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如果不是你
by陳識
後來浪浪問我為什麽要和向西分手。
我用最簡單也最庸俗的理由回答他,許多情侶在異地戀和分手之間會選擇後者。
自私嗎?可能吧。
也許這就是人的改變,幾年前我確實敢信誓旦旦的保證我能愛向西一輩子,而如今我明白為什麽有人說天長地久的承諾唯一能代表的隻是許下承諾那一瞬間確實想過天長地久。
她走的那天,我也去了機場,坐在她坐過的地方,最好一次考慮要不要留下她。
還是算了吧。
我和向西,我們已經過了最轟轟烈烈的篤信愛情的年紀,比起再一次冒險去期待,倒不如早一些各自安好,如果她身邊出現其他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大方的祝福。如果未來能重逢她再回到我身邊,我也相信那都是命。
後麵的日子我也用自己的方式關心過向西,就和我想的一樣,她在日本過的不錯,住在一間臨近河邊的小公寓裏,工作也很順利。
這些年裏我自以為很愛向西,卻沒有認真的看過她,她不止是那個會傻傻的聽我唱歌的小女孩,她比我想像中的要能幹很多,在電視上看到她的時候我還是意外了一下。
說真的,我身邊出現過太多女孩子,比向西漂亮的有很多比她聰明的也有很多,但我始終忘不掉那天她在電視裏麵的那個笑容,自信的模樣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笑。這讓我不後悔當初放了她的決定。我知道她也一定不會後悔選擇離開。
然後我也開始規劃自己的生活和未來的人生了。
那幾個月我很忙,故意讓自己忙,忙到去忽略我和向西已經分手的那個事實,發片,宣傳,商演,代言,整整半年的時間我沒讓自己休息過一天。
年底我回北京參加一個音樂節,在休息室裏遇見了許易。
有的人天生注定是死對頭,比如我和他。一開始兩個人在休息室裏是相互無視的狀態,但是擋不住瑞瑞那個基佬喜歡竄來竄去的讓我們說話。
好吧,那就說,話不投機,說了沒幾句我們爭吵起來。
實際上我和許易每次見麵都要吵幾句,內容也差不多。他說我是個毛頭小子,我說他為了出名解散樂隊無情無義。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我們依然互相看不順眼,還有一個原因是向西。
吵到無話可說之後,許易對著鏡子突然甩來一句,“下個月我去東京。”
我警惕的瞥他一眼。
他得意的笑一下,“去看向西,順便一起過個情人節,然後……”
我估計他是故意挑釁,回了一句,“年紀大了都喜歡自作多情?”
“是自作多情還是相互喜歡你和我都明白。”
再然後開始動手,他不是我的對手。因為等下要上台,我給他點麵子拳頭都落在身上,但是下手一點也不清,可能是兩年那一次沒打夠吧。
許易也沒留情,我懷疑如果不是後來瑞瑞跳到了我們倆中間,我和許易恐怕會在那天分個你死我活。再後來分開是分開了,許易把瑞瑞支了出去,吐出嘴巴裏的半口血對我說了一句,“你知道你和向西有過一個孩子沒?”
我愣住了,然後走過去揪著許易的領子,“你再說一次?”
“四年前你把她扔在火車上的時候她懷孕了,後來那孩子死了。”
如果沒有許易那句話,我可能這輩子也不知道我和向西之間還有過一個孩子,但是我知道的太晚。
既然晚了,我也不想再假設如果我早就知道會不會在向西走的時候留下她,或者是收回那句分手。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都是不能重來的。
但我也明白,我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那時候我是衝動過要去找向西,甚至訂了機票,人也到了機場,結果那天從早上就頭疼,檢疫的時候因為發燒沒能登機。
後來我也確實病了很久,挺嚴重的,病毒性感冒又引起了肺炎,連續半個月高燒不退,那些日子裏我一直是昏昏沉沉的,身邊也沒什麽人能照顧,或者說是沒什麽人能陪伴。
生病的時候我會想起向西,這樣可能挺無恥的,但確實我隻在這種時候會特別想她,想她每一次小心翼翼的照顧我,那個心疼的模樣讓我很有滿足感。
住院三天後我發現了一些蹊蹺,比如我經常會踢開的被子到了第二天早上都會平平整整的蓋在身上,再比如病床邊的小花瓶裏每天都會換一朵鮮花。
我問過照顧我的護士,她說那些不是她做的。
於是我開始懷疑有另外一個在照顧我,隻是那段日子我精神不太好,哪怕晚上感覺身邊是有一個人的眼皮卻重的撐不開。
她每天都會來,差不多是我睡著之後,什麽也不做,就在我旁邊靜靜的坐一整個晚上,有時候會握著我的手,在我踢開被子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整理好。
後麵幾天我發熱不那麽嚴重了,白天睡了一覺之後到了晚上就開始裝睡,等著那個人進來。
我聽到開門的聲音,很小,過了幾分鍾她才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在她幫我蓋被子的時候我睜開眼,借著窗外的光亮終於看清她的臉。
“怎麽是你?”
唐思也因為我突然說話被下了一跳,她鬆開手後退了幾步,大概是想出去。我也沒說話,隻是轉過身去背對她。
過了幾分鍾仍然沒有關門的聲音。她又走回來。
“對不起,我沒想讓你知道的,我隻是想照顧你。”
說完這句話她才離開。
隻是後麵幾天唐思還是會出現,原來她白天也會來,但是隻站在門外看一眼。
我和唐思發過一次脾氣,趕她走。人都是這樣,當初我對唐思的感情也是動真格的,但是時間久了別說感情會不會徹底消失,那種溫存的感覺也早就忘記了,甚至談不上憐惜。
至於唐思,從來都是那種軟軟的性格,和她的人一樣,看起來總是需要關心照顧的。她在我麵前哭了那麽一次以後,我又狠不下心了,隻能等她自己想開了放棄。
半個月之後我出院,去東京找向西的事情卻擱淺了。
開始我想著晚一天兩天也沒什麽,隻是晚著晚著,當初那種迫切想見麵的心情似乎也淡了,變成可有可無。
然後我又開始覺得,我是不是不應該再去打擾。
可能這就是命吧,既然當初放手了又何必再去反悔再去為難。
唐思到了我一直合作的唱片公司上班,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我們偶爾也會見麵。時間久了就會聊一聊,我把新寫的曲子彈給她聽,她會在分析之後給我建議。
十幾歲的時候我喜歡唐思也不是沒原因的,專業上她比我成績好,現在想想,她的性格也是挺可愛的。
至少比向西可愛。
從很久之前我喜歡的確實是唐思這樣的女孩子,可惜她後來改變太多,而我無論如何又想不到她再一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似乎時間也倒退了十年,她又回到了從前的自己。
我和唐思,又成了朋友,後麵的日子也是平平淡淡的相處著。
情人節那天我在電視台錄一個節目到很晚,結束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走到地下存車場的時候我看到一個女孩子站在車子前麵鼓搗著。
我沒在意,開車經過的時候她回過頭。
是唐思。
她也愣了一下,我停下車,開門問她,“怎麽了?”
唐思攤攤手,“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她用手在擦了下臉上的喊,留下五個手指印,我忍不住笑出來。
唐思瞪我,“你笑什麽啊?”
“嗯。”我忍著,“沒什麽,要不我送你?”
“好啊。”
唐思也沒跟我客氣,直接坐到了副駕駛上。恍惚間我看到她笑著的模樣,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扣好安全帶之後她從副駕前麵的小抽屜裏拿了一片暈車藥吃。
“沒想到你還會放暈車藥。”
我沒回答,唐思尷尬的笑一下解釋,“你別多想,我沒其他的意思。”
“行了,對著我不用那麽拘謹。”
唐思暈車,所以從我十八歲考了駕照買了車開始,就習慣性的在副駕的儲物盒裏放一盒暈車藥。
也許感情是會變的,但人的習慣很難改變。
送唐思回家要經過一個步行街,情人節的最後一個小時,路邊的情侶依然不少。當然,賣花的也不少。
這些花再不賣掉到了第二天價格就是大打折扣。
停車等紅燈的時候有一個小孩子過來敲我的車窗,“哥哥,給你女朋友買朵花吧?”
我微微張開嘴,側過臉看到唐思的臉上似乎也有一點點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