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江湖狂生

東風搖曳滄瀾江,俯首江南有狂生。

十年前,大秦七王舉兵造反,致使天下戰火四起,民不聊生,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邪魔外道趁火打劫,賊寇橫行為禍一方,九州陷入一片混亂。

在江南一帶出現了一個神秘人物,一紙折扇,書生打扮,來曆不明,名字不明,隻知其自號江湖狂生。

此人初次出現江湖上,先是獨自一人挑了為禍江南道的回龍寨,回龍寨八大天王盡皆伏誅,後又斬了橫行一方、無惡不作的江南趙家的少主,放話對陣趙家老家主,兩人百招之內不分高下,趙家老家主隻能讓其飄然離去。

之後,江湖狂生又接連滅掉數個在江南道臭名昭著的大惡人,在江南一帶名聲大顯。江南道的百姓對其感激涕零,甚至有不少文人作詩稱頌江湖狂生的俠義之舉。隻要有人作惡,禍害百姓,必定會有一名手執折扇的書生出現懲治惡人。一時間,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狂生,令得江南道諸多黑道梟雄,對其又恨又怕,又敬又畏,生怕江湖狂生會找上門,惡劣行徑也不自覺收斂了許多。

直到莽天侯號召天下兵馬,自北境千裏勤王,江湖狂生便突然消失了,此後幾年間,他的身影很少出現在江湖上,如流星一般劃過,曇花一現。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漸漸地,人們也淡忘了這個曇花一現的江湖狂生,也就江南一帶還能有人記起。恰巧,這位紅妝美婦梅月清,就是江南道水月宮的門人,對十年前令江南黑道聞風喪膽的江湖狂生記憶猶存,是以,洛木青道出那句獨特詩號,梅月清立馬聯想起了。

“失敬,施主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江湖狂生!”少林寺的老和尚也記起了一些江湖狂生的事跡,目露異色。

經過梅月清的提醒,在場群雄也漸漸憶起,不曾知曉的,經過同伴的告知後,也知道了來人就是昔年名震江南的江湖狂生。

“阿彌陀佛,不知狂生施主為何而來?”老和尚喧了一聲佛號,問道。

“大師因何而來?”洛木青不答反問。

“近日因七彩琉璃燈一物,邪魔外道聚集雍州,老衲便是因此而來。”老和尚道。

“既是如此,那在下也是因此而來。”洛木青冷笑,少林寺名揚天下,一眾首座德高望重,但七彩琉璃燈出世,要說老和尚為鏟奸除惡而來,他確是不信,因一些昔年舊事,他一向不喜佛門中人,既然對方要裝那高風亮節,他也不屑拆穿。

“靈智大師且慢……”不待老和尚說話,彪形大漢伸手打斷,看向洛木青,甕聲甕氣道:“我不管你是江湖狂生還是江湖狂神,你擅自阻礙我們之間的決鬥,未免太過猖狂,這樁事你必須給出一個交代。”

“你是哪位?”洛木青紙扇輕搖,漫不經心道。

“你!”

彪形大漢聞言大怒,嶗山四雄雖說不上是名震天下,但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氣有頭有臉的人物,此人道出這話,不是在刻意羞辱嶗山四雄?

眼見二人之間氣氛漸冷,梅月清站出來打圓場:“這位是嶗山四雄中的老大馮四海,狂生數年不出江湖,對馮大哥陌生也是正常,馮大哥無需介懷。”

洛木青撇了一眼紅妝美婦,瞧見她水袖上織繡的一枚水晶彎月,立即認出這是水月宮的專屬徽章。

“哼!”

馮四海冷哼一聲,忍住怒氣道:“擅自插手武鬥,乃是江湖大忌,我不管你是誰,為何而來,總之這樁事你必須給出個交代,否則就別怪我馮四海不客氣。”

“我江湖狂生做什麽事,需要向你交代嗎?”洛木青雖然麵帶微笑,但神態中一縷掩飾不住的恣意輕狂,令得馮四海怒氣漸湧,“好,很好!聽聞江湖狂生,人狂武功更狂,今天我馮四海倒是要好好領教一下!”

“二位且慢!”老和尚靈智大師皺眉,準備出麵調解,豈料江湖狂生折扇一收,直接應道:“你成心求辱,我若不成全,豈不是讓你心中抱憾?”

一言激起千層浪,在場群雄皆是神色震動,有人麵露不忿,江湖狂生果真名不虛傳,狂得很!

“好!”

馮四海雙目睜得銅鈴般大,咬牙切齒怒聲大喝,今天若不教訓這個狂人,嶗山四雄還有什麽臉麵立足武林?

“洛大哥?”楚木不知道洛木青的用意,明明可以協商調解,為何要這般輕狂作態,平白無故要鬥上一場?

“楚木,你退後。”

洛木青吩咐一句,他自然知道楚木的疑惑,這樣做自然有其用意所在。

今日,這些江湖上有名的好手在這個莊園裏聚集,就是為了七彩琉璃燈結盟商議對策。但他躲在假山後麵觀察了半天,這群榆木腦袋也沒商議出個什麽像樣的方法。七彩琉璃燈一事,他還需要借助這些人的力量,不得已他隻好現身。

盜聖身份不能泄露,幸好,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雖然許久未用,但也足夠掩人耳目。

江湖狂生久不履江湖,且孤身一人,無名無派,未必能讓群雄信服。要想服眾,隻能靠武功高下折服,正巧有個二愣子要跳出來當靶子,順水推舟之事,何樂而不為?這麽做,也符合江湖狂生在人們心目中恣意輕狂的印象。

楚木乖乖退到水月宮梅月清那邊,眾人眼睛一瞬不瞬,默默凝視對峙場中的二人。梅月清緊盯著一襲青衫,美目掠過一絲異色,心中暗念,傳言在十年前,江湖狂生孤身一人,登門江南趙家的府邸,當著趙家所有人,點名道姓要斬了趙家少主,行事之狂,震驚天下。沒想到十年後,江湖狂生依然這般輕狂,風采不減。

嶗山四雄的老大馮四海,修習一手龍虎拳勁,拳勁剛猛霸道,兄弟四人在西北武林赫赫有名,出了名的脾氣暴躁,絕對不是任意拿捏的軟柿子,不知這個輕狂文士能否應付過來?

“當年,江湖狂生一人獨戰回龍寨八大天王,對陣趙家老家主不顯畏怯,引為一時美談,今日有幸得見江湖狂生展露身手,也算是人生一樁幸事。”

梅月清嘴角含笑,捋了捋額前一攏碎發,已是年近三十的臉蛋俏得和少女相仿,隻是眼角眉梢多了幾縷迷人風情,不少男子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楚木年少不曾經曆風月,瞧了一眼,心髒登時砰砰直跳,連忙扭過頭去。

馮四海恨恨瞪了一眼梅月清,這個水月宮的浪蹄子說這番話,擺明了是在說江湖狂生武功要強於他,眾目睽睽之下,讓他麵子如何擱置?

江南道水月宮神秘且強大,他得罪不起,一腔怒火隻得向江湖狂生發泄,“相傳,你與趙家老家主對戰百招不分勝負,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浪得虛名!”

“十招之內,拿不下你,江湖狂生任你處置!”洛木青灑脫一笑,端是恣意輕狂。

馮四海再也忍不了,躬身踏步,抬手舉拳,打向洛木青的麵門,威猛氣勢一氣嗬成,隱約間竟有龍吟虎嘯之音傳出。這一拳,帶著一股崩裂的氣勁,一往無前的拳頭,加之馮四海刻意聚焦拳頭上的無匹氣勢,真如真龍飛騰四海,猛虎下山撲食獵物,龍虎凝形的氣浪一波接著一波,永不停歇。

“第一招就使出這麽剛猛的拳招?”梅月清掩嘴嬌呼,馮四海先手出了一記狠招,是要取一個氣勢上的先機。第一招就打出龍虎拳中極其剛猛的招式,馮四海應是被江湖狂生的狂妄氣瘋了,想要一個照麵拂掃掉江湖狂生的顏麵。

在外人看來,這一拳實難抵擋,洛木青麵帶一絲輕鬆笑意,也不硬抗,展開身法飄身後退,輕飄飄地一點,避開了馮四海的拳頭。先機已得,馮四海大喜過望,接連打出數拳,登時場內拳影重重,猶如大浪淘江,重重大浪接天連地撲麵而來,一層浪牆密不透風,鎖定了洛木青的蹤跡。

楚木睜大眼睛仔細看,不禁為馮四海的拳法感到駭然,換作是他,麵對這股龍虎拳勁,決計是要死上一百回了。雖然見識過洛木青的莫測手段,他也忍不住擔憂起來。

“小兄弟,你是江湖狂生什麽人?”梅月清瞧見一旁的楚木神色擔憂,問道。

“我與兄長相識不久,兄長見我可憐,便帶著我在身邊照看。”楚木客客氣氣回答,雖然不清楚洛木青來這莊園的用意,但他察言觀色,從方才對話中隱約察覺到洛木青刻意隱瞞了身份,聰明地沒有道出名字,七分實三分假。

梅月清正要繼續問話,忽然聽到人群中一片嘩然,轉眸一看,江湖狂生在龍虎拳勁鼓**中,似迎風拂柳般身法飄逸,遊走於拳勁的間隙中,看似危險重重,但實質上哪怕一縷剛猛拳風都無法沾染到一角衣衫,恍若一個人在千重猛浪中屹立不倒。

“大師,此等身法是何武學?”有人問靈智大師。

“老衲見過不少身法了得的高手,但似江湖狂生施展的這種奧妙身法,著實不曾見過。”靈智大師搖搖頭,對於江湖狂生的身法,他也同樣感到震驚。

天下武學出少林,這話雖有過譽誇讚之嫌,但也從側麵說明少林寺的武學淵博,靈智大師又是少林寺的高僧,見多識廣,大家夥萬萬沒想到,連靈智大師也道不出個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