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遺像
“得，算我理解能力有問題行了吧？”
董開平也不生氣，就那麽嘿嘿一笑自嘲一句了事。
不過話題被聊死了，氣氛總歸有點小尷尬。
他生怕再被陳曦嗆聲，也就沒再自討沒趣“挑起”話題；而雷昀本想繼續說案子，可一想到“理解能力”的問題，也就沒繼續說，免得陳曦跟董開平再“理論”，然而一時間又想不出閑聊的話題，所以也就沒開口。
小宋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瞅瞅這個又瞥瞥那個，饒有興致地旁觀看戲。
陳曦看向雷昀，聳聳肩，微微撇了下嘴角，那意思仿佛在說：本來就是這樣，我說錯了麽？
確實，在她看來，僅需隻字片語就能理解雷昀的一些想法、思路，甚至不需說出口也能“默契”地猜到。
“查到了！”
那店長扯著嗓子咋呼著躥了進來。
十五分鍾後，店門口停車場。
“直接過去？要不要叫增援？布控方麵？”董開平看向雷昀問道。
“應該不需要。”雷昀搖搖頭呼了口氣。
“你是覺得......會撲空？得，猜也沒用，先往那趕吧，路上匯報給呂隊，看他安排。”董開平皺了下眉頭，而後聳聳肩上車。
小宋早已發動好車子，還沒等他屁股坐穩，就一腳油門躥了出去--估計是想“笨鳥先飛”，生怕路上被陳曦的卡宴甩得看不到尾燈。
出乎小宋的預料，陳曦並未急著跟上來，反而把車開得不急不慢。
車上，雷昀托著下巴頦微皺眉頭--從上車就一直是這個姿勢。
“還在想？”陳曦扭頭看了他一眼。
“他......”雷昀搖搖頭。
陳曦點點頭：“是，應該是他故意這樣安排，所以......接下來大概率是兩種可能：不在家，但可能會繼續留下點線索；在家，但是死了，至於其它可能......”
她搖了搖頭，停頓一下，又接著說道：“現在看來，一切都像是他的刻意設計，給出暗示、線索引導我們一步步追查，就像是一場遊戲，貓捉老鼠，不，確切說是老鼠挑釁貓，至於結局......”
“是，確實，待在家裏等著我們上門去抓他，這不符合他前麵的風格，或者說......遊戲的結局顯得過於平淡？”雷昀點點頭，接過話茬。
他敲了敲腦門，微微搖頭：“我在想......如果他不在家裏，甚至也在家中自殺或者被殺，他會躲到哪裏？遊戲怎樣繼續？”
“我感覺他不會再給出暗示、線索了，應該會給我們一個看似是結果的結果？遊戲......不是結束的結束？”
陳曦點點頭表示讚同，緊抿嘴唇沒再說話。
雷昀考慮的問題，她也在想，同樣，猜不出嫌疑人會安排怎樣的“橋段”來作為遊戲結尾。
索尼旗艦店提供的監控視頻非常清晰：三十出頭的男性，依舊是那套日係行頭，沒戴棒球帽，身高約175，五官俊朗，與染穀將太有幾分相像--當然，至於整沒整過容那就不知道了。
時間為上周二下午，據店長所述，那天該嫌疑人莫名其妙地來店裏跟他“辯論”了一個多小時--不是因為所購買的XZ2手機存在質量或其它售後問題，單純就是“探討”索尼手機未來在國內應該走的發展路線，以及平井一夫卸任總裁一職對索尼的影響......
期間，他多次抬頭看向攝像頭長時間“定格”，每次都以不同角度，更像是擺拍，而且還特意展示左手。
留有的客戶資料非常詳盡，包含身份信息以及家庭住址，曆次購買記錄，聯係方式就是那尾號為517的手機號。
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刻意的設計，刻意到讓人難以置信，甚至會感覺有些搞笑。
二十分鍾後，紫檀花園小區，9樓東戶，增援先行趕到，已將房門打開。
套二的房子，裝修極簡，清一色的索尼家電，冰箱、空調、電視、家庭影院配套、PS4、VR、AIBo機器狗......
兩間臥室中間的牆壁已被打通：一張單人床，海賊王卡通床單，蠟筆小新夏涼被，哆啦A夢枕頭；一架衣櫥，不出所料，全是優衣庫、美津濃等日係服飾品牌；四架木質展示櫥，分別陳列著手辦、日漫、索尼相機以及DV、索尼全係Walkman隨身聽。
電視開著，定格著一副畫麵--像是遺照的黑白照片，下有簡短的一段文字：耿建，1987年5月17日生，山東高城人，卒於川海，時間？嘿嘿，你猜。
“擦！這孫子什麽意思？逗咱們玩？TMD果然......”
董開平鬱悶地罵了一句。
房間已經搜過，沒人，也沒發現屍體。
“有錢人啊！”小宋撇撇嘴感慨道。
“是。”雷昀點頭笑笑。
這時，呂振華走了進來，龐偉與秦局“竊竊私語”跟在後麵。
“呂隊，秦局......”
雷昀幾人急忙打招呼。
“呂隊......”
董開平剛想說一下情況，卻見呂振華擺擺手，也就沒說下去--反正現場的情況一目了然，也沒啥可說的。
呂振華“走馬觀花”將各間屋子轉了一圈，而後坐到沙發上瞅著電視屏幕皺起眉頭。
“暈，沒人？我還想跟那孫子來個殊死搏鬥呢！”龐偉一把撥拉開秦局，躥到雷昀與陳曦跟前。
“就你？”雷昀撇撇嘴，戲謔地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老大，動點腦子行不？傻？我又沒說赤手空拳呀，喏，帶著家夥來的好麽？”
龐偉不屑地說著，掏出一把滋水玩具槍顯擺晃了晃。
“嗬，你真行。”雷昀差點笑噴。
眾人紛紛投來鄙夷外加“震驚”的目光，均是憋著笑，那表情就跟看傻子似的。
龐偉不以為意地翻了一圈白眼，嘚瑟說：“這叫虛虛實實懂麽？他潛意識裏肯定以為這是真槍吧？嘿嘿，我出其不意滋他一臉！然後趁他懵逼的刹那立馬拿下......”
“噗......”
“哈哈......咳咳......”
眾人極力忍著，可還是忍不住一陣哄笑。
當然，呂振華沒笑，他惡狠狠地瞪了龐偉一眼，那一臉嫌棄的表情......恨不得把龐偉一腳踹出屋去。
龐偉攤攤手，嘟囔了一句：“怪我咯？誰讓你不給我配槍的......”
呂振華臉色愈發陰沉，已經有電閃雷鳴將要發作的跡象--不開眼啊，緝捕凶手補了個空，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自嗨出風頭賣萌？這不是欠抽臉上帶著？
雷昀急忙拽了龐偉一把，使眼色示意他閉嘴。
龐偉聳聳肩，沒作死嘚瑟下去。
不過也就安穩了幾秒鍾，他又腆著笑臉湊到陳曦眼前，語重心長地感慨說：“我說陳曦童鞋，緝捕凶犯這事多危險啊，咱是法醫呀，還是女法醫，就別湊熱鬧了行不？萬一那孫子有槍呢？萬一他......埋了個炸藥包，一拉門，轟.......”
秦局拍拍呂振華肩膀，小聲笑道：“淡定，就當是活躍一下氣氛，腦子繃得太緊也不是好事。”
“其他人收隊，雷昀、陳曦留下，還有小董跟小宋。”呂振華皺眉擺擺手。
“那我呢？”龐偉瞪眼問道。
呂振華厭煩地指了指門口，示意他滾蛋，懶得再多說一句。
“買把水槍十多塊呢，好歹也得讓我過過癮吧？”龐偉小聲嘟囔了一句。
“能不裝麽？悠著點吧，已經遭雷劈了。”雷昀壓低聲音調侃道。
龐偉磨磨蹭蹭不肯走，一個勁地朝秦局擠眉弄眼使眼色。
秦局無奈地搖頭笑笑，打圓場說：“呂隊，要不......”
呂振華陰沉著臉沒吭聲，算是默許。
龐偉“讚許”地朝秦局眨眨眼，一臉奸計得逞的賤樣，不過他也沒敢再吱聲咋呼嘚瑟，識趣地把水槍揣進褲兜，而後倒背手踱著八字步在屋裏溜達--裝模作樣勘察現場。
“說說。”
呂振華點了支煙，抬頭看向雷昀。
雷昀簡要把之前的過程以及自己的判斷說了一遍，然後指了指電視屏幕：“感覺......還有內容。”
呂振華微微點了下頭，伸手拿過茶幾上的遙控器按了下播放鍵。
耿建那副黑白“遺像”在逐漸虛幻變淡，猛然切換到一段舞蹈視頻：《極樂淨土》原版MV與耿建的“模仿秀”，中間分隔線對比顯示。
“嗨，《極樂淨土》？”龐偉從臥室伸出腦袋瞥了一眼電視。
“嘖嘖，這妖嬈的舞姿，瞧那蝴蝶步，不錯喲，正兒八經練過？同步程度真心不錯嘛！”
他砸吧嘴“點評”著，**地模仿了幾個動作--隻不過屬於不堪入目的水平。
“什麽意思？！”
呂振華皺眉自語一句，摁了下快進鍵。
然而，視頻毫無反應，依舊原速勁歌熱舞。
“呂隊，別......”
雷昀剛要提醒，可惜話還沒說完呂振華已經本能地按了下後退鍵。
“咳咳......這個管用。”
秦局差點笑出聲來。
“擦......”
呂振華也給氣樂了，隨口罵了一句，趕緊又按了下播放鍵。
他哪會想到快進鍵不管用、後退鍵卻管用？得，這下可好，不但沒快進成，反而又得從頭開始“欣賞”。
音樂太吵，他不死心又試著摁了下音量鍵，悲催地發現音量也不能調節。
雷昀點點頭：“他可能是想讓我們‘認真’看完視頻，遙控器應該是做過手腳，至於音量，這應該是他平時所習慣的音量。”
“而且，我猜......他做這段視頻的時候可能鎖定了時間進度條功能，也就是說即便把這段視頻拿到電腦等平台播放，也得先做一下修複或者格式處理，要不然也沒法拖動進度條快進。”
他看了一眼陳曦，點點頭又說道：“其實......或許也沒必要處理，等等看吧，這段視頻之後應該就進入正題了。”
“得，慢慢欣賞吧。”
秦局挪動屁股換了個坐姿，指了指沙發，示意雷昀他們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