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幕後真凶

次日上午,支隊長辦公室中,程巍然和徐天成正議論案子。方宇急匆匆敲門走進來,身後還跟著戚寧。

徐天成皺了下眉頭,問:“這半上午幹嗎去了?”

方宇和戚寧對了下眼,然後方宇解釋說:“昨晚戚寧給我打電話,打聽咱們調查李春麗的具體情況。我就說了那次在匯文小區門前約見她的情形,沒想到被戚寧捕捉到一個先前未被咱們重視的細節。”頓了下,方宇把臉衝向徐天成說,“那天咱倆給李春麗打電話時,她當時說她在醫院對不對?”

“是啊!不過沒說在哪個醫院!”徐天成點頭說。

“那好辦。”方宇幹脆地說,“從打電話到她跟咱們在匯文小區門前會合,我記得這中間過了半個多小時。我對照地圖計算了下,距離匯文小區半小時左右車程的隻有市中心醫院。至於她當時去那兒幹嗎,戚寧很感興趣,所以一早我倆就去了中心醫院。”

“我們查到原來李春麗患有乳腺癌,”戚寧接下話說,“她在兩個多月前就查出來了,病情已到晚期,醫生建議切除**,但她表示隻接受保守治療。”

“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對咱們隱瞞她的病情,而且從與鄭源的接觸來看,好像他也不知道這個情況。還有……”方宇笑笑,似乎想要賣個關子。

“中心醫院在春柳路上,鄭源和王燕經常開房的華美酒店也在春柳路附近。”徐天成插話說。

“呀,還學會搶答了。”方宇打趣一句,然後說,“你們說李春麗經常往返家與醫院之間複診,會不會碰巧目睹鄭源和王燕到華美酒店開房呢?”

“很有想象空間對不對?”戚寧攤攤手,“或許李春麗早知道丈夫出軌他上司的老婆了。”

“你們倆先坐下。”程巍然指了下牆邊的沙發,接著衝徐天成使了個眼色,後者便接著說道,“程隊昨晚複盤整起案件,發現物證中缺少了一樣東西——手機。先前在張超身上和家中都未搜索到手機,可是現如今的人怎麽可能沒有手機呢?事實上給張鐸打電話,他說他哥有一個國產智能手機,還告訴了我們手機號碼。讓鑒定科查了該號碼的通信記錄,發現最後兩次通話是來自同一個公用磁卡電話,而這個公用電話設在民生路附近,距離張超家僅隔了兩條街。很幸運的是,公用電話對麵有家超市設有監控,調閱監控錄像證實,兩次撥打電話的人正是張超。”

“他用公用電話打自己的手機,不會是手機丟了吧?”方宇問。

“我和程隊也這樣認為,同時我們還注意到這兩次通話的時間也很蹊蹺,均發生在7月26號那天,具體時間分別是下午2點42分和傍晚5點10分。對咱們比較有利的是,當時張超手機的GPS是開著的,鑒定科因此定位到這兩次通話時手機所處的方位。前一次顯示地址是動態的,說明當時接電話的人在高速移動,估計應該是在車上。後一次則定位到‘郝衛東’家的地址。”

“郝衛東?不就是那個紅菱公園案的被害人嗎?”方宇詫異一下,說,“郝衛東被殺那天不就撿了個手機嗎?難不成是張超的?這麽說他的死也跟張超有關?”

“應該可以肯定這種說法。因為隔天那部手機再度連接到4G網絡時,GPS地址顯示的方位便是在張超家,說明手機從郝衛東手裏又回到張超手裏了。”徐天成補充道,“而且張鐸證實,張超恰恰就是個左撇子。”

“你先等會兒,有點亂,容我理理——風林小區搶劫殺人案和郝衛東在紅菱公園被殺一案均發生在7月26號,已經證實前一個案件係張超所為,他在風林小區作案後不久用公用電話給自己手機打了兩通電話,彼時電話在出租車司機郝衛東手上,隨後傍晚郝衛東在公園僻靜處遇害,手機又回到張超手中。”方宇凝思片刻,進一步解讀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案發當天下午,張超坐郝衛東的出租車去風林小區伺機作案,不慎將手機落在車上;然後手機被出租車司機郝衛東撿到,而張超可能直到作案後返回住處才驚覺手機不見了。他搞不清楚手機丟在哪兒了,尤其擔心手機掉到作案現場,於是隻好用公用電話試著撥打手機號碼,好在電話很快被接通了,另一端接聽電話的人正是還在拉活的郝衛東;可能出於謹小慎微的心理,張超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擔心案件最終曝光後郝衛東會聯想到他,遂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在第二次電話中將郝衛東約到紅菱公園僻靜處,殺人滅口,奪回手機。”

“但手機現在為什麽不見了?還有張超從郝衛東身上搶的東西呢?他為什麽要把這一部分證物銷毀得幹幹淨淨?”徐天成自問自答道,“隻能說手機裏存有對張超來說十分重要的信息,他不想被外人知曉,甚至根本就不想讓任何人關注到手機的存在!處理掉與郝衛東有關的證物應該也是出於這樣的考量!”

“這不對啊!人也滅口了,手機也拿回來了,張超還有什麽可擔心的?難道他能預計到自己會被摔死,然後牽扯出手機中的秘密和殺害郝衛東的真相?可是他人都死了,還管那些幹什麽?”方宇質疑說。

方宇話音落下,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顯然大家都在思索如何串聯起剛剛這一係列線索。須臾,程巍然打破沉默,衝著戚寧問:“你怎麽看?”

可能對於郝衛東的案子戚寧了解得不多,剛剛那一段討論她也插不上嘴,這會兒正呆呆地望著窗外出神。方宇用胳膊碰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說:“公園那案子我不太清楚,不太好說。”

“那就張超和李春麗來說呢?”程巍然追問道。

“綜合目前線索來看,李春麗和張超可以說是同病相憐,不僅都身患重病、命不久矣,而且愛人都主動出軌了。我其實也說不清,隻是越來越覺得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簡單。”戚寧緊了下鼻子,說,“尤其李春麗,我有很大的疑問,總是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特別陰沉的氣質。她沒有向包括她丈夫在內的任何人提起過她的病,或許還假裝不知道丈夫出軌。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極力在徐哥和方宇麵前褒獎她丈夫,就有些讓人看不懂了!”

“‘專職家庭主婦’隻是我們先前一廂情願的看法,其實仔細看看李春麗的簡曆,她不僅有高學曆,還做過高級白領呢!心胸、城府沒有咱們想的那麽簡單。”程巍然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後說,“我說個思路吧。很早前我辦過一個案子,老徐對那案子應該也有印象。當事人是一家建築公司的老板,原先生意紅火的時候曾經買過一份高額人身保險,受益人是他老婆孩子。後來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走投無路便打起那份保險單的主意。他雇凶把自己殺死了,企圖給家人留一筆錢。”

“對,我記得那案子,到頭來咱把案子破了,保險公司分文未賠。”徐天成附和說。

“程隊你是想說,咱這案子有可能是李春麗雇用張超殺死她自己?”方宇頓悟道。

“太有可能了。同病相憐,同命相連,一個想死,一個願埋,也隻有這樣的動機才能厘清所有疑點。”戚寧也恍然醒悟,斟酌了一下,又提出疑問,“不對,從現場行為特征上看,張超似乎並不知道他要殺的人,也是幕後雇用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