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入局

關新月的祖先,那個叫作古裏原的人,在被削去爵位成為大薩滿的奴隸之後,很快便對薩滿的力量產生了癡迷,因為天資聰慧,加上對知識和力量的渴望,他很快掌握了薩滿教的相關知識。

即便如此,他因為身份和戴罪之身的關係,根本沒有辦法再往前邁進一步。

長期壓抑導致古裏原很快便誤入了歧途,加上周遭惡薩的慫恿,古裏原逐漸倒向了黑暗麵,開始研究如何才能讓自己不通過薩滿這條路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關新月說到這兒,解釋道:“神靈會維持大自然的平衡,不會讓人類在出生之後就擁有一切,而每個人分配到的精神、力量和智慧都不一樣,這就是為何有些人成長之後力量驚人,有些人雖然不具備強大的身體力量,卻具有超凡的智慧。”

古裏原和一眾惡薩誘騙了一名孕婦前往了薩滿靈宮,在薩滿靈宮內殺死了他們選定的另外一名惡薩,引領他的靈魂投胎到孕婦腹中的孩子體內,並且舉行儀式,試圖讓那名投胎轉世的惡薩在出生之後就成為同時擁有三種強大力量的新人類。

唐千林聽到這兒,趕緊問:“然後呢?他們成功了嗎?”

“當然沒有,他們失敗了,孕婦難產,最終母親和孩子都沒有保住,死在了我先祖眼前。”關新月滿臉都是遺憾,“這次失敗,讓惡薩們心灰意冷,而且消息也不知為何走漏,我祖上和參與這次事件的惡薩全被祭兵所逮捕。”

唐千林點頭道:“然後呢?”

關新月歎了口氣:“然後我祖上就失蹤了,下落不明,因為他家人並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所以並未被牽連,我知道的也就這些。”

唐千林遲疑了一會兒,問:“前輩,冒昧問一句,您後來研究惡薩,是想搞清楚您祖輩失蹤之謎還是……”

關新月淺淺一笑:“理由不止這一個,但通過我多年的研究,我可以肯定,當年我祖先去的那個地方,並不是真正的薩滿靈宮。”

唐千林疑惑:“為何這麽說?”

關新月道:“我祖輩是在薩滿古書中找到薩滿靈宮的地點的,但實際上薩滿教中是嚴禁留下任何關於薩滿靈宮的記載的,就連薩滿神宗都不知道。”

“等等,我有些糊塗了。”唐千林打斷關新月的話,“薩滿神宗又是什麽職位?”

關新月搖頭道:“看樣子,這十年來,你師兄告訴你的隻是皮毛中的皮毛,他也不想讓你牽扯進這件事來。”

唐千林不知道如何作答,隻是保持著沉默,靜等著關新月的解釋。

關新月接著道:“黑、白薩滿的等級差不多,從下往上分別是薩滿弟子、薩滿、大薩滿和薩滿祭司,這些都屬於文薩滿。”

唐千林趕緊問:“薩滿也有文、武之分?”

“當然,薩滿的神通法術並不是用來對付人的,麵對人類的傷害,他們也需要自我保護,與其他教派一樣,他們也擁有自己的衛隊。”關新月伸出三根手指頭,“武薩滿分為三個等級,從下至上分為別祭兵、祭尉和薩滿神宗。”

說完,關新月又喝了一口酒:“薩滿神宗沒有幹預薩滿祭司的權力,而薩滿祭司也沒有可以調動薩滿神宗的能力,這兩者之間相輔相成,又互相製約,以達到薩滿教內部的平衡。”

唐千林點頭:“原來是這樣。”

關新月又開始啃著羊肉:“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現在應該考慮下是否把你的經曆告訴我了。”

唐千林喝了一口酒後,便開始詳細闡述昨日的冒險經曆。

而在易陌塵的家中,鬱悶的李清翔想找易陌塵喝酒,誰知道遍尋不到易陌塵,哪裏都不見蹤影。

“易陌塵?”李清翔四處找著,“易老板?趕緊給我滾出來,陪我喝酒。”

尋了許久,李清翔想起來一個地方,他走到易陌塵的臥室,按開了桌麵上那個機關,書架緩緩移開後,他便看到正在密室中收拾東西的易陌塵。

李清翔看著滿頭是汗、滿臉糾結的易陌塵,問:“你在幹嗎?”

易陌塵看了一眼李清翔,繼續往皮箱裏塞東西:“幹嗎?我在準備跑路,媽蛋的,那個旄捕,竟然準備把我塞進秘搜課,我可不想與日本人有任何瓜葛。”

李清翔剛想說點什麽,卻看到架子上的一瓶酒,他眉開眼笑地上前,拿過那瓶酒,二話不說直接打開。

易陌塵瘋了一樣衝上前,一把將酒瓶奪過去:“這瓶百年酒是我留著結婚的時候喝的!一旦開瓶,酒香四溢,就徹底完了。”

說完,易陌塵看著已經打開的酒瓶,哭喪著臉:“完了完了,全完了,沒了。”

易陌塵一邊拚命用鼻子吸著酒香,一邊在那兒歎息咒罵著,那模樣看得原本心中鬱悶的李清翔覺得滑稽無比,忍不住大笑起來。

易陌塵一屁股坐下,品了一口酒,歎道:“我原本隻是想做個幕後老板的,沒想到那個旄捕把我推出去了,現在怎麽辦?我可沒有任何經驗,跟他們去,不就等於找死嗎?再說了,我私下做了那麽多事,日本人多少也知道點,萬一他們看我不順眼,直接把我弄死怎麽辦?”

李清翔坐下,拿過酒瓶也喝了一口:“易老板,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了?”

“我這不是膽小,我凡事都很有計劃的,做任何事沒有計劃,沒開始就輸了一半。”易陌塵有些焦急地說,“就拿這次的事來說,那個旄捕不和我商量,直接把我推到秘搜課那邊,我怎麽應付?再說了,我這些年做異商,在日本人那裏留了多少底子,萬一他們看我不順眼,找機會把我弄死怎麽辦?我祖上留下的家業可就全部落進日本人的兜裏了。”

李清翔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問你,你準備往哪兒跑?”

易陌塵拿過李清翔手中的酒瓶道:“蘇聯唄,還能去哪兒?”

李清翔又問:“你這一跑,你祖上的家業不就沒了嗎?”

易陌塵笑著將酒瓶又遞給李清翔:“翔爺,我一走,這家就交給您幫我看著,放心,我保證不虧待您。”

李清翔大口喝酒,一抹嘴巴:“管家這事我幹不了,你想想,你逃走家業也是落在日本人手裏,還不如留下來拚一把,你不是也一直想找薩滿靈宮嗎?”

易陌塵搖頭:“我現在不找了,家業和命比什麽都重要。”

李清翔湊近他問:“比夏霜還重要?”

易陌塵一愣,然後沉默了。

李清翔將酒瓶塞進易陌塵懷中:“你可以一走了之,但夏霜怎麽辦?扔下她一個人自生自滅?”

易陌塵遲疑了許久,低聲道:“可是,我也不能保證找到薩滿靈宮就能救夏霜!”

李清翔拍了拍易陌塵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是無法保證的,是不是無法保證就不用去做了?你好好想想吧。”

李清翔說完,提著那瓶酒離開了,留下易陌塵獨自一人麵對那堆還沒收拾好的東西。

最終,易陌塵又將自己裝進皮箱中的東西一一拿出來,坐在那兒傻傻發呆。

另外一邊,唐千林在闡述完那段經曆的時候,所說的與告訴樸秉政的一模一樣,原因很簡單,他不相信眼前這個老頭兒,雖然老頭兒口口聲聲說自己與楚樂康是摯友。

可老頭兒太真誠了,真誠得讓唐千林覺得這個人虛偽得有些過分。

特別是老頭兒在言語之中說漏了一點,就是這一點,讓唐千林立即將警惕性提到了最高點。

聽完唐千林的闡述,關新月並未立即說話,隻是拿起煙杆,塞進煙葉,對著爐火開始抽煙。

過了許久,唐千林才問:“前輩,您怎麽看?”

關新月冷冷問:“你是打算和日本人合作嗎?”

唐千林道:“我沒有別的選擇。”

關新月冷笑道:“貪生怕死。”

唐千林忍了忍道:“前輩,我還是想聽聽您的見解。”

關新月閉眼:“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你比起你師兄來,差得太遠了。”

唐千林道:“前輩……”

關新月搖搖頭,不再說話,隻是閉眼抽煙。

唐千林隻得起身:“謝謝前輩,晚輩告辭了。”

唐千林沒有遲疑,也沒有再爭取什麽,轉身就離開了關新月的宅子,走出外麵的店鋪時,他駐足停下,看著那個正在打瞌睡的夥計,想了想,上前道:“小哥。”

夥計打一激靈醒了,麵帶商業的微笑道:“客人,您要買什麽?我們這兒什麽皮子都有,隻要叫得出名字的,就算沒有現貨,我們也能幫您弄到。”

唐千林看了一眼內院的方向,笑道:“我師兄說,曾經托你幫他買過一張皮子,你買到了嗎?”

夥計納悶:“你師兄?誰呀?你是誰呀?”

唐千林道:“我師兄姓楚,南方口音。”

夥計似乎想起來了什麽:“我想起來了,你說常來關內的那個楚先生嗎?他沒有托我買過什麽皮子呀,你是不是記錯了?”

唐千林點頭道:“也許吧,不好意思呀。”

唐千林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夥計又叫住他,唐千林轉身看著夥計,發現夥計有些害羞。

唐千林問:“你有什麽事嗎?”

夥計雖然搖頭,嘴上卻說:“那個,楚先生的侄女倪小姐什麽時候再來呀?”

唐千林心裏想了想,笑道:“哦,倪小姐呀,她最近和楚先生有點事出遠門了,你找她有什麽事嗎?”

夥計撓了撓頭:“我做了一頂皮帽子給她,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又害怕這頂帽子配不上她那麽漂亮的人。”

唐千林笑著點頭:“倪小姐上次來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給她?”

夥計想了想:“當時她來得急,走得也急,我那時忙,也沒顧得上。”

唐千林道:“哦,是哪天來著?”

夥計回憶了下道:“四天前。”

唐千林道:“行,我見到倪小姐,一定轉達你的好意,至於她收不收你的禮物,就看你的本事了。”

夥計帶著憧憬的笑容使勁點了下頭,唐千林笑著離開。

走出店鋪的門之後,唐千林收起了笑容,他觀察了四下,發現沒有人跟蹤,便立即走進旁邊的小巷中,因為他需要安靜,需要靜下來仔細地思考,因為這一趟的意外收獲實在太多了。

雖然關新月不可靠,但唐千林從關新月說漏的那句話中判斷出,師兄的死也許與這個老頭兒有直接關係。

為何這麽說?

因為除了唐千林、易陌塵、小田君等少數幾個人之外,就隻有凶手知道師兄已死。

當時在場的那幾個八相門門徒已經被易陌塵滅口,所以消息也不會傳到八相門去,八相門追蹤師兄,其目的又是什麽?

往回推測,師兄中毒之後,急著要見自己,不可能大老遠還去找關新月,見這個老頭兒一麵。

確定的是,師兄臨死前在酒館見過賀晨雪,他們之間說了什麽?為什麽在那個時候見麵?賀晨雪又為何要派八相門的人追蹤師兄?

上次自己因為孩子的事情,過於激動,把師兄的事拋之腦後,不過,按照賀晨雪的性格,就算當時自己質問,她要不矢口否認,要不就會保持沉默。

關新月知道師兄已死,那麽他必定與凶手有關係。

再推測,會不會是賀晨雪下毒殺死了師兄?她為何要那麽做?難道師兄知道她的過去,她就要下手滅口嗎?

如果賀晨雪是下手的人,那麽她與日本人也有關係,那麽她、關新月和日本人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麽呢?

唐千林站在雪地中安靜地思考著,突然間他腦子裏又冒出個念頭來,他自言自語地搖頭道:“不,下毒的不會是日本人。”

當唐千林回到易陌塵的住處,將自己的推測說出來後,易陌塵與李清翔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易陌塵問:“你為什麽會那麽肯定不是日本人下的手?”

唐千林解釋道:“原因很簡單,如果日本人要殺死我師兄,大可不必用下毒的辦法。”

李清翔還是搖頭:“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是日本人下毒殺死我師兄,那麽他們肯定認為他構成了威脅,而在這裏,日本人最擔心的是反日分子,我師兄雖然反日,但與其他的抗日戰士一樣,平日裏不會表露出來,那麽日本人殺他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因為他是旄捕。”唐千林仔細分析道,“既然日本人知道他是旄捕,又為何在我進入秘搜課的時候,對旄捕卻絲毫不了解呢?”

慶全在旁邊插嘴道:“日本人殘暴,你也親眼看到了。”

唐千林看著慶全:“是,日本人變態殘暴,我們誰都知道,他們有可能在街頭隨機找一個人槍殺,但他們會隨機找一個人下毒嗎?”

小田君在一旁搭腔道:“那是一種細菌,不是毒藥,而且那種細菌是高機密的。”

易陌塵道:“你聽到了,高機密的細菌,一般人弄不到手的。”

“不。”小田君又道,“弄到手,和故意送出去是兩回事,要知道有些東西就算故意送出去,在這個地方除了防疫給水部隊之外,其他人也研究不出來什麽。”

李清翔點頭道:“這麽說,極有可能是有人拿了日本人研製的細菌,害死了你師兄,想偏離你調查的方向?”

唐千林點頭:“也有可能是為了引我入局。”

慶全問:“怎麽說?”

唐千林道:“我師兄在調查薩滿靈宮,害死他的人也想調查薩滿靈宮,但我師兄或許發現了什麽,所以必須殺他滅口,還記得我師兄說過,青龍寺是個圈套,他也許是發現了這個,而害死他的人卻還想利用旄捕繼續追查下去,同時又知道日本人成立了秘搜課,故意想把我往這個方向引。”

易陌塵立即道:“喂,你這麽說,該不會是懷疑我吧?”

唐千林皺眉道:“正經點好嗎?我想,恰恰是你的出現,打亂了對方的計劃。”

李清翔點頭:“有道理,那麽真正的凶手是誰呢?”

唐千林搖頭:“不知道,眼下得知的線索和證據隻能分析到這兒了。”

其實唐千林還得知了一個重要的線索,那就是關於他沒有見過麵的師侄,沒想到是個女孩兒,而且還是個漂亮女孩兒。

做旄捕的一向是獨來獨往,楚樂康也不例外,能留在他身邊的人,除了至親就是徒弟。他沒有其他親人在這裏,所以倪小姐肯定就是他的徒弟。

當夥計提到倪小姐的時候,唐千林才恍然大悟,也明白師兄為何雖然在心中不時誇耀自己的弟子如何聰明,但從未詳細去描述,恐怕他是有所顧忌吧,畢竟男旄捕收女弟子這種事在過去幾百年中都少見。

但是這個倪小姐如今在什麽地方呢?她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師父死了呢?而四天前,也就是差不多師兄死的時候,她為何要急匆匆去關新月那裏呢?

這些消息和線索在唐千林的腦子中如一團亂麻,怎麽理也理不清楚。

唐千林帶著這些問題思考了一夜,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唐子程退燒之後,他的緊張情緒才有所緩解,這才挨著兒子沉沉入睡。

李清翔和易陌塵對飲到半夜,才一個人晃悠著回家,回家後卻沒有見到李雲帆,他在家咒罵了一頓這個不孝的兒子,也不洗漱直接倒床就睡。

清晨,李清翔被李雲帆用濕毛巾擦臉給弄醒了,他睜眼一把奪過毛巾道:“你有病呀?”

李雲帆坐在床邊對李清翔說:“爸,昨晚出事了。”

李清翔疑惑:“出什麽事了?”

李雲帆嚴肅地說:“昨晚憲兵隊連夜清理居酒屋的廢墟,沒想到有人在那裏提前安置了炸藥,洞口被炸塌了,全埋住了,要重新挖出來很困難。”

李清翔想了想道:“誰幹的呀?”

李雲帆問:“你們幾個昨晚誰離開過?”

李清翔搖頭:“沒人離開過易老板的宅子呀。”

剛說完,李清翔意識到了什麽,瞪著李雲帆問:“孫子,你在審問老子?”

李雲帆歎氣道:“爸,我隻是想確保你們的安全,你相信我,不管怎樣,我不會出賣朋友的。”

李清翔依然是那副語氣:“不出賣朋友?你當漢奸就出賣了所有中國人。我告訴你,裝炸藥這件事,雖然不是我們做的,但我很希望是我們做的。”

“不是你們做的最好,也不會讓我難做。”李雲帆起身笑了笑,“對了,樸課長同意了唐千林的提議,從今天起,你不用參加任何行動,隻需提供專業意見就行了。”

李清翔一臉的不滿:“我老了,腦子不靈活,有那個旄捕在,我提供什麽專業意見呀,你們靠他不就行了。”

李雲帆又道:“你要是不願意去,留在家裏也行,有電話就接一下,秘搜課會安排人保護你的。”

“保護?是他媽的監視吧!”李清翔冷笑道,“回去告訴樸秉政,讓他的狗滾遠點!”

李雲帆正色道:“爸,你知道重慶方麵在哈爾濱有鋤奸隊,他們可不管你是出於什麽理由和日本人合作,所以,就算樸課長不安排,我也會找人來保護你的。”

李清翔故意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滾。”

李雲帆點頭:“爸,你好好休息,少喝點酒。”

李雲帆離開後,李清翔一腳將那盆水踢翻,沒多久又無奈爬起來自個兒開始在那兒收拾,埋怨衝動給自己找麻煩的同時,也在尋思昨天安裝炸藥的人到底是誰。

難道是唐千林?但是他不是去見關新月了嗎?時間合不上,可昨天隻有他出去過。奇了怪了,難道還有人在暗中幫助我們?

李清翔思來想去都沒有個結果,隻得收拾妥當後,自個兒坐在那兒哼著小曲,喝著酒,但即便這樣,他還是無法平息自己憤怒的心情——唐千林踢他出局,實在讓他太沒麵子了。

李雲帆駕車將唐千林、易陌塵和慶全從家裏接出來之後,將廢墟埋設炸彈的事情說了一遍,未等三人提問,他繼續追問:“是不是你們幹的?”

問完後,李雲帆從後視鏡中看到,易陌塵和慶全同時將目光投向副駕駛座上的唐千林。

李雲帆也順勢看了一眼唐千林:“問你呢。”

唐千林道:“昨天我的確出去了,但我去查探消息了,沒有那個時間,雖然我很想那麽做,而且,我也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搞來炸彈。”

李雲帆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那件事讓樸秉政很惱火,衝著關局長發了一通邪火,勒令他限時捉拿放置炸彈的人。”

易陌塵在後麵問:“聽說死了不少人?”

“死了十二個,重傷三個,輕傷六個。”李雲帆看著車頭前方道,“在市區內,第一次死這麽多人。”

唐千林冷冷地看向李雲帆:“第一次嗎?舊僑民區死的那些人算什麽?”

李雲帆知道唐千林誤會了,趕緊解釋:“我是指日本人。”

唐千林看向窗外:“都死光了才好。”

礙於不能讓易陌塵和慶全知道自己的身份,李雲帆隻得岔開話題道:“今天帶你們去見樸秉政,他想見見易陌塵。”

唐千林問:“下個任務是什麽?”

李雲帆道:“三宅將軍對你所說的薩滿靈宮很感興趣,所以,你得去見見他。”

唐千林皺眉:“為什麽要見我?”

李雲帆道:“因為有些事隻有你能說清楚,其他人都沒有那個能力,我估計下個任務的領隊會是你。”

慶全此時問:“那我呢?”

李雲帆道:“待命。”

慶全遲疑著,唐千林看出了他的疑慮,問:“李科長,慶全可以走嗎?”

“可以呀,他可以走。”李雲帆說完,在慶全露出笑容的時候,又冷冷追加了一句,“他現在要走,隻能走到閻王爺那兒去。”

慶全臉色沉了下去,心中萬般後悔自己為了那點鈔票就蹚了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