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真相
“是他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卻也是他阻止我報仇,我與他同宗同脈,可那又如何?他假清高的不肯幫我,還費心替我的仇人診治。”
徐小山淡淡道:”李老板花銀子請我去看病,你卻要我趁機下毒,我辦不到。”
徐子興冷笑起來,“你不下毒,你要幫著那個姓李的,好,沒關係,可是你要怎麽解釋,李嬌和那個殺害我兒的賤人是一夥的!她們關係那樣好,你不知道嗎?”
徐小山別過臉去,不願在看他,隻重複道:”賭約,你輸了。”
徐子興滿臉的淒楚嘲弄,“一個我本就不在意的賭約罷了,你才是那個全盤皆輸的人。”
徐小山看向身後大牢裏被關著的,神色麻木的李嬌,緩緩點了點頭,“是輸了……我賭我自己會不會沉淪,是我輸了。”
他有劣根性,他輸了。
“若不是我配的藥,他們也不會這麽快臣服於你,對你言聽計從,我自認為愧對於你,可你又是怎麽對我的?徐子興,我或許曾愧對於你,但直到現在,欠你的,我已經悉數還清。”
溫魚在旁邊聽得有些迷糊,徐子興發現了自己的兒子原來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李老板的小妾殺死,他想要讓徐小山幫他下毒害人,但徐小山並沒有同意,他便由此怨恨上了徐小山,這也姑且可以理解,但是……他後麵所做的一切,後麵所發生的一切事,就和徐小山沒關係了呀。
這到底是怎麽能怨到徐小山頭上去的?
難不成是因為……
溫魚定了定神,打斷他們,道:“其實你就是嫉妒吧?嫉妒他日子過得好,沒病沒災,在街坊鄰居中的名聲又那麽好,不僅如此,甚至還有李嬌這麽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和他在一起……而徐小山沒有幫你下毒,他也心存愧疚,後來才答應幫你,是不是?”
徐子興不置可否。
溫魚摸著下巴思索片刻:“狐仙教是誰創立的?”
沒想到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徐子興和徐小山都笑了起來。
半晌,徐子興才冷聲開口道:“根本沒有所謂的狐仙教。”
他說完這句話後,身後的那些信徒們這才反應過來,霎時間,整個大牢裏就像石子扔進了熱水裏似的,吵吵嚷嚷的,其中李嬌是反應最大的,隻聽“鐺——”地一聲,她整個人撲在了牢門上,兩手緊緊拽著欄杆,整個人眸光赤紅,“你說什麽?沒有是什麽意思?”
徐子興扭頭看向她,接著淡淡挑了挑眉,“我騙了你,如何?”
接下來是死一般的寂靜,李嬌瞪大眼睛,呼吸急促,接下來又過了一會兒,她忽然神色癲狂的狂笑起來。
“假的……哈哈哈都是假的……什麽犧牲,什麽教義,都是假的……為什麽啊?我的孩子,為什麽啊!”
她滿臉錯愕與憤懣,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會是這樣的。
這時,溫魚開口道:“李嬌,你隻是一個被利用的人。”
“什麽?”
徐小山別開臉,連李嬌的目光也不願觸碰了。
溫魚道:“徐小山或許愛過你,但到後麵,恐怕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他自己信不信了,他患了病,想要靠吸食別人的鮮血治愈,而代價,便是你們的孩子。”
到事情的後期,徐小山和徐子興的關係就變得有些扭曲,如果要打比方的話,他們就像是兩株靠著大樹生活的藤蔓,隻是這個大樹本身就是一個謊言罷了。
徐子興是構建這個謊言的人,但是久而久之,他自己也相信了,雖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隻是弱者揮刀向更弱者,他的兒子死了,他動不了李老板,也動不了殺人凶手,他滿腔憤恨無處發泄。
李嬌怔怔的落下淚來。
其實她還很年輕,二十歲的姑娘,是最美好的年紀,當她愛上徐小山的時候,恐怕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溫魚再看向徐子興,毫不留情道:“與徐小山的懦弱相比,你是惡毒的,你動不了李老板,便逼迫徐小山用藥,蠱惑了那些婦女,在你眼裏,她們就像是你的妻子那樣,愚昧不可及……你讓她們跪行,其實是在你的臆想中,像是你的妻子在給兒子恕罪。”
說白了,徐子興隻不過是個會些小蒙小騙的惡人罷了。
他滿腔仇恨,但他其實什麽都不敢做——就連報仇,他也隻是希望徐小山能幫他下毒,徐小山不願,他便恨上了徐小山,包括後來這個所謂的狐仙教,不也是靠著徐小山麽?
若不是因為徐小山配的藥,僅僅憑借他,又哪有那麽厲害,能夠三言兩語之中讓人臣服?
而徐小山則不同,和徐子興純粹的惡相比,他尚存良知,也正因如此,他才反複動搖,當他知道患病之後,便不可避免的開始想到了許多歪門邪道的方法,想到吸食人血……哪怕他內心深處其實知道這些都是沒用的。
也正是這種複雜,他知道自己病入膏肓之後,便選擇了主動認罪,也不知他是向官府認罪,還是向那些無辜的孩子認罪。
徐子興絲毫不介意自己內心深處最隱秘的罪惡被揭穿,他一直很淡定,“就算幕後的人是我,那又如何,這些人精神失常,說出來的話真的有可信度嗎?我可是無罪的。”
溫魚神色一冷:“說完了嗎?”
顧宴抬了抬手,淡淡道:“你也不過是仗著有平王撐腰罷了。”
徐子興放聲大笑起來:“是啊,那又如何?若不是馬前失蹄,假以時日,我就會是陛下身邊的國師,屆時,我過往做過什麽,重要嗎?顧大人,平王已將我的畫像和我所著的經書、所煉丹藥悉數呈給陛下,我在陛下眼裏,便是下一任國師,給我定罪,你配嗎?”
他頗有些期待的看向顧宴,想看到這位名滿京城的小侯爺在如此挫敗的時候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但他失望了,顧宴始終是淡淡的,看他的眼神甚至不像在看一個活物。
這大約就是來自上位者的天然鄙視。
顧宴淡淡道:“既已陳情完畢,本官即可下令,徐子興殺人未遂,判流放三十年。”
麵對著徐子興一點點變得難看的眼神,顧宴繼續道:“但犯人徐子興在流放過程中不服管教,跌落山崖,死在了半路上。”
氣氛陡然變了,徐子興臉色猛地一白,大喊道:“你放屁!我沒殺人!什麽殺人未遂!”
顧宴冷嗤一聲,抽出腰側長刀——!