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勒索
“姐啊，這事......有點無節操吧？讓我當間諜......嗯，不合適呀，雷昀是我老大、兄弟呀，雖說他現在跟我是情敵，可是......咱還是得講原則不是？公平競爭嘛。”
龐偉抿了口咖啡，眨巴眼望著林雯。
與陳曦不同，林雯相貌也就中等偏上水平，說不上很漂亮，可是卻能給人一種鄰家女孩的親切感，不笑不說話，總能讓人感到心情愉悅。
“我隻是想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林雯擺弄著咖啡杯，微微搖頭，嘴角依舊掛著淺笑，卻似乎笑得有些勉強，略顯苦澀。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倆不是已經分了嘛，天涯何處無芳草呀，幹嘛非得在他那棵樹上吊死呢？”龐偉擺擺手。
他嘿嘿一笑又作死補了一句：“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了，要不......你考慮一下我？你被他甩了，我被......很快就被陳曦甩了，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如來個抱團取暖？嘿嘿。”
“也不是不可能。”林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呃......我就開個玩笑嘛，別當真，好歹你也是我曾經的大嫂，嗯，俗話說長嫂如母，呃......這個詞不太貼切，瞧我這嘴咋就不聽使喚......”龐偉本想調侃一下，沒想到被她嗆了個措手不及，急忙齜牙咧嘴解釋。
“死胖子，你這嘴......”
林雯佯怒瞪了他一眼，不過也沒揪著這茬不放。
“姐，能跟我說說你是咋想的麽？這是打算複婚......複合？破鏡重圓？”龐偉試探問道。
“說了你也不懂，”林雯苦笑一下，微微歎了口氣，點點頭說；“其實我很矛盾，有時候也不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他......應該也是這樣。”
“暈，還是沒明白，哪樣？”龐偉瞪眼問道。
林雯沉默片刻，微微歎了口氣：“還是不說了吧，總之，我還是不讚成他從事警察這行，並不是因為我自私，是因為......”
“他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但明白是一回事，怎麽選擇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其實也無關對錯，或者……是我想多了。”
龐偉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姐啊，這雲裏霧裏的，聽不懂啊！咱有話就直說行不？”
他自嘲地苦笑一下，又感慨說道：“說實話，當然，我希望老大跟陳曦的事不會成，然後我就機會大一些了唄，可是事實......你也該明白，陳曦又漂亮又家底厚實，哪個男人會沒點想法？更何況她現在還是主動勾搭......追求老大，其實也不算太主動，就是那種瞎子也能看出來的暗示啥的。”
林雯點點頭，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輕聲問道：“你來的時候他倆......”
“在車庫啊，對，就他倆，你是不知道那車庫，嗨，就是個改裝的密室，還帶隔音效果呢，呃......姐你別想歪了，他倆不至於發展得那麽神速，那邊還有別的同事呢，沒機會搞事情的。”龐偉砸吧嘴說道。
他本想添油加醋描述一番，一瞅到林雯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便急忙刹車往回圓話。
林雯沒說話，低下頭攪動咖啡。
“喔，那會幸虧你沒使用自己的號碼給我打電話，差點被老大逮到現形，我靈光一閃隨口編了個女童鞋郭紅霞，要是過後老大或者陳曦追查這事，你可別說漏嘴。”
氣氛有點沉悶，龐偉便扯了個話題。
“傻？你們警察查個號碼還不容易？”林雯聳聳肩。
龐偉一拍腦門：“暈，腦子秀逗了，呃......不過也沒事吧？你一口咬定是郭紅霞不就完事了？嗯，要是有人給你打電話，你先拿捏腔調裝一裝，探明虛實再用真聲。”
盛世名城小區，車庫。
雷昀從未感覺時間會是這樣無比漫長，短短的幾分鍾時間他腦子裏已考慮過無數個問題，有案子的，當然，也有關於陳曦、林雯的。
然而，就像手頭這些案子，他不可能現在就想出答案，而且，感情的問題也不是對錯判斷題。
沉默，寂靜，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清晰地聽到。
他想來想去，感覺還是聊些什麽好一些，至少可以讓眼下的尷尬、煎熬稍微緩和一些。
“這女屍身上的傷痕......”
“喔，還有那嬰兒......”
斟酌再三，他還是選擇了聊案子，畢竟這樣穩妥一些，不至於再增添尷尬、被動，而且興許可以正陳曦“正常”一些。
“那女屍身上的傷痕應該是死後形成的，傷口無生理反應跡象，應該是桑郎峰虐屍造成的，當然，這隻是初步判斷，畢竟我也隻看了幾眼，具體還得等屍檢之後才能下結論。”
陳曦一聽到案子，刹那間從“六神無主”狀態切換到尋常的神態，而且，本能地鬆開了雷昀，習慣性抱著膀子低著頭微微皺眉。
“這......”雷昀心裏苦笑不得。
他本來也沒指望就此擺脫她的“糾纏”，僅是想找點話題緩解尷尬而已，卻沒想到歪打正著“逃脫魔爪”。
陳曦毫無察覺，繼續說道：“那女屍的死狀像是窒息死亡，但脖頸處未發現勒痕，死因還需要進一步解剖屍檢才能知道。”
“相反的是，那嬰兒屍體脖頸處有明顯勒痕，痕跡......像是鐵鏈？機械性窒息死亡的可能性極大，結合桑郎峰的日記記述，應該是她親手勒死了孩子，然後以某種方式自殺。”
“當然，這也隻是初步推測，還是要看屍檢情況。”
雷昀急忙點點頭示意讚同，然後無縫連接提出新的問題：“有沒有可能......還記得麽？桑郎峰日記裏提到過他還留有一份百草枯高純晶體。”
“你是說她可能是服用百草枯自殺？肺部纖維化窒息死亡？對，這倒是也有可能，等屍檢化驗一下就知道了，現在隻能是猜測。”陳曦點點頭。
雷昀正要繼續拋出問題，卻猛然發現陳曦正怒視著他--就眨眼的工夫，她又變了臉色。
“誰讓你提案子的？！”她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不可以麽？”雷昀咧嘴問道。
他心裏叫苦不迭：剛才還有板有眼分析著案子呢，哪有半點怕黑、恐懼的樣子？難不成又要切換模式？
陳曦嘴角一挑，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不是不可以，是不合適，我現在因驚嚇而大腦缺氧，對，就是暈，不適合分析案子。”
還沒等雷昀開口辯解，她又冷不丁踉蹌幾下，表情痛苦地捂著額頭哼哼一句：“又有點暈......”
雷昀哭笑不得，瞪眼無語，一時間也沒主動去“攙扶”。
就在他發愣的片刻，陳曦已跌跌撞撞卻又精準地“癱倒”在他懷裏，還是熟悉的姿勢。
一氣嗬成，行雲流水，這演技……
“別提案子，讓我暈會......不是，是緩一緩。”她又輕哼一句。
“吱咯......”
突然門被打開了，光線照射進來恰好投在他倆的身上，感覺像是話劇舞台上的一幕。
“嘖嘖，這是啥情況？呀，不好意思啊，沒打擾吧？你們繼續。”
警員小王探進腦袋，擠眉弄眼賤笑，還假裝要把門關上。
“呃......陳曦她低血糖，對，所以暈，喔，還有，她怕黑，也暈，我是......”雷昀臊得臉紅脖子粗，連忙慌亂地解釋著。
他想把陳曦推開，可她貌似並沒有放手的意思。
“奧，我是成年人，懂。”小王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臉上依舊掛著壞笑。
“王哥，剛才門被風吹得關上了，裏麵安全把手壞了，怎麽也打不開，然後突然停電，手機也沒信號，龐偉那家夥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所以也隻能這樣......”雷昀極力辯解。
小王咂了下嘴，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吧......一頓串比啥解釋也好使，別誤會，真不是我趁火打劫勒索啊，我就是怕一不小心說出去，你想啊，我能理解，不代表咱們那些八婆隊友們能理解吧？說不定添油加醋傳到呂頭耳朵裏了，黑燈瞎火、孤男寡女、摟摟抱抱、親親我我、你儂我儂......”
“行，可以，時間地點你定就行。”雷昀急忙將其打斷。
明擺著是要被訛詐了，還不如痛快一點，一頓烤串洗白“緋聞”還是物有所值的。
“沒必要。”陳曦冷聲說道。
她鬆開雷昀，往小王眼前逼近一步，嘴角一挑戲謔地說：“其實......我倒是希望你說出去，真心話。”
“什......什麽意思？！”小王瞪眼懵住了。
“沒意思。”陳曦聳聳肩，回頭朝雷昀微微一笑。
“這......”雷昀心裏也是一陣無語。
這是什麽節奏？破罐子破摔？以退為進？還是......逼宮？
想到這裏，他越發尷尬、忐忑，額頭的汗又冒了出來。
“陳曦呀，雷昀呀，這事吧......”
小王搓著手，眨巴著眼在他倆身上瞄來瞄去，故意拖著長腔欲言又止，臉上分明寫著“不死心”三個字。
“無所謂。”陳曦淡然說道。
雷昀急忙叉開話題：“呃......發現兩具屍體，應該是母子，王哥你跟呂隊說一聲？要不然再派些人過來？冰櫃很沉，而且停電了......”
說著他指了指那台冰櫃。
“暈，就在冰櫃裏凍著？擦，還擺著張床？這變態玩意......”
小王皺眉咧嘴罵著，急忙掏出手機。
“咦，真沒信號？”
他瞅了瞅手機，又瞥了一眼雷昀。
“沒編瞎話騙你吧？這車庫可能安裝了信號屏蔽器，進來那會我也沒仔細查看。”雷昀搖頭笑道。
“不用打了。”
呂振華冷不丁出現在小王身後，麵無表情。
“啊？呂隊你什麽時候來的？嚇我一跳......”小王被嚇了一哆嗦，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他心裏忐忑地要死：嚇一跳是小事，可是萬一那會那番話被呂振華聽到了......
呂振華皺眉瞪了他一眼，擺擺手示意他閃開，大步跨進門來。
“呂隊。”
雷昀與陳曦急忙打招呼。
他表情明顯有些不自然--他也在考慮跟小王同樣的問題，反而陳曦一臉淡然，像是沒事人似的。
“說下情況。”
呂振華象征性點點頭回應，目光投向那台冷櫃，開門見山說了一句，像是已經知道這車庫會有“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