽會說朝鮮話?”

唐千林道:“這次的隊伍,一共有九個人,除了我們五個之外,得對其他四人多加小心,易老板,你介紹下那個喬銅的情況,讓大家心裏都有數。”

李雲帆道:“我過去和錢斯年聊天,轉移他的注意力,你們趕緊說。”

說完,李雲帆起身朝著錢斯年走去,坐在那兒和錢斯年喝酒閑聊。

易陌塵也看著那個方向:“慶全你不是認識嗎?你來說,你說不清楚的,我來補充。”

慶全瞟了一眼喬銅:“喬銅,綽號喬土炮,祖籍山東人,早年是個長工,有一年山上的胡子下來搶劫,喬銅挺身而出,救下了那家地主。按理說,這種舉動,正常人早死了,而喬銅呢,會點功夫,嚷嚷著要和那胡子頭單打獨鬥,那胡子頭卻也同意了……”

胡子頭和那喬銅決鬥,喬銅明明占上風,卻在關鍵時候,故意賣了個不被他人察覺的破綻,輸給了胡子頭。

其他人沒看出來,胡子頭心知肚明呀,覺得這小子聰明,而且肯定有所求,於是就問他到底想做什麽。

喬銅早就認為當長工沒啥出息,撐死以後看家護院,也不過是當條狗,於是提出自己要跟著胡子頭上山,胡子頭看這小子有膽識、有腦子,當即就答應下來了。

喬銅上山之後,跟著胡子頭混得那是風生水起,但他也不甘心就這麽一直屈居一個小頭目,於是打家劫舍更加賣力,終於機會找上他了。

某次胡子頭和老毛子交易軍火,老毛子仗著自己手中家夥厲害,想要黑吃黑,喬銅早有預料,於是安排了人手在周圍埋伏,等老毛子動手的時候再來個反伏擊。

讓喬銅沒預料到的是,老毛子來了個擒賊先擒王,開火就把胡子頭給打死了,當即那群土匪就慌了,喬銅趕緊穩定人心說老大隻是受傷昏過去而已,然後帶著手下把那群老毛子全給突突了。

一場交易下來,土匪錢貨兩不空,隻是胡子頭死了,後來大家一尋思,覺得最有膽色的還是那喬銅,於是推舉喬銅當了老大。

慶全說到這兒微微歎息了一聲:“這喬銅呀,後來認識了個日本女人,這日本女人是跟著日本人那些什麽開墾團來的,別說,那日本娘兒們確實好看,喬銅也不知道想了什麽辦法,就把那娘兒們給拿下了,拿下了對他來說是喜事,但對其他人來說,這件事,就是當老大的不顧仇恨仁義。”

唐千林皺眉:“什麽叫不顧仇恨仁義?”

易陌塵笑道:“他用詞不當,當時日本的開墾團呢,占了不少地方,幹了不少壞事,山上的土匪也和日本人有仇呀,原本就尋思著報仇雪恨,結果老大娶了個開墾團的娘兒們,他們能願意嗎?”

唐千林問:“然後呢?內訌了?”

易陌塵道:“對,內訌了,開始是諫言,喬銅願意不和這女的過了,但屬下都認為應該把這女的弄死。”

唐千林搖頭:“這就過分了。”

“豈止過分呀,其實娶個日本娘兒們,又不算當漢奸,不至於。”慶全在一側說道,“這群狗日的硬是把喬銅給綁了,當著他的麵把他的日本老婆給弄死了,活生生給勒死了,而且最讓喬銅憤怒的是,勒死之後,停屍當晚,有幾個色膽包天的家夥竟然猥褻了他老婆的屍體……”

喬銅得知此事,憤怒不已,完全喪失了理智,拿著他那火銃,見人就殺。

有點良心的土匪呢,也不阻止他,四散就跑了;剩下的人呢,最終擒獲了喬銅,卻也不殺。

為什麽不殺喬銅?

因為這些家夥知道日本人懸賞喬銅的腦袋,那可是用黃金計算的,於是他們一群人押著喬銅就往山下走,結果半途上遇到日本關東軍。

喬銅當時看到日本人的軍隊,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開始對那群日本人說日語,他畢竟跟自己的日本老婆生活了有些日子,日常用語也會說個七七八八。

那些關東軍一聽日本人被擒,當時就展開了營救行動,那些土匪也不願意交火,知道打不過,趕緊投降,並且說自己是送了匪首喬銅去領賞的。

喬銅為了替老婆報仇,就把自己手下做的齷齪事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那些日本軍官聞言也十分憤怒,當即殺了隨行的那些土匪,喬銅也當即表示,他願意投誠,帶著日本人上山把自己的老巢給剿了。

易陌塵說到這兒,雙手一攤:“就這樣,一個嶄新的漢奸橫空出世了。”

唐千林聽易陌塵的話,又覺得悲哀又覺得好笑:“什麽用詞。”

慶全又道:“後來喬銅就當了地方保安團團長,手下有一支鐵杆漢奸隊伍,尤其痛恨土匪和猥褻婦女的流氓敗類,在他管轄的範圍內,連窯子都沒有。”

唐千林點頭道:“受過這類的刺激,這個喬銅已經走向極端了。”

“可不唄。”慶全往那頭看了一眼,“整天喝酒,不近女色,隨身帶著以前老婆的照片,是個癡情種,但是這小子在林子裏那就跟一頭狼一樣,還有他那武器。”

唐千林注視著喬銅腰間那火銃:“那不就是個火銃嗎?”

“聽說是從關內某個墓裏淘出來的玩意兒,是明朝的火銃,民間傳言,說那火銃是明朝神機營的東西。”慶全神秘兮兮地說,“喬銅後來找著個師傅,改造了下,就變成殺人利器了。”

易陌塵點頭:“我也聽說,他那火銃近距離威力奇大,五六個人都會被擊倒,而且裏麵裝的都是泡過毒水的鐵砂,沾上了就死。”

唐千林點頭:“明白了,現在就差那個姓金的資料了。”

唐千林說著看向在那邊與錢斯年喝酒的李雲帆,他知道李雲帆肯定會從錢斯年口中套出點什麽有用的東西,如果不做到知己知彼,接下來的路萬般困難。

“什麽?探險家?”李雲帆下意識看向依然在與日本兵攀談的金姓男子,“什麽探險家?什麽路子呀?”

錢斯年給李雲帆又倒上一杯酒:“他叫金古思,不過似乎不是真名,是朝鮮有名的探險家,也是尋寶者,關東軍方麵通過朝鮮總督府找到他,把他請來的,聽說這小子幹的事情和你爸以前幹的一樣。”

金古思?李雲帆在腦子中搜索著,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一個人,他曾經聽父親提起過,說是某次去長白山的時候,遇到一個叫金泰真的朝鮮人……

而眼前這個金古思,與李清翔描述中的金泰真很像,會不會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