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媽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可能?”沈初心皺眉,“我就是讓你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考慮下,別隻是一味的指責。”

阮天卓暗鬆口氣,說自己跟這種重男輕女的老家夥是絕對過不來的,而且她也沒有她小姑姑逆來順受的品質:“話說我那小姑姑是忍者神龜嗎?換我早就鬧上了!”

“你也就是被我跟你爸寵大了所以是這個態度。”沈初心不以為然,“要是跟你小姑一樣從小生活在阮家,八成跟天晶差不多。”

“怎麽可能——”阮天卓不服,還想爭辯,然而她媽已經懶得浪費時間下去了,直接從包裏抽出一疊卷子朝她手裏一塞:“行了,趁時間還早,趕緊的做幾套習題!”

阮天卓:“……”

不是,我們繼續討伐極品親戚不好嗎?

分析家庭環境對孩子性格塑造的影響也可以啊!

你接著損我都行的!

……為什麽忽然又雙叒叕做題?!

我媽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試圖賣慘,“媽你看,我爸都在IСU了,我哪裏有心思做題目是不是?”

“你什麽忙都幫不上,不做題你還能做什麽?”沈初心冷颼颼的瞟了一眼過來,要笑不笑,“少廢話,趕緊的開始,等會兒我要檢查……這酒店隔音效果不怎麽樣,我不想打擾隔壁住客!”

你不想打擾隔壁的住客很簡單啊!

別打我不就行了?!

阮天卓抓狂:“媽!你是我親媽不?!該不會我換到我親媽的身體裏,但我親媽沒換到我的身體——臥槽你是哪裏來的孤魂野鬼?!趕緊從我身體裏滾出去!!!”

下一秒她就被踹的一個踉蹌跪倒在地,見沈初心麻溜的挽起袖子,秒慫:“我錯了嚶嚶嚶嚶嚶嚶嚶……”

在作業跟虎媽的雙重摧殘下,次日阮天卓活脫脫一個飽受打擊憔悴不堪的中年婦女,眼角眉梢都透著慘遭飛來橫禍的淒楚哀怨與無助。

原本氣勢洶洶找上門來的阮父阮母見了都下意識的咽下原本的質問,放緩了語氣安慰她,說別太擔心,阮屹現在在的這個醫院醫生實力還是很強大的,他們說手術順利,那麽阮屹就肯定不會有事……老兩口也不是口齒伶俐的人,說了幾句之後見沈初心母女不接話,也不吱聲了。

雙方於是大眼瞪小眼的僵持起來。

片刻後還是陪二老過來的阮崇打破了這種冷場:“爸媽想跟你們商量下車禍的事情。”

主要是商量讓母女倆寫下諒解書。

這倒不是阮父阮母將錢看的比兒子重要,實際上對於阮屹的遭遇,老兩口可謂怒火萬丈,所以昨天連遠道而來的次媳跟孫女都沒見,直接趕回村子裏,糾結了一幫親友,殺到肇事者家裏去打砸發泄!

然後……

然後就被肇事者家屬說服了。

也可以說是被錢砸服了。

肇事者年僅二十,是家裏唯一的孩子,家境殷實,為了幫他減輕罪責,父母不惜傾家**產——老兩口認為他們說的對,就算讓肇事者坐上十年八年牢,阮屹吃的苦頭也不可能消失,既然如此,為什麽要為了一時之氣放棄巨額賠償呢?

畢竟阮屹現在這個樣子,工作是肯定保不住了,不但要沒了高收入,接下來的治療、複健、營養、護理之類……哪個少得了經濟的支-持?

是,阮屹家境不錯,哪怕他躺了也還有沈初心這個妻子在,可是!

這兒媳婦掙的錢能跟兒子掙的錢一樣嗎?

正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阮屹的傷勢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恢複的,這期間需要的人力物力精力也不是個小數目,一直靠著沈初心支撐他們的小家,誰知道沈初心會不會嫌棄他?

而且阮屹受傷帶來的影響也不僅僅是他的三口之家,還有阮父阮母的養老問題:老兩口的積蓄主要來源於阮屹給的生活費以及當年小女兒阮小妹出嫁時扣下來的彩禮。

但這筆八十萬的存款都已經變成一屋子保健品了,阮父阮母現在不說身無分文也是差不多。

日常生活老大老三這兩家興許還能管,可這倆也有這點年紀,以後指不定有個頭疼腦熱三長兩短,現在農村雖然給老人們都買了保險,可也隻能報銷一部分,攤上倒黴情況,砸鍋賣鐵都不夠買命的——到時候這錢誰掏?

老兩口膝下三子一女,按照本地風俗,生老病死都不好指望女兒的,何況看戴國富對當年彩禮全部被扣下的事情耿耿於懷的樣子,八成想指望也指望不上。

至於三個兒子,大兒子阮崇雖然夫妻倆都能掙錢,就一個女兒要撫養,而且照他們重男輕女的程度也不可能養女兒太精心,然而之前為了拚兒子超生的罰款掏空了家底又欠了不少錢,那會兒阮屹跟沈初心的事業也剛起步幫不了多少。所以阮崇夫婦起早貪黑的,頗吃了好幾年苦,才攢下一筆錢,又找阮屹要了點,將債還清……這會兒才恢複點元氣呢,哪裏禁得住大事折騰?

而老三阮岩向來對老兩口最吝嗇,畢竟有兒子,還是倆,自覺為老阮家爭了光,其他事情上怠慢些也是理直氣壯。阮天晨跟阮天昱這兄弟倆受到的撫養當然不是阮天晶能比的,開銷更大,還是雙份不說,阮天晨今年初三,成績不錯,應該能考上大學,學費生活費該準備吧?

再過幾年畢業了,要談婚論嫁了,這房子的首付,女方的彩禮,婚禮的舉辦……夫妻倆簡直壓力山大,想讓老大老-二跟老兩口幫忙讚助下都來不及,讓他們為老兩口貼錢他們絕對是拒絕的。

這要是沈初心是那種符合阮家審美的柔順兒媳婦,會在阮屹失業臥榻之後繼續給阮父阮母大把大把掏錢,也就算了。可沈初心當年那麽利索的將老兩口趕回老家,這麽多年也沒主動和解過,顯然不是阮家可以擺布的……阮父阮母發泄一通之後,也就開始考慮所要麵對的各種現實問題。

本來以為沈初心母女生氣完了也會妥協的,因為對方取得諒解的態度實在很有誠意,沒想到沈初心連麵都不肯見!

也是昨天晚了來不及過來,這不現在就過來說道了:“知道你們有錢,可這次的事情又不是咱們的錯,憑什麽要用你們自己的錢?!讓那小畜-生多坐幾天牢,阿屹也不會好的快一點。”

“我爸有人身保險,大部分開銷都能報銷掉。”沈初心給他們解釋,“肇事者多坐幾天牢的確對我爸傷勢的恢複沒什麽作用,但這是他該受的。”

阮父阮母皺眉看她:“我們跟你媽說話,你小孩子少插嘴。”

阮天卓急忙說:“天卓十八歲,不是小孩子了,我支-持她的看法。”

“……”阮父阮母沉默,他們一向不愛說話的,是那種沒事情就不開口的人,而且之所以想讓母女倆簽署諒解書,也是出於不信任兒媳婦的考慮,這種打算當然不好說出來,這會盡管滿心不滿,卻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半晌才硬-邦-邦的說,“那就先這樣吧。”

這母女倆估計還在氣頭上,等過幾天再說興許就能聽進去了。

反正撞了阮屹的那個小畜-生也沒這麽快上法庭。

沒準拖一拖他爹媽給的價更高?

阮父阮母這麽想著,才站起來:“馬上到探視時間了,你們去看阿屹嗎?”

沈初心母女當然去。

於是一行人浩浩****的到了醫院,被告知隻能三個人進去,經過短暫商議,阮母跟沈初心母女倆一起進去……這時候阮屹還沒醒呢,所謂的探視也真是看幾眼就被打發出去。

出去之後沈初心正打算跟他們分道揚鑣,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吵嚷,回頭一看,是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正對著阮天晶拳打腳踢,邊打邊罵,讓她滾出自己家,尤其不許碰自己的床!

“霏霏你別這樣!”見狀幾個大人都吃了一驚,阮小妹忙勸女兒戴霏,“你姐也不是故意弄髒你的床的……”

“我不管!”戴霏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我不喜歡她!她不是我姐姐!她好髒,還臭……反正我不要她在我家!”

阮小妹有些木訥的臉上就是尷尬:“你……你小孩子家胡說個什麽?你姐姐挺愛幹淨的,再說她現在待的也是媽媽的家,是媽媽請她住下的,你不喜歡也要接受。”

“你?”戴霏聞言,有些輕蔑的看了眼母親,大聲說,“那是我跟爸爸、爺爺奶-奶-的家,才不是你的家!奶奶說,你是老戴家花大價錢買進門的,你沒資格對老戴家的東西指手畫腳!”

“沒規矩!”一直沉默的阮父驀然就是一巴掌過去!

阮小妹見狀嚇了一跳,趕緊去攔:“別!”

她擋下阮父,自己卻被帶了個踉蹌,戴霏見狀非但不感激,還尖叫一聲:“你們居然敢打我!我要去告訴我爸!”

竟繞過阮家人,一溜煙的跑了!

“霏霏!霏霏!”阮小妹顧不得跟娘家人多交代,慌慌張張追上去,“你慢點、慢點啊門口車多!”

這母女倆一個跑一個追的走開了,四周的吃瓜群眾也心滿意足的散去——隻留下阮家一群人麵麵相覷。

“丟人現眼的東西!”阮父驀然指著阮天晶發飆,“我#T%$……”

他也不知道忽然哪裏來那麽大的火,脫口就是一串佶屈聱牙的方言,沈初心母女基本沒聽懂,隻能從語氣跟神態揣測是髒話。

阮天晶木著臉,整個人也站的像個木頭,一動不動,從頭到腳寫著逆來順受四個字。

然而這並不能平息阮父的憤怒,他甚至抬腿踹了一腳過去——身量單薄的女孩子踉蹌了下很快跌倒在地。

沈初心實在看不下去了:“大庭廣眾的,你們還嫌不夠丟人?”

阮父聞言,犀利的目光立刻瞪向她——慢半拍跟上親媽腳步的阮天卓注意到,忙說:“你想幹嘛?”

“走!”阮父死死盯著她,那神情似要擇人而噬,阮天卓又是驚訝又是惱怒,一眨不眨的跟他對望,片刻阮父才扭過頭,鐵青著臉哼了聲,腳下生風,很快消失在大門口。

其他人猶豫了下,陸陸續續跟上,隻有阮天晶的親媽王金紅,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女兒,最終歎口氣,留了下來。

隻是卻說剛被沈初心扶起來的女兒:“也難怪你二嬸都說你丟臉,你一個女娃家,怎麽在人家家裏都不知道收拾下自己?害得我們一家子為你差點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