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指向2

“你屍檢的時候......”

雷昀猛然想起這個問題,急忙焦急地問道。

如果說誰與桑郎峰的屍體接觸最多,那肯定是陳曦無疑!整個屍檢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做的,而李凱僅是象征性地搭把手而已。

“應該不會,”陳曦淡然地搖頭笑笑,將雙手展示給他看,“喏,皮膚沒破損,而且屍檢肯定是要戴手套操作的。”

“可是......”雷昀仍感覺不放心。

“先匯報吧,你說還是我說?還是我去吧,我對誰與桑郎峰屍體有過接觸記得很清楚,然後對HIV了解多一些。”陳曦點點頭說道。

雷昀還想說些什麽,她已經轉身走出辦公室。

“喔,那對母子的屍檢結果出來了,跟我們推測的基本一致。”

她停下腳步說了一句,卻也沒細說--那年輕母親百草枯中毒之後垂死掙紮了幾天,而且在這過程中還多次遭受到桑郎峰的毆打虐待,這些屍檢結論貌似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對案件的偵破沒有幫助,除了更憤慨之外很能怎樣?

而且,她知道雷昀這時腦子很亂,希望他能“冷靜”。

隊長辦公室,呂振華、秦局、魏源三人都在。

“擦,這事......淨TMD出幺蛾子!”

魏源煩躁地踱來踱去,爆了句粗口。

秦局擺擺手:“他是什麽意思?”

陳曦聽到屋裏的動靜以為秦局在開會,便敲敲門喊道:“呂隊,有情況需要匯報。”

“進。”

“陳曦?正好......”魏源看向呂振華。

陳曦打招呼之後便開門見山把情況說了一遍。

“已經知道了。”呂振華皺眉點了下頭。

陳曦微楞一下,隨後問道:“呂隊,是......又是匿名短信?”

“是。”

呂振華翻出那條短息將手機往前一推。

陳曦瞥了一眼短信內容:依舊很簡短,就“HIV”三個字母。

發送號碼仍舊是同一網絡虛擬號碼。

“他......想表達什麽意思?指向......”她皺眉自語。

她猛然又看向秦局,記得剛才在門外的時候秦局也說了這麽一句話。

“秦局的思路......”她忍不住在心裏揣測。

“陳曦,你......之前屍檢的時候......”魏源表情糾結地問道。

陳曦沒直接回答,而是依照記憶把那些同事與桑郎峰屍體接觸過、接觸細節等按照“感染危險等級”說了一遍,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老魏,這事還得你......”呂振華攤攤手。

魏源苦笑搖搖頭:“得,你不說我也知道,準沒跑。”

“疾控中心那邊......”呂振華皺眉咂了下嘴。

“你是說那個蘇秀?還是咱們隊?”魏源問道。

呂振華擺擺手:“不是,別的事,你先去處理吧。”

“行。”

魏源說著就往外走,扭回頭看了一眼陳曦,還沒等說話,陳曦點點頭跟了出來。

“秦局,疾控中心那邊你給協調一下?”

呂振華給秦局扔了支煙過來,自己順手點了一支。

“你是想調取感染病例數據?”秦局眯起眼睛。

“是,總感覺這條短信......”呂振華抿著嘴搖搖頭。

“來我辦公室。”

他拿起手機給雷昀說了一句。

“我溜達一圈。”

秦局打著電話出屋。

呂振華吐了口煙圈,用力揉了揉太陽穴。

頭疼。

可以預料,這事肯定會鬧的隊裏“雞飛狗跳”,雖然隊員大多都接觸過HIV感染者--凶犯或者屍體,但仍舊會有本能的恐懼心理,至少心裏會疙疙瘩瘩不是?

雖然感染幾率極小,但誰也不能忽視它的存在,而且時間還太短,壓根就沒法檢測,最快也要等幾周之後。

還有更頭疼的一點,如果有警員與桑郎峰屍體或其組織碎片等有過無防護直接、間接接觸該怎麽辦?

直接藥物幹預治療?還是等幾周之後的統一檢測?早期藥物幹預治療是穩妥一些,但存在副作用的問題,這就需要征求當事人的意見。

還有一點,這事可能會影響到隊員們的家庭和諧問題:如果匿名短信那人對隊員家屬誇大、歪曲事實,添油加醋推波助瀾,那又得耗費很多精力來“安撫”隊員家屬。

“呂隊。”

雷昀敲門進來。

“這事你怎麽看?喔,又收到條短信。”呂振華抬頭問道,說著把那條短信給他看了一眼。

“陳曦已經跟我說了,剛才我在考慮......這短信是不是有指向性?”雷昀皺眉點點頭。

“指向性......具體?坐下說。”呂振華指了指沙發。

雷昀坐了過去,沉吟了片刻,搖搖頭說:“這條短信僅是‘善意’地提醒我們桑郎峰是HIV感染者?感覺沒那麽簡單。”

“假設這條短信具有指向性,然後我們來推測具體含義,提醒的作用肯定是有,這是其中之一。”

“然後發短信這人......會不會也是HIV感染者?他之前與桑郎峰存在某種關係交集?”

“凶手應該早已知道桑郎峰感染了HIV,然而他卻依舊切割分屍,而且將部分肌肉碎片、內髒醃製進而烤製或者醬煮,在這些過程中也同樣存在感染的風險,這有些不符合尋常邏輯,按照一般思維,應該盡量避免接觸才對。”

他呼了口氣,又說:“除非......他也是HIV感染者,所以不存在再感染的問題,當然,也有可能他並不是感染者,但他確信不會被感染。”

“就這些?”呂振華皺了下眉頭。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短信可能對第二案存在指向性,對,他可能提示我們第二案的凶手也可能是HIV感染者,這對縮小篩查範圍會有一定幫助。”雷昀急忙說道。

“指向第二案的可能性更高,感覺......他應該不是指向他自己,當然,這還僅是推測。”他又補了一句。

“注意先說重點,別總是......”呂振華瞪了他一眼。

“喔,習慣性......”雷昀尷尬地咧了下嘴。

呂振華吸了口煙,皺眉說:“已經在協調疾控中心那邊,今天應該能把病例數據傳過來,但是......”

“對,篩查是個問題,而且......也未必包含在裏麵。”雷昀點點頭。

目前僅知道第二案凶手的大致體型,具體相貌並不知道,對第三案凶手的體貌特征更是一無所知,篩查工作勢必會遇到難題。

那些HIV感染者有些可能現在並不在川海市,逐一比對排查確實很麻煩。

而且,疾控中心的統計數據僅是包含部分HIV感染者群體,出於感染者不知情或者其它別的原因,仍然會有部分感染者未做登記。

然而目前也沒別的辦法,隻能去嚐試排查,結果如何那就是說不準的事情了。

“呂隊,關於上一條匿名短信......”

雷昀將“車庫”那條短信可能也存在指向性說了一下,吃一塹長一智,他這次盡量簡明扼要先挑重點來說。

“車......人......手機......”呂振華皺眉咂了下嘴唇,手指敲打著桌麵。

“胖......龐偉回來了?”他抬頭問道。

“應該還沒。”

“行,回頭轉給我一份。”

呂振華點點頭,而後低下頭拿著筆在眼前的材料上勾畫著什麽。

雷昀糾結再三,忐忑開口:“呂隊......”

“行,忙去吧。”呂振華擺擺手。

雷昀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出口,抿著嘴點點頭,起身出屋。

回到“重案組”辦公室,他搖頭苦笑一下,嘀咕了一句:“好像也沒法問......”

剛才,他是想提起抑鬱症這個話題,然後“委婉”地讓呂振華將鬧離婚這事往更年期抑鬱症這方麵考慮,可回頭一想,貌似確實會很尷尬。

而且,他向來缺乏“語言的藝術”,拐彎抹角表達含義確實不是他所擅長的。

會議室,正處於炸鍋模式。

“我了個擦的,這可咋辦?!正準備要二胎,我老婆......得,這下TMD完犢子了。”李凱憤懣地罵道。

“多大點事啊,弟妹求子心切?好辦!弟兄們這點忙還是會幫的......”

“就是,這事絕對義不容辭,老李你覺得咱隊誰品種還不錯?要不讓魏隊做做雷昀的工作?嗯,這小夥根紅苗正.......”

其他警員紛紛出謀劃策,那叫一個熱情。

“滾滾滾!一個個站著說話不腰疼,喔,你們是沒事了,我呢?提心吊膽瞪眼等著?萬一......”李凱罵道。

經過仔細回想以及陳曦的記憶“佐證”,其他警員均未有無防護接觸桑郎峰屍體或者肌肉、內髒組織碎片的情況,基本可以排除感染風險。

然而李凱就沒那麽幸運了,解剖屍檢的時候他原本就沒打算搭把手--以為一副骨架的解剖還不簡單?陳曦一個人就綽綽有餘嘛,所以就沒戴手套待在邊上看光景。

後來陳曦喊他用鉗子幫忙掰扯一下,他就懶得戴手套,結果不幸一不小心用力過猛,鉗子掰空了,他的手悲催地與屍體來了個親密接觸--確切說是一拳懟到屍體的肋骨上。

當時他還罵了一句:擦!硌死老子了......

“沒有蹭傷皮膚,應該不會感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進行早期藥物幹預治療。”陳曦說道。

“對,李凱你也別太緊張,幾率還是非常低的......”魏源附和說道。

“還是有幾率不是?關鍵是我這手本身就有點起倒刺啊,誰知道......哎,真TMD悲催,喔,陳曦,藥物幹預治療影響......”李凱哭喪臉說著。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疾控中心工作人員應該快到了,你谘詢他們。”陳曦打斷了他的話。

確實,這個問題她不是很好回答:一方麵,她並不是專業人員;另一方麵,李凱的問題牽扯到要二胎問題,需要不需要延後?藥物副作用對該工程的影響等等,這些問題她也不方便“探討”。

“要我說,李凱你這就是報應啊,誰讓你偷懶的?”有人挖苦了一句。

“行了,少說點風涼話,都忙去吧。”魏源煩躁地擺擺手。

陳曦與其他警員起身離開,李凱哭喪著臉坐在那裏沒動彈。

“弟妹那邊......”魏源給他遞了支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