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血臉人

一直在儈安市市局分析李土芝從總局宿舍到儈安市路上,被收費站和卡口監控拍下來的照片和視頻的趙一一有了點兒新發現。

在快到儈安市的一個收費站時,李土芝的車停了一下,開車的人從車裏走了出來。

那時候是深夜,收費站沒人,隻有加油站裏有人。

開車的人並沒有進加油站,他在自助販賣機旁邊站了一會兒,隨後拿著瓶飲料回來了。

趙一一截取到了他映在自助販賣機玻璃櫃麵上的影子。

那個影子這次並沒有戴著口罩和帽子,露出了“它”的臉。

那根本不像一個“人”。

那是個渾身血紅,五官模糊的怪物!隻是和人一樣直立行走,穿著衣服。

“我的天啊!”趙一一第一時間喊了黃襦過來看,“這是什麽東西?”

黃襦睜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這是人假扮的吧?”

“不知道,也許是。”趙一一驚奇地放大著圖片,玻璃櫃麵上的倒影還是很清楚——

那是一個血紅色的,隻有人的形狀,五官全是紅色肉瘤的怪物!

韓旌找到了當時安葬趙少濱的居委會。趙少濱生前一人獨居,據說他本來有個孫子,但那孩子命不好,十三歲那年就去世了。這位老人的一生清白得簡直不可思議,生活習慣也很簡單,如果說非要在趙少濱簡單的一生中找到一個疑點——那就是他那位已經死去很多年的“孫子”的來曆。

趙少濱一生無妻無子,那個“孫子”是哪裏來的呢?

居委會的記錄是自從趙少濱搬遷到這個社區時,他就是帶著一個十歲的男孩在一起生活。人口普查的時候他給那個孩子補了戶口,戶口上登記的名字叫趙小明,趙小明的信息裏沒有關於父母的資料。

三年之後,趙小明因病去世。

韓旌看到了孩子去世時的死亡證明,在死因那一欄上,醫院寫的是凝血功能障礙。

他的眼睫微微一動。

“血”。

韓旌在趙少濱的背景調查中第一次看到了與“血”相關的細節。

趙小明十三歲就去世了,如果李土芝和趙少濱之間並沒有明顯的聯係,那麽他和趙小明之間有聯係嗎?韓旌在居委會大媽那裏得到了重要線索——這還要歸功於李土芝小時候人圓嘴甜人見人愛——趙小明和李土芝是差不多的時間搬遷到她們這裏居住的,這兩人還是同一個學校的轉校生。

趙小明因病去世以後,李土芝就從這裏搬走了。

所以那個電話號碼雖然是趙少濱注冊的,但也許是趙小明在使用。而他的好朋友李土芝為它繳了十幾年的話費,並用它注冊了一個微信號叫作“我的苦瓜”。

趙小明和李土芝之間一定還有秘密!有什麽遠比同學或鄰居更深沉的秘密!

那會是什麽秘密?

韓旌想到李土芝給“我的苦瓜”設定的唯一一條回複:“他已經死了。”

那會是個什麽樣的秘密?

儈安市警局。

趙一一和邱定相思一起在重組被韓旌撿回來的那些塑料薄膜。

那些東西十分柔軟,破口又不規整,還是個立體的東西,兩個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拚了個大概。

那是一個一米七左右的人形透明薄膜,毫無疑問,這個人形薄膜裏麵曾經裝滿了血。

這就是那些未知女性的血液的來曆。林丸正在用它的DNA進行檢索。

結果出來以後,林丸目瞪口呆——那位找不到屍體的“未知女性”,遺傳基因和李土芝有幾個點很相似——說明她可能是李土芝的姐妹!

胡紫莓一臉嫌惡地看著邱定相思拚出來的那尊人像:“半夜在加油站買水喝的血臉怪不會就是這個吧?”

林丸冷冷地說:“這個可不會走路,不會買水。”

“也許我們不是遇到了精神分裂或者在關鍵時刻失憶的警官,而是遇到了會開車和綁票的血漿人?”胡紫莓開玩笑道,“血漿人綁架了小李,把他擄到懸崖頂上,然後自爆,試圖與小李同歸於盡什麽的……”

“這位修煉成精的血漿人正好是小李的姐妹?那豈不是小李也是修煉多年的血漿怪?”黃襦插了句嘴,“小李身上、頭上有好幾處傷口,居然還不現出原形?”

邱定相思聽著她們胡扯,拍拍手笑了一笑:“我倒是有一個新的想法。”

“什麽?”屋子裏各自將腦子轉過幾百道彎卻還沒有找到突破口的四個人一起回過頭來。

“先不說半夜那張血紅色的鬼臉,小李說他失去記憶的時候正喝咖啡,如果我們不考慮任何非人類的因素,發生這種情況很有可能不是小李中了詛咒或是見了鬼,而是他喝了一杯加了麻醉藥物的咖啡。”邱定相思說,“既然這位‘未知女性’是小李的姐妹,那麽她神不知鬼不覺到達小李的公寓,再在小李的咖啡裏下一點兒鎮定劑,趁小李昏睡之際將他帶走,都是可能的。”

“組長英明!”胡紫莓抿嘴笑,“可是人家小李從來沒說過他還有可以隨意進出他宿舍的同胞姐妹啊!他住的可是警局宿舍,不是一般人能隨意出入的,更何況小李的朋友和同事都發誓說從來沒聽說過小李還有姐妹。”

“如果有無法自圓其說的地方,一定是小李隱瞞了其中重要的細節。”邱定相思說,“這世界上沒有無法解釋的怪事,隻有我們不知道的內情。”他看著林丸,“我們必須要和李警官好好地再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