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練手

“網上的傳言我也看過,我們隊轄區前兩起自殺案件一個是金貴都小區,一個是大華新苑小區,而今天這起是在觀海山......”雷昀沉吟說道。

“對,那問題呢?”呂振華直截了當問道。

其他警員也沒挪步,好奇地支起耳朵想聽聽雷昀想說些什麽。

“這三個案發地點......貌似是一個等邊三角形,有地圖麽?”雷昀說道。

“有,嗨,幸虧我帶著這玩意。”董開平把地圖遞了過來。

雷昀接過陳曦遞過來的鉛筆,快速在地圖上標出三處案發地位置,並做了連線。

“滋......”呂振華吸了口冷氣。

連線勾勒出一個三角形,目測邊長的誤差極小,確實像是等邊三角形!

“巧合吧?這能說明啥事?!”董開平湊過腦袋看了一眼地圖。

“關鍵是這裏!”雷昀在三角形的中心位置標了個圓圈。

“靠......”董開平不自覺地爆了句粗口。

不僅是他,所有警員的臉上都露出活見鬼的表情!

三角形的中心不是別處,正是刑偵三隊!

“你是想說心理安全區?”呂振華見雷昀盯著地圖不吭聲,便追問道。

雷昀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我第一反應就是心理安全區,可是......”

所謂心理安全區,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熟悉的活動區域,而對於犯罪這種極端的行為、特別是頭幾次作案的時候,心理安全區就顯得更為重要。

這個範圍通常以凶手的住所、工作單位、常去的商場、娛樂場所等等為中心,向周圍輻射。

以交通方式來區分:步行,輻射範圍不超過一公裏;騎車,輻射不超過三公裏;開車的話一般不超過五到十公裏這個範圍。

雷昀用鉛筆在地圖上比劃了幾下:“我測了一下,我們隊距離三處案發地點均是在四公裏左右,誤差極小。”

“你的看法?”呂振華抱著膀子托著下巴頦。

“想不明白,”雷昀搖頭苦笑了一下,“感覺有點詭異,巧合?但又感覺這裏麵隱藏著什麽信息......”

“雷昀,你這腦洞有點沒邊了吧?喔,你懷疑三起自殺案子背後有凶手?不是自殺?凶手還TMD躲在刑偵三隊?該不會就是我們在場的其中一個吧?大夥屁顛屁顛玩著賊喊捉賊的遊戲?”警員小王撇撇嘴挖苦說道。

雷昀擺擺手,皺眉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或許這僅是個詭異的巧合,或許是有人......假設這三起自殺案子存在凶手,他想表達什麽意思?是挑釁炫技還是?”

“雷昀,”呂振華咂了下牙花根打斷了他,抖了下眉毛沉吟說:“腦洞對案件偵破有幫助,但一切都得建立在事實佐證基礎上,就目前來看,這三起案子沒有他殺的跡象,更不存在關聯的點,所以我還是傾向於這是某種巧合,雖然這巧合得有些......匪夷所思。”

“可是......”

雷昀還想說些什麽,可一瞅到呂振華的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也隻能無奈地把話咽了回去。

確實,他現在僅是些虛無縹緲的懷疑,沒有半點佐證支持,難以找出推翻“巧合”的哪怕一丁點理由。

“可是啥啊?前兩起自殺案子都是密室,關門閉窗的,沒有他人進入案發現場的跡象,確認是自殺,喔,今兒這起你也勘查了,剛才不還說得頭頭是道麽?可以排除他殺了吧?三起不相幹的自殺談論心理安全區有個毛線意義?”小王拍拍雷昀的肩膀,有些幸災樂禍地說了一通。

“但願不相幹吧。”雷昀淡然一笑。

回去的路上呂振華沒敢再用膽大妄為的龐偉開車,他來開,陳曦坐副駕。

“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唄,費那勁幹嘛?你就是閑的蛋疼,自殺很明確呀,非得假設出來個連環凶手,神經病......”

雷昀盯著地圖發呆,龐偉抬手在他眼前晃晃。

“我也覺得巧合得有些離譜。”陳曦看了一眼後視鏡,眉頭微皺。

“呃......是啊,確實邪乎,嗯,我複議。”龐偉急忙改口。

“什麽玩意......”呂振華皺眉罵了一句。

打醬油也就罷了,還自帶無節操的牆頭草屬性,這讓呂振華更加鄙夷。

龐偉猛然一拍腦門:“呀,忘了個事,老大,你不覺得少了點什麽?”

見雷昀沒啥反應,他便咋呼說:“手機啊!對,剛才在山上沒發現死者的手機吧?哪去了?說不定手機裏藏著重要線索呢!”

“手機......”雷昀停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我考慮過,極有可能是被死者丟棄了,或許就在他抽完最後一支煙的時候,依照他的心理習慣,應該會刪掉一些內容,特別是跟女友相關的。”

“他沒把手機留在現場,就是不想讓他人知道手機裏的內容,可能是怕即便刪除了內容也會被數據恢複,又或者他在上山的路上就扔掉了。”陳曦說道。

她跟雷昀對視了一下:“不過,正如你所說,最大的可能還是在臨死之前扔的,他在抽煙、對岩石上的名字畫框打叉的時候,甚至**的時候或許正在翻看手機回憶著以前的那點美好。”

“擼......為啥不是看動作片那啥?”龐偉眨巴眼來了一句。

“滿腦子齷齪漿糊,”雷昀抬手給了他一記腦嘣,然後朝陳曦點點頭說:“那會我查看過,山崖那邊很陡峭,荒草很深,山穀底部是一條小溪,假設手機是朝這個方向扔的,尋找起來......”

他搖搖頭,補了一句:“如果他把手機拆解或者砸碎再扔,那尋找的難度就更大了,不過現場未發現手機碎片遺留,暴力銷毀再扔掉的可能性並不大。”

呂振華就像是個毫不相幹的旁觀者,沒發表任何意見,十幾分鍾後車子停到刑偵三隊院裏,他勾起嘴角說:“再給你們個練手的機會。”

“又......又接到案子了?出現場?”龐偉腮幫子一陣抽搐。

呂振華大步朝辦公樓走去,扔下一句:“昨晚割喉那案子,待會你們來審問,陳曦可以再屍檢一次。”

“嗨,這個驢......呂隊什麽意思?良心發現了?這個給咱們立功表現的機會?”龐偉一臉興奮。

“你想多了。”

雷昀跟陳曦異口同聲挖苦說道。

“喂,到底啥意思?這又是驢頭挖的坑?靠,真是陰險狡詐呀,那啥,待會我審女滴,老大你審男的,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龐偉懵逼楞了一下,倒騰小胖腿甩著一身肥肉跟上他倆,死不要臉地跟陳曦並肩貼得很近,結果被陳曦踩到腳尖狠撚一腳,痛得齜牙咧嘴直叫喚。

“待會解剖屍檢的時候,留意一下死者的胃部殘留物。”雷昀朝陳曦點點頭。

“暈,看那幹嘛?多惡心啊?”龐偉義憤填膺地插嘴。

“好,如果刁旭的家屬同意解剖屍檢,也是同樣,明白意思。”陳曦會意地點點頭。

幾分鍾之後,2號審訊室。

如龐偉所願,幾位工作者由他審問,為了以防“跑題”,副隊長魏源親自協助他—說是監督更為合適。

1號審訊室,呂振華押了口茶水:“開始吧,你就當我是龐偉,打醬油的。”

“單獨審還是一起審,你可以自由決定,我隻要結果。”他又說道。

“好。”雷昀點點頭。

桌對麵僅有一把椅子,死者孫運亮的三位工友此時正驚慌忐忑地站在牆根,衣服髒亂、滿是油漆汙漬,特別是左手邊上那位囧字眉,兩腿打著擺子、褲襠微濕,似乎有嚇尿了跡象。

雷昀沒直接問話,而是一邊擺弄著案件材料,一邊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三人。

呂振華點了支煙,也不催促,身子後仰靠著椅背,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長官......警官,老孫的死跟俺們沒關係啊,在所裏都交代了,俺哥幾個就是去嫖......了個娼,真沒幹別的了,被逮的時候我還忙活著......”中間的國字臉憋不住了,結結巴巴辯解。

“罰錢俺們也認了,拘......不用拘了吧?您也得理解俺們民工,出來好幾個月不回家,憋得受不了啊,求輕點處理......還壓著一個月工錢呢,還有個把星期就完活了,這要是拘留,出來找誰要錢去?”

見雷昀跟呂振華沒吱聲,右手邊那位羅圈腿可憐巴巴地哀求,擠出一副急得要哭的表情。

“說完了?好,你上前坐下。”雷昀指了指羅圈腿。

“我?我......”羅圈腿驚慌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挪蹭過來坐下。

“為什麽先審他?”呂振華眯起腫眼泡。

“因為他倆基本可以排除嫌疑,至少不是主犯。”雷昀微微一笑。

“理由?”呂振華撚滅煙蒂,吐了口煙圈。

“他,”雷昀指了下囧字眉,“就這心理素質,嗬,殺人?當然,也不排除他是影帝的可能,不過他左手明顯比右手粗大,說明是左撇子,而根據陳曦的推斷,凶手是用右手來偽裝左撇子,所以不符合特征,排除是他實施割喉作案過程的可能。”

“可是如果他故意偽裝呢?是左撇子,卻用右手來偽裝,這不是更高級的套路麽?間接讓警方來幫自己洗白。”呂振華搖晃著茶杯,不緊不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